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辉夜凝
“想学吗？回去有机会的话可以教你们。”
“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整个过程的痛苦程度嘛……大概是在你们能想到的最折磨的事的基础上，再翻个十倍八倍差不多吧。”
听着罗林似笑非笑的语气，芹香本能似的缩了缩脑袋，但嘴硬的话甚至还没来得及先在脑子里走完一圈，就从嘴里冒了出来。
“吓、吓唬谁呢？变态老师。”
这句话刚说出来的刹那，少女就有点尬住了。
她的眼珠转了转，仔细想想罗林平时所表现出来的那些东西，气势顷刻间弱了下去。
“……真的假的啊？”
“大叔我觉得是真的哦？”
星野重新恢复了懒散的嗓音在几人身边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大大的哈欠声。
“毕竟老师只是个没有光环的普通人嘛，想要做到这种程度，就只能依靠日复一日的艰苦训练了吧。”
“倒也还好。”
罗林摇了摇头，没打算继续去逗芹香这只傻乎乎的可爱小黑猫，转而看向身旁乖巧站着的白子。
“白子，再确定一遍收款文件吧，如果没问题的话，我就从外围绕回去开车过来接你们。”
“嗯。”
白子轻轻点头，松开拽着罗林的手，把背包放到地上打开。
周围的少女们好奇的围拢过来，却在白子拿起放在最上层的文件的下一秒，齐刷刷的愣住了。
“……诶？这是什么？！”
看到背包里那摆放的整整齐齐的东西，星野的眼睛一时间瞪大了，甚至连小脸上那份懒散都被震惊的神采挤了下去。
“这……一捆捆的钞票？！”
“呜诶？！”
芹香咽了口口水，难以置信的扭头看向白子，“白子前辈，你是什么时候顺手把现金也拿上的？！”
“不，没有。”
白子也同样盯着那些诱人的现金，秀气的眉头拧成一团，努力回忆着之前的细节。
“我没动过，这些钱应该是银行的人擅自放进去的……”
“嗯，是这样，当时装东西的是银行的职员。”
罗林砸吧砸吧嘴，单手叉腰，手指在腰胯上轮流轻点着。
“这家伙装东西的手速挺快啊，那么点时间居然能塞这么多钱进去。”
“基沃托斯的银行在常规上喜欢把多少钱捆成一捆？这一背包的数额大概有多少？”
“我看看……”
星野蹲下身，小手在背包里不断地翻动着，嘴里念念有词的低声数起来。
“最少有一亿啊……居然真的在几分钟之内就赚了一亿呢。”
“太好了！！”
芹香猛的双眼放光，几乎是按耐不住的立刻就要伸手去拿那个装着钱的背包。
“还发什么呆啊！快带走吧！”
“……”
可之前对抢银行表现得最积极的白子此刻却一言不发，眉头反常的皱起来，沉默的咬着嘴唇，像是在思考什么。
‘嗯？白子这孩子……原来只是在享受抢银行这个过程吗？’
罗林敏锐的注意到了白子的异样，颇感诧异的瞥了她一眼，旋即又想了想，最终决定暂时闭嘴静观其变。
有些时候，学生们通过与同龄人之间的互相讨论而得到的结论，远比老师直接用说教的方法教给她们的道理记得清楚一万倍。
“那、那个，大家先等等……”
绫音的那略带忧虑的声音从通讯中响起，“你们打算用那些钱吗？”
芹香眉毛一挑，双手叉腰，理所当然的反问道：
“小绫音，为什么不可以用啊，我们还得还债不是吗？”
“可如果做了这种事的话……就真的是犯罪了，小芹香！”
即便本人没在身边，但哪怕是光听声音，芹香也能在脑海中构建出平时十分文静的眼镜少女此刻那微微蹙眉的严肃模样。
“犯、犯罪又怎么样？这些钱本来就是我们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啊！谁知道竟然会流入那种黑银行！”
不说还好，说起这件事芹香就一肚子的气，她恨恨的咬了咬傌牙，索性继续道：
“而且，如果还放任不管的话，就相当于为犯罪者提供了武器和军火啊！抢坏人的钱有什么错吗？！”
“……”
眼看着场上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起来，日富美也顿时紧张了不少，一颗心不出意外的提到了嗓子眼。
心地善良的她不想让大家吵架，可张了张嘴，又考虑到自己的立场，最终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只能焦急的看向罗林，目光中带上隐隐的求助神色。
但面对此情此景，作为老师的罗林倒显得老神在在，没有任何着急的模样。
他对着日富美小幅度的摇了摇头，想要传达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放心，我关注着呢。’
而在他们两人互相递暗号的同时，旁边阿拜多斯少女们的争论也没有停下，一直沉默着的野宫忽然开口，对孤立无援的芹香表示了支持：
“我赞成小芹香的意见，就算是犯罪者的资金，只要我们用在正道上应该也是没问题的。”
“对吧对吧！”
好不容易有了认同者，芹香脸上原本紧绷的表情也不由自主的放松了些许，嘴角扬起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小小的弧度。
“这样一来，也能给学校的欠款问题舒缓一大口气啊。”
“唔姆……确实有道理。”
星野不置可否的微微颔首，侧过脑袋瞥了眼罗林，却因为铁驭头盔的遮挡，没能看到他的任何表情。
“小白子是怎么想的？”
“……无论我说不说自己的意见，星野前辈都会反对的吧。”
白子从思考中回过神来，叹了口气，拽着罗林袖子的小手晃了晃，主动昂起脑袋，“还有老师也是一样。”
听到少女那无比肯定的语气，罗林也没去狡辩什么，只是无奈的耸了耸肩膀，权当默认了她的说法。
