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吃鸽的猫
奔跑着的男子随着枪声倒在了地上。
“第三街道，已击毙偷渡者。”
白采薇怔怔看着，一时间忘了行走，就站在路边，看着几名黑色士兵把尸体抬起，然后丢进了大卡车的后面。
原地只留下一摊血迹，还有车辆疾驰而过的尘烟。
尘烟会散去，血迹也会被环卫人员清扫。
第二天，没人还会再去注意这一名悲哀的死者。
这个基地没有公平。
……
白采携回到家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妹妹有些玉玉。
还没等他开口问话，白采薇就率先开口了:“哥……你觉得这个地方好吗？”
白采携呆滞了一瞬:“什么？”
白采薇沉默，她看向外面的窗户，然后缓缓说道:“爸妈说我们来这里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他们说，这里是区别于末世的，人类希望的聚集地。
但是白采薇没有看见希望。
她甚至，还看见了比末世还要残酷的社会。
智慧生物做着比丧尸还要野蛮的事情。
白采携也说不出话。
在一片沉默中，白采携生涩开口:“那你觉得怎么样好？”
“哥。”白采薇眼睛里带起光，“我想试着改变这里的制度。”
白采携吓了一跳:“你要从政。”
白采薇犹豫片刻，点头，又摇头。
“我不确定。”
她没什么背景，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进到新加罗高层。
也许她可以用其他办法。
“我在想……石糖姐姐那里有没有什么文职的工作呢？”
第四十章 雨中世界
顾瑶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拿着便利贴涂涂写写，接着放下，看向外边灰蒙蒙的天空，眨眼睛。
要下雨了。
可是楚沐歌还没有回来。
房间没有开灯，灰蒙蒙的天空挡住了阳光，只洒下淡淡的银色。
空气有些潮湿，还有些压抑。
王琪琪母女去中心城了，而楚沐歌似乎要去做什么事情，于是目前在这里等待着的就只有顾瑶。
顾瑶无所事事，在摸了半天那只王琪琪的兔子玩偶后，就选择拿起便利贴，开始涂涂写写。
杂乱无序的涂鸦，就如同她如今迷茫的思绪。
顾瑶觉得自己逃避不开一些问题。
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她都必须要面对的。
——她是谁？她在哪？她要干什么？
顾瑶对以前的记忆有些模糊，也越来越无感，但这并不意味着失去。
她是真的百思不得其解当时自己是咋穿越的，也没什么大卡车啊？
而且，她和楚沐歌待的越久，那种亲切感和熟悉感也越明显。
这种感觉，不是待久了然后产生的，而是像是恢复记忆似的，随着时间的推移，然后逐渐找回这种感觉一样。
顾瑶呆呆抬头看天花板。
那么，为什么呢？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顾瑶不清楚，她也是末世中迷茫飘荡的一缕游魂，连接下来自己要干什么都不知道。
她其实挺羡慕楚沐歌还有小女孩，她们似乎都有着自己的目标，而她……
顾瑶没想过未来要做什么。
她只是迷迷糊糊跟着楚沐歌跑，像是小孩子中被牵着手玩耍的那一方。
跟着前面那个人的步伐，什么都不用想，因为对方总是会和她说:
“我们来玩这个。”
所以在有些时候，顾瑶感觉自己就是一个不用思考的工具，似乎只要跟着楚沐歌走就行了。
……但是这样真的好吗？
哇，她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于脑子里思索这么多东西了。
变成丧尸以后，她思考的频率也变低了，今天可算是个特例。
顾瑶不知道自己未来要干什么，甚至连点身为母体的自觉性都没有。
也许是因为保留着人类记忆的原因，她并没有像小女孩那样病态的对于人类有种恶意，也没有什么很强烈的繁殖的欲望。
说的直白点，她只想摸鱼0.0
当个什么也不需要思考的小丧尸好了。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顾瑶觉得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倘若换成以前的自己，会怎么想呢？
