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汁炒鱿鱼
凯尔希在看到白桦之后先是瞪大了双眼，在她意识到自己嘴巴里还塞着面包之后，立刻拼命地试图将近咽进去，然后摆出平日那副无所不知的样貌，似乎刚刚所发生的一切都被绯红之王删除了似的。
“带着医疗手套吃面包不卫生哦。”
“……有时候我有些后悔，当时没有让特蕾西娅殿下好好教给你《情商》这本书。”
凯尔希叹了口气，虽然她是想要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但白桦可不吃你这套，直接点破了‘罗德岛扛把子医疗部太上皇竟然躲在储藏室里无视手术规章制度啃面包喝葡萄糖’这件事。
刚刚结束一场紧急手术的凯尔希原本是打算躲开自己徒弟干员‘亚叶’的视线，赶紧糊弄一下晚餐然后抽时间去处理关于博士的体检报告，毕竟自己没经过全套消毒设备废弃就吃东西的样子，被亚叶那名一板一眼的女孩看见只会被她‘教育’一番。
但从结果来说，自己撞见的家伙还不如亚叶呢。
“你为什么会……对了，你以前就喜欢在这里休息。”
凯尔希还没询问白桦，自己就得到了答案。
“你刚来巴别塔的时候经常会去训练室练习到后半夜，为了防止打扰同宿舍的干员，所以找到了这里作为‘临时宿舍’对吧。”
“凯尔希医生竟然还记着这种事情啊？”
“因为连续三周都有人和我反馈“半夜医疗部好像在闹鬼，是不是我昨天痔疮手术切歪了/推荐的增肌药剂用力过猛了/嘴巴里塞灯泡取不出来只能卸下巴患者的怨念聚集体”，导致我不得不半夜额外加班调查。”
“啊哈哈……对，对不起。”
凯尔希没有生气，但她盯着白桦眼神中的怨念肉眼可见。
“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而且也拜你所赐，我找到了这间可以在手术间歇稍微‘偷懒’一下的地方。”
凯尔希摘掉手套，将面包和葡萄糖溶液的袋子丢进一旁生化回收垃圾桶里，动作熟练程度看得出来肯定是老惯犯了。
“哼哼哼”
“这不是在夸你……为什么你和阿米娅都会变得怪怪的啊。”
面对突然膨胀起来的白桦，凯尔希无语扶额，或许自己真的没有带孩子的经验，一个阿米娅一个白桦，虽然年龄差距不小，但似乎都给自己养歪了。
一个养成了腹黑的魔王兔子，另一个则是养成了河豚二哈。
“那我先走——”
既然自己的秘密小窝早就被老猞猁给霸占了，那白桦为了防止被猫抓伤也只能选择离开。
“等一下。”
凯尔希打断了白桦，她稍微往急救床旁边挪了挪，示意白桦陪自己坐一会儿。
“还记得你刚刚抵达巴别塔的时候，我对你说过什么吗，白桦？”
“嗯，凯尔希医生你说过‘你们这些佣兵要学会守护队友，也要学会珍惜自己的性命’。”
“你竟然还记得。”
凯尔希挑了挑眉毛，语气稍微有些惊讶。
“时隔这么久，在经历了三年的推移之后——你终于达到了这个标准。”
“诶？”
前·巴别塔精英干员白桦眨了眨眼睛，凯尔希这句话就好像是跟一名取得名次的长跑运动员说他中考体测不合格似的。
“我没有在开玩笑，你很久之前就学会了守护他人，但在经历殿下遇刺之后，你不仅失去了守护他人的能力，也不再珍惜自己的生命。”
“……”
白桦有些沉默，他找不到反驳凯尔希这句话的立场。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被噩梦困扰，原因是害怕你在被我驱逐之后，并没有按照我所预想的那样生活下去，而是继续自我毁灭。”
凯尔希看向灰狼，眼神中没有了一直以来的那份‘淡漠’，而是多了一丝温度在其中。
“某种意义上来说，阿米娅和你在我眼中都是孩子。看着你们在巴别塔中变得独当一面越发成熟，就算是我也依旧会感到欣喜。”
“也正因如此，在殿下遇刺，博士受重伤之后——我不希望再失去任何一名我所珍重的人了，哪怕我要用到一些永远不会被他人理解的手段。”
凯尔希说的手段，就是将白桦从罗德岛里驱逐。
“我虽然做了很多，但这远远不够，只有每次从阿米娅口中得到了你的消息，我才能勉强说服自己，当初的布局还没出现差错。”
“布局……怪不得我当时遇到爱国者前辈的时候，对方指名道姓要让我加入队伍来着”
“我和博卓卡斯替卿有一些交情，我也很清楚他那时正在率领自己的游击队对抗乌萨斯腐败的边境纠察队。如果可以让你加入队伍的话，至少白桦你能够暂时找到所谓的‘临时目标’。”
“原来如此……不过我最后并没有加入爱国者前辈的队伍。”
“这些都在误差之内，包括之后靠近小丘郡的村落——那里是维多利亚相对平静，而且你能够轻松抵达的区块。”
