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重今天不做饭
“那他为什么后来改名了?”
阿丽娜看了一眼周围,行裕客栈今天挂牌暂停营业,因为正式好节日,所以也没人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但实际上只有少数人清楚,今晚狐仙降至。
“倒也不是改名,这件事要往前追溯几十年……”
大炎虽然一直以来都有宣传狐仙,但人心千面,对于力量和长生的渴望使人沦为魔鬼。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炎就有传闻,说山间的野白狐多为狐仙的子嗣,血肉含有灵气,一尾最少,五尾最多,吃一尾白狐的血肉可以延年益寿,祛病消灾,五尾则可以与大炎江山同寿,又呼风唤雨的能耐。
虽然只是流言,但总有人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重金悬赏之下也难免有人心动,于是这些年来一直有人偷猎,甚至在几十年前,还真的有人在南方群山当中见过一只五尾的白狐。
“消息一出,各地的赏金猎人纷纷动身,一群要钱不要命的家伙自然不懂何为敬畏。”
接下来的事情就算麟青砚不说,大家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为了抓住那只白狐,大炎的赏金猎人蜂拥而至,比起神仙来说他们更敬畏穷。
“但谁能想得到,那只五尾的白狐居然就是大炎狐仙本人呢,连大炎都被蒙在鼓里。”
麟青砚轻轻放下茶杯,不过看得出来她心情绝对算不上有多好,蓝白色的雷电在发丝之间飘荡。
“当时的狐仙刚从千年沉睡当中复苏,身上的诅咒彻底融为自己的力量,一时间难以适应,正是虚弱的时间,如果真的被抓到……可能不会比乌萨斯那件事好到哪里去。”
人心有各种欲望,这无可避免,麟青砚虽然恼怒却也无可奈何,直到如今大炎也仍旧有这样的人,为了追求一丝所谓的仙缘,做出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所以那个时候,救下我家梅雪的就是……”
“和你想的一样,救下狐仙的,正是名为梅雪的猎户少年。”
麟青砚打断了塔露拉的话,对于这家伙强调梅雪所属权的行为表示极度不满,什么叫梅雪是你家的?真要说起来她也算小狐狸的半个亲姐姐呢。
“但是在那一场事件中,那位少年死于乱箭之下,而临死之前他曾误打误撞的许下过一个愿望……”
【记住我,阿呜,记得我的脸,记得我的名字,我不想做个被忘记的人】
站在这片荒凉的枯草地上,梅雪的耳畔忽然传来了这样的熟悉的声音,那是记忆泡影,也是过去的影子。
未来过去尽归一点,他能看得见未来的轨迹,也能看见过去的脚印,所以他看见了,那个少年双腿被箭矢刺穿,背上也中了数箭,将那个带血的金色铃铛解下来,戴在了那只白狐的脖子上。
他说:逃走吧,阿呜,逃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保护好自己,不要忘了我。
他只是来到了一个在记忆当中只有些许片段的地方,那少年的坟墓就在梅花树的不远处,前来调查的大炎人员为他收敛了尸骨,还用木板做了一块没名字的墓碑,只是土坟一座长满了杂草,梅雪花了些时间亲手给它拔了个干净,
忙活完,把把两个苹果放在那土包前面,梅雪坐在那颗高大的梅花树下,闭上眼浅浅的休息了一会儿,耳畔仿佛又听到了那少年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连接着过去的自己,听着他的声音。
【哈哈,阿呜你看,今天村子里来了个行商,我用你帮忙找到的草药换了一把糖,你尝尝看】
那是个傻小子,他只会打猎,不知道自己的那些药草足够把那个商人所有的东西买下来。
【村长爷爷说白狐都是狐仙的子嗣,尾巴越多越厉害,也越有灵性,可我怎么感觉你笨笨的,打个滚都能掉到河里去】
