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世界人生 第855章

　　“哼，喜欢踩人的抖S变态。”

　　“你说谁是……是‘抖S变态’！？”

　　她猛地回过头去，好巧不巧撞上了那淡金色双眸。

　　“笨蛋？咱怎么记得有人上次考试的成绩连笨蛋都不如？”

　　“呵，上上次考试被我踩在脚下的笨蛋说什么傻话呢。”

　　“嘁，就说你喜欢踩人，你还不承认！”

　　正打算还击并和蝶子对峙到底时——

　　摸摸。

　　头顶倏地传来一阵动作轻柔的抚摸，让人不由自主想起了小时候被妈妈抱在怀中照顾的回忆。

　　那景象已然显得有点模糊褪色，但温暖幸福的感觉仍旧好整以暇的埋藏在内心深处。

　　享受了一会儿后，野上泉突然意识到不太对劲、瞬间惊醒。

　　她侧目瞥向身旁，映入眼帘的是面无表情的白鹭学姐。

　　“被发现吵架的话，春泷学弟会非常伤脑筋的。”

　　明明身高相差无几、年龄也只大了一岁，举手投足间却散发着成熟感的“大姐姐”——对方是给人留下这般印象的女孩子。

　　话是这么说没错……她忖度着。

　　不知道究竟是何原因，心里总觉得输了些什么，十分不甘。

　　不过，假若要她实话实说，她的确很怀念当初参加暑期学习营时、那次在夜晚海岸上的意外膝枕。

　　自从升入小学、开始变得会由于亲近父母而产生羞耻感之后，她便再也没有享受过妈妈的怀抱和膝枕。

　　原本以为是暌违已久的缘故，结果无论是美奈子亦或纱英，再度尝试时都没有像是白鹭学姐那般恬静闲适的放松与安心。

　　可是，可是，可是——

　　“擅、擅自摸人家脑袋未免太失礼了……”

　　野上泉小声嘟囔着、急忙从白鹭学姐手下逃离。

　　与此同时，另一侧的蝶子也支支吾吾地替自己开脱：

　　“唔，咱的脑袋只给妈妈和曾祖母……还有星川摸……”

　　虽然很想问“爸爸呢？”奈何她终归要顾及挚友的心情，强行按捺下了这一好奇的冲动。

　　她对四方的家庭状况了解有限，顶多只是在爸爸那儿听闻过一些零七碎八的事情，万一恰巧是跟美奈子类似的问题……

　　不管再怎么争论吵架，她可不希望失去难得的挚友。况且争吵归争吵，“一起生活”的未来在她心中早已有了定数。

　　她期待的是十年以后依然能够如同现在这样相处，而非相约在某个居酒屋或餐厅内、倾听挚友们惆怅且百感交集的诉说。

　　“啊，我也要学姐的摸摸！”

　　纱英的大呼小叫打断了逐渐游向遥远彼方的思绪。

　　野上泉止住悲春伤秋的胡思乱想，转头朝那边望去、想要阻拦麦色少女的失礼行径。

　　“唔……脑袋感觉好舒服，虽说比春泷差了不少……”

　　听起来颇为享受的语气传入耳中。

　　就这一次，她心想，姑且当作没看见好了。

　　然而刚熄了说教的念头，打算由着纱英任性一回的时候——

　　“嗳，雅学姐，可以试试摸一摸别的地方嘛？没准也会特别舒服耶。”

　　对方仿佛忽然想起某件有趣的事情、莫名亢奋地提议。

　　“纱、纱英！？”

　　哪怕早已习惯了挚友那过分糟糕的跳脱个性，她还是没能挽留住从容不迫的心境，赶紧把前者拉到身旁掐着脸蛋教训。

　　“……总之，连星川都讲不出这么轻浮且糟糕的话来！”

　　“也就是说我比春泷厉害得多欸！”

