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荣格
英梨梨不快的双手抱胸，试图遮蔽对方的视线：“别这么看我，这视线可真令人讨厌。”
“当然可以，只是这种程度的打量我认为泽村同学应该是习惯了才对。”她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还有你的态度也令人恼火，简直就像是在说‘我要是有朝一日和你的恋人在一起后会给你留个位置的’，真让我火大，你难道觉得赢定了？”
“当然不是，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条件当然是双向的。”学姐认真的看着英梨梨，语气诚恳：“如果我赢了，我会对纮君和你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同样，如果你赢了，我也希望你也能这样。这个条件我只会和你约定，但我认为这对于双方都是公平的。”
也就是说，败者会失去合法妻子的头衔，但并不会被彻底的驱赶。
英梨梨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用英梨梨看过的漫画《伪恋》来形容的话，那就是就算一条乐做出了选择，小野寺也不会输的那么彻底。
学姐身体微微前倾：“怎么样，我知道以常识来说这很大胆。毕竟现实不是你画的作品，可以随你怎么涂抹。但在我想来，这是最好的方法了。”
这次谈话她早就在心理想过了，只是在学姐设想中，谈话的对象并不是这个到现在也看不太顺眼的英梨梨……但现实永远不会像设想的那样顺利。至少现在看来，总是反应慢半拍的泽村英梨梨是比加藤惠更加合适的人选。
金发少女陷入了沉思，她低声呢喃着：“确实，以常识来说，这是个最好的选择了，在东京这座城市，有婚外情的人实在是数不胜数。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夫妇更不在少数。”
英梨梨对此有着清晰的认知，她就算不去主动打听，偶尔也会从母亲那边听见一些类似的话题。
“没错，记得在电视看是有百分之四十九，还只是统计了家庭主妇。也就是现实里只会更多，毕竟双职工家庭也是有的。”学姐叹了口气，但脸上已经带上了喜悦的表情。
实际上还有少许案例是夫妻感情已经破裂，但是其中一方需要仰仗对方的收入才能生活，所以不得不忍耐。
但这不适用她们两人，不论是自己还是英梨梨，都有自己的收入途径——甚至以泽村英梨梨现在的履历，去兼职当家教都绰绰有余。
不过，正因为两人私下的联系，双方都知晓了对方的第二职业。
“那既然说好了，我们就以击掌为……”
“但是我拒绝。”
“诶？”霞之丘诗羽自信的表情僵在了原地。
英梨梨无声的勾起了嘴角，“我什么时候说过会答应这种事了？你所说的常理并不适用于我们。”
从那次千叶之行，金发少女就清楚自己的恋爱经历会和其他人有所不同。哪有一般高中生的恋爱经历会包含这么多角色的？连同级生和同级生的的姐姐都包含在内了。就算是恋爱漫画，像他们一样经历的估计只有立花老师会……咳咳，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既然对方会说这样的话，那说明她并不清楚纮君的打算。自己、雪乃还有阳乃姐，三个人都不会得到伤害的选项其实是存在的。虽然东京不存在合法的可能，但只要换个地方不就行了吗？美利坚，甚至法兰西都有合法的手段，不论是摩尼还是绿教，都有规避世俗的方法。
“是吗……你拒绝了啊。”学姐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连带着眼神也冰冷的像是刀子一样：“也就是说，之后我们只会是敌人了吧？”
英梨梨已经站直了身体，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所以合作就仅限于那一次咯，今天就感谢你邀请我来这里，账单我会付清——”
打断英梨梨话语的，是学姐冷淡的声音：“能请你坐下吗，事情还没谈完呢。”
“哈？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还有什么谈话的必要？”
