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柚袖幽幽
她现在的卧室是西卧室,她选择先去最近的北面看一眼。
推开门后,左瞳来到了一处狭小的走廊,正对着她的是一扇铁门,在走廊的左右两侧分别是厨房和浴室,而此刻的厨房内正站着一名穿着蓝色围裙的女人,一头同样墨黑的长发被束起来侧放在肩上,此时她正在灶台前忙碌着,手中的菜刀快速熟练的剁着案板上的肉,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后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疑惑的转过了头。
“小丛?”看到来人后,女人显然有些意外:“今天醒这么早吗?早饭还没做好呢。”
第五十二章一张好牌>>
“等一下哦,我先把肉切完,现在手上都是油腥腾不出手。”
“嗯。”左瞳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乖巧的站在门口,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些陌生的记忆。
面前这名和她有几分相似的女人正是郁丛的母亲,郁水墨,和一般人认知里的农村妇女不同,这位母亲看上去也就27、8的样子,把两人放在一起更容易被人错认为是一对姐妹。
在郁丛的记忆中,母亲在村子里的地位很特殊,尽管父亲,嗯,父亲叫什么来着?
算了,这不重要。
尽管父亲早逝,但她们家依然没有人敢上门欺负,也没人敢打她们的主意,并非是因为她们有多大的靠山,在那位便宜父亲去世之后,她们和村中亲戚的血缘纽带就已经断开,真正让这一家无人敢犯的原因是郁水墨的职业。
她是郁泉村的灵媒,也是村中唯一的祭司,主持着往日祭的所有仪式,在以祭典为主要收入来源的郁泉村,郁水墨的地位可想而知,几乎所有人都想和她们攀上关系,但成功者寥寥无几。
“好了。”
将肉切完放入装有香料的盆中腌制后,郁水墨从筐中取出了两个鸡蛋加一颗西红柿简单的翻炒了一遍,再配上一锅米饭,一顿简易的早饭就完成了。
对此左瞳自然不会客气,现在的她是“郁丛”,吃自己家的饭是理所应当的吧。
“唔……”
被烫到了,好疼。
左瞳噙着泪水缩回了手,她忘记了现在的她用的并不是自己的身体了。
幸好郁水墨没注意到,这让她心中松了口气。
看来自己的一些习惯得改改了,这具身体是会受伤的,如果一不小心死掉的话那就难办了。
话说……要是死掉的话,那么她是直接退出游戏,还是换回自己的身体直到被发现后踢出去?
依据个人终端的提示来看,大概率是后者了。
啧,为什么不能是我把它踢出去呢?
左瞳有些不服气,我还什么都没做呢,你凭什么踢我出游戏?就因为我是瘟疫吗?
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管理者是不是灾厄,不过听安娜的意思说,有灾厄的世界是极少数的,而且灾厄很少会留在自己的世界,这种拦截效率……大概率是这个世界的自我防护功能。
少女一边吃着饭,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
这次的游戏是围绕着往日祭举行的,玩家大概率是被往日祭吸引来的游客,但不知道他们会什么时候来到这里,一次性来多少人。
虽然左瞳无法以玩家的身份入场,但这并不全是坏处。
现在的她,是郁泉村唯一的祭司的唯一的女儿,想获取到祭典的情报简直轻而易举,甚至能依靠这个身份去获取玩家们那边情报。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抽到了最好的牌……
应该,吧?
第五十三章一切如常
一时间,餐桌的气氛沉寂了下来。
母女二人心事重重,但都没人注意到对方的异状,就这样安静的吃完了这顿饭。
“小丛啊。”就在左瞳帮忙收拾餐桌的时候,一旁的郁水墨忽然开口道:“这几天冷不冷啊。”
“啊?”左瞳愣住了,片刻后回答道:“不冷啊。”
她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难道是窗户漏风吗?
