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与鱼
“我能拿出手的东西也就这三件了。”凯蒂说道，“最后一样东西，您二位还是得在这宝库里选。”
她这么做，是在给金蔷薇家族留点颜面，不让瓦尔丢人丢的太惨。
艾弥瞥了一眼西琳，“你还差一件东西，你来选。”
西琳点点头，走向附魔装备那面墙壁。
她着重观察那些剑形器具，青色眼眸里不时闪过锐意，最后挑中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剑，“就这个吧。”
这把剑上附魔了一个寒冰吐息，材质上等，正手进攻一般，拿来反手偷袭应该不错。
西琳不缺剑，即便十字刺杀已经遗失，她还有银白圣裁，还有自己的本命剑器，选这把剑只是矮个子里挑高，拿把趁手的消耗品。
“两位大人好眼光。”凯蒂笑道，“那这就算是交付报酬，完成契约了？”
“嗯。”艾弥点了点头。
凯蒂道：“我去叫瓦尔过来。”
“先等一下。”西琳出声叫住凯蒂，她抿了抿唇，心中斟酌言语，压低声音说道：“我曾见过许多黑魔法大师，他们通常难以善终。身为佣兵团里的前辈，我给你一个忠告，尽快放弃这条道路，不要再继续走下去了。”
凯蒂表情微微一僵，“西琳大人，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西琳道：“有些事情不会记录在履历里，但我曾是一名黑魔法师猎杀者。”
“只是为了研究相关知识也不行吗？”凯蒂道，“我有意避开了那些危险的仪式法术。”
西琳道：“那些东西被归类为黑魔法，是因为它们会给施法者带来不好的影响，长期研究使用，会让施法者的心智逐渐堕入黑暗。就算是抱着研究者的心态加入其中，也无法避免来自黑暗的影响。”
艾弥看了看远处面壁的瓦尔，轻声道：“海伦其实是你的女儿吧？现在你们一家人面前的障碍已经全部扫清，即将迎来美好的新生活，何苦要在那条危险的道路上行走？”
凯蒂如遭雷击，愣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她苦笑道：“两位大人还真是厉害，早就看穿了这一切，我会听从您二位的劝告，放弃对黑魔法的研究。”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西琳道，“海伦是我的朋友，我不想有朝一日要对她的母亲拔剑。”
……
离开领主庄园的路上，艾弥脑补了一番瓦尔过去的爱恨情仇，深觉复杂。
看来在贵族大小姐和女佣兵之间，瓦尔还是更偏向于自己寻找到的真爱。
这些年来没有和凯蒂走到一起，也是因为原配妻子尚在人世，前几年妻子去世之后，他和凯蒂就旧情复燃了。
就是不知道那位原配的伯爵夫人，是怎么看待海伦的。
贵族之间的圈子乱的很，艾弥也懒得细究，她长呼一口气，感叹道：“你说凯蒂真的会放弃对黑魔法的研究吗？”
还没等到回答，剑士小姐忽然拽住她的衣领，将她整个人拎了起来。
“你干嘛？！”艾弥蹬腿落地，不满地瞪着西琳。
西琳指了指地面，“那里有块凸出来的石头，你没看路，我怕你绊倒。”
艾弥低头瞧了一眼，来时的那块地砖还没平复下去，她差点就二次中招。
她哼了一声，发泄似地用力跺了跺脚，强行把地砖踩平，无视门口守卫的诧异表情，拉着西琳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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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人之歌 : 第二十九章 离别
时间流逝，很快就来到了和阿鲁斯约定前往白塔城的日子。
艾弥这几天都住在美食屋里，吃过早餐后，她正式向蜜洛可道别。
“要走了吗？”
妖精厨娘脸上的表情风轻云淡，一边收拾餐具，一边说道：“路上注意安全，别忘了去岭花城看看。”
艾弥看着蜜洛可忙活，鼓了鼓脸颊，觉得这妖精过于冷淡。
老朋友道别，不应该来点更热烈的反应吗？
她这并未宣之于口的心声，却似乎被蜜洛可听到了。
妖精厨娘转过身，看着艾弥鼓起来的脸颊，叹了口气，道：
“妖精和月精灵的寿命都很长，我们从最开始相识到现在，经历过的大大小小的分别已经有无数次，那种含泪送别的场面你就不要想了，有这个时间，我还不如多花点心思去研究菜谱，等下次相见，再为你奉上一桌美食。”
