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荣格
神威纮无奈的叹了口气，但立马，一个奇妙的思想在脑海中产生。
他振奋精神，脱口而出：“如果你没有事情的话，要来和我们一起逛吗？”
“啊？”阳乃睁大了眼睛。
粉发少女也不敢置信的说道：“你在开玩笑吗？”
什么开玩笑。这明明是最优解。神威纮如此想着。
二乃要逛的是护肤品之类的他完全不懂好坏的产品，有阳乃这个美妆达人的话，岂不是能节省自己很多力气？
神威纮在内心为自己的机智而鼓掌。
然后，他在十分钟后就开始为自己的提议而后悔。
在逛街的两人像是八字不合一样，在饰品、衣服甚至化妆品和护肤品上都要争锋相对。
二乃捏着墨绿羽毛样式的发饰，在自己额上比划：“怎么想，发饰还是要这个颜色比较好吧？”
“我觉得若是对自己的发质自信一些的话，选比较淡雅的颜色才比较好。”阳乃默不作声从货架上拿下一个浅色的发夹，她只是捏住发夹的一端，轻轻在头上一放，显现出和二乃截然不同的气质。
二乃眉头一皱：“哈？怎么看发饰都要更看重发色和脸上的妆容颜色吧？”
阳乃则保持微笑：“我觉得对自己外貌有自信的话，连化妆都可以用最简单的方法哦，没听说过‘看上去没有化妆的淡妆’才是男生最喜欢的吗？”
“都说了和自信没有关系啦！这是个人风格的区别好吧！”
两人对视一眼，无形的闪电似乎在空中炸开。一旁的神威纮叹了口气。
然后，女高中生和女大学生不约而同地扭过头，看向他。
“喂，你觉得到底哪个好看啦！”
“纮君，你认为哪个更合适呢？”
“……我可以不回答吗？”
““不行！””
你们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这么默契？但老实说，化妆品和护肤品争也就算了，头饰还争什么呢？喜欢就都买下来不就好了吗？
神威纮是这样想的，但遗憾的是，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根据人的意愿发展的。
在逛完这一层之后，神威纮已经身心俱疲，他发现了，因为脸型的关系，为了不让自己看上去过于幼稚，不论是化妆品还是发饰之类的饰物，二乃都选择的是成熟风。而没有类似困扰的阳乃，则更多追求淡雅的风格。
当然，这种事情更多的是个人风格的选择，谈不上对错，而真正令神威纮感到难受的就是，两人的分歧只要存在，自己就必须要被迫选择——但天可怜见，他对化妆品护肤品一点概念都没有，双方争论时说的理由有时都听不懂，在这种情况下还要照顾两人的感情，实在是让他感觉心力憔悴。
就没有什么能让她们消停点的地方吗？
神威纮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一样被领着到处跑，他双目无神的看着不断倒退的广告牌，在看见几个熟悉的字眼之后，他双眼一亮，身体一用力，拉着他臂膀的两位女生的身影就被迫停在了原地。
男高中生指着二楼的一个广告牌，语气兴奋：“我们，去看电影怎么样？”
“诶？”
“哈？”
电影院可不是可以大声说话的地方，就算是她们的话，也一定可以安静一会儿的吧？
————
神威纮木然站在售票处前，看着身旁的两位女性寸步不让的争论着。
二乃激动的不断用手指在自动售票机前比划，“当然选择是半小时之后的《热血街区》电影啦！紧张刺激的动作戏不是最好的观看选择吗？还有半小时可以去吃点东西，有哪里不对嘛！”
而阳乃则用不敢相信的表情看着她：“你居然在和别人约会的时候选择这种电影？怎么看都是选择喜剧片更合适吧？这出一小时后的《碧蓝之海》不就很好嘛？中间的时间还可以拿去吃东西。”
女大学生可以略过了爱情片，因为她不想让二乃和男生有任何的暧昧部分。
