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静的日常 第242章

作者:惰天使

“混——”

丰滨和花看着开门的雪之下雪乃,不由一愣,表情渐渐古怪起来,眼睛也随之睁大:“雪之下?你怎么……”

“虽然不知道你在误解什么,但是先请进吧。”

雪之下雪乃留意到对方有些发红的眼角,以及没有仔细擦掉的痕迹。

大概是又和她的母亲吵架了?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客厅,白影正拿着手机打电话,语气很是沉稳正经地说道:“嗯嗯……丰滨小姐刚到,我已经看见她了……她不是很想和阿姨说话,还在气头上……哈哈哈,叛逆期的孩子都这样,不用太着急……嗯?我知道了,我会问问,你就放心吧。”

白菌在拟人的时候,大抵是又想搞事。

雪之下雪乃下意识总结着白菌生态现象。

“喂!”

丰滨和花听到老妈的名字和消息只觉冒火,她快步逼近,表情管理可有可无,行为逻辑开门见脚——

白影挂断电话,眼疾手快地俯身一捞,直接抓住丰滨和花踢向自己小腿的左脚,抬手就把凉鞋连跟拔起。

“放开!你——你在干什么?!”

从训斥、质问再到慌乱,丰滨和花单脚跳动,试图把左脚抽回来。

“莫急,我只是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白影淡定地将鞋子丢到一边儿,看着脚丫子在慌张地动来动去。

“白君?!”雪之下雪乃微微皱眉,快步走过去,瞥了眼丰滨和花白生生的左脚,并没有发生什么异样,“你在干什么?”

丰滨和花忍不住喊道:“他在非礼!快给我放开!”

“难为你跳舞还没有脚臭。”

白影没有放开,放开的话怕不是被一记弹腿踹下巴上,他看向丰滨和花另一只脚,好奇道:“你那只脚痛不痛?”

“?”

丰滨和花一脸莫名其妙,注意力下意识集中在支撑身体的右脚上,后知后觉地露出痛色。

坐下来,将凉鞋脱掉,脚跟上一条小口子立刻往外不断渗出血液,从伤口来看扎得还有些深。

“白君,你有家用的消毒酒精吗?”

“嗯……我应该从来不准备那种东西,指望我不如你自己去找,我赋予勇者翻箱倒柜的权利。”

“行了,这时候还在说怪话。”

雪之下雪乃快步到白影房间里,没找到什么东西,却在另一个房间的桌面上,发现了消毒酒精、棉签和创口贴。

原来就放在这里啊。

雪之下雪乃拿起东西,隐约感觉有些奇怪——之前桌上有这些东西吗?以普遍理性而言,谁会把这些药品放到书桌上吗?

大概是基于白君异于常人的思路吧。

第一百零六章 嗯?

“就让我来给你狠狠地治疗一下,绝对不会有感染问题!”

白影动作粗暴,一脸狞笑地撕开塑料袋,弄出很大的声音。

坐在沙发上的丰滨和花下意识往里一缩,眼角直跳:“我自己来!”

“别怕!我只是想用棉签浸满酒精,捅进你的伤口,左三圈右三圈地使劲儿旋转突进……”

“你给我爬!”

丰滨和花瞳孔地震,蜷缩左脚,一副随时反击的模样。

“行了,白君别吓唬人。”

雪之下雪乃主动伸手抢过白影手里的棉签,明明在刻意和异性保持距离,又喜欢三言两语地刺激人,真是别扭。

她俯身握住丰滨和花的右脚,看了一下说道,“伤口在脚跟附近,也难怪你没注意到自己受伤,伤势不算严重,不需要去医院——清洗消毒之后缠上纱布就行——不要说话,我要动手了。”

丰滨和花连忙闭上嘴,有些紧张不安地看着对方沾酒精。

“啧啧啧。”白影摇头说道,“你运气真好,没有用脚心踩到碎片,要不然……”

脚心被碎碗片割破?丰滨和花眼角一抽,恶狠狠地瞪着白影,旋即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酒精涂抹在伤口上,迅速挥发下带来一阵阵凉意,混合些许钝痛感觉格外刺激,一根根棉签迅速将渗出的淤血抹掉,动作利索如处理案板上的鱼肉,直到伤口不再流血。

雪之下雪乃稳步进行着伤势处理。

白影拿出播音腔,问道:“雪之下医生,病人是否会后遗症?比如没办法再跳舞,脚上从此留下一条疤痕,每到天上下雨就会想起自己受伤的痛楚……”

丰滨和花一愣一惊,忍不住开口道:“没、没那么严重吧?”