学姐只是看了她一眼，表情又重新镇定了下来：“当然有，还记得我最开始怎么说的吗？‘我首先想要说的并非是学业或者事业上的事情’，也就是说，在首先要谈的话题结束的现在，就该轮到我们谈论事业上的事情了。”
“事业？但是你是文学创作，我是绘画创作……难不成你要换插画师吗？”
“当然不是，对于嵯峨野文雄老师的画作，我还是很满意的。”
“那我们不是完全没有合作的……”
“完全，有合作的地方不是吗？除了小说插画之外，这个世界里，艺术创作的领域是存在交叉的部分的。”霞之丘诗羽拿出手机，手动操作了两下，就放在了桌面上：“我知道你视力不够好，所以你还是坐下再说吧。”
“我戴了隐形眼镜，在这里看的见……”英梨梨不耐烦的说了一句，接着立马就被手机屏幕上的内容所惊讶。
以至于她差点没有压住自己的声音：“漫画化？你的新作才出了几卷啊？”
“小点声啦，这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吧？”话虽如此，学姐脸上的阴郁还是散去不少，她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现在我们有合作的地方了吗？”
“现在的话，有是有啦。”对周围客人道歉后的英梨梨不快的坐下，脸上还是充满了不可思议：“一般来说，轻小说会先经历动画化，再漫画化吧？你这顺序是不是反过来了？”
“因为出版社那边很多事情没有谈拢，还有投资委员会建立的事情。”学姐皱着眉头不情愿的解释着：“总而言之，虽然编辑部觉得人气已经差不多足够了，但是考虑到总的内容还太少，并不确信我之后出版的卷数还有这样的人气。所以想先用漫画继续积累一下人气。”
简而言之即是，因为霞诗子前作的高开底走，现在会社内部，依然有不少人对她作品的持续性不太看好。毕竟上一回亏的实在不算少。
“也因为如此，编辑推荐的漫画家也良莠不齐，我实在是选的厌烦了。所以就和编辑部交涉了一下，那边也说了，如果有合适的漫画家可以推荐过去。”学姐认真的看着英梨梨，“你觉得如何呢，柏木老师？”
“……”英梨梨的脸上，满是动摇。
霞之丘诗羽总算松了口气，虽然和她的设想不同，如果刚才的合约就同意了，那她还打算直接和她成立工作室，但现在看来，只能先维持到现在的样子了。
合作就代表增多了接触的机会，那自己就可以找出，泽村的底气所在。
想到这里，霞之丘学姐决定趁热打铁。
“你觉得如何呢？这可是上岸的机会哦，柏木老师。”
是继续在水里，还是投身表界，答案其实很简单。
英梨梨艰难的点点头。
第一百五十章 没关系，有汗我也一样?呀！
英梨梨关上房门时，厨房里正回荡着有些沉重的，菜刀切东西的声响。以她的视角，还可以看见端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的背影。
没有因为响彻的关门声而回头，他依然在看着手里的东西，金发少女定睛一看，似乎时什么试卷一样的东西。
试卷？纮君已经在为月考做准备了吗？
少女的心里立马就想起还有一周就要降临的月考。刹那间，复杂的感情就充斥少女心间。
身为成绩算不好的学生，她自然对考试和用功复习一类的词语深恶痛绝，但身为年级理科首席的恋人……之一，她就是再笨也知道最好的求助对象就在自己身边。
但是，英梨梨却不想这么做。
体力并不算好——至少连自己都不如的雪乃每天补习回来已经够累了，英梨梨并不想占用她的周末休息时间。而纮君更是一周七天连轴转，连周末都要去打工。让她连可以占用的休息时间都不存在。
但比起可能会补考带来的恐惧感，让英梨梨更加难受的，是肉眼可见的缩短了和恋人的相处时间。雪乃可以和纮君一起给那几位转校生补习，可自己呢？
想到这里，英梨梨脑子里又开始回响学姐在最后留下的话语。
“虽然按原定计划，我们的合作不会止于现在的程度。我本以为今天的这次见面是失败的，但看你的样子，我已经有说服你的信心了。”霞之丘诗羽露出一个称不上温柔的笑容，她故意对着英梨梨打开手里的挎包，让她看见里面的东西——装订成册的A4纸上写着“企划书”三个汉字。
“这个企划和你最爱的纮君也有关系呢，但考虑到我们的合作才刚刚确认，还需要加深一下默契和对彼此的信任感，所以还是下次吧。”
