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辉夜凝
“阿里乌斯的…那个「夫人」…想要杀掉老师…!”
……
时间略微回退。
耳边渚和未花的讨论声逐渐远去,圣娅在一片漆黑中睁开了双眼。
她舔了下嘴唇,本能的环视了圈周围后,不由得小小的叹息一声。
‘…又是清醒梦。’
少女心底轻声念着,抬手拍拍自己的脸颊,好像这样能让自己的思维变得清晰一些似的,随即用力的晃了晃脑袋。
‘看来最近的工作还是有点太逞强了,本来想着可以好好跟未花说上几句话,但是没想到居然在这种安定的环境下不知不觉睡着了。’
‘虽然已经被老师制止过…但是之前就留下来的后遗症想要彻底消除,恐怕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行。’
‘不过话说回来,这里到底是…?’
“……那么,进入下一个议题。”
“——就是这样!”
女孩脑子里盘旋着的疑惑尚且没能得到解答,两道略显刺耳的怪异嗓音便从远处响起,刹那间穿透周边无法言喻的黑暗,犹如一根针直直刺进了脑袋里,让她的眉心处蓦然一痛。
澎湃的暗红色像是被挤压着的气球,从黑暗的缝隙间挣扎着满溢出来,紧接着又在圣娅的眼前轰然炸裂,豁然扭曲成一片诡异的空间。
四道奇形怪状的人影站在这片空间里,围绕着一个巨大的空心圆桌各自占据四角,似乎正在讨论着什么。
‘他们…难道是…’
圣娅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大小,心脏一瞬间快速的咚咚跳动起来,感受着那股扑面而来的冷漠氛围,悄悄地咽了下口水。
虽然没什么依据,甚至完全是第一次在基沃托斯里见到这些人,但是哪怕此刻只是看到他们的样子,就完全不难产生与之对应的联想——
‘老师说过的…数秘术…?!’
“巨匠,你有什么在意的事吗?”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头部遍布着怪异白色裂纹的人影悠悠开口,转头望向身边的姿态怪异的木偶,插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指轻点着大腿。
“…有些事情,我想要询问贝阿朵莉切。”
木偶的身体晃了晃,令人牙齿发酸的老旧关节摩擦声在这片空间中荡漾而起,脖子上的两个脑袋就像彻底僵硬了般,半边身子侧过去,望向场中唯一一道体型看起来像是女性的家伙。
“哦?是什么事?”
被称为贝阿朵莉切的红皮肤女人似乎颇为轻蔑的“呵”了一声,手中握着的折扇啪的打开,挡住小半张脸,轻轻的扇动着。
“阁下还记得,我受邀请助阁下一臂之力的事情吗?”
巨匠整理了下身上穿的松松垮垮的西装,语气里染上了几分莫须有的质问,嘈杂的嗓音落在圣娅的耳朵里,听起来却有些模糊。
“复制戒律的守护者,协助阁下在圣三一那边推进计划的事。”
“当然记得,真是万分感谢,巨匠。”
贝阿朵莉切手中的折扇仍旧在不慌不忙的晃着,看起来完全不在意巨匠的态度,但她头部遍布着的无数眼睛却齐刷刷的转动过来,连眨也不眨,就这么直勾勾的盯向巨匠所在的方向。
“多亏了你,现在我的领地里才获得了更加强大的力量,从那份可以控制守护者的核心概念中,我提取出了足够优秀的兵器。”
“啊啊…兵器…冰冷的兵器…”
巨匠嘴里重复着,身体上吱嘎吱嘎的摩擦声兀的变得更加响亮,本来佝偻的身形似乎一下子挺直了些,毫不退缩的和贝阿朵莉切对视着。
“我不记得有允许阁下利用那种现象——”
“不,比起这样倒不如说,把经由我之手诞生而出的作品的形式运用成那种毫无美感的样子,是绝对未经许可的事。”
第二百九十章 小老鼠 二合一
“哦,许可?”
随着贝阿朵莉切冷笑着重复巨匠的话,这片诡秘的暗红色空间之内,本就冷漠的氛围似乎一下子变得更加死寂了。
“……”
黑服脸上流溢着的白色纹路微微翻涌,看起来像是眼角一样的地方上,好似火焰般熊熊燃烧着的光芒微不可察的跳了跳,将他的整张脸映照的忽明忽暗。
在他的身边,自脖子以上的位置全部被不可见的漆黑雾气取代了的印花釉法动了动套着厚实风衣的身子,手中捧着的、名为“戈尔孔达”的相框左右轻晃,发出些微弱的声响。
“那种现象可不是你自己的所有物,巨匠。”
贝阿朵莉切语气不变,就像是完全没注意到另外两位数秘术同僚的反应一般,自顾自的扇动着掌心里的折扇,分布在头部的无数鲜红色的眼睛轻悄悄的转着。
“…真是无礼。”
巨匠的木偶身躯扭动,两颗刻画着截然不同图案的头颅调转过方向,发出好一阵尖锐的摩擦声。
“我并非在主张自己的所有权,甚至恰恰相反,只是——”
“那些无所谓的东西可以先不提。”
然而这次还没等巨匠把话说完,贝阿朵莉切就抢先开口,手里的扇子横着一挥,“哗”的震响在耳边荡起,先前转动着的眼睛在这一刻齐刷刷的定格下来。
“但你刚刚说了‘无礼’…居然敢对我说这种话?”