“哈？喜剧片好在哪里啦？”二乃指着海报上那光洁的皮肤，同样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对方：“这种看上去都是暴露癖爱好者出演的电影跟喜剧完全不沾边啦，完全就是B级片的套路啦！还有一个小时太久啦！你要吃完了之后去哪里消磨时间啦！”
阳乃瞪着二乃，同样理直气壮：“以不良少年为主要角色的电影才是B级片吧，这种充斥劣质血浆和暴力元素的电影才是找不到好的地方吧？还有半个小时哪里够啦，在这种商场吃饭，光是排队的时间都不止半个钟头吧？”
确实没有在电影院里吵，或许知道那会太影响其他观众……所以她们选择在自动售票机前面吵。
神威纮环顾四周，两人旁若无人的样子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围观，甚至都有人低语要不要去找工作人员了。
男高中生觉得无法再看下去了，他强硬的分开两人，将钞票塞入机器：“都别吵了，这次是我请你们看电影，所以就让我来选择看什么。”
“诶，等下啊！”
“这里还没决定好呢，不需要你请客啦！”
在二乃和阳乃话音未落前，神威纮已经点了最近的一部电影，选择了三人连座的位置，电影票的种类是包含汽水和爆米花的类型，而在选定好的下一刻，机器就吐出了零钱和三张票。他利落的从机器里将票取出，然后递给了另外两人：
“走吧，距离检票还有五分钟，我们先去拿爆米花，再去看电影。”
神威纮微微抬头，发现取爆米花和汽水的前台其实没有几个人在排队，连忙招呼她们走去。
二乃拿着票，不满的嘟囔着：“什么嘛，这种独裁的作风真让人讨厌。”
而只有落在最后的阳乃注意到了票上的名字，好看的眉毛皱起来，在额上留下一道轻微的褶皱。“《萨德侯爵夫人》？好熟悉的名字，是不是在哪里听过啊？”
可惜的是，电影票上只有电影的名字而没有电影的海报，这让阳乃虽然觉得熟悉，但是就像是雾里看花一样，始终存在某种隔阂。
算了，听着名字就知道，大概是宫廷戏吧。
如此想着，阳乃放下了票。
半个小时不到，她看着萤幕中打滚的两人，陷入了沉思。
宫廷戏都是这样大胆的嘛？还有……
她看着面色同样不自然的神威纮，清嗅着空气中逐渐加深的香甜气味，轻轻的啜吸了一口可乐。
冰冷的液体涌入胃袋，却无法缓解她口腔中的燥热感。
第一百三十六章 被束缚，还是束缚她人
一旦披上名为“艺术”的外套，似乎任何私密的东西都变得可以在大庭广众下讨论。
比如，如果在班级里公开谈论成人影星，那多半会迎来周围人的白眼；但若是谈论某些为了艺术片而献身的影星，那就算有人觉得不妥，也不会露骨的用眼神表现出来。
明明有的时候后者还要更为大胆，但在人们看来就是神圣而高雅的，是为了艺术，为了美而做牺牲，和那种龌龊的影片完全不是一个概念的存在，变成了能诠释作者的思想、乃至他/她对于美的理念和感悟的，完美的载体。
但不论是怎样神圣、高雅，艺术这种东西就不是能被所有人接受的，至少神威纮不行。
看着屏幕里不加任何掩饰的动作，神威纮微微侧开了目光。
这到底是第几次了？真有种在家里一个人看电视，然后父母坐下时就开始播放吻戏的尴尬感……
天可怜见，他只是不想继续在自动售票机上浪费时间，却完全没有料会买到这样一场电影的门票。但就算移开目光，那音响发出的声音依然可以传入耳朵，没有画面只听声音，这对五感敏锐的他来说反倒更显得折磨。于是，为了打发时间，神威纮开始把注意力转向影厅里的其他人。
整个演播厅人不多，大家都熙熙攘攘的分开坐着，神威纮所处的行列中，甚至只有她们三个人的座位上有人。可虽然数量不多，但在座的人似乎都看的很认真，没有人发出细碎的声音，也没有人挪动身体，看样子似乎都沉浸于剧情之中。
