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汁炒鱿鱼
315.好久不见,令姐
“陪我先下上一盘,如何?”
寄宿于酒盏之中的某个‘存在’坐在棋盘桌前,脸上挂着看不清似笑非笑的表情邀请白桦。
很明显这家伙才是一切的真正推手,司岁台的行动某种意义上来说或许也和他脱不该干系。
面对对方的邀请,白桦只是微微一笑。
“那个,不好意思,我不太会下围棋来着。”
然后尴尬的揉了揉头发。
“没事,我可以——”
“要不这样,我们玩O国杀吧!我保证犯大吴疆土者,盛必击而破之。若敢来犯,必叫你大败而归!”
“……?”
神秘的影子愣了一下,估计他之前从来没有准备过三O杀的卡牌,所以对白桦的建议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另一边的白桦则是不紧不慢的空手搓出来了一套卡牌,似乎是因为这个世界和夕的画卷以及令的梦境都有些类似的缘故,已经习惯了在这两种世界中的白桦无师自通,主动掌握了创造某种事物的能力。
“我顺便把O戏王也给搓出来了,你要是对黑暗决斗也可试试,输掉的人要被撅掉哦!”
白桦手里捧着一堆乱七八糟的卡牌,不知为何反而有些兴致勃勃的说到。
“呵——听上去倒也不错。”
影子虽说最初有些愣神,但他很快就跟上了白桦的步调,将棋盘放到一旁,接过白桦递过来的各种卡牌。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几小时,又或者是十几小时。幻境世界中的时间对于现实来说没什么太大意义,曾经在婆山镇300余天的时光,在玉门关数个月的戍守边疆,放在现实中不过是一场午觉般的程度,因此白桦现在倒也不着急。
“嗯,这还真是难啊,要考虑的不仅有距离,而且每次抽排也要作为考量才行。我总是这样,面对新的东西学习起来过于愚钝缓慢。”
影子有些感叹的说到,从桌子上的卡牌来看,这一盘他不出意外的也输掉了。
“虽然想要安慰你‘一开始大家都这样’,不过我已经是第三次和你说过了,这游戏不是凑四张花色一样的牌就能当王炸用啊……”
白桦叹了口气说到。
“彼此彼此吧,之前我也说过,所谓围棋并不是五个连在一起就能消除掉的规则。”
“……”“……”
白桦和影子对视一眼,看上去俩人都互相寸步不让,一副‘你才更菜一些’的架势。
“算了,总之我确实不会下棋来着,想嘲笑就随便嘲讽吧!反正我也没上过学,更谈不上这么高级的娱乐消遣!”
最后还是白桦先急眼了,他直接开启摆大烂模式,一副‘老子就是把围棋当消消乐玩的低学历人群,你能耐我何’的架势。
“只是毫无意义的娱乐罢了,棋局本身什么都无法代表,正如同你创造出的那些奇妙卡牌游戏一般。”
黑影耸了耸肩膀,倒是没有锐评白桦的文化造纸水平。
“所以说你究竟想要做什么,黑影先生?”
毫无意义不过姑且算是让白桦意识到自己确实下棋一坨狗屎的短暂对弈结束后,白桦坐在桌子前看向黑影,不再拐弯抹角的直接询问对方。
“嗯……‘臭棋篓子’,这么叫我便好,令有时候会用这称呼叫我,对她来说我也确实输了太多次棋局。”
黑影说出了自己的代号,只是在白桦的视线之中依旧是一团模糊不清的阴影。
“叫起来感觉怪怪的,那么棋篓先生,你用尚蜀作为棋盘,究竟是想要布置怎样的棋局?如今尚蜀的现状一定和你有所关联吧。毕竟巧合多到了一定程度就会成为必然。”
白桦看向臭棋篓子,拿起棋盘上的一颗白字询问。而面对白桦的质问,对方只是缓缓露出笑容,起身将左手伸向白桦。
“然而这世上并不存在真正意义的必然,你的存在便是一切的‘意外’来源,不如这样——”
臭棋篓子的手掌即将触碰到白桦前额的头发,但在此之前却被突然出现的白色毛茸茸利爪径直拍走。
“别打这狼崽子的主意,他是我的。”
“咦,饭粒儿?”