　　啊啊，气死人了！

　　噗哧，不经意间，忍俊不禁的笑声在一旁响起。

　　野上泉破罐子破摔地掰着纱英的肩膀、令其转向笑到微微颤抖的蝶子。

　　“这儿会可以说了。”

　　对象仅限蝶子。

　　——她想了想，又加重语气、这么补充了一句。

　　“说什么？”

　　挚友纳闷地搔着脑袋。

　　“想再瞧一瞧蝶子前面那超色气、超下流的晕染？”

　　“咕呜……”

　　某人的笑声戛然而止，宛若先前吃豆大福被噎住时连续呛了好几下。

　　唉，无奈的叹息声从身后传来，仿佛在提醒“你们稍微收敛一点”，强烈的羞耻情绪顷刻间袭上心头。

　　不等她斟酌措辞辩解找补，挽救“野上小队”……最起码救回她——野上泉的形象，白鹭学姐慢条斯理地说：

　　“各位，春泷学弟已经和美奈子同学开始了。”

第五百三十九章--被大家用完的星川春泷

　　收到白鹭学姐的提醒，她——野上泉果断抛下一旁面红耳赤的“偷腥猫”、抱着纱英朝不远处的空地望去。

　　至于抱住后者的原因……她可不希望再被对方破坏气氛。不管怎样，在她的控制下，挚友最起码能够比平日里安分许多。

　　她迅速把脑海内杂乱的思绪一扫而空，随即全神贯注地等待着那两人的舞步。

　　与总喜欢捉弄她的美奈子不同，哪怕被抢走了心爱的学弟，白鹭学姐仍旧十分温柔地提前知会大家、以免错过本就无比短暂的“简化华尔兹”片段。

　　操场的空气中飘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喧嚣，可即便如此，她也仿佛在隐约间听到了熟悉的旋律。

　　明明距离共舞结束才过去没多久，内心深处却不自觉怀念起了双手被星川牵住的微妙感觉。

　　——尤其是在他的引导协助下，旋踵的那一刻、整个天地都好似在转动变幻。

　　他的气息、他的温度、他的高大身材……难怪蝶子事后会露出晕乎乎的神情，野上泉思忖着。

　　小时候妈妈为了让她可以跟随并参加宴会，有特意在家中手把手教过该如何与人相处。淑女的姿态、名门千金的谈吐、乃至以节奏区分成各种各样的舞步。

　　不知为何，妈妈牵着她跳舞时就完全没有刚才那般难以言喻的感觉。

　　她漫无边际地心想，顺带一提，那些学起来麻烦得要死的东西，她连一次都不曾使用过——毕竟还没去几回晚宴，她的社交生活便在将盘子扣到某个家伙脸上的瞬间迎来了结束。

　　虽然始终非常宽容的爸爸妈妈那天头一回严厉训斥她，但她当初反倒格外开心、觉得借此摆脱掉本应肩负的“责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时至今日，爸爸妈妈自那以后便再也没提过“这是你身为我们女儿的责任”、“你是政治家的女儿”诸如此类唠叨的说教。而她，野上泉亦是只听进去了零七碎八的道理。

　　比方说，没必要把不值一提的小人物放在心上——“别让平庸之辈影响你的心情和思考。”仔细想想，他们原本其实是这么讲的。

　　又或者“你可以倚仗身份所赋予的权力为所欲为。”这段话后面似乎还有半句，回忆目前已经不太清楚了，她依稀记得应该是“但后果你想象不到。”

　　到头来唯一从爸爸妈妈那儿学会的，大概就是“暴力属于最低级、最愚蠢的手段。”怎奈意外产生缘分的星川帮她补上了听漏的后半句话：“但需要的时候往往很好用。”