总不可能是一点目标也没有，整天浑浑噩噩过日子吧？
顾瑶决定给自己加油鼓气，顺便找点事情做做。
嗯，做点事情。
她现在也没很无聊，在老远的地方还养着几个幸存者呢，老有意思了。
可是本体这边的确空荡荡的，莫名很寂寞。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纸上涂涂画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很快就黑糊糊涂满了一张便利贴。
她面无表情放到一边，然后撕下来下一张，继续这一动作。
然而画着画着，纸上就出现了楚沐歌三个字。
啊、
顾瑶看着这名字，呆愣愣了好一会。
下意识就写出来了—.—
顾瑶想，这也许是因为这三个字是她首先学会的字，所以印象比较深刻。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轰隆隆、
天空昏暗，乌云密布，在闪电划过之后，便传来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顾瑶看向窗外，看向这天，看向这逐渐湿漉的世界，淡漠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楚沐歌还没有回来。
……
雨，自天空落下，来到凡尘，落于世间，洗刷所有肮脏的痕迹。
有些人喜欢雨，在这种天气，凉快、舒爽，听着雨声看书，也是一种享受。
但也有些人也讨厌雨，它太压抑了，在其中，好像会让人喘不过气，只要敢在天空下探出脑袋，就会被淋成落汤鸡。
——楚沐歌也不喜欢雨。
在檐下躲雨的时候，她能见到街道逐渐起了雾，将那些惊慌奔逃的人们吞噬，最终消失，只留下她，还有不间断的雨声。
风在刮，夹杂着雨，糊到人脸上，像是在扇巴掌，谁会不恼怒于大自然的这一举动呢？
楚沐歌咳嗽一声，靠着墙壁，沉默的像是雕塑。
她有点想哭。
没有缘由的，无缘无故，像是懦夫似的想要哭出来。
在雨中，这行为看起来像是败者才会做出来的。
楚沐歌有些烦躁，想要驱散这些令她厌恶的情绪。
这种灰蒙蒙压抑的天气，她最容易犯病了。
雨，总会让她回想起各种负面的回忆，它们像是碎裂的玻璃，一瞬间迸发出来，扎进人的肉里，带出血，出奇的疼。
五味成杂，她内心翻涌着各种情绪，负面的，正面的，此刻像是成了小人似的在她内心跳舞，互相杂糅，成了混沌的黑。
她感觉眼睛发酸，鼻子发酸，身体像是脱了缰的马，迫不及待想要离开主人的意志哭出来似的。
是不是有病。
她这样想。
是不是有病？
所以她才会这么讨厌这种时候，莫名其妙，不受控制，被人看见，也许还会被嘲笑一顿那种。
可是她越是忍，心里那股劲就越倔，弹簧似的，她压的越狠，就反弹的越用力。
灰蒙蒙的天，白茫茫的雾。
世界被笼罩了，前方的路被笼罩了，她也被笼罩了。
看不见光，看不见人，只能听见雨，淋到雨，感受冰凉，感受刺骨。
楚沐歌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她倚着墙，抬头看着屋檐，一言不发，等待着一切结束。
可是她的眼眶越发红了，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在某一时刻，她咬了咬牙，索性走到了外边，闭着眼睛，抬头，让那冰冷的雨滴落在自己的肌肤和脸颊上。
就好像只要这么做，这些情绪就会如同热量般被挥散掉似的。
可是没有。
雨湿漉了她的发丝，衣服，却没有冷却内心那些五味成杂的调料瓶。
雨在越下越大，淋到了，反而也没有那么抵触，她索性站在其中，闭着眼睛，深吸气。
她假装自己是什么苦行僧，在瀑布之下修行……这很好玩不是吗？
她想，这好搞笑。
然而在现实中，她却是面无表情淋了雨，然后重新回到屋檐下，接着蹲下，头埋于膝盖之中，成了一块不会说话的石头。
好难过。
在雨中，只有她一个人待在这里。
白茫茫的雾气缥缈虚幻，好像把她隔离到了另一个世界。
在此时此刻，楚沐歌不得不面对自己一直不想去想的一个结论。
她依旧是无依无靠的孤身一人。
她一直都很清楚，顾瑶根本就无法回应她的爱。
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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