“这些不是重点，重点在于——我很清楚，我的所有举动全部都是‘错误的’，唯一的问题在于，我究竟犯下了何种程度的罪孽。”
凯尔希看向白桦，微闭双眼。
“你学会了微笑，拥有了更丰富的情感，只不过……唔，好像变的有些摆烂欠揍了。但从整体上来说——我的罪孽还在自己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你终于能够在知晓罗德岛潜在的敌人后，依旧克制住自己露出獠牙自毁般厮杀一切的欲望。”
凯尔希对白桦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我从来没觉得凯尔希医生你做错过什么——”
“你很少会责怪他人，或许你并不擅长这部分。”
凯尔希打断了白桦。
“明天你会回到龙门么，白桦？”
“嗯，我在那边还答应了一些事情没有处理，之前找煌交谈也是其中之一。明天我准备罗德岛停靠之后就立刻回去，那边应该有挺多人在等我的消息。”
“那样就好，白桦。罗德岛一直是属于你的家，但我更希望在彼此都做好了充足的准备面对风暴之前，你能够找到另一个自己甘于去守护的地方。”
凯尔希对白桦笑了笑。
“为自己而活，白桦。不要真的因为‘锁连’而被桎梏住——虽然说起来会有些无耻，但这确实是殿下，同时也是我的愿景。”
凯尔希轻轻捏了一下白桦的狼耳朵，当做是之前被摸头的‘报复’。
“或许你自己还没有意识到，你的身份对于罗德岛，对于卡兹戴尔，对于萨卡兹，甚至有可能连叙拉古也是——你的身份对于这些地方都极为特殊。但怎么看待自己的‘身份’就全部是你的选择了，白桦。你可以主动走入漩涡的正中央，也可以远离一切，过上自己的生活。”
“其实我也一直在尝试像殿下那时对我说的话一样，为了自己率性的活下去——唔，不过总觉得有些率性过头了。”
白桦尴尬的揉了揉头发，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自己回家以后门口应该已经塞满了催还钱和催喝酒的单子。
“这倒是很符合你的性格。”
凯尔希露出了微笑。
“那么——如果有空的话你愿意和我分享一下么，白桦你在龙门中所收获的，全新的同伴和身份，我很好奇，这座城市用了什么力量才将你留在那边。”
“当然没问题，凯尔希医生。”
白桦慢慢讲述起来自己在龙门的经历。
最初桥洞盖小被，和年鬼混，被老鲤捡到，一边感受老鲤100万匹低质量情商男的磁场转动，一边修行摆烂躺平神功。
听到这里的凯尔希脸上还是带着浅笑。
之后白桦开始讲述自己和陈sir的相爱相杀，与企鹅物流另一只灰狼的失败运货经历，萨科塔少女的‘约会彩排’，碰巧遇到了林雨霞小姐，拖欠房租被诗怀雅盯上，隔壁给自己天天梳毛做菜很好吃的炎国大姐姐——
听到后面，凯尔希逐渐有些蚌埠住了。
言而有信无所不知的凯尔希，偏偏漏算了一个很关键的点。
虽然白桦当时内心几乎是半崩溃的样子，而在此之前，白桦一直拥有一个很恐怖的能力——那就是他迅速和其他人打成一片的人际交往能力。
远的不用说，凯尔希这种冷面淡漠的医疗部负责人都慢慢被灰狼所感染，甚至阿斯卡纶也从最初的漠不关心，不知不觉就变得经常跑去练习室找白桦，后面甚至干脆假借训练名义天天光明正大骚扰。
这样的灰狼，自己亲手把他赶出了队伍，甚至还让他去乌萨斯维多利亚龙门溜达一圈……
光是龙门，凯尔希就已经听到一大堆重量级的名字了，重量到凯尔希甚至怀疑白桦失踪的这3,4天时间里，龙门会不会出动隐秘部队进行搜寻。
而且，这还是不包括维多利亚和乌萨斯的情况。
鬼知道那家伙在其他地方又惹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家伙啊……！
遵循放养政策，没尽到自身职责（？）的凯尔希，隐约意识到自己好像亲手捅了一个大篓子，填都填不上的那种。
第125章 我白桦回龙门，第一件事就是——！
罗德岛甲板区域，此时聚集了比平常要更多一些的人。他们来自不同的部门，身份和职位都鲜有交集，但此刻却因为共同的理由聚集于此。
“哦没带头”“哦没带套”“我没带套”
这些巴别塔的元老，又或者是罗德岛的精英干员们，此刻将一名灰狼围在中间，众人脸上全部都挂着满足的笑容，对他拍手恭喜。
“……这是什么诡异的宗教融合仪式么”
被包围在中间的白桦满头冷汗，按理来说这场面应该温馨又感人，但不知为何，白桦只能感觉到一股莫名其妙的恶意。
“别想太多，只是在恭喜你重新取回罗德岛精英干员的身份而已啦，白桦——Gleipnir”
煌猫猫从鼓掌的人群中走出来，笑着对白桦说到。
“嗯，谢谢啦。只不过怎么说呢——总觉得这种阵仗有些诡异啊煌？”
