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荣格
还没完全输入，神威纮就已经意识到了一个恐怖的事实——
等下，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神威纮连忙偏过头看去，少女依然保持着开始时那样高昂的斗志，但试卷只完成了选择题。
不是，都这么久了怎么中野还没写完啊？这可是高一水平的难度啊？而和中野同一水平的学渣竟然还有四个——！
神威纮铁青着脸在手机上敲打着。
【就算都来，我也觉得委托可能完不成了。】
这种学生需要的是留级重学一遍高一第一学期的知识，而不是补习啊！
————
神威纮在最后没有让中野写完试卷，而是让她停笔。因为再做下去的话就算社团活动的时间结束，她也不见得会做完。
只能往好处想，至少摸底测试的目的是达到了。但坏处就是，没想到这么深不见底。
神威纮尽量以耐心的心情给中野讲解试卷，并且告诉她公式的用法和如何节约时间，比如——
“中野，选择题这种问题类型是不需要把选项的对错全部判断一遍的，而且有的选项一看就不可能，比如第二题的C选项……”
“但、但是，如果不都带入一遍的话，万一判断错了呢？那不就失去分数了吗？”
“在考场上，比起这种粗心失分，损失更大的是试题都没有做完。”神威纮指着试卷上大片的空白：“这张试卷的题量放白鹭学院，大概也就在上课的时候偶尔拿出来做一回，允许的作答时间不会超过半个钟头。你就算全部答对了选择题，拿的分也不够你及格的。要是捡了芝麻却丢了西瓜，那才是大损失吧。”
中野露出了苦闷的表情，圆润莹白的脸颊嘟了起来，看上去像个——发面馒头。她死死的盯着试卷，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
神威纮松了口气，至少中野还是听劝的。
天可怜见，他已经将标准压低到了这个地步了。
“好了。我们继续下一题吧，你看这个条件……”
可很快，神威纮又皱起了眉头，少女的反应开始迟缓起来，就连在草稿纸上写演算过程都是一副慢半拍的样子。
“中野，中野！”
“啊？是！”
“算错了，才写出来的X=2，怎么又代入错误了？快把注意力集中一下。”
“抱歉，我马上——”
很遗憾的是，这种程度的劝慰效果并没有强到哪里，很快，神威纮就听见了少女那细微的低语声。
“西瓜和肉包，果然都想吃啊……”
神威纮似乎明白了少女为何身材如何出众了。
可若是饭量的原因，那英梨梨的胃口也没差到哪里去啊？怎么身材就这么令人遗憾呢？
男高中生无法理解，但是不远处散发的冰冷气息让他明智的转移了话题。
“想吃点什么休息的话，把这张试卷讲完了就好了。”
可最后，讲完这张试卷之后，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
“好了，你再看看，这前面的题目是不是很快就能解决了？你再用我方法把这些题在脑海中过一遍吧。”
“是，老师。”中野认真的回应了一声，接着盯着试卷上的题目，尝试着在脑海中解答。
总算，结束了。
背过身去，神威纮痛苦的捂着额头。为什么，为什么这种高一基础水平的试卷自己竟然要花这么多时间讲解，才能让这个转校生听懂，这样下去的话只是社团的活动时间怎么可能够啊！
男高中生真想对着平冢老师说一句：“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但在这之前……
“抱歉，雪乃，我几乎占用了全部的时间。”神威纮尽量压低声音对着恋人致歉：“可我确实没想到……”这位转校生的基础竟然能差到这个份上。
“没事的，我自问就算是我来，估计也不会比你更好了。”
雪乃表情僵硬的点点头。男高中生的讲题方法很好，既纠正了中野五月做题的坏习惯，也方方面面的替她在重温高一的基础知识，尤其是没能充分理解的公式的运用。但就是这样的讲题方式，速度才快不起来。
但这又是必须的，连基础公式都不知道的话，之后的课程怎么学都是学不进去的。所谓基础不牢固就是这个意思，打不好地基的房屋是没法稳固的。
身为建筑公司家千金的雪乃对此有着深刻的认识。
“纮君先喘口气休息一会儿吧，你先喝口茶。”
雪乃将早已放凉的红茶给他倒了一杯，接着又给中野五月倒了一杯，但身材丰腴的转校生却没将丝毫的注意力转移到旁边的红茶上，而是继续盯着试卷。
这认真的态度让雪乃感到了认可，同时，内心里也产生了一个疑问。
为何除了眼前的中野五月，其他的转校生学习态度那么差呢？她们不是五胞胎吗？这可不同于自己和姐姐这种情况，这种同龄的姐妹在性格上应该有相似的地方才是吧？
可惜，直到中野五月放下试卷，她都未能思索出合理的答案。
————
“从这里走，再拐两次就能看见我们家的公寓了。”
