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辉夜凝
白洲梓也晃了晃小脑袋，恍若叹息般的吐出一口气，几丝不易察觉的复杂色彩涌起，在她的瞳孔深处无声无息的上下浮动着。
“当时是射击训练吧，还是制作炸弹的训练？”
“记不太清楚了…但是在训练过程里，不听从大人‘命令’孩子都会被打的遍体鳞伤…而且是当着所有人的面。”
日和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手掌抚过自己的胸口，尽管只能摸到满是雨水的最外层雨衣，但还是像起到了某种舒缓心情的作用一样，让她的脸色变得稍微舒缓了些。
“大家很快就服从了…但是只有梓酱一个人，一遍又一遍的从地上爬起来，一直瞪着‘大人’…明明再这样下去，光环就会被破坏了吧…”
“当时我是在太害怕了，连抬起手来的力气都没有，但是纱织姐她…却主动冲了上去…”
“嗯，我也都还记得。”
小梓白紫色的眸子闪动着，些许薄薄的光彩在她的眼底深处涌出来，无意识的皱了下小鼻子，脑袋却稍稍向上昂起。
“那个时候…其实我也很吃惊就是了。”
“…无关的回忆就等到任务结束后再说吧。”
在旁边沉默了好一会儿的纱织忽然开口插话进来，虽然嘴上在谴责一样的说着，但目光反而像感觉到了不好意思似的，根本没有移过来的意思，只是自顾自的轻咳两声：
“老师还在这里，不要让他质疑特殊小队的纪律性。”
“应、应该也不至于吧…”
日和偷偷的缩了下肩膀，小手无意识的拽着自己身前武器的背带，才刚刚扬起些微弧度的唇角就又讪讪的垮了下去。
“……唉。”
“收到。”
与无可奈何叹息着的美咲不同，小梓表现的倒是分外配合，在纱织话音刚刚落下的刹那，她就一本正经的抬起头，望向深蓝发女孩的侧脸，对着她颇为“严肃”的应了一声。
“我明白了，纱织队长。”
“…？”
纱织眼皮豁然一跳，在那短短半秒之内，就连呼吸好像都有了片刻的停滞，心底响起“咯噔”一声，破天荒的头一次感觉到了某种莫名怪异的…
羞耻感？
明明之前日和与美咲她们都是这么喊自己队长的，但是也从来没像这样让人想要埋着脑袋不去回应过，为什么到了白洲梓就…！
真是…
少女咬了咬牙，强逼着自己不去和白洲梓那已经带上了些笑意的视线相对，用力做了个深呼吸，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她抬起视线，望向最前方罗林所在的位置，注视着他那不知为何显得万分淡然的背影，心里知道马上就要直面夫人时那空荡荡的、一点底也没有的诡异悬念感觉却异常突兀的消散了些。
就像找到了专属于自己的主心骨一样，仿佛只要围在他的身边，不管看上去再怎么令人绝望的事实，也总有可以被轻而易举逆转的那一刻——
“……”
似乎是察觉到了少女投过来的目光，罗林突然回过头来，恍如幽灵般的“X”型目镜明明在闪着极淡的蓝芒，却几近和浓郁的夜色融为一体。
“休息好了？”
他开口，只说了简简单单的十个字，声音甚至没有通过通讯传来，反而任由其溢散在雨声喧嚣的空气中，可等到落进少女们耳中的时候，却有一丝历经绝境后的绝对自信与平静悄然传开。
“跟上我，别掉队。”
第二百九十八章 圣娅的梦 二合一
“走吧，跟上我。”
圣娅的“梦境”里，浑身上下被绷带缠的跟个粽子一样的少年罗林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金发少女，视线在她还残留着些茫然色彩的小脸上扫过，下意识的想要无奈的摇摇头。
可还没等动作做出来，他就“嘶”的倒抽一口冷气，好似牵扯到了伤口一样，表情瞬间变得僵硬起来，眼角不住地微微抽搐着，一瘸一拐的转过身去，背对着圣娅好一阵龇牙咧嘴。
