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日高舞夜
第十五章 思绪与羡慕
重生者？
听见这话，原本胡思乱想的少女猛然扭头，一双好看的水蓝色美眸死死地盯着江上一真——她不是惊愕，也不是不相信，而是骇然，听见这句话的瞬间，她整个人就涌起了一阵毛骨悚然的骇然。
听见“我是重生者”这种话。
别人可能一笑了之……
觉得这是在说“我是秦始皇”这种笑话。
但是少女并不觉得这是笑话。
先不说江上一真似乎就不是说这种笑话的人。文里五月她自己就来自于神秘侧的修真
第十六章 天意
讲完故事。
窗外已黑。
坐在沙发上。
少女眺望窗外。
夕阳已经被地平线吞噬，原本霞光满布的天空，现在只剩溢散的微茫，不再灼眼。
风声。
北风声。
外面传来北风的声音，呼啸着、嗡鸣着。这风没有任何的顾忌，在冬日入夜的街道上来回穿梭,吹得树枝乱舞,发出沙沙的声响。
路上行人也没有几个。
就算偶尔路过。
脚步也匆匆忙忙。
随着时间过去，外面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不清。唯一能为这条冷清街道提供些许光明的,就是那些昏黄黯淡的路灯。它们一个个地高高地立在路边,在寒风的吹拂下也微微摇曳,有时候甚至会一个接一个地闪烁灭掉。整条街仿佛被笼罩在一层朦胧的黑雾之中,别说明亮了,只能堪堪分辨出大致轮廓。
收回目光。
少女看了一眼。
摆在面前的那杯热茶。
热气腾腾，蒸汽缭绕。
房间里，贴着墙角有一盏橘色的落地灯，安静的矗立在那里，微微的亮着。微弱的白色光线，映在少女漂亮的面容上，让她显得极为清纯可怜。
坐在沙发上,女孩轻轻抿着嘴唇,将手放在大腿上，她那白皙的修长手指，在其他人看不到的角落里，一刻不停的拨弄着巫女服的裙摆，似乎是在不安的排解着什么。
屋里太过安静,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偶尔加快的心跳。陌生的环境实在是让人无措。她轻轻叹了口气,想找点事情分散下心绪,但不知道做些什么。
下意识的。
她将目光投向桌上的手机。
手机微微亮屏。
“7:31。”
——早该走了。
手机上面显示了三个电话，这三个电话都是奶奶打来的，催促她赶快回去，想必奶奶那边已经开始有些焦急了吧，她已经可以想象，奶奶瞪着铜铃大的眼睛，朝着她怒吼斥责，为什么这么晚不回家。
还在这里的原因。
是因为她的倾听。
她倾听了江上一真的诉苦，江上一真的思念，江上一真的过去——江上一真说，自从重生之后，他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怎么拯救那个人，怎么让那个人平安无事，怎么让她露出温柔幸福的笑容。
他跪拜的时候在想，睡觉的时候在想，上厕所的时候在想，写作业的时候在想，哪怕现在也在想。
思念像是河水。
夜涌奔流。
滔滔不绝，
——但也会决堤。
那个人有点扛不住了。明明拼尽全力一年，却半点回报都没有，还要被父母担忧，被亲人挂念。明明之前自己根本不信神，但偏要一步一步地磕头乞求，既不安、也绝望，根本不知道未来在哪里，根本不知道未来在何方。
“在富士山那一次，半夜躺在三舅的车里面，咬着干粮，看着已经感染流脓的膝盖，感受着撕心裂骨的疼痛，我我大半夜的痛哭失声……”
“我问自己……”
“我做的一切有意义吗？”
“她真的能平安吗？”
“她能看到我的努力吗？”
“我曾经也想过宣泄，对着某个人说自己的事情，但收效甚微——别人要么觉得我说的都是疯话，要么觉得我这个故事很精彩，编的不错。”
“我感觉自己在面临深渊，晦暗的深渊张着巨大的裂口，直通到地球核心。那里所见得到的只有空虚化作的旋涡状厚厚云层，所听得见的唯有压迫至鼓膜的深邃的沉默。”
“我对着那里奋力呐喊……”
“没有人应答。”
“仿佛……”
“这个世界上……”
“就只剩下我了……”
少年对她讲述的时候，他面色苍白，沉稳吐气，眸子安静的如同烈火在燃烧。
他所求的。
只是单纯的想要对其他人倾诉而已。
所以。
他今天异常的缠人。
“谢谢你愿意听我讲话，谢谢你愿意听我分享我的悲惨和绝望，如果不介意的话，今天可以在我这里吃饭吗，我好歹给你露一手……”江上一真认真的看着她，眸子当中涌现着渴求。
现在少年这个模样，让她想起来很久之前，自己去外公家里面的时候，外公可怜巴巴的拉着自己的手，依依不舍的想要留自己在家吃饭的模样。