他叫梅雪,孤身一人,现在这个名字属于另一个人了,越是沉浸在周遭的环境里,梅雪就越是能感觉到一丝闪过心中的灵感,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被塔露拉救下的时候会只记得这个名字了。
那个时候少年对他许愿了,愿望的内容是永远记得他,所以这个名字从此便彻底成为了梅雪的一部分,像是烙印。
盛开的梅花撒落几片,伴随着落日的余晖一并落在梅雪的身上,可以的话小狐狸打算睡到明天,当然不是为了找回更多记忆,因为和少年相处的那段时间没有任何值得关注的事情。
小狐狸只是抱着尾巴,像是怀念过去躺在这里的感觉。
“不过现在塞茜莉亚也快到了,还是得赶过去才行。”
轻轻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落叶,梅雪朝着那座小墓微微颔首,心想回去之后请人来把这里修缮一下,以后他大概偶尔会来,这是承诺,永不遗忘的承诺。
“谢谢你,梅雪。”
这个名字很好,以后他便是梅雪,他会永远记得这个给了自己名字的少年,墓碑没有名字也无所谓,因为他站在这里,他还活着呢,所以梅雪也还活着。
一阵冬风吹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只是全都被梅雪手上的那把伞挡下,唯独漏了一缕吹过脖颈间,吹的那金色的铃铛发出一阵婉转的响声,像是在说好久不见,又像是在道别。
“再见。”
小狐狸脚尖轻轻点地,消失在了原地,如此一来就又放下了一些执念。
今日除夕,来日春节,尚蜀家家户户备好酒菜,在门口挂起一串鞭炮,劈里啪啦的爆竹声响此起彼伏,一家接着一家,冬雪微落,不冷也不迷人眼神。
作为尚蜀知府,梁洵向来都是顶着一张扑克脸,他在尚蜀百姓的心中是个优秀且值得称赞的父母官,只是在面对某人的时候多少有些窘迫。
“怎么,梁大人难道今日也公务繁忙?”
宁辞秋眼眉轻抬,明明语气很温柔,但要是真把她当成了普通女子那才是真不长眼呢。
而且这话显然还有另一层意思:你梁洵是不是不太欢迎我来啊?
“怎么会,只是没想到如此佳节,宁小姐会来到梁某府上,早知如此就该多让后厨准备一些宁小姐爱吃的菜,免得失了待客之道。”
“既如此,梁大人不必把我当成客人,也不必劳神准备什么菜肴,我亲手做了些带来。”
对于梁府的仆从们来说,每天看着梁洵大人和宁小姐之间的感情拉扯大戏可以说是最大的乐趣了,宁小姐的攻势很猛烈,梁大人总是忙于防守,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两人是互相喜欢的,还有人暗中猜测到底什么时候他们才能成。
只是对于知情人来说,倒是很能理解梁洵梁大人的难处,这位宁小姐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大家小姐,而是一位官居从二品的侍郎,梁大人贵为知府也不过四品,比人家低了几个等级。
而且宁家在京城也可以说是大家之一了,宁家祖父曾是朝中一品大员,又有大功劳,宁辞秋本人也不是靠着祖上的关系走到这个位置的,她是真有本事。
所以梁洵当然不能直接挑明或者答应宁辞秋的心意,倒不是因为她背后的宁家,而是他自觉现在的自己还配不上对方,当然,他倒不像自己的结义大哥那样打算单身一辈子,毕竟他也是喜欢宁辞秋的。
“今夜狐仙降至尚蜀,梁大人贵为尚蜀知府,不前往迎接是否太不合适?”
“宁小姐说笑了,太傅尚且明日才抵达尚蜀,我又何德何能去打扰狐仙的雅兴呢。”
梁洵摇了摇头,他是知道今晚行裕客栈除了狐仙之外还要招待一些人的,虽然不知道身份,但想必狐仙也不希望有人去打扰吧。
两人话正说着,忽然嗅到一股清淡的梅花香,不约而同的看向庭院一角那颗盛放的寒梅。
只见梅花树上原本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如今像是忘了时间的流逝,恍恍惚惚的觉得早春来了,竟然全都一一开放。
“开了,开了!”
一个仆人激动的冲入庭院里,有些语无伦次。
“娘……啊不对,梁大人,开了!梅花园的梅花全都开了,还有外面寒春街的梅花也是!”