神威纮又微微侧过脑袋，在他的左手边，原本做事果断的粉发少女现在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整个人僵硬的坐在椅子上，二乃那涂有睫毛膏的纤长睫毛颤动着，每到一个刺激的镜头就会害羞得开始转动眼珠，但没过一会儿就会好奇的再盯着屏幕，然后看了一会儿又会觉得害羞……如此循环往复。
和花哨的化妆风格不同，内心倒是满纯情的。神威纮如此评价。
在他准备转动脑袋时，却发现膝盖上传来了温暖的触感。而能做出这种事的人，除了他的另一位同伴外不作他想。
“真是大胆呢，居然请我们来看这种电影。”将手放置在他的膝盖上，阳乃的语调暧昧，说话间温热的呼吸也轻轻吹拂在他脸上，留下苦香的味道。
她在之前喝了咖啡。神威纮基于打工的经验做出了如此的判断。
“看到开篇介绍的台词我就想起来了，这是三岛先生的名著呢，所以有这种的情节也算是正常的了——你还蛮有品味的嘛，比选什么不良少年打架的动作片要好得多喔。”
神威纮本想用在演播厅说话不太好为借口，但是阳乃的话立马让他陷入思考。
三岛？是那个三岛嘛？
一旦知道了原著作者是谁，男高中生的口吻就不可避免变得轻蔑起来。
一个切腹都能闹笑话的作者，就算不看他所处的立场，神威纮也对这种人谈不上尊敬。
“所以这个时间段就这么些人来看这部电影，也算是正常的吗？我甚至觉得这些观众里有不少人和我一样，是因为完全不了解剧情，所以错误的购买了这张电影票。”
话语虽然轻蔑，但是蜜桃一样的气味让阳乃舒爽的眯起了眼睛，但越是用力吸气，喉咙里的燥热感就越是强烈。她就这样一边忍耐着味觉的不适，一边享受着嗅觉带来的喜悦感。
简直就像是饮鸩止渴。女大学生如此想着。
“这也是正常的，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艺术，都能理解三岛对于肉体美的追求。”阳乃没有因为他的轻蔑语气而改变语气，依然是那么的暧昧，语调轻缓的像是在用手指轻轻抚摸神威纮的脸颊一样。
“你若是可以欣赏，那我推荐你和英梨梨可以来看一次这个电影。”
“不过……哇，你看，这可真大胆。”
阳乃徒然升高的语调和二乃突然加快的呼吸声一并进入神威纮的耳朵，他抬头一看，演播厅的萤幕中，美艳的伯爵夫人已经被伯爵给吊在了大厅里，身上除了束缚用的器具外再无任何的遮掩，神威纮甚至可以看见这位女士的脸色从充血到渐渐没了血色。
但尽管如此，饰演伯爵夫人的女演员，依然用满是爱意的目光看着伯爵。
神威纮内心复杂，在感官得到刺激之外，他更多的是对这位女演员充满怜悯——他刚开始还不理解为什么演员出演这类文艺片，被观众称为献身，现在倒是可以理解了。
但和男高中生的想法截然不同，女大学生的话语就只能用凉薄来形容：“可真漂亮啊，不是吗？人体是充满了鲜活，运动感的肢体组成的，却在冰冷没有活力的器具下限制了天然存在的活动性……”
“但我想演员一定不会好受。”神威纮没有回头。
“可是报酬也一定很可观，还有，这可是她们的工作啊。”声音愈来愈近，再然后脸颊感受到了细密的触感，神威纮的余光甚至可以看见阳乃那漆黑的瞳孔，女大学生已经不满足于刚才的低语，而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无声的，女大学生开始活动手掌，从膝盖开始上移，最后停留在了大腿中段——恰好是暧昧的临界点，再往前一步就会引起对方的警觉。
阳乃默不作声的活动手指，一边压低着声音：“看见这一幕你想到了什么呢？作为受虐者的伯爵夫人，和她深爱的、作为施虐者的伯爵，你觉得这两方到底哪一方是幸福的呢？是被绳子所束缚的一方呢，还是牵着绳子的那一方呢？”
“诶？”