要是没办法跳舞,自己……

“只是小伤口,过一阵就能愈合。”雪之下雪乃拿起纱布准备包扎,“你没学过简单的伤势处理吗?”

“谁会学那个啊。”丰滨和花放下心来,随口咕哝道,“反正不能跳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也没什么大不了?这次对方和家里吵架好像更严重了?

雪之下雪乃状若自然地开口道:“有什么事情坐下来聊聊比较好,让情绪和思考独自发酵的话,可能会误判很多事情。”

“你想说什么?”丰滨和花不爽地皱起眉头,姑且没有直接发作。

“和你母亲敞开心扉对话。”雪之下雪乃表情平淡,将缠绕几圈的纱布系好,直言道,“相处十几年的母女,或许依旧不了解彼此,正如我和我的母亲,在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保持着很冷淡的关系……你可以试着了解一下自己的母亲。”

“呵。”

丰滨和花撇撇嘴,不置可否,发出闷闷的语气词。

“白君接到的电话应该是你母亲的,你母亲发现你可能受了伤,第一时间和白君打电话确认——她知道你离家出走会去什么地方,会担心你受到的伤势。”雪之下雪乃谈了下刚才的事情,注视对方的眼睛问道,“你觉得这不算她关心你吗?”

“你好烦呐。”

丰滨和花不耐烦道:“又和雪之下没关系,你……哼!”

“我只是就事论事。”雪之下雪乃继续说道,“单纯被情绪牵着走的话,很多东西都会被忽略掉。”

你非要逮着这个话题聊什么?知不知道我很烦啊!

丰滨和花忍不住想要冒火了:“你是不是想和我吵架?!”

雪之下雪乃目不斜视:“因为和母亲的争端放弃自己坚持已久的事情,你不会后悔吗?”

总之,尝试解决一下丰滨和花的问题,免得她今晚在白君家里借宿……

“噗——!”

反坐在椅子上的白影发出笑声。

“白君,有什么好笑的吗?”雪之下雪乃斜眼问道。

“咳咳——确实,要坐下来认真聊聊……曾经有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勇者小姐如此思考。”白影声音忽然一变,略显沙哑抓耳起来,他起身先站上椅子,又从椅子上跳下来,满脸严肃道,“她来到自己妈妈面前,勇敢地说了声早上好。”

……

能够男扮女装,也能够女扮男装的少女低头问好,转身准备离去。

不对!我应该仔细了解一下母亲,改变这让自己难受的状况。

少女鼓起勇气,转头再度走进母亲,勇敢地说道:“母亲你……吃了吗?”

“学习怎么样?一个人住还是不习惯吧?要不要搬回家里?怎么不说话?”

不像问题的问题砸下来,少女唯唯诺诺……母亲肯定是在关心我吧?

不行!我接受不了这种关心,我要勇敢说出自己的想法,不能以沉默和含糊进行应对!

少女心中不断重复着念头,再度鼓起勇气,表情端正起来,嘴里发出嗯嗯哦哦啊啊的声音。

勉强将母亲的问题搪塞过去,少女无力地走到门口,重打精神地喃喃道:“不行,不能被害怕母亲的情绪牵着走,我要……”

“我要去门逛街,想点开心的事情,只要不去管这些问题,这些问题就不会让我烦恼,耶耶~”

白影·雪跑跑限定返场般如此说着,伸手拉开门。

“你的声音已经被情感所驯化。”

门砰一声关上。

雪之下雪乃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白菌这是演着演着直接溜之大吉了!