白桦愣了一下,之前一直都只是以‘意识’形式出现在自己脑海中的巨狼,这一次不知为何却直接显现在了自己的身后,虽说尺寸要比在自己的意识回忆中缩水了不少圈,但那对苍蓝的狼瞳,反射着寒光的尖爪以及钢铁般的毛发,依旧压迫感十足,令人不寒而栗。
“没错——个头啊!为什么有其他蝼蚁存在的时候你反而不好好称呼本王的名字,果然是故意的吧!”
砰的一声,巨狼的爪子不由分说先糊在了白桦后脑勺上,直接将白桦半个人都拍进了棋盘里面。
“我对你锲而不舍想要夺取狼崽意识的行为容忍度是有限的——残渣,凭你这连蝼蚁都不如的样子也想过来班门弄斧,这算什么三流的无聊笑话。”
巨狼看向面前的臭棋篓子,语气充满了不屑和威胁。
“这可真是……有趣。我以为你早已经被捕杀了,巨狼。”
黑影似乎认识面前的巨狼,他表情稍微有些惊讶的说到。
“哈,把这世间万物吞噬掉之前谁会死啊?你这残渣才是一副苟延残喘的模样,看着就令我作呕。”
巨狼寸步不让继续嘲讽着面前的岁相碎片。
“嗯?你们彼此之间认识么?”
白桦有些好奇的前后移动视线,看看巨狼又看看黑影。
“我对这种蝼蚁没兴趣了解,你当做是住在楼下的邻居那种感觉就好,狼崽子。知道‘或许有这么个存在’,但是也许永远都见不到一次面,甚至对方是否嗝屁了都要隔上几十几百年才能无意间了解到——而这家伙就是那种住在楼下,偶尔不知道会搞什么,令人厌烦的小屁孩。”
巨狼看向臭棋篓子,嘴角哼出一丝白雾说到。
“呃……果然巨兽们之间的相处方式我完全搞不懂呢。总之多谢你来帮我撑场子啦,芬里尔。不过我觉得他现在应该没有理由再试图夺舍我了——你究竟都做了什么,目的又是什么,棋篓先生?”
白桦打断两个巨兽之间自己有些难以理解的谈话,重新把话题转移回到之前关于臭棋篓子目的之上。
“当然是下棋了,仅仅只是想要寻找对手和我下上一盘,仅此而已。”
黑影耸了耸肩,语气轻盈的说到。
“喂,狼崽子,我能把这家伙吞了么?虽说连填牙缝都做不到,不过至少能让他不再这么聒噪下去。”
巨狼有些不耐烦的咬牙说到。
“当然不能啦……!我还要靠棋篓先生寻找令姐呢,而且这么做的理由也还不清楚——总之虽然在意识的世界中时间流速相对缓慢,但我也不想要再这样毫无意义的消磨下去了,棋篓先生。”
白桦连忙安抚巨狼的情绪,接着将视线重新放在面前岁相的碎片,某种意义上来说‘令的家人’身上。
“看样子你对于追求‘真相’的欲望十分强烈。不用担心,少年。我只不过是希望在一切都迎来无法避免的结局之前,稍微布置了一些可有可无的棋子罢了,而我最初落下的一子,便是你了。”
“……你说的是让我和令姐见面那件事么?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是在端详酒盏的时候误入了令姐的梦境。”
白桦想起了之前自己和惊蛰年夕准备前往尚蜀前,自己在越野车上的一场大梦,同时那场梦境也是后来自己能够让令姐梦到自我的‘因缘’起始。
“是巧合还是必然?谁知道呢,就连我也不是真正的棋手,世间万物更是不存在所谓的‘棋盘’,一切都只是随波逐流的随意落子罢了。偶尔也许会有不错的妙手一闪,但更多时候,不过都是毫无意义的凡庸而已。”
臭棋篓子抓起一把棋子直接将其洒落在棋盘之上,大多数棋子都坠落在棋盘之下,也有不少棋子根本没有落在棋盘交界处,唯独只有那么几颗棋子,在随手一扬之后,落在了还算不错的位置上。
“令姐在哪?事到如今你究竟在盘算着什么?”