“嘛,两位大可以先冷静一些,不必让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眼看着两人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戈尔孔达终于不再选择沉默着旁观,而随着他的主动开口,印花釉法也相当配合的上前一步,把怀里印着男性背身像的相框朝前递出些许,同时从充斥在风衣里的黑雾中挤出四个字来:
“就是这样!”
“…失礼了,几位。”
相框边缘继续颤动,在印花釉法的帮助下转而朝向巨匠,话语间隐约带上了几丝独属于和事佬的温和味道。
“我想…巨匠一定是将自己对普遍现象的独特解释,视作唯有自己才能完美诠释的独有表现了吧,因此会产生些许冲动,倒也完全在可以理解的范畴之内。”
“……”
巨匠没有回应,只是无声的沉默下来,可他先前和贝阿朵莉切在争论是努力挺直的躯干,却在一阵阵木质关节的陈旧摩擦声中重新佝偻下去,倒也算是证明了自身的态度。
“哦…感谢。”
相框中男人的背影对着巨匠晃了晃,紧接着又转而朝向贝阿朵莉切,对她连掩饰都不掩饰一下的漠不关心神色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介怀。
“但是,我们也要考虑到站在夫人的立场上,这种表现并非是什么值得特别在意的事情,毕竟我们每个人诠释这个世界的方法都有所不同,彼此之间存在差异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也就是说,对我擅自抢走了你的武器而感到难以接受?”
贝阿朵莉切忽然“哦”了一声,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轻轻点着头,目光再度落到巨匠身上:
“是这样吧?”
“阁下的所作所为绝非值得被追求的艺术,那是不含有任何美学,仅仅是为了诞生兵器而进行的行为。”
巨匠仿佛在叹息着,也不打算跟面前这个红皮肤的多目女继续争执什么,只是盯着身前的圆桌桌面,连头也不抬的淡淡回应了一句:
“哪怕是兵器…也理当拥有更加澎湃与汹涌光辉才是。”
“嗯,你是这么理解的,那么然后呢?”
夫人的语气也平淡下来,先前言语间裹挟着讥讽一点点的消失不见,反而染上了几丝漫不经心的随意:
“我的做法有什么问题吗?而且不只是你,黑服提供的技术、戈尔孔达解释的原典,我都是以相同的方式应用的。”
“自从成为数秘术的成员以来,我就一直在强调着一点吧——”
她的嗓音突兀的拉长,手中的折扇忽然收起,不带半点尊重含义的竖起来,先是直直的指向巨匠,随即又在黑服和戈尔孔达的方向转过一圈。
“我对你们所谓的「艺术」,毫无兴趣。”
“…呵呵,确实如此。”
黑服插在口袋中的手掌抬高,手指摩擦过遍布着白色裂纹的脸侧,低沉的笑了笑。
“这样也好,我也是这么想的,同伴之间的争执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毕竟由夫人负责确保我们在基沃托斯的领地,这对我们的计划来说是最重要的。”
“掌控阿里乌斯自治区,将所有的学生都纳入麾下…这的确称得上是一场伟业。”
戈尔孔达的背影摇晃着,“黑服的阿拜多斯虽然很遗憾…啊,抱歉,我没有要说风凉话的意思。”
“不,不必在意,确实很是遗憾,没能计算到那位老师带来的影响。”
黑服摆了摆手,即使被人提起曾经的失败,声音还是显得格外从容,只不过他想说的话明显还没讲完,旁边却又有一道女声突兀的插嘴进来。
“「Schale」…就是那个人吧,我们的敌对者。”
贝阿朵莉切的脑袋抬高,瞥了眼沉寂下去的黑服,轻描淡写的再次吐出几个字符来:
“新来到基沃托斯的铁驭。”
‘夏莱?’
暗红色的空间外侧,隐藏在现实与梦境之间的夹缝里的圣娅毫不意外的听到了数秘术成员们的交谈,尤其当贝阿朵莉切提起夏莱的瞬间,她纯净的虹色瞳孔更是猛的一缩。
‘这些人…在谈论老师?’