“被束缚，还是束缚她人，这就像是蛇和玫瑰，到底是蛇还是玫瑰，会比较幸福呢？”阳乃盯着他的眼睛，位于他膝盖中间的手掌微微用力，伸长的手指扣在西裤中间的缝隙里。
“这个，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吧？但我想，一定是控制绳子的人才更有安全感吧，毕竟主动权在他手上……唔！”
话还未落，神威纮的话就被堵了回去。
音响的声音盖过了所有的细微声响，等神威纮好不容易挣脱开时，萤幕中的动静也小了下去，这让他甚至有种连这个都在对方计算中的感觉。
“你是想怎样啊？”神威纮用手背拨开了阳乃的手掌，同时压低声音说道：“这可是在公共场合！”
过去的时候，这边明明那么主动了，你却一副逃避的样子，怎么今天又变得这么主动啊？
阳乃没有说话，而是微微仰头，她眯着眼睛，似乎在回味刚才的行为，好一会儿才重新看着他，除了呼吸愈加沉重之外，和刚才并没有什么分别。
因为我可以输给雪乃，输给小英梨梨，但不代表我可以接受其他女生当自己的杆?妹啊，你这个蠢货！
阳乃深呼吸两次后，直到嘴里的蜜桃气味淡了一些后，才继续说道：“呼，和什么公共场合没关系啊，你看。”
女大学生示意他向下看去，神威纮只是目光一转就看见了她所指的目标，在他们下面两排的座位上，一男一女两名客人已经亲密的靠在了一起，并且男方将书包抱在怀里，而女方则亲密的将手伸进了书包和人体的间隙。
“那边也有喔，倒不如说，看见这种情景又闻到了这么香的味道，不口渴是不可能啦。”阳乃舔了舔嘴唇，感觉口腔的灼热感并没有消失，反而加强了不少。
不知是否是错觉，阳乃只觉得整个演播厅都充满了蜜桃一样香甜的气味，房间原本就暧昧的氛围也变得更加的突出——在他们下面的那一对情侣，女方已经不满足用手找东西了。
而这气味的变化自然不可能逃过同坐一排的二乃，粉发女生的呼吸变得短促，眼神满是惊讶。但看着她不停滚动的喉咙，阳乃只是微微一笑，然后眨了下眼。
如她所暗示的一样，二乃立马就控制住了呼吸。
神威纮没有注意到她看的不是自己，语气依然带着淡淡的困扰：“但是这样也好，这里毕竟是演播厅……”
“所以，只要不是演播厅就行了嘛？”
“……”
面对哑口无言的男高中生，阳乃的笑容越发甜美，“你是理科生的话，应该可以理解的吧？做实验对于理科学习的重要性，我觉得想要知道你的回答是不是真心话，实践是必须的呢。”
神威纮眨了眨眼睛，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阳乃指的回答是什么。
不是，哪方会幸福这个不应该完全取决于当事人的看法嘛？自己的看法有什么重要的？
“所以，愿意赏个脸嘛？我想去一趟卫生间，但是稍微有些不方便呢。”
“等下，我还没回答呢！”
“回答无用啦，就不能有点绅士风度嘛？”
“你确定是日语里的‘绅士’吗？！”
看见阳乃拉着神威纮消失在演播厅最底层的拐角，二乃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跟着离开这间越发燥热的演播厅。
两人的对话她也听了一些，但是不知道两人过往的二乃脑海中只回荡着刚才男高中生背堵嘴的样子。
阳乃才说的蛇与玫瑰，就是刚才的事情吗？
二乃不了解，但是内心有个声音让她去得到答案。
或许是因为阳乃嘴里的“不方便”，就算二乃不擅长运动，依然跟在了两人的身后，跟着他们穿过两个拐角，然后一头钻进充满氨水气味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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