白桦搓了搓耳朵，虽然能够体会到大家的好心，但自己还是感觉有些难以招架。
“会感觉诡异么？我是从电影里面看到的，说是用这种方式就可以让人们之间内心的壁垒逐渐消融……算了，我也搞不懂。”
“消融的不光是心之壁吧……总之关于那位大理寺监察司小姐的事情不要忘记喔，有空的话记得和她联系一下。”
“这个白桦你不用担心，我其实对于自己以前经历的事情也很在意来着~”
煌大大咧咧的露出了笑容。
昨天在经历了‘伪装狐尾草’，‘伪装被W扯下来’，‘被阿米娅逮捕’‘与凯尔希和解’等等事件之后，此时的白桦已经重新恢复了原本精英干员Gleipnir的身份。
“一般来说，精英干员的晋升会单独举办一场庆祝会议，但现在无论是罗德岛还是白桦你都没有这个时间，更何况‘精英干员复职’这件事在罗德岛的历史上还是第一次出现，因此只能暂时用这样的方式作为庆贺。”
凯尔希给白桦解释为什么现在所有人都会围着他鼓掌，这只是因为时间精力不够，折中的‘欢迎/欢送仪式’。
“感觉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其实真的没必要送我。”
白桦原本的打算是天亮时自己先一步离开罗德岛回到龙门的，此时的罗德岛已经停靠在了龙门周边的荒地，和移动城邦龙门的距离甚至要比白桦平常周末出去‘狩猎’还要更近一些。
因为罗德岛还需要跟龙门处理扯皮关于切城幸存者的相关事项，因此还需要在这里滞留一段时间才能抵达龙门，白桦就打算先行一步回去。
一方面，凯尔希当时说的话语让白桦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当“魔王”与灰狼聚集在一起的时候，会产生让卡兹戴尔无法坐视不理的‘动荡’——
虽然白桦不知道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但凯尔希从来不会危言耸听。
白桦，阿米娅，罗德岛……虽然他们拥有了迎接风暴的信念，但客观来说，白桦很清楚他们还没有做好“准备”，去迎接特蕾西娅殿下留下‘遗产’所引发的连锁。
那或许是能够颠覆卡兹戴尔，颠覆特雷西斯政权，甚至……颠覆【萨卡兹】的存在。
“白桦，好好照顾自己。你已经能够守护他人了，所以也学着去保护好自己吧，另外这次算我欠你的，等下次有时间记得让我请你喝上几杯。”
ACE拍了拍白桦的肩膀，戴墨镜的大叔露出了彼此无需多言的微笑。
“守护他人么……嗯，这么想的话，好像确实呢。”
白桦思索了一下，之后点点头表示了肯定。
之前在龙门，或者其他地方的时候，白桦一直都抗拒着‘保护’他人，甚至一度严重到产生PTSD的感觉。
然而当他看到整合运动领袖缓缓逼近阿米娅小队，ACE准备自我牺牲殿后的时候，那一瞬间白桦什么都没有思考，只是让自己拦在那只红龙面前，为了守护阿米娅博士，为了让ACE不会做出最糟糕的选择。
彼此在战场上托付性命——这对于白桦而言是最佳的治疗方式，等回过神之时，他已经守护了自己所珍重之人，而且这一次白桦没有再失败。
“这一次并非是‘驱逐’，白桦哥哥——而是普通的送别。作为‘罗德岛驻龙门外勤精英干员’，对吧？”
罗德岛小小的领袖阿米娅也走到白桦面前，她伸出双手握住白桦的手掌，一对儿眼睛盯着面前蓝金色异瞳的灰狼。
“嗯，这次不会是杳无音信的离别，只是一次外勤而已。等我们彼此准备好的时候，我会再一次回到这里。又或者罗德岛遇到了危机，请联系我就好，阿米娅，凯尔希医生，各位——”
白桦走到升降平台前骑在摩托车上（精英干员交通工具补助），看着这些为了和自己告别，特意抽出时间前来加班的同伴们。
升降平台缓缓下降，一个个身影也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
而在白桦看到那个熟悉的兜帽面具身影时，灰狼稍微停顿了一席。
“博士”，这名曾经作为特蕾西娅最亲密的同行者，也是巴别塔里唯一能够将人名无差别视作筹码旗子的‘qi手’，白桦一直很想去了解对方的内心。
然而这一次短暂的罗德岛养伤插曲中，白桦根本没时间去和博士交谈。
更何况根据阿米娅以及凯尔希医生的话语来看，“博士”似乎失去了过往的全部记忆，只保留着作为指挥者的调度以及战场宏观视角。
——下次有机会的话，好好找时间和博士聊一聊吧。
作为同样“失去记忆”之人，不管是在对过去缺失的方面，还是白桦本身对于博士的好奇，都让灰狼打算下次有机会和这位曾经的巴别塔恶灵交谈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