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小姐随波逐流 第201章

“你摆弄这些石板，就是在干这个？”多洛蕾丝道，“临时拼凑出破碎的命运长河，真是好大的手笔！”

“嗯哼？”女巫像是在弹琴，手指连点，拨弄石板位置，神情专注。

异色眸少女眉目一转，道：“但妾身不理解，你召唤的这位神明似乎是一位正神，即便借其之力，除掉那什么福音教会的高层，后续也不受你控制，这么多年的布置，难道只为了杀几个人不重要的凡人？”

女巫那些石板可不是几天几个月刻出来的，花了不知几百年的时光才垒出那么一摞，投入的心血与其收获并不匹配。

“当然不止如此。”女巫淡淡道，“我还有其他目的，但此时不便说明。”

“啧，谜语人。”多洛蕾丝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然后又变得戏谑起来，“哟，那女神的动作怎么停下来了？是召唤仪式出了问题吗？”

她看到女神高举星光长枪，却似乎没有要落下的意思。

女巫抬眸，透过传送阵看向城内，不多时，她轻笑一声，道：“你再看看。”

多洛蕾丝打了个响指，发动鹰眼术，远处的情形变得更加清晰。

她忽地愣住，在女神虚影的前方，竟是西琳老师的身影！

“喂！女巫！”多洛蕾丝猛地站了起来，怒视传送门彼端，“你不是说，西琳老师她们暂时无法离开那片水下区域，不会被这个波及到吗？这是什么情况？西琳老师要是出事了，妾身一定打烂你这些破石板！”

“你怎么总是如此冲动？一旦涉及那个女人，就无法保持平常心吗？”女巫波澜不惊。

“圣月之灵也在那儿！你不是说不能动她吗？”多洛蕾丝反怼道。

女巫轻笑，“她当然要在那里，这才是此次行动最关键的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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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缘分 : 第71章 月精灵的魅力

纱叶也看到了艾弥和西琳，她一时心中欣喜，不禁叫出声来：“艾弥姐姐！还有西琳姐姐！”

但很快少女就反应过来现在的处境，后续的话卡在嘴里，说不出口，笨拙地张了几下嘴巴之后，她挤出一句话来：“你们快走吧，这里马上会有灾难发生！”

“没事的。”艾弥道，“我们正是为此而来。”

她抬眼看向高耸的神女虚影，表情不无感慨。

阿索德也看着她，紫色眸子里有光晕在闪烁。

纱叶额头上冒出问号，难道艾弥姐姐认识这位神明大人？

“许久不见，圣月之灵。”神女的声音同时在几人脑海中响起，语气里带着怀念。

艾弥道：“你也是，阿索德。”

除“负罪神女”的称号外，阿索德并无神职称号，在圣月之灵留下的记忆里，她就是这么直呼神女名字的，没什么刻意的尊敬。

“嗯？汝已完成心灵壁垒？”阿索德的声音里带上了些许惊讶，“此番见到吾，脑中所想，心中所念，竟无一丝波澜？”

神祇的眼睛具备看穿他人心思的能力，这一点艾弥已然知情，但艾弥之所以能做到心静如水，是因为她只看到了圣月之灵与阿索德相处的往事，并没有切实体悟那些情感。

艾弥轻轻叹了口气，道：“时刻窥视他人的内心，这可不是什么好的习惯，我以前就告诉过你。”

“言语常有欺瞒，内心却不会。”阿索德道，“此乃更高级的交流方式。”

“神明们直接以意识交流，不还是会出现欺瞒和争吵？”艾弥反怼了一句。

双方同时陷入沉默，又同时慨叹。

艾弥率先开口，“好不容易见上一面，就不要在这种老问题上争吵了，和解吧。”

“赞同。”阿索德顺台阶而下。

“我开门见山地说吧，你这次现世，是一群邪教徒的阴谋，他们召唤你降临，目的就是毁灭这座城市。”艾弥直接说道，“你甘愿成为恶人的利用对象吗？”