白桦将棋盘上的黑子白字全部一扫而空,他没有兴趣继续讨论对弈这个话题,而是直接询问臭棋篓子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
“呵……真是急躁啊,少年。”
臭棋篓子打了个响指,散落的棋子重新恢复到了各自的棋篓之中,整整齐齐码放在实木桌棋盘旁边。
“你应该很清楚‘岁相碎片’这东西了,我是碎片之中的‘二哥’,但即便如此,12兄弟姐妹之中,和我关系较好的也只有黍——以及令。”
“也正因如此,我能够尝试改变的,或者说能够陪我对弈一盘的人并不多,令勉强能算作一个。我和大哥想的不同,他觉得令能够‘云游四方’也是一种人生归宿,只要逍遥闲游,就能不受‘岁’的干涉——我和大哥的想法不同。”
臭棋篓子拿起一枚棋子握于手心,但并没有将其放在棋盘之上,而是不断在手中把玩。
“【岁】的存在和逼近是真实的,年和夕因此惶惶不可终日,这固然令人感到可悲,但选择游山玩水沧海遨游,到时候靠着大梦一场就能将‘岁’彻底消灭?这更加的不切实际。”
臭棋篓子紧紧握住手中的棋子,虽说依旧看不清他的面容,但白桦能够感知到某种愤怒,以及对于他自己近乎自虐般的自责嘲讽。
在他的身上似乎曾经发生过某种事情,而那件事或许正是让‘臭棋篓子’重新布置这一次棋局的缘由。
“不切实际,太不切实际了,年和夕过于天真稚嫩,而令却选择了名为‘洒脱’的逃避——我不能让这一切持续下去,必须要让令意识到这一点。但她终究是过于逍遥自在了,大哥随口的指点如今变得如此‘有模有样’,这是我所始料未及的。所以……呵呵,所以我必须用一些方式,为她的逍遥制造一些小小的【缺口】才行。”
臭棋篓子看向白桦,很明显他口中所谓的‘缺口’,正是面前这只前来和自己对弈的灰狼少年。
“撕刹——!!”
“……芬里尔!?”
一身令人面部刺痛的‘飓风’划过,面前原本握着棋子的黑影,手臂突然整只都被硬生生撕咬扯断。
白桦身后的巨狼将残臂吞进肚中,看着臭棋篓子的眼神愈加冷酷。
“真是令人作呕,自以为是的将其他人卷入事端之中。目的却仅仅是你们一家子的屁事。别在这里继续废话了,老老实实告诉狼崽子,那另一个碎片究竟在哪里?不然你以后就学怎么用脚指头下棋吧。”
巨狼恶狠狠的用苍蓝竖瞳盯着臭棋篓子,与其说是‘威胁’,倒不如说只是在阐述事实而已,似乎巨狼本身对于臭棋篓子这种将其他人牵扯其中的行为极端不齿。
“——去逐日峰山腰的酒馆吧,令应该在那里,你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左臂被连根撕断的黑影并没有多么震惊,就好比被撕下来的并非是自己的手臂,而是根用不到的筷子一般。
不过臭棋篓子倒也确实没有在继续‘解释’下去——正如巨狼所说的那样,自己的行动对于那只灰狼少年来说或许难以理解,此刻自己要做的也只是将令的行踪告知对方,让他抵达棋盘终局,仅此而已。
归根到底,‘岁相’的问题,‘家族’的问题,对待‘终焉’的问题,这些全部都和那只灰狼无关,他此时此刻唯一想要掌握的,仅仅只是名为‘令’的存在究竟在何处。
但也正因如此,臭棋篓子才会选择为白桦布置这盘棋局。
“逐日峰的酒馆……我知道了,棋篓先生。虽然对于你的动机还是一知半解的……不过如果你真的是为了令姐着想的话,那我也不会追究下去——走吧芬里尔。”
知晓了令如今地址之后,白桦也没有再继续追问臭棋篓子的目的,而是转身毫不犹豫直接撕裂空间,从这构造的空间之中离开。
等灰狼和巨狼从房间中离去后,残缺的臭棋篓子用仅剩的右手再度举起了棋子,开始在棋盘上进行独自一人的对弈。
“很快就能见面了——不仅是和令,还有我的那两位不省心的妹妹。”
“你在灰齐山的表现我可是看在眼里啊,少年。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能够做到我曾没能完成之事吧。”
臭棋篓子将白字落入棋盘,盯着空空如也的棋局若有所思。
另一边——
“咳咳噗哇!”