“总、总之…别在这呆着了，今天的事还没做完，再过一会儿就该出发了。”
“出发？”
圣娅犹如彩虹般折射着清澈阳光的眸子眨了眨，瞳孔深处倒映着身前罗林的影子，脑海里却本能的浮现起了在古圣堂的袭击事件刚刚结束后，同样是带着一身绷带走进自己病房里来的罗林的模样。
那个时候的他神情平静又淡然，嘴角边甚至还带着点无所谓的笑意，就像受伤与疼痛对他来讲早就如家常便饭一般，根本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自然就不需要分心去“忍受”痛苦。
如果不是在新闻中看到过他那全身染血的样子，圣娅敢肯定，自己一定会以为他只是哪里被简简单单的擦伤后来上药而已。
但是…
假如自己现在所见的一切都是真实情况的投影，这就意味着至少在老师看起来比自己年龄还要更小一些的时期，那些在日后被他谈笑风生间轻松无视的疼痛，依旧是身体难以习惯的灾难。
‘虽然上次在梦境里已经看到了老师的学习能力有多强，可是…’
金发的女孩默然着，低头盯着被松软泥土染脏了的脚尖，头上立起的狐狸耳朵都不自觉的软趴趴的塌下来，就连耳中随风轻动的白色绒毛都有点没了精神，整个人显得心不在焉的。
‘这份对痛苦的适应程度…又究竟是在多少次的受伤中一点一点的磨炼出来的呢？’
‘在没有光环保护身体的情况下，被枪械打中其实远比想象中的还要更疼…如果不是在梦境中体验过，恐怕一辈子都很难明白老师的感受吧。’
“是啊，出发，虽然伤还没好，但也没办法了。”
背过身去的罗林看不见圣娅此刻的样子，只是在轻轻吸气的同时尽可能维持着语气的平稳，半边身子的重量都压在手中撑着的拐杖上，颇为随意的解释着：
“在没有额外准备的情况下，反抗军很难从IMC手里抢到足够多的星际制空权和战场信息权，能保持基本的联系通畅已经不容易，依靠大范围电磁手段反制对方的机械步兵基本不用想…前线星球的地表战况很吃紧。”
“为了维持足够战斗力，就必须要调动更多步枪兵，所以怎么可能有那么多时间让我这种级别的大头兵留在后勤基地安心养伤。”
“啊，这样啊…”
圣娅张了张嘴，听着罗林那仿佛事不关己，只是在叹息着发生在别人身上事情的语气，脑子里却一时间有点转不过弯来，继续出声询问着：
“可是如果老…罗林你的身体没恢复的话，就算去了也帮不到什么忙吧？”
“肯定的，所以临走前还有最后一道治疗流程要做。”
罗林咂舌，半边身子转过来，眼角的余光透过把太阳穴遮住了大半的纱布扫了眼圣娅，对着她努了努嘴。
“东西都收拾好提前送过去了，治疗完成以后直接上运兵舰，我要是再晚一点来喊你，你就等着一个人被落在这吧。”
“是吗…”
圣娅站在原地沉思片刻，恍若做出了某种决定般的歪了下脑袋，轻巧的向前跳出几步，走到罗林身侧，双手搀扶着他的胳膊，粉嫩的唇角边毫无征兆的翘起个小小的弧度来。
“那么，我还是跟在老师您身边比较好，虽然我对这里构建出的一切都很好奇，但如果没有您的话，这场梦其实也没什么值得留念的。”
“别犹豫了，走吧，再晚要来不及了。”
但出乎意料的，面对圣娅这直球一样的说法，少年罗林却像完全没听到，只是自顾自的点了点头，便转身向前迈开步伐。
“……”
圣娅抿了抿嘴唇，小手抬起按在胸口前，感受着自己那突然间砰砰快速跳动起来的心脏，某种微妙的放松感忽的打心底涌起来，脸颊上的温度却在一反常态的止不住一路上升。
果然，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如果直接点出这里是一场“梦境”之类的事实，老师就会完全察觉不到相关的异常与矛盾，毕竟连自己故意混杂在话语间的、一直被他纠正和询问的称呼问题都没能发现。
