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绝艺如君
而他身前的蕾娜塔，也一直安静地倾听着夏尔的讲解。
在那位传奇死灵法师将她培养成渎神兵器的日子里，他为蕾娜塔传授了不少巫师相关的知识。
再加上其死后为蕾娜塔所留下的，整个世界最后一座记载着奥术知识的大图书馆......
这些年来，自我封印与这座囚笼中的蕾娜塔唯一所能做的，便是阅读那大图书馆中遗留的古老书籍。
经过了两百年的阅读与积累......
虽然蕾娜塔并非是传统意义上的巫师，而执掌了神之权柄的她也已经无需借助魔法便能够做到几乎无所不能——
但是，论及对奥术与魔法的理解——
承载了这方世界，那曾经辉煌璀璨的巫师文明最后传承的蕾娜塔，其实并不逊色于一般的传奇法师。
也正因如此，即便夏尔的讲解并不怎么通俗易懂，且有着极强的跳跃性，换成是一般人恐怕听不了几句便和听天书没了区别......
但是蕾娜塔却也可以凭借着自己的知识积累，轻而易举地跟上夏尔的思路。
而这位黑发金瞳的黄昏魔女也确实是一位合格的听众，一直在安静地倾听着。
直到夏尔的讲解停顿，方才乖巧地举起了小本子。
「你所创造的......这个复刻了太阳内部反应原理的术式......」
「它的名字叫什么？」
“它的名字有很多，比如「可控核聚变」、「太阳炉」、「聚变反应堆」、「行星发动机」......”
“不过，倘若要将这样的术式作用在这方世界之中，在那无尽的长夜之中，点亮一颗新的太阳。”
“那我更愿意称呼它为——”
夏尔的声音微微顿了顿。
“「拟似恒星」”
.......
“坦白来讲，这个禁咒，是我创造过的数十个禁咒之中，难度最高的存在，就算是先前的那两个对神话用禁咒，也远远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并且，直到现在，哪怕术式模型本身已经经历了无数次的完善与验证......”
“但是实际操作起来，还是存在着相当程度的难度，恐怕很难一次性成功......”
夏尔看着蕾娜塔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开口。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样谨慎的语气去形容一个禁咒亦或者是魔法。
哪怕是先前的「天谴.达摩克利斯之剑」，亦或者是一击陨灭了堕落太阳神的核爆魔法......
虽然释放时的动静不小，但是其实夏尔并没有怎么真正上心过。
那都是早已进行过无数次实地实验，成熟到不能再成熟的禁咒。
在禁咒的释放过程中，所有的变量都被作为施法者的夏尔完全了然如心，没有一丝一毫出现差错的可能性。
就仿佛是古老神话中那由世界树的枝干制作，能够逆转因果，只需要掷出便一定会贯穿目标心脏的神枪「昆古尼尔」一般。
在禁咒发射的那一刻，便已经注定了二皇子与堕落太阳神的结局。
可是——
相比于天基动能武器亦或者是核爆而言，可控核聚变的难度是另一个世界的存在。
天基动能武器的原理并不复杂，难点只在于如何将发射器运输到近地轨道、箭矢的选择与坠落轨道的精确计算之上。
而取自氢弹的「核爆」。
虽然与夏尔此刻的目标——聚变反应堆有着相近的原理。
但是作为纯粹的破坏禁咒，在触发链式的崩坏之后便不用去理会，只需要等待内部的魔力结晶耗尽，魔力崩坏连锁终结便可。
而创造，永远比毁灭要难上许多。
若要举个不恰当的例子，那便是杀死一头古龙和驯服一头古龙，让其宛若一只宠物猫般听话的区别，其难度何止提高了几个数量级。
“单纯只是单纯地让这个术式正确地运行，输出光与热几秒......亦或者是几十秒，那其实难度并不算太大。”
“别说是这个存在着神明，超凡与魔法的世界——”
“就算是那个被诸神所遗弃，超凡断绝的世界中，也可以短暂地成功做到。”
“但是......”
夏尔的话语很沉静，却带着沉重的分量。
“这个世界的文明所真正需要，却并非是几秒乃至于几十秒的光明......”
“而是——”
“宛若一颗真正的星辰一般，稳定地燃烧上数十年，数百年乃至于数千年之久——”
“为这在黑暗中寂灭了两百年的世界，带来真正的希望与曙光。”
.......
“这个术式的完成会很难......过程也许也会很漫长。”
“以聚变反应的触发条件为例，恒星内部的压强是真正大气的数百万倍，所以才可以让反应在较低的温度下进行——”
“然而，我们没法在现实中复现出那样的高压环境，那么便只能继续提高温度——”
“纯血红龙所喷吐出的龙息，便已经是大部分人眼中所接触过的最为炙热的存在——”
“但是，唯有将拟似恒星内部的温度，提高到红龙最炙热吐息的数百倍之多，反应才有可能在非高压的环境下进行。”
“而在如此高温之下，物质又会进入难以约束的等离子态......若要将其约束在某个区域之内，那么便唯有用魔力磁场将其所束缚......”
