作者：日高舞夜
毕竟是她喜欢的人。
——怎么可能会有危险呢？
“当然不会收钱，我会和Staff说的，我工作时间你随便来。我等下把邮箱密码告诉你，这样你就可以登我邮箱了，经纪人给我今后的工作计划很长很复杂，我现在懒得登邮箱，你去邮箱看就知道我明天在哪工作，之后去哪儿工作了……”
病房里面的少女打了一个哈欠。
她好像困了。
打算睡觉了。
“今天的你真的好不一样哦……”
她迷糊的眯着眼睛，直白的聊自己的感受：“明明之前还爱答不理的，现在却找我主动聊天，还聊这么久，说话也好温柔，聊起来似乎能够聊下去……
“怎么？”
电话另一边的江上霜凛反问。
“不开心？”
“没有没有，我肯定很开心呀。”见到她反问，「结城雪华」赶紧揉了揉眼睛，清醒了一点，坐直了表明自己的态度，“我只是奇怪，明明之前……”
“单纯想通罢了。”
房间里。
少女虚假的笑容。
异常的灿烂。
“这么下去我们也换不回来身体，目前这个模样，我们也得生活下去啊，所以我主动想给你打电话，打算拥抱新生活了……”
“这样啊。”
结城雪华听见这句话。
似乎有点开心。
她在病床上思考了一会。
忽然翻身坐起来，觉也不睡了，在江上霜凛目瞪口呆的目光中，开始穿外套和大衣，开始穿鞋。
“我现在去你那里。”
“给你做夜宵。”
“来庆祝你想开了。”
她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这个莫名其妙的话，让女孩心底发颤，内心甚至开始悲哀的悲鸣起来。
“我想了很久，为什么你这段时间对我爱答不理，仔细想想应该还是我的问题，我不够主动的问题，只要我够主动，倾听了你的苦恼，理解了你的感受，你就会变得开心起来吧。”
“什么工作。”
“什么复健。”
“管他呢。”
“——哪有你重要！！！”
第五十四章 Петрушка（三十八）
“嘟嘟……”
忙音。
拉长的忙音。
让人烦躁的忙音。
毫无疑问，这拉长的电话忙音，会让人感到烦躁。这长长的电话忙音像是一条钢丝绳，在锯子上来回拉扯一样，随着那根钢丝绳每拉扯一分，那聒噪嘶长并且刺耳的声音，就会不断的穿透大脑，撕扯人的神经。
长长叹了一口气。
少女怔怔看着窗外的月光。
伸出纤细的薄长手指。
想要抓住这份月光。
——但她抓不住。
深蓝色的月光缥缈而深情，像是一块细细薄薄的轻纱一样，笼罩在空气中被她汲取进胸腔里，喷薄在白色的呼吸中。
江上霜凛看着月光，薄薄的红唇中喷出一丝悠悠的气口——数百年前，贝多芬被此月光启发创作出了著名的月光奏鸣曲，那是伟大的存在和伟大的史诗，然而在数百年后的今天，普通人依旧平凡，依旧怨毒，依旧污浊，依旧困于牢笼之中。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
轻轻咬着薄薄的红唇。
从耳畔放下电话。
她坐回了床上。
安静的等待那个人的到来。
一缕长长的发丝，因为她的动作，从精致的剔透耳朵上飘落，垂到她丰满的白软胸口前面——那顺滑并且柔软堇色发丝，随着她的动作轻轻的飘荡，在夜晚的月光中反射出一丝丝薄软的光芒。
不多时。
敲门。
“咚咚。”
“阿姨，打扰啦。”
那个人来了。
声音甜美，恍惚如春。
在天朝的古代，三国时期著名的诗人文学家曹植曾经写过一篇《洛神赋》，来赞誉他见到的神女：“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能被这样赞颂。
那样的女孩一定很美好。
江上霜凛想。
——但绝对没有眼前的她美好。