而这也就意味着，现在自己精神所处的“领域”，确实不是单纯由老师本人的记忆在无意识中构建起的地方。
如果硬要给这里的性质做个定义，那么可以大致类比为某个和老师关系极其亲密的存在，以自己了解和认知中“罗林”的经历与性格为蓝本，从而建立起的一个类似电影拍摄场地般的区域。
‘如果将老师作为这部电影里的主角…那么就按照对方目前没有在梦境中表现出恶意的态度来看，我可能也并非什么反派角色…这次或许是她在「色彩」的注视下帮我了也说不定。’
金发的女孩一边抬腿跟上罗林的步子，双手搀扶着走起路来还不怎么顺畅的罗林的胳膊，脑袋略微低垂，一言不发的分析着眼下自己所处的境况。
‘而且现在的情况至少代表着，在上次我无意间亲身去体验老师记忆的时候，她是全程有所察觉的，不然没理由可以构建出一个认识「百合园圣娅」的「罗林」。’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位构建者本身的意识应该也在这片梦境里，之前试探老师的话很可能也被她听到了…’
‘要试着留心找出来吗？但是…刚刚说过的话好丢人啊…’
不知道脑海里究竟联想到了什么，圣娅突然低低的叹了口气，心底的放松和庆幸感一点点的淡去，取而代之的则是种不知名的怅然若失，在她的心田间慢慢蔓延开来，直到把整颗心脏的每一个角落都彻底占据。
明明只是些过分到不适合在现实中说出口的话而已…
我到底…又在失落什么呢？
……
青春少女心绪就像五月的天气，总是复杂多变且难以捉摸，不过好在圣娅也不打算在意这件让自己有些困扰的小事太久，一边跟着罗林走，一边观察着周围这片和基沃托斯截然不同的世界。
这里没有高楼林立的大厦，没有车水马龙的行人，有的是几乎一眼望不到头的广阔农田，以及无数在其中运作着的大号机器。
人们在这里似乎无需担任辛苦的高强度劳动，只是和身旁的朋友们谈笑着，同时指挥着机器人去做点什么，或许干脆就是在微风习习的旷野间散散步，安然等待着所有工作被完成的那一刻到来。
圣娅眨巴眨巴眼睛，视线再次从周边很是新奇的一切景色上慢慢转过，可不管看上几次，心里那股莫名的好奇感却始终挥之不去。
或许是因为罗林身边那台机甲留给她的印象太深刻，在少女的理解里，抛去被战火覆盖的地区不做计算后，罗林口中被称之为边境的地方，其性质和千禧科学学院的自治区也许是比较接近的。
但现在看来，好像也并非完全如此？
“你是第一次自己跑到种植区这边来吧，以前一直都是我去哪你就跟着去哪的。”
走在前边带路的罗林头也没回，但是就偏偏像察觉到了圣娅心中的疑惑一样，略微沉吟片刻组织起语言，随即便对她解释着：
“比起高效冷漠的工业区，是不是觉得农业种植区很割裂？那就对了，说起农业产出这一块，确实是反抗军比不过IMC的其中一点…好吧，不得不承认，我们在工业力量方面其实也比IMC差了不少。”
“在核心星域早就普及的多星球全地形环境天候模拟培育技术几乎被IMC公司垄断，虽然我们也在试着进行逆推研发，但因为各种硬件设备的限制，一直没能在这方面搞出什么新的进步。”
“不过好在最初来边境进行拓荒的科学家里，有不少在相关生物领域有名有姓的顶级研究者，倒是借用边境的天然资源找到了培养土地丰沃程度、改良农作物种类的方法。”
“所以别看现在这种农用泰坦结合人力的种植和生产方式很…呃，淳朴，但实际上，这些农作物不仅成熟速度快的离谱，单位面积产出率也高的吓人。”
“虽然具体数据和我不太清楚，不过跟IMC打仗这么久了，说实话也是输多赢少，可还没听过反抗军有粮食不够用的时候。”
话到这里，少年的语气忽然稍作停顿，脖子僵硬的扭过些角度，注视着远处一眼望不到边际金黄色田野，感慨般的轻轻叹气。
“不过…讲真的，我觉得就算未来有一天，反抗军真的拿到了最顶尖的、可以无视地形的全天候环境模拟以及相关温室水培之类的技术，应该也会缺少将其普及开的必要资金吧。”