而星野则笑眯眯的弯起眼睛，伸手掩在唇前，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哈欠。
“不愧是小白子呢，把我和老师了解的真是透彻。”
“归根结底，我们现在需要的只是文件，并不是钱。”
“这次拿到的是坏人的犯罪资金还好说，那下次呢？下下次呢？每一次都能保证是来自坏人的钱吗？”
虽然嘴上的说法看似随意，但星野一金一蓝的异色瞳孔中的光却早已锐利了起来，直直的射向默然无言的芹香。
“如果习惯了这种解决问题的方法……将来一定会若无其事的去做同样的事哟？”
“是这样。”
看着包括日富美在内的少女们无一例外的陷入沉思，罗林也笑了笑，轻轻叹息一声。
“人的道德底线可不是什么坚固的东西，一但在某次行为中自己被突破，那么就很难再收得回来。”
“如果这次大家轻描淡写的用掉了这笔钱，那么万一以后再次面对类似的债务问题时，难保不会打心里想着‘这也没办法’，从而走上真正和法律背道而驰的路。”
“嘛，没想到会和老师的观点一致呢。”
星野意有所指似的随口念了一句，紧接着就挠了挠头发，哈哈笑起来。
“从大叔我的角度来说，很不希望可爱的后辈们变成那个样子呢～”
“更何况，通过这种手段去守护的学校，真的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吗？”
第六十一章 推进加快
局面一时间安静下来。
少女们眼眸低垂，各自感悟着星野的问题，也同时在心中默默地反问着自己。
通过犯罪手段才能继续维持存在的学校，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并不需要过多考虑，这个答案她们每个人的心里都很清楚，但与之相对的，当着大家的面率先说出口却并不是个容易的事情。
半晌之后，还是野宫主动站出来，才打破了场上的寂静。
“我能理解星野前辈的心情，即便在偿还欠款的时候再怎么努力，可如果不使用正确的方法的话，阿拜多斯也就不再是阿拜多斯了……”
“哈啊～正是如此。”
星野伸了个懒腰，言语之间轻描淡写的就下了最后的结论。
“所以，那个背包就放在这吧，只拿走必要的文件，老师觉得怎么样呢？”
“这些问题随便你们吧。”
罗林笑笑，知道少女们可能面临的最大、最容易纠结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剩下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边角料。
于是他索性挥了挥手，把这种小事交给学生们随意发挥，自己则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
“我去开车了，待会回来接你们。”
光学迷彩随着他出口的话语一并启动，将他的身形迅速隐没于无形之中，从大家的视野中消失不见。
“哇呜！急死我了！真搞不懂！！把这么一大笔钱扔掉，就因为在奇怪的地方钻牛角尖？！”
听着身后传来的芹香发泄式的抱怨，罗林的嘴角勾起微笑，手臂上钩爪弹射而出，带着他在高楼大厦之间不断飞跃起来。
一段时间之后，年轻的铁驭坐在装甲车的驾驶座上，并没有急着开车回去，反而抱起平放在副驾驶座上的什停之匣，拨通了某个人的专属号码。
清脆的忙音仅仅只响了两下就被接起，七神琳那向来干练的嗓音从电话另一端清晰的传来，其中带着些许压抑不住的疲倦。
“您好，老师。”
“你好，琳。”
罗林抿了抿嘴，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直接单刀切入正题。
“关于我们之前的计划，现在推进的怎么样了？”
“我已经说服了学生会中的其他人，计划正在有条不紊的执行中。”
七神琳那边传来明显的吸气音，显然是听到准备说正事的少女在强行打起精神。
“诸多中小学院方面的联络已经完成，目前在敲定演习开始的具体时间，圣三一综合学院方面的洽淡进行的很顺利，也已经无比接近成功。”
“但……格黑娜学院那边，想要完成初步沟通的话，还需要稍微再多花点时间。”
‘好几天了，连对方究竟参不参加到行动内都没谈妥？’
脑海中的念头无声转动着，罗林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毛，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尽可能的把语气放缓，询问道：
“在什么问题上卡住了？”
“从理论上来说，我们这次行动需要按照对方学院的领导层级，由上至下进行逐步敲定。”
“所以在联系格黑娜学院这件事上，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和格黑娜学院的学生会——即「万魔殿」进行联络，以便得到对方首肯。”
“可局面发展到现在，联邦学生会所有参与到了方案讨论中的人一致认为，跳过万魔殿的第一次点头，直接联系格黑娜风纪委员会或许更具可行性。”
七神琳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组织着自己的语言，努力寻找着恰当的形容词。
“万魔殿的那些代表……有点太跳脱了。”
“……原来如此。”
罗林眨了眨眼，明白过味来了。
七神琳的语言表达和修辞确实已经极尽可能的委婉，但内部的核心还是没变。
说白了，就是万魔殿的那群家伙根本没法好好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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