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日高舞夜
什么不是我给你换的……
喂喂喂……
为什么我会说这种荤笑话啊！！
脑子进水了吗？
讲这种笑话！！！
第十章 病灶
“对了……”
“衣服。”
巫女小姐像是想起来什么。
“啪”的一拍手。
“你身上的衣服给你换了。”
“放心好了，不是我换的，是我奶奶换的，我也不想闹这种误会，嘻嘻，是不是有点失望，我居然没有亲自给你换衣服……”巫女小姐继续讪笑。
她跪坐在床旁边，露出莫名其妙灿烂的笑容。虽然她在笑，但是自己的笑容越灿烂，她就越想扇自己一巴掌，把自己的右半张脸都扇肿，高高的肿起来。
什么不是我给你换的……
喂喂喂……
为什么我会说这种荤笑话啊！！
脑子进水了吗？
讲这种笑话！！！
说实话，真的有点莫名其妙，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拿自己讲荤笑话——明明对方是第一次见面的人，明明对方跟自己不熟，不能因为对方满肚子心事，而直接放松警惕吧！
虽然在满肚子的酸水一样的抱怨自己，但在表面上，跪坐在那里的巫女小姐，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
那笑容像是春日里照彻的第一缕阳光，穿破云层，普照黑暗。如果有一个小偷，与这种绝美的灿烂笑容面对面，恐怕也会忏悔自己偷窃的罪行吧。
然而……
即便面对这种笑容。
病床上的少年也依旧木然。
呆愣的盯着她。
一句话也不说。
在很小的时候，巫女小姐曾经抓到过蚂蚁和苍蝇。小小的她，曾经把它们关进倒扣的玻璃杯里面，观察它们长什么样。
然后，她就被吓哭了。
苍蝇和蚂蚁和人类不一样，没有所谓的情绪，它们只会趴在玻璃杯上，用那双黑色的冰冷复眼观察透明玻璃杯外的世界，哪怕与人对视，那双眼睛依旧空洞洞的，只会倒映出来观察它们的人类的身影。与这样的东西对视，只会让人类心底的恐怖不由自主的滋生，会让人感到鸡皮疙瘩起来，毛骨悚然。
此时此刻。
巫女小姐想起来了……
江上一真现在的眼神。
和那个被自己关进玻璃杯里面的苍蝇一模一样。
空洞无物，有一种浸入骨髓的冰冷，与那个黑洞洞的眸子对视，只会倒映出来观察者自身，并不能流露出来其他任何的东西——会让人心底恐惧滋生，会让人不由自主的发抖，会让人起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我……”
“你……”
“那个……”
巫女小姐想说些什么，但她抿了抿红唇，窘迫捏着自己的手指，什么东西也说不出来——刚刚硬着头皮讲了一个荤笑话，人家没什么反应，导致自己像是那种只会钓小男生的女流氓一样，油腻又轻贱。
该死……
给点反应啊！
你这家伙！！！
你不是来求神的吗？
现在神明的使者站在你的面前，照顾你，呵护你，顾虑你的感想，还说了荤笑话，至少眨眨眼给点反应吧！！！
而在另一旁。
紫眸的少女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美眸眯着，端着下巴，露出思考的神色。
接着。
她忽然又凑了上去。
支撑起手臂。
趴在床上。
狠狠地嗦那个少年的唇。
离开他的唇齿，在她的红唇上，还带了一点白色的汤渍下来，异常的醒目——她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来回舔了一下嘴唇，把汤渍收到嘴里面，美眸眯着，面露挑衅的看着巫女小姐。
可惜……
谁都不在乎她。
巫女小姐在想尽所有办法，对着江上一真搭话，企图不让气氛冷场——可惜的是，面前的少年对什么话题都提不起兴趣。
他的那双黑色眸子像是死了一样，死死地盯着白粥里面的米粒，仿佛这么做，那视线就能够将米粒消化掉一样。
“感觉……”
“这家伙……”
“现在精神已经成为一张白纸了。”
巫女小姐见到根本没有什么用。
叹了一口气。
似乎决定放弃这无可奈何的搭话。
“我已经联系了你的家长了，就是你的那个三舅，你这段时间徒步霓虹，就是靠三舅照顾的嘛——在三舅到来之前，你看看你身体还有哪些不舒服的地方吗，要不要我们帮送医院去，如果不需要的话，那我就出去了……”
女孩抿着红唇。
无可奈何的下了最后通牒。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要来神社祈祷，心中有什么心愿，为什么会徒步霓虹一万五千里，好奇心没有满足，就这样把他送走，实在是太不甘心了……