“而且万一真打起来，比起露天种植那些设施也太显眼了，恐怕在第一时间就会被当成轰炸目标…啧，真麻烦，这场仗到底还能不能有打完的那天啊。”
“……”
圣娅抿着嘴唇，平视着身侧在自己的搀扶下依旧有些一瘸一拐的罗林的身形，倾听着他那仿佛是抱怨，但语气里却丝毫没有自暴自弃感觉话音，虹色的瞳孔不由自主抬起，锁定在他还带着青涩气息的侧脸上，轻声喊着他的名字：
“罗林。”
“干什么？”
“等到战争结束后，您想去做什么呢？”
金发的少女昂着脑袋，头顶上的狐狸耳朵也跟着一起立起来，怔怔的盯着罗林，目光中忽然涌起几分复杂的色彩。
“或者说，如果有一天，您去到了一个离边境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的环境很好，有很多人都在倾慕、尊敬着您…这样，您还会选择重新回到边境吗？”
“…我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未来？”
罗林的眉梢向上翘起，似乎是想做个挑眉的动作来表达自己不可思议的心情，但是因为额头上的纱布是在贴的太紧了，紧到在扯着他的五官，让原本好端端的动作看上去有点莫名的好笑。
“而且离开边境以后我又能去哪？企业战争结束后，核心星域早就已经是IMC说一不二的领土，为了保护手中为数不多的自由，我们才决定反抗IMC的侵略暴行，没必要回去给自己找罪受。”
“再说了，被万人尊敬那种事…我这种最普通的步兵难不成还能当英雄吗？先想想怎么活过明天再考虑别的吧。”
年龄不大的少年随意的笑着，眉宇间的神情丝毫没有作伪的痕迹，抬起的胳膊肘小幅度的摆动着，碰了碰圣娅的小臂。
“不过…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就先回哈莫尼星去找我妈，然后在边境里随便逛逛，走到哪是哪，累了就找个风景好一点的星球定居下来，我感觉她应该会挺喜欢这种风格。”
“至于做什么…我想做的事很多，所以就都找机会尝试一遍吧，反正既然战争已经结束了，那应该就没那么多麻烦事了吧，让未来的可能性丰富点也挺好的。”
“母亲吗…？”
圣娅低低的“哦”了声，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轻轻点着小脑袋，清秀的眉宇间也挂起几分不甚明了的若有所思。
在现实里的时候，好像从来都没有听老师提起过家人的事…
在这段记忆过后，是还发生什么意外情况了吗？
“喂。”
女孩的念头还没来得及落下，在两人身边更远处些的地方，一道仿佛在声带上划了个口子般无比嘶哑的嗓音突兀的响起，在耳边毫不客气的回荡开来。
圣娅一愣，下意识的转过头去，瞳孔的焦点微微聚集，却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事情，只看到了一道坐在轮椅上的身影，正在优哉游哉的朝着罗林的方向靠过来。
“哟，这不是我们的小菜鸟罗林吗？”
男人坐着的轮椅停下，包着纱布的脑袋抬起来，犹如看空气似的直接无视了圣娅的存在，仅剩的独眼里倒映着罗林那突然间复杂起来的神色，只剩三根手指的手掌抬起，随性的拍了拍他的腰侧。
“一个人躲到种植区来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一次都没有 二合一
“你…”
上一篇：斗罗：砍我就掉宝，比比东上瘾了
下一篇：我的二次元穿越怎么是规则怪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