——拒绝不了。
她根本拒绝不了。
这不是难不难为情的问题。
而是……
她真的无法拒绝那样的请求。
注视着那个人的眼眸，那样真挚的、涌动的情感，光是看着和感受，就已经缺氧，压垮自己的呼吸了。
“为什么没办法拒绝他啊……”
“明明和他认识才不久……”
“居然会这么信任他。”
“还到他家来帮他打扫卫生……”
“这样下去可怎么办啊……”
嘟囔着这些话，文里五月苦恼的大喇喇躺在沙发上，枕着自己银灰柔顺的长发,美眸呆滞的看着天花板，发出长长的叹息。
她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
时不时还会用手苦恼的揉乱头发……
一旁。
和她并肩躺在沙发上，捧着一本《眼瞳》看的江上霜凛小姐，忽然翻了个白眼，轻轻地冷哼了一声，用非常小的声音咒骂起来。
“莲花婊，公交车，万人骑——和刚刚认识的人，第一天就去了人家家里，身为女孩子一点都不矜持，只能证明一件事，你生来就是个母猪，母狗，要被人按在墙上，搞大肚子受孕……”
小鸟叽叽喳喳十分聒噪，然而并没有人搭理她——巫女小姐纠结了一会后，便刷手机去了，只剩下江上霜凛一个人委屈巴巴的唾沫星子横飞。
此时此刻。
江上一真在厨房做饭。
厨房里传来模糊的声响。
恍惚中，似乎能听见碗柜门被打开又合上的声音,似乎他在寻找需要的调料。然后是水壶在灶上咕嘟咕嘟地烧开的声音；随后是不时传来切菜时刀片切入菜板的啪嗒声,还有时不时被拿起来摇晃的锅铲叮当的回响。
从声音的频率和节奏判断。
他似乎正忙得很。
那个人显然做饭做的很用心。江上霜凛骂了一会，骂累了，闭上了嘴，躺在沙发上，安静的听那个人做饭的声音——虽然并不是为了她做饭，但听听也是不错的，听到了这些声音，也算在今天的晚饭当中有了些许的参与感。
嗯……
等下试着舔盘子吧。
总归自己盘子应该可以舔的。
躺在沙发上，她闭着眼睛，她长长的睫毛微微发颤。
显然在胡思妄想着什么东西。
但忽然的。
一旁的文里五月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手掌紧紧的捏着，漂亮的脸蛋上露出严肃的神色，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然后迈开脚步，脚步声咚咚，走到厨房门口道歉：
“果然，我还是回去吧……”
“感觉奶奶会等急了……”
她漂亮的脸上露出歉意的表情。这种表情，让人非常有印象。江上霜凛见过同款的，在很久以前，在某个夕阳下，在教学楼后面，某个女孩拒绝了男生的告白，脸上便会摆出这种虽然满脸歉意，但是依旧十分难为情的、不得不去做的表情。
显然……
她在沙发上思前想后很久。
还是理性战胜了本能。
觉着还是要回去。
“这样啊。”
江上一真面上显然非常失望，这让少女的心脏抽疼了一分，觉得有些对不起她。但他还是关了火，解下围裙，打算送她回去。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女孩似乎安心了许多，打算并肩与江上一真与走到鞋柜换鞋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起了很大的风声，雷声响起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也忽然响起来了。
“哎？”
女孩有点懵。
是雨声。
好像下雨了。
她面色有些难看，而一旁的江上霜凛脸色就变得更加惨白了。妹妹同学原本看见文里五月回去的时候，嘴角勾起，漂亮脸蛋上堆笑的——听见外面下雨，她脸色立刻颓丧下来，像是吃了老鼠屎一样。
“那个。”
“刚刚下雨。”
“应该还不大。”
“我打出租……”
女孩话还没说完，外面就连续响起了“碰碰碰”的声音。下意识打开门，探出脑袋，朝外望去，不知是什么东西，忽然蒙头盖脸的打来。开始她以为是石子，甚至以为是枪林弹雨，随即看清了这亮晶晶的、有拇指肚那么大的“子弹”乃是一些个冰球。
是雹子！！！
是大雹子！！！
刹那间，整个街道上已经铺了一层冰雹，路灯下，雹子在闪亮，在滚动，在抖落，在消失。
听着外面噼里啪啦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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