左瞳回忆了一下,窗户框的边缘的确喷上了一些胶,除去那些早就凝固发黑的外有一些还是崭新的,毕竟现在正值深秋,北方的秋风不可小觑啊。
“不冷就好。”郁水墨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后接着说道:“这几天的晚上可能会有些凉,记得多加些被子。”
“嗯。”
两人收拾完了餐桌,郁水墨急匆匆的走到客厅,从床头柜里拿出了一串项链并将其递给了身后的左瞳。
“这是……”少女接过了项链,望着上面的暗黄色玉石微微出神。
不知是不是在冰冷的柜子中放了太久,将这块玉石放在手心后,一阵冰凉的感觉从中传来并刺激着左瞳的大脑,仿佛她的手正握着一块坚冰。
“这是泉玉,有它在就不会着凉得病。”郁水墨蹲了下来,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张暗黄色的符纸,将其塞进了左瞳的衣袖里。
少女眨了眨眼,完全没理解她为何要做这些事情。
“明天的祭典会有一些游客来参观,妈妈要去和你的叔叔婶婶们准备祭祀的仪式,等到时候由小丛你来带他们参观村子。”
为左瞳整理好衣服后,郁水墨也来到了衣柜前,取出了一件以黑色为底色带有暗黄镶边的长袍并将其套在了外面,随后又取出了一个皮制的荷包,短短数秒的时间里便从一名再平常不过的乡村女人变为了一位玄秘莫测的灵媒。
最后,她拿起了银色雕花的巫冠戴在头上,轻呼了一口气:“完成。”
“对了。”就在郁水墨即将出门前,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语气严厉的对着左瞳说道:“小丛,如果过了晚上6点我还没有回来的话,那么谁来敲门都不要开。”
“还有,东卧室这几天没事也不要去了,妈妈的工作你是知道的,马上就要迎来往日祭了,有些忌讳你一定要谨记,绝对不要触犯,明白了吗?”
“嗯。”左瞳连连点头,认真的回答道:“我知道了,只要不是你回来,我是绝对不会开门的。”
郁水墨作为村子里唯一的祭司,必然是知道村子里都有些什么的,能让一向温柔的她用出这么严厉的措辞,说明她所提及的那些东西是极其敏感的,稍有触碰便会引来危机。
“不。”郁水墨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的说道:“即便是我也不要开门。”
啊?
左瞳懵了,为什么她回来也不能开门?
但马上她就明白了,立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那道符也要拿好。”对于女儿的安全,郁水墨是无比在意的,重新嘱咐了一遍后,她将钥匙重新收进了荷包内,匆匆的离开了屋子,随着铁门的反锁,房屋内再次归于寂静。
第五十三章一切如常>>
现在屋子里只剩左瞳一个人了,她侧头看了一眼东卧室紧闭的房门,本来燃起的探索之情也冷了下来。
本来还想进去看看的,但郁水墨的话她可是听在心里了。
现在的她并不仅仅是左瞳,同时也是郁水墨的女儿,哪怕两人只是暂时的、虚假的血缘联系,但是郁水墨不知道这回事,在她眼里自己依然是她熟悉的女儿郁丛,所以自然不会做出陷害她的举动。
不作死就不会死——这句话在左瞳经历的第一局游戏里就已经体现过了,哪怕这个;?;道理人尽皆知,但仍然不妨碍大家前赴后继的去踩坑,直到自己亲身经历过一次后才知道后悔,但那时也已经晚了。
现在的她越看这个平常无奇的门,心中的恐惧感就越填一层,仿佛里面藏着什么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一般,一旦她打开门就会被里面的诡异吃掉。
“呼,又在自己吓自己了。”左瞳连忙止住了自己的臆想,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发出了砰砰的响声,不过她也没在意,早在梳妆台照镜子的
那段时间她就认识到了胸部发生的巨变。
郁丛的身体出乎意外的有料,哪怕现在的她年龄只有16岁,但仍然吊打了左瞳原本的身体,某种意义上说她算是摆脱了病弱导致的发育不良,虽然只是暂时的,但她已经很满意了。
“这个布置……”左瞳望了一眼身后的走廊,正对着铁门的方向是房屋的东后门,紧挨着东后门两侧的房间是这个房子的储物室和厕所,也就是说她要上厕所的话必须要经过东卧室的门前,白天还好说,晚上的话就比较麻烦了。
原本东卧室也是可以住人的,但随着原主人的祖母去世,这个房间也空了出来,在母亲的打理下变为了她的工作室,村民们有什么关于灵异的疑难问题都会来这里找她寻求帮助,当然,是收费的,毕竟村子里的祭典并不多,母女二人的生计也都来源于这些零碎的委托报酬。
正对着东卧室房门的是客厅的东门,现在左瞳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毕竟这里凉飕飕的,她现在的身体属于一名普通女孩,待久了肯定会感冒的。