丰滨和花眯着眼,哼哼道:“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勇者小姐。”

这份阴阳怪气……真是近菌者白。

雪之下雪乃压下心头微妙的感觉,平淡道:“白君刚才说的确实属实,我以前大体是相似的,只是没这么浮夸——无论心中重复多少次念头,想法和计划,无论琢磨的那些东西有没有道理,当真正面对面的时候,说出口的东西就变成了另一种。”

“啧,反正她看我不顺眼,我看她不顺眼,说什么都会吵起来。”

丰滨和花撇嘴道:“你突然和我说这些干什么?我现在很烦,你就别说了……”

“我没说你的事,只是在说自己的事情。”

总感觉白君肯定不会放着不管,再说自己就比不上白君?开解不了丰滨和花,解决不了丰滨和花的问题?

雪之下雪乃心念转动,开口说道:“以我的经验来看,很多时候和母亲相处都是‘非理性’的表达,或许是因为从小时候开始就被母亲管着长大,在尚未知事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了母亲的权威……一次次被否定、训斥和教导,感情就成为了一种本能反应,每次看见母亲都会先怯三分,怯弱在心头生出来,准备好的话就完全变了。”

“我是容易在母亲面前胆怯,你……是容易发火?”

雪之下雪乃不太确定。

“哈……”丰滨和花长叹了口气,颇为奇怪道,“你妈经常打你?”

雪之下雪乃摇摇头:“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

“那为什么会胆怯?”丰滨和花不解道,“她经常骂你?”

“也不是。”雪之下雪乃再度摇摇头,“我母亲是那种哪怕露出笑容,也能给人很沉重的压力。”

想了想,雪之下雪乃有点迟疑道:“或许也和她经常把父亲摔地上有关?”

“?”

丰滨和花满头问号,也忍不住说起自己的妈,只是下意识迂回了一下:“如果你妈经常把你和别人比较,在你面前提别人如何如何,你会不会生气?”

“这个……”雪之下雪乃沉吟道,“我的母亲以前一直更欣赏姐姐,虽然没怎么特地在我面前说过,但那份想法和态度很明显……比起生气,我更多的是不甘心,对姐姐的向往和讨厌吧。”

姐姐……哦,那个自来熟的大雪之下。

丰滨和花很理解这种心情,明明是想要得到的认可,却被另一个关系好的人夺走,那种混杂了自卑、向往和厌恶的复杂情绪……嗯?我又没有姐姐,为什么会这么懂?

疑惑一闪而逝,丰滨和花继续说道:“那你妈有经常对你不满意,认为你做得不够好,你会不会生气?”

雪之下雪乃继续想了想:“我一般能完成母亲的要求,那些要求很多时候只是母亲提出的基础,哪怕完成了那些事情,母亲也不会夸奖,至于没能完成的目标,母亲也只会寄托在姐姐身上……生气说不上,更多的是抗拒和无力感吧。”

“这你都不生气?”

丰滨和花难以置信地反问道:“你是不是有那啥啥病?”

“我认为用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来形容,未免有些过度。”雪之下雪乃皱眉道,“你的母亲还是关心你,与其在这里揣测,不如面对面谈一谈?她现在肯定担心你的伤势,没那么容易生气,正是个能冷静交流的机会。”

“多管闲事干什么?烦死了。”

丰滨和花咕哝着回怼。

雪之下雪乃问道:“所以呢?你要不要打电话?今天我刚好能帮帮你。”

“要你帮啊。”丰滨和花嘴上说着,还是拿出手机,五官不自觉皱起来,“总感觉又要和她吵架……”

唉……理解一个人真是复杂,明明说得很清楚,丰滨还是行动不起来的样子——大抵就像白君所说的那样,声音已经被情感所驯化,常年累月的矛盾和不满,已经让丰滨提到母亲就下意识想要反对。

正如以前的自己,提到母亲就下意识胆怯。

数学题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人心不对不错,都对都错。

如果解不开这个结的话,无论什么事情,是对是错,都会被这个结完全捆住。

雪之下雪乃心中叹了口气,伸出手来。

“我来帮你打个电话吧。”

不能让丰滨和花寄宿在白君家里——太像了,简直和自己太像了,无论是家庭状况,还是白君这个因素,混杂在一起宛如自己剧本的另一种写法。

但解决问题的话……这方面自己并不拿手,也说不准找没找到症结,万一把问题弄爆炸了可不行。

【雪之下:白君,你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