走在马路上，中野一边指着不远处的高楼，按照她的说法，中野家就在所指的这栋大楼后面。
“是吗，那距离学校不算远呢。”雪乃稍微估计了一下时间：“步行不会超过十分钟，跑步的话就会更快。”
“对哦，爸爸就是出于这样的想法才选了白鹭学院呢。”
“那另外几位是为何不来活动室呢？有必要归家心切到这个地步吗？”
“这、这个嘛……”五月的笑脸一下就勉强了起来。
“抱歉，我下意识的迁怒中野同学了，我刚才的话有些过于咄咄逼人了。”雪乃用歉意的眼神看着她。
要来补习的转校生五人，竟然都是一个母亲所生育的五胞胎，这一惊人的事实神威纮还是在出校之后才被雪乃告知的。神威纮除了惊叹母亲的伟大之外，就只觉得可以一次性将打印的卷子全部交过去会很方便。
是的，将准备好的试卷交过去。既然老师委托了他和雪乃来辅导学生，那他们既然会尽心尽力。
但是两人对于转校生无故缺席补习课程有不同的看法，雪乃打算让五月带她去中野家，进行未完成的补习课，而神威纮就只想把卷子一一交给她们手上。反正解题思路已经全部教给那位中野同学了，其他人爱学不学。
又走了一段路程之后，三人来到了中野家所在的小区。四方的高楼将绿化的植物包围着，就像是盆栽的花盆，中野家的公寓就在最东边的那座大楼里。大楼高三十层，雪乃和神威纮的目标也就是在第三十楼。
穿过感应门，从大厅走进电梯，按下按钮，电梯的级数伴随着失重感逐渐升高、又消失，等走出电梯时，他们已经来到距离地面百米的楼层了。
打开门，中野五月对着神威纮和雪乃做出了请的手势。
“请进吧，我刚刚在手机确认过了，大家应该都在家里。”
雪乃点点头，走进房门，在玄关一边换上客用的拖鞋，一边用冷淡的语气说道：“那就请中野同学将其他人叫出来吧，我们就在客厅上课好了。”
“诶？嗯，我、我尽力吧。”
还在给神威纮拿拖鞋的中野五月表情僵硬的回复着。
换好鞋，穿过玄关来到了客厅，这件公寓是典型的两层楼设计，一楼是客厅和厨房，有一条可供单人通行的楼梯连接着两层楼。从一楼的客厅可以清晰的看见二楼的走廊上有依次排开的五扇房门，看样子就是这五胞胎的卧室了。
神威纮如此想着，然后视线中突然钻出来一抹耀眼的绿色，他定睛一看，那抹绿色是一个大大的头巾，在头上绑成一个兔子耳朵的样式。
而绑着头巾的少女有着和中野五月相差无几的样貌和身材，她原本露出大大的笑脸走来，却在看见神威纮和雪乃的时候露出了迟疑的样子。
“五月，你旁边的是朋友嘛？”
第一百零六章 你要知耻啊！
“所以说，你是听不懂人话吗？”将指甲涂得靓丽无比的少女用看待敌人一样的眼神看着雪乃。“我们并不需要什么补习，识相的话就给我快点回去！”
十分不客气的语气让夹在中间的五月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
“那个……大家都先冷静一下……”
很遗憾，雪乃并非是受到挑衅时会安静忍耐的性格。
“你所谓的不需要，就是在上个学校面临留级边缘，然后不得不转校？”雪乃的语气比在活动室时还要冰冷十倍，她用刀子一样的眼神死死的瞪着对方。
“如果这个‘不需要’写作‘自暴自弃’的话，我倒是可以夸奖你一句懂得发明创造。可惜，发明创造也不能让你在国文上考试及格。”
“哈？你在把我当作笨蛋吗？！”
两条好看的眉毛竖起来，对方的少女的表情已经可以用咬牙切齿来形容。神威纮稍微观察了一下，除了让人望而却步的，像是有毒的蘑菇一样颜色的指甲外，这位中野家的女儿在打扮上也比和自己同班的中野五月要艳丽得多。脸上的妆容自不用说，就连头上的发饰像是展翅的蝴蝶。
而此刻，这个艳丽的少女正在和淡雅的雪乃对峙着，在神威纮看来，两人不论是着装还是性格都是完全相反的。一个服饰艳丽，一个服饰简洁，一个性格火辣，一个性格平静。简直就像是硬币的两面一样。
从雪乃请求中野——带有绿色发带的那个将其他人叫出来之后，位于厨房的艳丽少女就用相当不客气的眼神打量起他和雪乃，然后气氛就急转直下，在神威纮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早已憋了一肚子火的雪乃就主动对上了她。
然后，就有了刚才的事情。神威纮突然觉得自己变成了看客，这种两个女生之间的争执让他不知道该何时介入。
“你居然能听懂日语吗？那也真是值得夸奖。”
“你果然在把人家当笨蛋吧？你这种仗着成绩好就看不起人的女人最讨厌了！”
“这就不太清楚了呢，毕竟所有的老师在面对我的时候都是面带笑脸的，和看你这种学生的眼神完全不一样呢。”
“哈？你是国小生吗？到了现在还在意那些人干什么？”
几次言语交锋下来，迅速取得上风的雪乃露出冰冷的笑容，“我认为尊重老师是在幼稚园就会被教导的内容，你是连幼稚园都没上过吗？”