为防止交流出现信息失衡，艾弥一开始就发动了“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神女摇头。

“那就好办了，看在我的面子上，暂时放过这群凡人，我会给你一个交代，如何？”艾弥道。

西琳看着月精灵和神明的交流，抿住嘴唇，心中啧啧称奇。

她心中为艾弥估算的年龄，似乎还是太年轻了一些，能和神明如此平等的交流，她们最差也是同一个时代的存在。

在某些古代文献中，能稍稍推断一些神明时代的痕迹，距今的年岁需要以“万”来计数。

难怪这月精灵会记性不好，会情绪迟钝，甚至前些日子还出现了自我认知方面的问题。

阿索德并未第一时间回应艾弥的提议，神女的巨大虚影继续扫视全城，甚至看向了更远处。

艾弥静静等待阿索德的回复，心中也有些忐忑。

在圣月之灵的那段回忆画面里，眼前这位神女性格温柔，很好交流，但世事流转，时间过去了太久，她也不敢保证阿索德还和以前一样好说话。

这个世界的神明其实不爱世人，祂们虽然也有派遣代行者引导文明发展的举动，但根本原因是为了促进此方世界的发展，提高世界底蕴，收割更多信仰，获得更为强大的力量。

在满足自我的同时，泄露出来的恩惠，便足以让世间生灵膜拜多年。

当然，神明之中也有亲近凡间生灵的存在，比如光明教会信仰的主神，就曾频繁降下启示，指引信徒消灾避祸，繁衍发展，祂也因此受到了更多信徒的敬仰爱戴。

在神治时代落幕后，这种信仰依旧留存了很多年。

“吾……我还能，相信你吗？”

或许是先前与纱叶的交流，阿索德学会了这个时代的用语习惯，面对艾弥，她选择了更为平等，甚至带着些迁就的交流方式，言语不再古朴拗口，表意也变得更加直白。

艾弥道：“我们相识多年，你了解我，哪怕此时的你只是神魂虚影。”

这句话里多少带点虚张声势的意味，毕竟艾弥对阿索德的了解其实并不深刻，但她愿意赌一赌，赌的不是别的，而是圣月之灵那万雌王一般不讲道理的魅力。

阿索德沉默片刻，道：“可这世间罪恶满盈的态势，甚至胜过从前，还是在你背负了罪孽的前提下。”

“此世主导世间的是人类，而人类，恰恰是诸神的预言中，会毁掉世界的存在。”

“圣月之灵，汝为吾友，我愿意信你，我只是在怀疑，人类是否有承担起重任的资格。”

人类会灭世？

艾弥稍稍愣了一下，她的脑海里倒是没有类似说法的记忆。

西琳也蹙起眉头，这位女神看起来并不好交流，是个固执己见的角色。

“但是——”神女的话语忽然出现转折，“在你过来之前，我跟这位人类的小朋友聊了一会儿。”

纱叶紧张地握住拳头，她刚才的表现可称不上好，甚至在言语上顶撞了神明。

要是因为她说错话，导致神明大人决定毁掉这座城市，那艾弥姐姐她们是不是也要出事呀？

“神明大人！”纱叶奋起勇气开口，“如果非要惩罚罪人，还是惩罚我吧！城里的大多数人是无辜的！”

艾弥看向纱叶，这孩子从降生起，就遭遇了许多不公之事，还能有如此大无畏的牺牲精神，实在很了不起。

这句话说的也恰到好处，阿索德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性格，纱叶的表现应该能加分不少。

“吾友，你看——假如人类里能多几位这样的孩子，我愿意将对你的信任，扩散到他们身上。”阿索德道，“有此觉悟，方能有所担当。”

神女这句话让艾弥松了口气，心中安定不少。

只要那根审判的长枪没有落下来，她就有更多时间来说服阿索德。

而且阿索德提出的条件，换在别的城市可能很难达成，可双泉城不同，这里现在汇聚着很多福音教会的成员，这些人虽然也免不了沾染罪孽，道德水准却高于绝大部分普通人类，用作示范区实在是再适合不过了！

“既如此，那你先放下枪，跟我走一趟。”艾弥道。

阿索德捏碎星光长枪，光芒逸散，化为飘洒的星屑，可惜常人无法看见这样的美丽景色。

“样子也缩小一点吧，这样仰着头说话还挺累的。”艾弥顺势提出要求。

阿索德蹙眉，但神女的虚影确实缩小到了与常人等高的程度，神力也收敛了许多。

西琳见状，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我们去那边。”艾弥指向福音教会圣女选拔仪式的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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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泉城外的丘陵上，多洛蕾丝看着神女的长枪消散，神圣的躯体也跟着变化为与常人无异的状态。

她舒了口气，看起来西琳老师暂时是安全了，她也不必冒险和命运女巫起冲突。

但多洛蕾丝旋即又反应过来，“喂，女巫，这个展开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啊？那个女神似乎被说服了，这也在你的计划之中吗？”