就这样的，英梨梨错过了询问企划具体内容的机会。
或许是关门后久久未传来声响，坐在沙发上的神威纮回头看了一眼：“怎么不进来，是没找到你喜欢的拖鞋吗？”
英梨梨一愣，接着露出和平时一般无二的笑脸：“诶？啊，刚才没有看见，现在找到了。”
她将双脚踏进有着兔子耳朵的棉拖鞋，步履轻快的走进客厅：“来的时候顺路去便利店买了一些酸奶。”
“是吗，那就放进冰箱吧。我们回来的有些晚，晚饭估计会迟一些了，对了，茶几上有带回来的伴手礼，你要是饿了可以先吃一点。”神威纮依然专注于手上的纸张，不时用铅笔在上面勾画：“这个点心用来配酸奶的话应该还不错，不过别多吃哦，晚餐吃不完的话，雪乃不会开心的。”
金发少女看了一眼茶几，上面放着一个塑料盒子，似乎为了保温，还在盒子上铺上了锡箔纸。
“是吗，我刚好有些饿了。不过是什么点心？饼干吗？还是——”英梨梨双眼一亮，将酸奶放到茶几上，随手就掀开了锡箔纸。
然后，她就看见了，某种她自己没有却已经足够熟悉的人体器官形状的饼干，正安静的躺在盒子里，上面还放着用软糖做成的静脉血管，软糖原本的颜色因为高温而改变，看上去真和英梨梨记忆中的青筋十分的接近。
英梨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就算香甜的气味不停从盒子里窜出来，直冲她的鼻腔，现在的她也没什么吃的想法了。
盖上锡箔纸，英梨梨重新提起酸奶，“我突然觉得肚子不饿了。”
神威纮劝了一句：“吃吃看吧，这好歹是雪乃做的。”
英梨梨大惊失色：“她居然会专门做这种形状的饼干？”
“阳乃也出了力，你就当是料理课上的小组作业好了。”神威纮难得的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语气舒缓的说道：“虽然外形很怪，但是味道应该不错，至少平冢老师吃了没什么意见。”
平冢老师？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但比起深究里面的关系，英梨梨更在意话里其他的部分，仔细想想，奇形怪状的点心零食在这个国家不要太多，像是神奈川那边的“铁?根祭”，都在大街上堂而皇之的贩卖那种形状的雪糕和烤肠，也没见路人们有什么奇怪的，男男女女都吃的很开心，甚至还有外来游客专门去祭典上拍照打开。
这样想的话，自己就算吃了，也没什么吧？
然后英梨梨就拒绝了恋人的建议。
她连连摇头：“她平时没什么吃这种东西的机会，吃个类似形状的饼干就当作是代餐了。虽然触感和实际的尺寸都没有还原，但怎么说形状还是够像的。”
那她卧室里的玩具熊可能就有意见了。
但神威纮只是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英梨梨看了一眼沙发上端坐着的恋人：“但我可不一样，我可是已经吃的够多了，为了留些肚子，还是把这份留在晚上再说吧。”
最后去客厅前，英梨梨留下一句：“当然，纮君要是想吃的话，我可以留一盒酸奶给你。”
“这个嘛……”神威纮摇了摇头，“要是这是切开的蜜桃形状，我倒是没什么心理压力。”
切开的蜜桃，那是什……诶？
英梨梨双腿并拢，有些狼狈的走进厨房，在进去前最后留下一句：“晚上我会洗干净的！”
————
“诶？你们去平冢老师家里了吗？就为了教她怎么做扫除？”
半个小时后，英梨梨不敢置信的看着桌子对面的雪乃。
“如果你看见账单上那一次三万円的清洁费，就能理解为什么了。”雪乃叹了口气，额头还残留着轻微的痛感，这是看了太多数字导致的。
“诶？三万元？”英梨梨惊呼一声。
神威纮刚好吃了一口咖喱，他直接用勺子指着茶几：“账单就在上面，你想看的话一会儿我可以直接指给你看。”
“不了，要是在看了那些数字后升起睡意，那我就亏大了。”英梨梨连连摇头，看向雪乃的眼神也带上了一点同情：“怪不得雪乃要做那种形状的饼干，就为了给她一点安慰吗？”
“……”
雪乃沉默了，她本想解释，但感觉不论是全归结于姐姐的错，但那些饼干也是经过了自己的手的，这么说总有种推卸责任的感觉。
于是，雪乃果断选择回归一开始的话题：“所谓‘授人鱼不如授人以渔’，我们去的目的就是从这些小事开始，帮老师一点点改变支出的习惯。”