‘但就算是这样,「新来到基沃托斯的铁驭」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指老师记忆里的过去?不、不对,如果是这样,这群家伙为什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
金发的少女心底惊疑不定,就连呼吸都无意识的有些急促起来,她咬了咬牙,壮着胆子努力俯过身去,好让自己可以听的更清楚一些。
“直接将他称之为敌对者,我想或许有些太过武断了。”
出乎预料的,面对夫人的说法,黑服竟然很是果断摇了摇头,完全没有想要隐藏自己想法的意思,干脆利落的直言道:
“能够通过那样严苛的选拔成为铁驭,甚至能以如此年纪孤身远赴基沃托斯的,哪怕是在他们口中广袤的边境里,想必也是不可多得的优秀人才。”
“想办法说服罗林老师,与他保持良好的利益交换关系,我们能得到的益处也许会多到超乎想象——我想这一点,各位应该已经深有体会了吧。”
“啊,如果指的很久之前与我们进行过合作的那位…”
戈尔孔达朝着黑服,恍若回忆起了什么似的,话语间涌起些许恍然。
“毕竟是我们未曾涉及过的、已经开始朝着巅峰攀进的纯粹科技文明,其中能借用到的原理和方法之多,确实是没法否认的,就连他们本身的存在都能为我们提供很好的样板。”
“嗯,即便除开这些外在因素,单单说起夏莱的老师个人,我也十分看好他。”
巨匠有些费力的张开双臂,稍微带着点僵硬的动作却掩盖不住他明显开始激动起来的情绪,就连语气都在抑扬顿挫的起伏着。
“不,比起用‘看好’这样力度不足的词汇来形容,倒不如说我相当中意那位罗林老师…如果连他也可以成为我们的理解者,这一定是最美妙的情况。”
“哼,真是愚昧且怠惰的思考啊,各位。”
看着身边三位同僚那副彼此间很是理解的样子,夫人不由得摇了摇头,恍若感到十分不耐烦一般,手指不断的轻点在折扇的扇脊上。
“夏莱的老师是必须要排除掉的,合作这种事项根本就不用考虑。”
“诚然,我们也许能利用他得到许多好处,但是难道你们忘了吗?上次把我们最终的实验成果带走的又是谁?”
“铁驭…呵,不过是一群傲慢又自大的家伙罢了。”
“…关于维兰瑟的那场实验确实比较可惜,毕竟是我们这么久以来最为接近成功的一次。”
黑服也略微沉吟片刻,转过头去和夫人对视着,倒也没有直截了当的和她唱反调,只是颇为淡然的压了压掌心,示意她稍安勿躁。
“但现在再回过头去想想,我反而认为那时意料之外的展开并非是件完全的坏事,毕竟就目前来看,我们想法的正确性已经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验证——”
“还在做着你那不切实际的梦吗,黑服?认为夏莱的老师能真正达成你所追求的「崇高」?我还以为你不会如此愚昧。”
贝阿朵莉切手上的动作忽然停住,眼睛眯成一条条缝隙,鲜红色的皮肤豁然挣裂,没有半点征兆的涌动起来。
无数扭曲的线条在她的脸上逐渐浮现,原本属于嘴巴的位置丝丝缕缕的分裂开来,直直的撕到耳根,对着黑服露出了个无比渗人的微笑。
“别忘了我的努力是为了什么,无论是戈尔孔达提供的原典,还是你提供的无名司祭们的技术…甚至束手束脚的选择不易被外界察觉的阿里乌斯自治区作为领域,都是想要进行那场仪式而已。”
“如果只是单单涉及到那些无知的孩子们也就罢了,毕竟憎恶只是用来控制她们的手段,伊甸条约只是用于获取守护者力量的方法,特殊小队更是用完就可以随手抛弃的工具。”
“不管怎么样去对待,这些无关紧要的因素都没法对我们的目的造成影响,就连格黑娜和圣三一的怒火与仇恨同样如此,只要放任自流就足够了。”
“可夏莱的老师不一样,在见证了他的活跃之后、在知晓了他是如此年轻的铁驭之后,我便清楚的意识到了,如果想实现我的目的,就必须要先将他抹除才行。”
“……”
黑服的额头侧边,那原本跃动着的白色光团蓦然间顿了一下,他默不作声的沉吟几秒,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颔首。
“从理论上讲,只是作为同路人的数秘术并没有干涉任何一个成员想要做什么的权利,所以请你为了自己的目标而随心所欲吧,贝阿朵莉切。”
“只不过在此之前,夫人,我想要向你询问清楚,你究竟在阿里乌斯自治区里图谋着什么?”
“我在准备祭坛。”
贝阿朵莉切手里的扇子轻敲在脖颈侧面,恍若对这场会议有些失去了兴趣般,随口应付了黑服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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