“那种事也跟你没关系吧？话说回来，你谁啊，为什么进我们家里？”外表靓丽的中野用看待叛徒一样的视线扫视着客厅里的其他人，最后停留在了那个显眼的绿色发带上：“果然是四叶吗？你为什么要把外人带到家里来啊？”
“诶？这个能怪我吗？”
“那个……这两位是我带回来的。”中野五月强行挤出微笑，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迎接的就是自己姐妹那愤怒的眼神。
“那就快把他们赶出去啊！什么补习老师啊，我们根本就不需要外人的介入啊！”
五月的表情僵在了脸上。水润的双眼开始积蓄起水光，委屈和不解的感情开始充斥心间。
她只是想让成绩进步，想摆脱吊车尾这个尴尬的头衔罢了，她又做错了什么？
神威纮觉得自己无法继续当个看客了，五月虽然称不上聪明，学习方法和解题习惯全是毛病。但是那有怎样呢？她光是能走进活动室，就比你强太多了。
“这种语气可不像是会对姐妹使用的。有那份对家人嘶吼的力气，不如拿去做正事吧。”
“哈？你又是谁啊，别在人家和姐妹对话的时候冒出来！”
“够了，中野……五月同学是被我请求，才将我和纮君带到你们家的。”雪乃站在五月的身前，刚才的笑容已经消失了。“我完全高看你了，你这种只会窝里横的把气撒在家人身上的人，连半分值得教导的资格都不具备。”
“哈？你这个外人少来管我们家的事情啊！”
“那、那个，我也觉得……”
四叶鼓起勇气想说些什么，却也在她恶狠狠的注视下退却了。
雪乃已经失去了和她对话的兴趣，连带着补习的想法也消失了。仅仅是因为她把自己和纮君这个外人带回了家，那个女人竟然就可以居高临下的呵斥中野五月？
神威纮将书包打开，取出里面的资料：“我们会将资料留下，有学习意愿的人就请于明天社团活动的时候，带着做完的卷子来社团大楼吧。”
他将其余的资料递给四叶，这个有些咋咋呼呼的女生虽然看着也不太聪明，但是好歹愿意为五月说句话。
至于其他没有学习意愿的人，他连教的兴趣都没有。
雪乃也跟着拿出来资料递给五月，并温和的看着强忍着泪水的中野五月：“抱歉，补习的事情只能食言了，明天你可以趁着午休来活动室，我们可以利用那些时间。”
比神威纮更为极端，雪乃的资料只拿出来了两份，递给五月一份后，她将另一份递给了四叶。
看见神威纮和雪乃一副快要走的样子，她愈加趾高气昂：“拿完了就快滚吧，先说好，就算给了资料我们也没人会做，明天也不会有人会去的！”
老实说，神威纮并不能理解，这种将自暴自弃之后还能如此骄傲是怎么做到的。
雪乃已经不想再和这个女猩猩说任何的话，那就该他上场了。
神威纮用缺乏起伏的语调说道：“老实说，我不知道你的数学怎样，但是看你公寓的情况，应该家境不错吧？但是不知道你有没有算过，你的家里人为了让你们进白鹭中学，到底花了多少钱吧？”
“哈？我们家花了多少钱也和你没……”
抢在她说完前，神威纮开口了：“虽然你们五位是高二才转校进来，但是高一入学所缴纳的设施使用费、入学金和校服费用是必须补交的。白鹭学园是东京最好的私立高中之一，光是我说的三项费用加起来大概就接近七十万円。”
实际上应该会更高，因为神威纮是以自己为例子计算的，但是制服使用费在男女上还会存在区别。一般女性的制服费用会比男性制服要高出几万円。
之所以会从这种角度出发，有一个原因就是神威纮看见她是从厨房出来的，但是嘴上的唇彩却没有被弄花，那么她应该不是在厨房找东西吃，而是在准备晚餐。而负责家庭料理的人多少都会对物价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不出神威纮意外的，对方的身形僵在了原地。看来就算是这种家境的大小姐，对物价也是有基本的认知的。
那这样的话，就方便了。
“你们是五姐妹，那么合计就是三百五十万円。我不知道你们之前入学就读的学校的情况，但是既然你们保持每年至少一次转学的频率，那么光是这种转校的开销，三年就不会低于一千万日元。”
非要举例的话，这个国家的国民收入平均在四百四十日元左右，而扣除税费之后……也就只有差不多三百五十万的实际支配金额。也就是说这五姐妹光是一次转校所支付的金额，就差不多是一个社畜工作一年到手的钱。
不只是那个女猩猩，就连神威纮身旁的五月和四叶，还有不知何时出现在楼梯口的带着耳机的女生，都为这个数字所惊讶到不知该说什么好。
“如果你们五姐妹成绩能维持在及格以上的话，这么多年下来能剩下的转校费用会是多少呢？实在是不会的话，就用计算器算一下吧。我想，就算你们家庭条件很好，这笔钱也不会是小数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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