老实说，以这样的方式改变需要帮助的人，从而改变世界——这才是侍奉部成立的初衷，但是雪乃也没想到，这个社团从成立以来，做的多的还是帮别人补习。
先是泽村，再是平冢老师委托的那五名转校生……她们是不是把侍奉部当什么私塾了？
黑长直女高中生连连摇头，语气也多了一抹惆怅：“老实说，我以为侍奉部接收到的委托，最多的是校园霸凌之类的委托，没想到啊……”
神威纮有些惊诧的看了雪乃一眼，“白鹭这种私立高中的话，这种现象应该……”
但看见一旁的英梨梨，他改变了一下说辞：“还是比较少吧，我从开学到现在也只撞见一次。”
而那次，就让他和餐桌上的金发少女拉近了关系，最后发展到了现在的关系。
英梨梨也想起那次的事件，脸上也多了一抹笑意，但转瞬即逝。
苦笑占据了金发少女的脸庞，她语气低沉的说道：“这种事情再好的学校也避免不了啦。”
雪乃脸色僵硬，她点点头，语气冰冷的要在秋天呼出冷气来，“泽村说的对，人渣在哪里都是存在的，这和家境还有就读的学校无关，最近不是连宝冢剧团都被爆出来校园霸凌事件频发吗？”
“那个新闻我也看了，感觉宝冢剧团内部不合理的规则实在是太多了，让原本备受欺压的后辈成为前辈后，也开始欺负后辈，简直就像是传染一样在影响那些女孩子。”
什么‘看见了路过的电车必须鞠躬行礼，因为学姐可能在电车上’，‘浴室必须在学姐使用后才能食用，而且后辈要包揽浴室之类公共设施的清洁，连一根散落的头发都不能有’，规矩严苛到让英梨梨以为自己回到了封建时期……就算在大正年代的学校，也不会有这样的规矩吧？
想到这里，金发少女补充了一句：“另外，我之前就读的学校虽然不是什么名校，但也不算差……内部的霸凌和冷暴力其实一直都有。”
雪乃脸色愈发阴沉：“我也是，在小时候就经受过了类似的事情——”
这话一出，餐桌上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她，黑发少女扯了一个僵硬的微笑：“这种事已经过去很久了，实际上那些人我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
但却不代表忘记，对于一个开学就能把学生手册和点名册记住的人来说，这种事情依然存在于她的记忆里，刻骨铭心。
“仔细想想，她们施加的手段实在是幼稚至极，什么拿走我用过的竖笛，还有室内鞋。完全是幼稚鬼的行径。”雪乃无奈的说道：“光是小学的时候，我的室内鞋就被藏了约六十次，有五十次是那些女生做的。”
“……那还有十次呢？”神威纮好奇的问了一句。
“三次是男生拿走，两次被老师买走，还有五次被学校里的狗叼走了。”雪乃一副不堪回首的表情，最后，她吐出一句：“所以，我讨厌狗，等之后有机会的话，我会选择养一只猫。”
“……”
神威纮没有说话，他看了一眼桌面，隔着桌子，雪乃的那被长筒袜和棉拖鞋包裹的脚正安静的踩在地上。神威纮虽然对这部分没有特别的爱好，但以正常人的眼光来评价，也不得不承认那双脚白嫩可爱，皮肤细嫩，脚趾像是珍珠一样圆润。就算当足模也是够格的。
但是，被拿走竖笛就算了，被男生拿走室内鞋……那个年纪的男生有这么早熟吗？
金发少女惊疑不定的说着：“这么多次吗？你们的老师可真是……”
在英梨梨说出那句话前，雪乃就说出了他的下场：“被我举报给校方后，最后被警察带走了，被吊销教师执照后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估计在哪个天桥下当流浪汉吧。”
英梨梨沉默了一下，最后只能吐出一个词语：“只能说是活该了。”
神威纮没有说话，餐桌上的空气一下就安静了下来，变得有些沉重，阴沉，让雪乃有些后悔说了校园霸凌相关的话题。
为了打破僵硬的空气，英梨梨连忙说道：“对了，一开始不是在说平冢老师的账单吗？她还有哪些不合理的支出呢？”
雪乃连忙跟上：“那可太多了，当然最令我映像最深的就是清洁费，一次三万日元。”
神威纮想了想，却说了另一项支出：“我映像最深的就是平冢老师为了华而不实的车饰，一次性花了八万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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