寒梅盛开,一声清脆的铃声传入了千家万户,盖过了所有的鞭炮声响,让所有尚蜀人全都从家里走了出来,下至四五岁的幼童,上至六七十岁的老人,所有人都走了出来。
忽见远方一点红,清香伴铃传风中,今日寒梅笑迎雪,原是狐仙入人间。
第2章 小狐狸的新春晚饭
行裕客栈,尚蜀作为大炎有名的旅游城市,大大小小的客栈有上百家,行裕客栈也有几十家分号,当然,只有这么一家用着行裕的名头,这里也占着一块好位置。
近能观看高楼夜景,远能眺望双月映照湖,这是因为掌柜的本身就喜欢,至于客流量和租金倒是其次,所以坐在靠窗一点的位置阿丽娜感觉很是惬意,这家大炎客栈古色古香,有好茶好酒,感觉很是微妙。
虽然是冬季,但尚蜀坐落山中,地势较低,倒也不冷,对于从乌萨斯雪原走出来的他们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
梅菲斯特和浮士德都很乖,但也免不了一阵打量,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来到别的国家,此前到也去过龙门,但是龙门发展更多,没有这样浓重的大炎古香。
行裕客栈虽然是按照大炎古代的客栈摆弄的,但电灯啥的也都有,甚至在前台还有充电宝。
“爱国者老爷子的体格实在有些太大了,哈哈,咱们还是搬到后院去吃吧,反正这天也不冷。”
塔露拉无奈的挠了挠头,以爱国者的体型,客栈里这些小桌子确实放不下,毕竟大炎也没想到会来一个货真价实的温迪戈。
当然,万一霜星把人家的板凳坐坏了也挺尴尬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矿石病都控制住了,这家伙还是重的更石墩子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一次怀孕几胎呢。
“也行,不过梅雪还没到吗?”
霜星看了一眼门口,已经临近年夜饭的时间了,这边还是那么安静。
“他是一定不会迟到的。”
塔露拉只是微笑,果然,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外面的街道上突然骚乱起来,不少人都在高呼热烈欢迎狐仙前来尚蜀旅游,杜遥夜也惊讶的发现,被自己折断放在瓶子里的梅花居然全都开了,明明还有不少花苞的。
“抱歉来晚了,开饭了吗?”
一声清脆的铃铛声响,伴随着熟悉的声音,阿丽娜和霜星等人回过头去,只见梅雪站在门口,撑着一把红伞,虽然还是短装无袖黑衬衫搭配热裤,但是外套换成了大炎风格的,白底还绣着金色的云纹,格外高雅,一看就知道绝不是普通人能穿的衣物。
想念归想念,但也不至于直接就扑上去,霜星只是笑着指了指外面。
“你怎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只是送给尚蜀的大家一个小小的礼物而已。”
梅雪尾巴轻摇着,把伞收回其中,随后走到阿丽娜的身边最先抱住她,然后又抱了抱霜星,嗯,身子凉凉的,不过小狐狸知道她内在的温度总不至于像这样低,还是炽热的。
“每一次狐仙入世,当地百里内的梅花都会竞相开放,花香四溢,听说嗅到这花香的人来年运势都会不错。”
麟青砚做了个小小的补充说明,松开手让塞茜莉亚双脚着地,见到了自己的好哥哥,小天使想也没想的就朝他扑了过去,一如既往的可爱。
“哥哥!”
塞茜莉亚用自己并不这么熟练的大炎语喊着,然后埋在梅雪的胸口一阵乱蹭,她是被高文送到大炎边境,然后又被麟青砚接到这里的,本来应该是令和年等人去做这件事,不过大炎方面一听说这位小天使是梅雪认下来的妹妹,连忙就按照高规格礼遇对待了。
一路上除了塔露拉和麟青砚,剩下的人塞茜莉亚都不认识,现在的她也不想之前那样会随意的相信陌生人了,来的时候妈妈嘱咐过很多次一定要听梅雪哥哥的话,不要随便和不认识的人说话之类的。
“嗯嗯,哥哥在呢。”
梅雪倒也高兴,他既然答应过要带着塞茜莉亚见识更广阔的世界,自然不会忘了大炎这样的好地方,就是塞茜莉亚不会说大炎语这一点会有些不方便。
不过这在梅雪这里也不是问题,小狐狸有的是办法。
“你令姐姐呢?”