老实说，江上霜凛对同性并没有兴趣，她能够和江上一真坠入爱河，就证明了她是真真正正的异性恋，而且那张脸是自己的脸，那张脸自己在镜子面前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回了，自己看都看吐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
当她踏入门扉内。
用裹着雪白袜子的柔软小脚。
踩着冰冷的深色木地板的时候。
即便自己仅仅能从门缝里面窥见她的影子，江上霜凛也依旧感到了怦然的心动，跳跃的声音在增加，呼吸在急促，缺氧的感觉在袭来——客厅外，那双娇嫩的脚掌好像踩在自己的心上一般，用毛发轻轻的挠痒，用白袜细细的摩挲。
通过门缝看去，便能够看见她踮着脚，踩在颜色斑驳的地毯上，轻轻的在上面旋转跳跃，那个模样，不禁让人联想到在冬日大雪里面起舞的白色精灵。
她在赔笑。
在道歉。
在寒暄。
在聊天。
她半夜来别人家，自然得对着主人道歉，还要拿出来伴手礼致歉，还要嘘寒问暖——这里离医院也算近了，江上霜凛预计她大概十五分钟就能到，但她比自己预计的时间要迟到了五分钟，花了整整二十分钟时间才到这里。
看起来……
是挑选伴手礼去了。
虽然江上霜凛并没有开门。
但躲在门后的浓重的黑色阴影中。
注视着客厅投射来的白色灯光。
光是听声音就能知道，母亲被她甜美的声音哄得心花怒放，原本有些愠怒的语气，从质问她“为什么半夜要闯别人家”，变成了“姑娘我要不要给你倒杯茶，咱们聊会天……”
对了。
那并不是自己的母亲。
在江上一真眼中。
自己恐怕只是单纯的回家。
——和妈妈说说话吧。
“真好啊……”少女由衷的羡慕这一切，由衷的羡慕幸福的他，羡慕他能够达成自己的夙愿，而且还能背靠美好和温柔——但她绝对要毁掉这一切，去守护妹妹那个并不幸福的人生，去保护那个成为怪物的、真正属于自己的母亲。
“对不起。”
她悄悄的低语。
躲在门后的深色阴影里。
像是念魔咒一样。
拼命的压抑着自己的愧疚。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
◇◇◇◇◇◇◇◇
因为问心有愧.
所以江上霜凛躲在房间里面。
没敢出来。
她在等那个人把自己揪出来。像是翻出来长长的蚯蚓那样，从湿润又厚重的土壤里面翻出来，把斑白又潮湿隐秘的腹部暴露在阳光下。
但是……
那个人也没有来找她。
居然径直去了厨房。
——提着菜。
灶火声响起，流水声响起，滚油声响起，和母亲的寒暄声响起——那两个人居然在厨房里面聊起了天，炒起了菜，没有来看她一眼……
江上霜凛先是愕然。
茫然的紫色眸子怔着。
然后发出委屈的哀鸣。
为什么不管我了啊……
就算我想着害你，想要把你杀掉，你现在不是还不知道吗——至少我们现在可以像是小情侣一样说说话，聊聊天，讲一些事情吧？
坏蛋。
坏死了！！
说好来找我，结果把我晾在一边，这不是逼着我来找你吗？
“殉情，必须殉情！！！”
她龇牙咧嘴的，委屈巴巴的说出来了让人耸人听闻的话语，让人感到莫名其妙——别的女孩被男生欺负了，受到委屈了，说出来的话最多是“跪搓衣板”“你要怎么赔偿我”“罚你一周不许上床”“罚你今天晚上睡洗衣机”。
她倒好。
——直接殉情起步。
没办法，她也不想这样——可是她都注定要杀死江上一真了，这是一个注定的结果，她总不能不殉情吧？
她做了背叛江上一真的事情。
杀死他。
折磨他。
这种时候还想着一个人独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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