命运女巫没反应，她不知何时拿出了一本褐色的笔记本，正在翻看什么。

“女巫？”多洛蕾丝很想戳一戳女巫因袍服滑落而露出的肩锁骨，但她毕竟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忍住了这种无聊的冲动。

这怪女人似乎挺讨厌别人窥视或触碰她的身体，还是不要触霉头比较好。

过了许久，女巫揉了揉眼睛，吸了吸鼻子，眉毛皱成一个有些委屈的弧度，合上笔记，眼角斜耷拉下去，声音近似嘟囔：“不应该啊，怎么会这么和谐？仓促之下见面，这两位……嘶！”

她吸了口凉气，从高脚椅子上跳下来，颇有些手忙脚乱地去翻身后的书柜，扒拉几下，又抽出几本褐色封皮的笔记本，在桌子上摆开，一并查看。

“女巫，你怎么了？”多洛蕾丝又小声喊了一句。

这灰色卷发的女人，表现出来的态势，一直都是淡定中透露着一丝强硬，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在命运长河已被搅乱的情况下，女巫能临时重塑破溃的河段，展现出来的实力已经是魔王级别，所以多洛蕾丝才愿意与之合作，甚至听从她的某些调遣。

但这次的行动，似乎有超出女巫预料的范畴。

是因为那个叫艾弥的女人吗？

那个纠缠西琳老师，故作清纯，其实心机满满的坏女人？

“没错啊……圣月之灵的识罪之眼和断罪之瞳，来自于阿索德的赋予，她们定下约定，若是不能达成……结果，神女将收回所赐……”

女巫没有理会多洛蕾丝，仍旧在小声嘀咕，“这不可能是假消息，那种情况下，她没必要说谎，还是说，今日之举动也在她的算计之内？是在借我之手，重现阿索德？可……”

女巫看向在半空中跃动排序的石板，这些东西都是她亲手雕塑的，花费了许多时间，也消耗了很多力量，只要她愿意，随时都能扰乱石板，让命运长河重归乱象。

阿索德没了降临的凭依，自然也会消失。

主动权完全在她手中，这种算计又有什么用？根本就不像是圣月之灵的行事风格。

她正思索时，城内的艾弥和缩小成常人大小的神女，已经来到高台附近。

“你没事吧？”

纤瘦的手指在眼前晃荡，巫女抬起头，看到了多洛蕾丝的脸。

不知怎么地，女巫竟觉得多洛蕾丝的异色眸子里似乎带着些许嘲讽意味。

就这？搞出这么大的阵仗，一副万事皆在掌握之中的态度，结果就这？

她压下心中的无名火，收起桌上的一摞笔记本，继续拨弄石板，声音却冷了几分：

“先别着急，看下去再说。”

多洛蕾丝双手抱胸，道：“你手底下的那些人，已经和帝国军部的人打起来了，不去看看吗？”

“不用管，那一战有什么战果都无所谓。”女巫道，“本就是随意扒几块鳞片，方便给大祭司交差罢了。”

多洛蕾丝楞了一下，道：“你这次行动，没跟那位小气的大祭司报备？”

“理他作甚？”女巫挑眉，表情稍显不悦，“你是我请来的帮手，又不是他的属下。”

多洛蕾丝抿起嘴唇，看来这个所谓的不谐之音，内部也并非是铁板一块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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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女选拔仪式的现场。

前任东之圣女放弃连任，表现最好的莎丽娜当选圣女，主教哈罗拉亲自为她戴上圣女的冠冕。

台下的教会成员和普通市民大声叫好，评委席上的主教们也一脸欣慰，莎丽娜最近的表现有目共睹，她成为东之圣女，大家都很满意。

莎丽娜和哈罗拉却都有些不安，两人都能看到阿索德先前的举动，虽说神女后来放下了长枪，但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们并不知道详情。

两人都觉得是艾弥赶到现场，安抚住了神明。

但选拔仪式尚在进行，再加上这件事情两人都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耐着性子等待结果。

戴上圣冠之后，哈罗拉与莎丽娜一同回到了主教们的席位上，便在这时，莎丽娜有所感应，抬眼看向广场外围。

人群之外，立着几道熟悉的人影。

艾弥，西琳，还有昨夜失踪的纱叶，以及一位紫发紫眸的高挑女性，从其面目来判断，正是先前那位身形巨大的女性神明！

莎丽娜心中惊讶，但第一感觉竟然是松了口气。

纱叶找到了，这孩子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