“然而，制造这样的磁场需要的魔力又得以海量计数，根本无法长期维持，必须提高效率。”
“可若要将效率提高，那么便有必要让魔力在介质中能够以零损耗的超导形式传输......这又需要将外侧的约束装置温度降低到绝对的超低温。”
“极致的高温与极致的低温，都需要在同一个模型中兼容且稳定地存在，其难度可想而知。”
“而如上的种种，也仅仅只是让这个术式得以长时间稳定存续的冰山一角而已......”
“想要完美地将整个术式达成，那么每一个细节上，都不能允许分毫的差错出现。”
夏尔向蕾娜塔讲述着其中所存在的难点。
而蕾娜塔也听得很认真，将夏尔的陈述都牢记于心。
她的心中很清楚——
即便夏尔的口中，这个术式的完成还存在许多问题，完成起来有相当多的难点。
但是，这却是这个破损世界，最后的救命稻草。
对于其他世界而言，人们会追寻这样的术式，因为其本身便代表着近似于无尽的能源，可以让整个世界的文明进程瞬间跃迁上好几个台阶。
但是，倘若短时间内无法实现，那也无关痛痒。
毕竟其他世界现有的能源储备，便已经足够维持文明最基础的发展。
可是，这个世界却不同。
倘若没有充足的光照，那么纵然此时此刻的无光之灾已经消弭，却也无法真正地解决问题。
也许，这方世界那些剩余幸存者们的聚集地规模，在失去了黄昏生物与无光之灾的约束后会一点点扩大，各个聚集地的人口也会缓慢地攀升。
但是——
也就仅此而已。
在一个没有太阳的世界里，维持着几个聚集点的存续，便已经是极限的极限。
真正意义上的重建文明......
乃至于恢复大灾变之前，那个生机勃勃的美丽世界，无异于天方夜谭。
.......
听着夏尔的话语，黄昏魔女那双淡金色的美眸之中，那复杂的光彩波动着。
良久之后，她用那双淡金色的眼眸，缓缓地凝视向了夏尔。
「创造出那个术式，哪怕是以你那超乎寻常的精神力而言，也绝不是件容易的事吧......」
「可是你......其实并非是这个世界的居民，而是异位面的来客......这个世界对你而言，只不过是过客一般的关系而已。」
那本小巧精致的日记本，淡金色的文字缓缓浮现。
「为什么要帮我......」
「帮助这个世界这么多......」
作为执掌了这方世界诸神权柄的黄昏魔女，纵然陷入了自我封印之中，她也依然对这个世界有着相当程度的掌控力。
稍一回溯，夏尔在这方世界那短暂的过往便被她所知晓。
从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之时，为极光城降下了所谓的「神术.原子之灯」，为他们赐予了长明而稳定的光源......
再到后来，用一个难以想象的禁咒摧毁了堕落的太阳神。
将纵然是蕾娜塔也因为自我封印有些无暇他顾的无光之灾与黄昏生物，彻彻底底连根带尾地解决。
再到此时此刻......要为这个世界点亮一颗新的恒星。
无论从何种角度上来讲。
夏尔的所作所为......
都已经超过了一位维度位面的旅行者、一位这方世界过客的范畴。
.......
“为什么？”
夏尔不由笑了笑。
他可以理解对方的疑问。
世界上从来便没有免费的午餐，对于这个世界的居民而言，更是在那场大灾变中，深刻地明白了这个道理。
再加上自己那对这个世界而言过于神秘的来历，蕾娜塔担心自己的动机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毕竟，在这个世界的那些诸神建立教会，赐下祝福，看起来无比伟岸善良之时，也没人知晓祂们会在大灾变中拖着那么多信徒一起坠入失控与疯狂的深渊。
这种怀疑——
不论是白银城的艾泽与安娜，弗朗西斯，亦或者是那位传奇骨妖，其实心里或多或少都产生过。
只是因为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而夏尔更是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所以他们始终未曾将怀疑说出口，也不敢说出口。
然而——
作为黄昏魔女，也亦是这个世界文明最后的庇护者，蕾娜塔却直接将其点破。
因为她知晓，这个早已残破不堪的世界，已经再也承受不起分毫的意外了。
.......
看来，反倒是我先前小看了这位黄昏魔女......
夏尔在心中暗道。
纵然蕾娜塔的人生并不完整，甚至对于世界的认知，都只能够通过书籍中只言片语的文字来幻想。
但是，这位沉睡于群星之海中的少女，却是真的用自己那柔弱的肩膀，背负起了这个世界文明与命运的重量。
那么，自己呢——
夏尔以传奇法师的精神力，审视着自己的本心。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一方面，是我作为一名人类与巫师，在目睹了这方世界人类那悲惨命运，与巫师文明的壮烈过往之后——”
“所下意识产生的同理与共情心理。”
夏尔缓缓开口。
虽然在穿越之初，自己更多的，其实抱持着是近似于游戏玩家游戏人间的心态......
但是，在被薇默丝带回极黑之塔，以一名黑塔巫师的身份，历经了这么多年的人和事——
自己确实对于黑塔，对于巫师这一身份，也对这方世界真正产生了认同与归属感。
上一篇：我试图杀死气运女主，她们却倒追我
下一篇：我，支配律者，什么都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