“要不要我们帮送医院去……”
——医院？
在少女说出这两个字的瞬间。
床上的少年忽然一激灵。
像是激活了什么开关一样。
猛地转过头来。
“不要！！”他猛地抓住巫女小姐纤细薄长的胳膊，用力的扯着她，差点把她拉倒——他喊“不要”的声音也异常大，本来巫女小姐觉得他不在会有什么反应，因此也没有做什么心理准备。
他这样突然歇斯底里的抓住自己。
用力的扯着自己的胳膊。
紧紧的攥着，不愿意松开。
大吼“不要”。
让巫女忽然吓了一大跳。
“那个不会送啦，如果你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是说身体上的事情——如果你身体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们就不会把你送到医院去，你先把我手松开……”
“疼疼疼……”
委屈的咬着红唇，巫女小姐可怜巴巴的用干瘪嫩白的左手手指头，去掰他紧紧箍住自己胳膊的手，企图让他的手松开——可是江上一真实在是太用力了，她根本掰不动，只能瞪着满是泪花的湖蓝色眼睛，让他松开。
见到女孩委屈地泛出泪花。
坐在床上的少年才似乎回过神……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反应了过来。
他先是深深的呼吸，把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袋，然后重重地吐出浊气，将体内的烦躁各类情绪排出去之后，才从脸上露出笑容，松开了抓着女孩的手。
“抱歉。”
“抱歉……”
“麻烦你照顾我。”
“真是不好意思。”
他笑的非常的自然，抿起的微笑弯弯的，带着无与伦比的亲和。这种亲和少女曾经在其他人身上也看到过，那是某天的黄昏，自己丢了钥匙，正着急的四处打转，路边的大叔就是露出这样的笑容，耐心的帮她找钥匙，一找找了两个小时……
现在这家伙的笑容。
和当初那个大叔一模一样。
带着对陌生人应有的警戒。
以及对陌生人应有的客套与温柔。
“我叫江上一真。”
“其实徒步走遍整个霓虹，没什么了不起的啦，你也能够做到——你说你没帮我换衣服，那真是可惜呀，不过内裤这种东西就不要帮忙换了，我也是有好好的在每天换内裤，你别看我一身尘土的，但每天洗澡我洗的可勤了……”
江上一真侃侃而谈。
面楼笑容。
不知为何。
刚刚他还怔怔的如同死尸，在床上瘫软的横躺着，盯着汤里面菜花上下漂浮浮动，能够在那看一个小时——现在却像是切换了人格开关一样，变得异常健谈，变得异常的好相处……
仅仅……
就是因为说了一句……
“要不要去医院。”
医院里面有什么东西吗？
巫女小姐显然不知道答案是什么，但另外一个人显然知道——守在两个人旁边的另一个不被人观测到的绝美女孩，这时候忽的咬住红唇，露出哀怨的神色，有些别扭的扭过头去。
他不想去医院。
原因其实很简单。
最近的大医院只有那一家。
——就是那家自己所在的医院。
“霓虹其实有很多地方都不错呢，我一直在拜佛，但是吃的东西还是有跟上的——比如蟹道乐，在大阪你进去那家店之后，就能够看到门口鲜活的大螃蟹，菜单上全是螃蟹套餐，包括了各种各样的螃蟹，凉的，生的，煮的，烤的
，那个螃蟹的汤水还会用来做粥，吃起来真的很鲜美。”
“在伏见稻荷大社那里，千本鸟居可是绵延整个山顶的，可以从山下看到山上十分的壮观，那红色的长龙，从山底爬到山上再下来，要三个小时，在主殿拜的时候，能够感觉到少女深吻你的感觉，可能是我的个人幻想吧，反正还蛮值得去的……”
少年如数家珍。
安静的跪坐在床前，巫女小姐轻轻拈着自己一缕灰银色的发丝，绕着白皙的指尖不断拨弄把玩，去听江上一真讲一路上旅途发生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之前眼前这个人还明明是一脸颓丧的模样，现在却能够露出笑容，对着自己礼貌的交流。
但总归是好的。
说实话，巫女小姐对于眼前这个人的感觉有点奇怪。自从遇到他之后，看见他那种颓废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一种隐隐约约的心疼感，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明明是个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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