　　胡思乱想着，眼睛的余光突然注意到不远处的两人开始了第一节舞步。

　　彼此之间的距离随着悠长的旋律远近变幻，不知道美奈子是否像她最初那样怀揣紧张的情绪，却也没有蝶子那般拘谨生疏的滞涩感。

　　就仿佛……早已拥有了足以向大家展示的牢靠基础。

　　真受不了，无论是往常那些充满惊喜的平价小店、亦或冷门实惠且莫名好用的化妆品——美奈子总会于不经意间从她的藏宝箱里掏出许多闻所未闻的奇妙事物，宛若童年曾在电视上看过的、万能的蓝色狸猫机器人。

　　仅仅一眨眼的功夫，他们的进度已然抵达了第一道逆时针转身的难关。

　　“哼，美奈子绝对会转错方向。”

　　蝶子不怀好意地期待着看挚友出洋相。

　　不是谁都跟你一样笨的喔？

　　“分明是趁机向春泷投怀送抱才对。”

　　纱英言之凿凿地作出判断。这家伙连推测旁人的行动都是用自己那套无法理喻的思维……直白点说就是一切皆为食欲以及O欲服务。

　　那么，美奈子究竟会怎么做呢？

　　正琢磨着金发少女有何卑鄙的谋划时，那两道远远看去颇为相称的身影展现出了超乎想象的流畅舞步。

　　脚尖轻点草坪，在场七名女孩子中最高最……“大”的身材，这一刻却转得极其轻盈，几缕垂落肩头的蜜金色长发随之翩翩飘舞、掠过星川的面庞。

　　“接、接下来肯定会失误的。”

　　蝶子这话讲得有些底气不足。

　　“唔，真不愧是美奈子。”纱英若有所思，点点头后一本正经地继续分析说：“半推半就、欲拒还迎才是撩拨男生的高级手段。”

　　拜托你在写国文试卷的时候也能这样有理有据、思路清晰。

　　野上泉暗自腹诽着，一时竟搞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难道不应该期待美奈子的表现与大家同样糟糕吗？

　　她不禁想要搔一搔脑袋，又生怕这多余的举动会令旁人察觉到心中的混乱。

　　干脆利落、雷厉风行才是野上泉的风格，但……

　　恍惚间，美奈子任由星川牵住双手、引导着自己以即将倚入怀抱的距离再度转了一圈。

　　明明没有趁机占便宜、没有耀武扬威地朝大家秀恩爱，恼火的情绪却在不知不觉中袭上心头。

　　?

　　老实说，直到稍感陌生的最后一节旋律在耳畔响起，春泷蓦然发现整个过程格外顺利。

　　也对，他暗忖着，按照彼此相仿的个性，真田多半会在私底下偷偷努力、待需要的时候再从容不迫地将其展露无疑。

　　况且他们早在六月的仲夏夜里合作过一次——

　　脑海内立即浮现了当初的景象。

　　只开启边缘等待的昏暗客厅、不久前才互相触碰过内心的亲密关系、一直以来郁积的苦楚和烦闷倏尔消失殆尽的畅快心情……

　　在让人难以自持的暧昧气氛下，借着理解有误的玩笑话，他与真田阴差阳错共舞了一曲。

　　前进、后退，前进、后退。

　　循着前两回的经验，即使走神，身体依然能够自动跟上舞曲的节奏。

　　奈何作为舞伴的少女似乎有所察觉，抓住过渡阶段的空档开口问了个问题。

　　“在想别的女孩子？”

　　“差不多。”

　　面对这含糊其辞的回答，她顿时挑起眉头，往这边投来狐疑的目光。

　　见此情形，春泷顺势补充了一句解释：

　　“我在想过去的真田。”

　　喔，她抿起唇角莞尔一笑、用调侃的语气挖苦自己。

　　“那的确算是半个‘别的女孩子’呢~”

　　“怎么说？”

　　“过去的我已经留在了过去，而现在的我——”

　　“——是更重的你？”

　　春泷开玩笑地插嘴打趣，结果自然是招致对方恼羞成怒地瞪视。

　　他识趣地放弃狡辩、急忙道歉。

　　“我知道，现在的你更加强大了。”

　　“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