对了,她这里还有着郁水墨赠予她的泉玉,据说这个东西可以阻止她着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左瞳也没有想过自己居然有一天会担心一个小小的感冒,对于她来说这种疾病早就无关紧要了。
没想到啊,这个管理员权限还可以让她入替其他人的生活,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如果可以的话,左瞳希望自己能够以这个样子活到游戏结束,就当是自己为自己定下的挑战了。
好,就这样打起精神,你一定可以的。
“嘎吱。”少女推开门回到了客厅,但她没注意到的是,就在她关上门的同时,东卧室的门忽然打开了一道缝隙,过了数秒后又缓缓合上,冰冷的走廊重归寂静。
看起来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第五十四章异变的习俗
往日祭,是郁泉村一年一度的盛大祭典,传承了数百年而不断,其用意为纪念久日的辛劳,庆祝秋日的收货。
一般来说它会在9月的22—24日之间举行,古时的人认为雷是阳盛而发,若是雷声消弱,就证明阴气加重,在这一时期虫儿们也会重归于土,准备度过漫长的冬天——北方的冬天可是相当漫长的。
到了这个时候,空气中的水分也不再像夏天那样充沛,随着气候的变化,空气也会逐渐的干燥起来。
当然,作为古代流传至今的节日,往日祭自然是有着一个明确的祭祀对象的,那就是郁泉村中【泉】字的由来——后月泉。
郁泉村坐落于一座名为后月山的山脚下,在未打水井之前,村民想要用水就必须去后月山上取水,这一来一回相当麻烦,而且山间避免不了碰到毒蛇野兽,所以时不时就能看到全村老少一起吃席的场景。
尽管这样,人们依然也要去山上打水,久而久之就诞生出了一种不知名的信仰,村民们相信山上有灵,每次出行后都祈求山灵保佑他们一路平安。
但村民找来找去始终找不到可以依托的对象,这座山里只有那清澈甘甜的山泉符合他们的要求,故他们认为是这座山泉有灵。
既然你对我好,那么我就信你,于是泉神的信仰就这样诞生了。
嗯……故事只是到这里的话,那么往日祭应该是一个充满欢声笑语;?;,人声鼎沸的热闹民间庆典,这样的地区风俗在各地都很常见,凭什么只有它能火起来呢?
如果你去问当地的村民,他们大概率会热情的招呼你来他们家做客,然后让你在晚上留在这座村庄里,如果你没答应还好——
要是你答应了,那么恭喜你,晚上可以见鬼了。
没错,郁泉村真正火起来的原因就是因为这里发生了大量匪夷所思的诡异事件,大规模的集中出现在往日祭的前后,如果举例子的话说上几天几夜都说不完,包括但不限于听到柜子里有人聊天,半夜有人在厨房洗碗,离奇消失的贡品,失窃复归的绣花鞋等等恶劣事件。
尽管在村民和游客们的努力之下破解了几桩案件,嗯……就是柜子里聊天的那件奇闻,那个就属于纯粹的人为事件,当天夜里郁水墨便带着一群拿着棍棒的村民将这个衣柜里睡觉的赤身男女当场抓获,光速破案,但因为时间的关系大家只能在那间房间里过夜,导致场面极度的尴尬。
还有夜里洗碗的事件,这件事闹出来后在村子里沸沸扬扬的传了了好几天,最终一名阿婆亲口承认是她晚上没事闲的去厨房洗的碗,让兴致勃勃准备登门看鬼的游客们失望而归。
诸如此类的人为事件并不少,但这并未能打消外地人对往日祭的热情,因为真的有人拍到了灵异事件,也就是那双失而复归的绣花鞋,尽管大家都认为这是剪辑的,但多人多次不同时间段的手机录像让这件事的真实度暴增。
不少游客表示他们在睡醒后发现自己的床前或炕前摆着一双绣花鞋,但睡前他们检查过房间,甚至锁上了门,但依然阻止不了绣花鞋的突然出现,不少人的手机都放在床头开启了录像,记录下来了凌晨时分一双红鞋突兀的出现在了地面上——这还是幸运的,有些倒霉蛋醒来后发现绣花鞋居然出现在了他们的枕头旁甚至是被子里,第二天就连滚带爬的逃离了郁泉村。
第五十四章异变的习俗>>
从这以后,没有人再敢怀疑往日祭招魂的真实性。
除了绣花鞋事件外还有许许多多没有被破解的谜团,但哪怕是郁水墨亲自前往也没能找到始作俑者,最后不得不放弃,并将其列为悬案。
就比如离奇消失的贡品一事,被偷吃贡品的不止一家,许多村民都抱怨过他们摆上的贡品被什么东西给偷吃了,更有甚者刚摆上去不到三秒便亲眼看到贡品被咬了一口,整个人当场吓的半死。
尽管那个东西已经猖狂到当面偷吃贡品的程度了,但村民们敢怒不敢言,反而在第二天送上了更多的贡品——他们害怕自己如果突然不给贡品的话,那个家伙要吃的就不一定是什么了……
破财免灾的道理,他们是知道的。
此时郁水墨要去的地方正是村长郁宣的家,就在早上村长的儿子急匆匆的打了电话过来,将自己遭遇灵异事件的消息告知给了她,并愿意支付1000块作为报酬请求这位女祭司来破解谜团。
如果是假的,那么他有个心安,如果是真的,那就说明他找对人了,反正横竖他都不亏。
而郁水墨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她来了。
“咚咚!”郁水墨重重的敲着满是锈迹的黑铁大门,发出了沉重的回响,听到这个声音,屋子里的人比屋子里的狗反应的更快,先一步走出了房间。
“汪汪!”