艾弥的脸垮了下去，在心底暗暗叹气。
蜜洛可的表现才是真正的长生种应有的豁达，她这个假货在面对离别时，仍然是千般不舍。
这几天相处下来，艾弥也在蜜洛可身上找到了“老朋友”的感觉。
这次分别，不知何时才能再次相见，估摸着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吃不到蜜洛可做的菜，思绪及此，艾弥的心情不免有些低落。
“唉，都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还是会露出这种表情？”
蜜洛可看到了艾弥垮下来的小猫脸，她无奈地走到艾弥身前，摘下手套，捏了捏艾弥的脸颊，然后张开双手，柔声道：“那就如你所愿，来一个热烈的离别拥抱吧。”
“这还差不多。”
艾弥嘟囔一声，踮起脚尖，回应妖精的动作，伸手相拥。
蜜洛可身上散发着一种自然浅淡的香气，很是好闻，她的身体十分柔软，体温略高于常人，抱起来的感觉相当舒适，让艾弥有种陷落在温柔乡里的冲动。
但是想到西琳的伤势，她还是不舍地松开了蜜洛可。
蜜洛可安抚似地摸了摸艾弥的头顶，轻声道：“我最近这些年都会停留在金蔷薇城，你要是想我，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你也可以通过菲尼克斯商会给我送信，告知你俩的位置，我说不定会去主动找你哦。”
艾弥闷闷地“嗯”了一声，她知道蜜洛可这些话多半是随口一说，但心里的情绪确实舒缓了一些。
蜜洛可看向旁边的西琳，主动跟剑士小姐握了握手，道：“艾弥现在这种状态，就麻烦你多照顾她了，别让她逞强，不必事事都管，不要无谓操心，万事都看开一些。”
西琳点头，沉声道：“我会照顾好她的，请你放心。”
两人之间的交谈，倒有种托付小孩子的感觉，让艾弥微有些羞恼。
“行了，你们早些出发吧。”
蜜洛可看了看两人，重新戴上手套，说道：“从金蔷薇城到白塔城，乘马车走官道也有将近五天的行程。太晚出发，你们今夜就不好安排宿营地点了。”
“你也多保重。”艾弥看着蜜洛可，撑出一个还算可爱的笑容，“老友，期待与你的下次见面，也期待新的美食。”
听到“老友”这个称呼，蜜洛可收拾餐盘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后便笑着回应：“不会让你失望的。”
艾弥和西琳并肩走出美食屋，转过街角，汇入商业街的人群，身影消失不见。
妖精依着门扉，注视着两人远去，脸上的柔和笑容逐渐变得落寞起来。
“走了啊，又是一个人了。”
她轻声喃语，“老友，祝你好运，这可是妖精的祝福……”
离开美食屋后，两人很快就来到了阿鲁斯所在的石塔。
石塔外面的空地上停着一辆眼熟的马车，两人走近时，车帘掀开，海伦从里面探出头来。
“艾弥~西琳~”
海伦跳出车厢，向两人挥手打招呼。
当着瓦尔的面，海伦会使用敬语称呼艾弥和西琳，私下里就比较随意了，通常都是直呼两人的名字。
“你们是今天出发吧？”海伦背着手走到两人身前，问道。
艾弥点了点头，看着眼前的金发少女，心中也有些许别离的感怀。
“我是来送你们的。”海伦脸上也带着不舍的神色，“这次分开，不知要过多久才能再次相见。”
海伦要跟着瓦尔学习管理领地内的事务，魔法修行也不能耽误，接下来的很多年时间，她恐怕都要被绑定在金蔷薇城，没有离开的机会。
艾弥抿了抿唇，解释般地说道：“我看你最近事务繁忙，才没有上门道别。”
“是挺忙的。”海伦有些无奈，“领地内要交接的事务太多了，黑狼佣兵团那批人也不好处理，我那两位兄长也不是省油的灯……”
“加油啊，领主阁下。”艾弥微笑着拍了拍海伦的胳膊，“或者你也可以像你父亲那样，早点决定继承者。”
“继承者……”海伦叹气，“那得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她对男性不感兴趣，这辈子不打算结婚生子，未来的继承人还是得从两位兄长的孩子中挑选，要培养一位合格的继承人，没有十几年时间很难看到成果。
“我也想和你们一样，跟知心好友结伴，全大陆旅行探险，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海伦说着说着，越觉心酸，她享受了领主女儿这个身份带来的便利，就须得为此付出一些代价，这很公平。
她摇了摇头，道：“不说这些糟心事了，我准备了一份小礼物，为你们践行。”