白桦从梦境中醒来,甚至还没能掌握好周边的情况,立刻就迎来了一个大逼斗。
“总算是醒了啊,真是吓死人了!”
“呃,你,你醒啦?”
“……这是怎么回事啊?”
白桦迷迷糊糊从一旁的长椅上起来,脸颊感觉有些发烫,不过发烫的原因应该并非自己和杜遥夜近距离四目相对,而是杜小姐那刚刚收回去,还有点发红的右手。
“那个,我看白桦你突然一动不动,连胸腔起伏都没有跟死了似的,实在是太吓人了!所以就想把你赶紧叫起来,还好你没嗝屁,不然我这不是成了干掉委派雇主的人了么!”
镖局年轻的领袖杜遥夜反倒是有些后怕的说到,她的反应反而搞的白桦有些好奇,自己在进入梦境世界之后究竟是怎样的状况。
“另外……夜半小姐?”
白桦又看向自己身后的珍兽师夜半,对方正在双手揉搓自己的尾巴。
“哦,我这是给你做心肺复苏按摩呢~”
“谁家的心肺会长在那里啊!”
白桦大声吐槽。
总之根据杜遥夜的话语来看,白桦这一次失去意识的时间并没有多长,满打满算也就不到5分钟,只不过从杜遥夜的视角来看,这5分钟里的白桦就像是死后僵直了似的梆硬一动不动,也不怪杜遥夜会有些慌张的给白桦吃大嘴巴子,防止白桦真的嗝屁了。
因为这次进入意识世界没多久,所以白桦也没怎么费劲儿就搞清楚了现状。
“刚刚多谢杜小姐的关心,也谢谢夜半你没有把酒盏给偷回去。”
白桦看向两个少女点头致谢。
“哼,毕竟你现在还是委托人嘛,我当然要负责才行。另外那家伙倒是真的完全没有打酒盏的注意,一直在研究你的身体,说实话……挺渗人的。”
杜遥夜双手叉腰轻哼一声,但谈论到夜半的时候又显得有些尴尬。
“毕竟仔细想想,我的雇主只是让我把酒盏从梁府偷出来,又没说要送到哪儿嘛,所以就算放在你这边也不会扣工资,我还能好好研究一下这种毛发到底是用什么方式才能保养出来的,这就是所谓的双赢~”
夜半乐呵呵的说到,虽说白桦只歇逼了五分钟,但夜半也是实打实摸爽了一首歌的时间。
“啊哈哈……总之我这边也得到想要的情报了,杜小姐,接下来交给我自己来就好。”
白桦打了个哈哈,然后看向杜遥夜说到。
“你自己来?”
“嗯,毕竟——这算是我没能完成赴约的‘约会’呢。”
白桦笑了笑,接着将酒盏放入口袋里,准备前往逐日峰,去说出那句迟到了近百年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