“闭嘴!”刚准备开吠的大黄狗还没等看到人便在老太太的棍棒训斥下老老实实的滚到了后院,而满头白发的老村长则一脸欣喜的走到了大门前为郁水墨打开了门锁,将她迎了进来:“阿墨呀,辛苦你了……来来来,上屋子里坐。”
“宣叔,你早上说的是真的吗?”郁水墨跟着他走进了屋子,和守在客厅门口的壮汉打了个招呼便迈步走了进去,映入眼帘的依然是熟悉的布置,老村长的家她来过不止一回,哪里有异常的话她一眼就能看到,但郁水墨改不了进门时观察四周的习惯。
对于她来说如果不做好充足的准备和预防意外的举措,那么这份祭司的工作将会相当危险,那样的话就本末倒置了,她不会为了钱而将自身至于不可控的危险之中,毕竟她还有一个女儿。
“阿墨,是真的。”门口的壮汉也跟着她走进了客厅,伸手拍了拍被黄色符咒贴上了的餐桌,语气严肃的说道:“昨晚凌晨1点多,我爸起夜,结果听到了客厅里传出来碗筷的声音,他就过去看了,爸,剩下的你和阿墨说一说,俺没亲眼见到。”
“打开门后,我看到这坐着个人。”闻言,老村长伸出满是褶皱的手,指着餐桌旁的椅子颤颤巍巍的说道:“如果我没眼花的话,那貌似是一个纸人。”
第五十五章纸人
这不是老村长第一次撞邪了,他现在70高龄,也曾出过村子去往外地生活,但没过多久他就灰溜溜的回来了。
并非是他不愿在外地居住,而是没法在外地居住,一旦他离开村子,那些东西就会一股脑的找上他。
那些只在往日祭前后才会出现的诡异事件,在郁宣租住的公寓内频频发生,而且都不是直接发生在他身上,而是在这些居民中每天随机挑选几个幸运儿然后去他们的房子里闹鬼,每次听到邻居们的抱怨都会让郁宣的心里很过意不去,每天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最终他只能决定提包返回村子。
回到郁泉村后,他就像回到了家……啊不对,这里就是他的家。
总之他心里的包袱卸下了许多,对这些诡异事件也爱答不理,毕竟郁泉村闹灵异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又没出过什么大事,村民们早就习以为常了,只要从郁水墨这里弄到些符咒就能压制住这些邪祟。
哪怕是在往日祭典的那几天的夜晚,依然有人会在村子里走访串门,甚至还会在村中央的广场上举办晚会,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只不过昨晚发生的事情对于见怪不怪的老村长来说还是太刺激了,仿佛一夜间让他
回到了青年时期,那是他第一次被诡异吓得半死,半夜起床发现自己身后背对背躺着个鲜红嫁衣的女人,还和他躺在一个被窝里,吓得他一晚上没敢睡觉,幸好那晚平安无事,事后和人说起的时候还被大哥们嘲笑了,说他不会把握机会,活该单身。
这话就是在放屁,他再单身也不至于和一只女鬼上床,万一和她沾上了关系怎么办,不要命啦?
那一次是他和鬼祟贴的最近的一次,至于第二次就是昨晚的那个纸人,距离他只有一米不到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