“嗯？”艾弥眉头一挑，视线扫过周围，目光最终落在那辆马车上，“这个？”
“没错。”海伦道，“白塔城路途遥远，步行过去劳心费力，有这辆马车，你们应该会轻松许多。”
艾弥体验过这辆豪华马车的舒适性，她当时也动了买一辆的心思，后来是不想西琳太辛苦，又懒得去找车夫，才放弃了这个念头。
她绕着马车走了半圈，发现车厢外面的金蔷薇徽记已经被摘掉，掀开车厢帘子瞄了瞄，内里的低调奢华倒是和先前一模一样。
“这辆马车不便宜吧？”艾弥随口问道。
海伦道：“朋友之间的赠礼，就不要用市面价格来衡量嘛。”
而且再贵也贵不过救命之恩，贵不过领主宝库里的那些珍藏。
艾弥点点头，“说的也是。”
西琳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暗自评价，海伦果然是个聪明的姑娘，精准把握住了艾弥的心理。
这样的豪华马车，让艾弥买一辆她可能会迟疑，但是白送，艾弥就很难拒绝了。
“还是算了吧。”
犹豫了一会儿，艾弥却拒绝了这份礼物，“我和西琳到处跑来跑去，有马车赶路固然方面，但马儿和车夫都不好安置，反而会成为麻烦。”
“这一点我也有考虑过。”海伦笑了笑，“其实很好解决。”
“嗯？”艾弥来了兴致，“说来听听？”
“你是菲尼克斯商会的超级贵宾，到了白塔城之后，把马车交给当地的商会分部保管就行。需要用到的时候，再去商会那边拿，车夫和配套的马匹商会都能提供。”海伦道，“帝国境内，大一点的城市基本都有菲尼克斯商会的分部，马车的存放和调用都会变得很方便，不是吗？”
“好想法！”艾弥比出大拇指，给海伦点了个赞。
在这姑娘提出想法之前，她还真没想到这种办法。
“能帮到你们就好。”海伦抬起右手，打了个响指。
一个身材结实的中年女性从马车的另一边走了出来，她头戴毡帽，身穿皮甲，留着灰褐色的马尾辫，向几人鞠躬行礼。
“这位是罗莎，菲尼克斯商会的专职车夫。”海伦介绍道，“我给黑鸦写信，说你们需要一位车夫，她就让罗莎过来了。”
罗莎轻抚左胸，再度鞠躬，态度极为恭敬地说道：“艾弥小姐，西琳小姐，能为您二位服务，是我的荣幸。”
艾弥不太适应这种过分的谦卑，摆了摆手，“罗莎，不用这么恭敬，把我们当成正常客人对待就好。”
罗莎微微低头，表示了解。
“对了，还要一件事要跟你们说清楚。”
海伦拍了拍额头，从储物空间里取出几张纸递过来：“白塔城不属于金蔷薇领，那里是亚当斯伯爵的鸢尾花领。亚当斯是老派贵族，对形式和文件颇为看重——算了，这是台面上的话，直接点说，那就是个不知变通的老顽固，你们去白塔城，入城检查可能会要求通关文件，我索性准备了两份，多少能避开一些麻烦。”
“谢谢，你有心了。”西琳主动接过文件，表示感谢。
以海伦的身份，准备这种文件并不费力，关键在于她有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海伦掏出一块怀表，查看时间，又看了看依旧紧闭的石塔大门，叹了口气，“我去帮你们叫门，阿鲁斯醉心于研究，有时候会忘记跟别人约好的事情。”
她来到大门前，轻叩门环，连续数次之后，木门依旧沉寂，一点反应都没有。
海伦的眉毛不由得皱了起来，转身对艾弥道：“他可能是睡得太死，毕竟年纪大了嘛，也不奇怪……”
这话刚一出口，海伦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职业者的外表太有欺骗性了，说到年龄，头发胡子都花白一片的阿鲁斯其实并不能与她身后这两位相比，估计连她们年岁的零头都够不上。
海伦连忙加大力度，拍的大门砰砰响，盖过自己的声音，掩饰说错话的尴尬。
艾弥和西琳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两人对自己“年纪很大”这种事情没什么实感，西琳有三百年空窗期，艾弥就更干脆了，算上穿越之前的年龄，她还不到三十岁呢。
海伦又拍了好几下门，高塔里还是没有反应，木门也没有像上次那样出现魔法阵。
海伦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她退开两步，道：“情况不太对劲，阿鲁斯可能是出事了。”
西琳目光一凛，沉声道：“需要强行破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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