“在后面,和那个很大很帅气的大爷爷喝酒呢,不过他们不让我看。”
塞茜莉亚轻轻含着食指,这个习惯是跟梅雪学到的,小狐狸思考的时候就喜欢这样做。
“哦,这个啊,那是大爷爷怕吓到你呢。”
梅雪轻轻抚摸着塞茜莉亚的脑袋,他倒是能理解博卓卡斯替这样做的用意,成年的纯血温迪戈,面具之下是白森森的头骨,不是每个小朋友都能像梅雪这样看完之后还能没啥心理波动的。
要知道就算是跟在爱国者身边很长时间的盾卫,看到之后也多少有些心里打颤,更别说像塞茜莉亚这样的小可爱了,爱国者一向对孩子很友好,何况这还是梅雪的妹妹,当然不愿意吓到她。
而后院庭中,令对于爱国者的真容倒也没有什么惊讶害怕的,邪魔可要比他可怕多了,何况这位昔日的萨卡兹英雄,如今的整合运动军阵将领也是个值得敬佩的,令也乐得和他共饮。
“爱国者先生当真是好酒量!”
看着对方一饮而尽,令也是笑得肆意,此处只有他们两人,刚才以塞茜莉亚作为借口把阿丽娜和塔露拉等人支开,一方面是担心吓到小姑娘,另一方面来说,也是有些事情只能私下聊。
“如你所说,梅雪既是命运,那他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呢……”
食腐者之王那一日的交流让爱国者终于意识到了梅雪的身份怕是比自己想象的更多,小狐狸有着诸多称号,而且不仅是大炎,泰拉各地其实早就有和他相关的传说了,大炎的狐仙,萨卡兹传说中的命运之主,萨尔贡民间传颂的引路者,乌萨斯古老的雪原之主,这些都是他,只是如今梅雪仅占有前两个头衔。
“呵呵,命运自古便有,今后也有,你看那棵梅花树。”
令指了指那棵花开尽满的梅花树,随后又举杯,自顾自的言语。
“未来就如这树枝一样繁多无尽,过去却已经成为了树干仅此一支,于梅雪而言,我等皆是梅上花,他自然可以随意摘取。”
放下空杯,令多少有些惆怅,自从达到逍遥的境界之后她很少会有这样的感触,她从不觉得梅雪和昔日占据泰拉一方的巨兽是同一种存在,因为就岁的记忆来看,那位分离出梅雪的存在并非这个世界的原生物,而是某日突然出现的。
“当然,这只是个比喻,他的身上有着诸多秘密,他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也可以说这两者都归于现在,跳出时间的束缚,眼里能看到的自然就不止这些了。”
“我了解了,但我更想知道,大炎是否真如你们所说那样,对他友好。”
爱国者点点头,这才是他找令的真实原因,梅雪的身份他不在意,那只小狐狸还愿意管他叫一声爱国者爷爷,这就足够了。
但是不管他还是塔露拉霜星等人都发现了一丝不对劲,这个名为尚蜀的城市太过于卧虎藏龙了一些,之前那个载他们来这边的老船夫就算了,连路边一家金店老板都能让塔露拉有受到威胁的感觉,更别提那位实力恐怖的老陶工了。
只是接待而已,如果是出于安全保护,根本没必要这样藏着掖着。
“当然不是,虽然因为他和大炎之间的契约,凡是大炎人都不能做出伤害他的事情,否则势必反受其害,但你们都清楚他的力量,不可害,不代表就没有人动别的心思。”
“……如此,我便放心了。”
“嗯?”
“既然令小姐愿意如实相告,就证明你并非那样的人,在大炎,我们不好做什么,只是想和他叙旧,余下之事还拜托各位。”
爱国者说起话来没了平日里的那种压迫感,倒像是个邻家出来晒太阳的老大爷,和善的很,令笑着又要倒酒,然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连忙把空碗收起来,单独给爱国者斟满一大碗。
“咳咳,老先生请吧。”
称呼一声老先生,忽略掉两人之间的实际年龄,这倒也算不上什么,爱国者自诩不再年轻了,现在最大的想法就是看梅雪什么时候能给自己找个孙媳妇儿回来,回头还是该让泥岩加油啊,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阿尔图罗好像愿意的同时又不是很愿意。
“在喝酒?”
这略微冷漠的声音让令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这倒不是她害怕,只是身体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
两人转过头去,看着梅雪牵着塞茜莉亚站在小院的门口,爱国者下意识的想要遮住自己的脸,不想吓到小姑娘,但梅雪刚才就跟塞茜莉亚解释过了,所以虽然看到的时候确实有点害怕,但紧紧握着梅雪的手,她倒是有了足够的安全感。
而且塞茜莉亚感觉爱国者多少有些……可怜吧,因为这样的脸注定不能给太多人看见,总生活在面具下不会太轻松。
她看向梅雪,发现梅雪也不怕,这样的话这个大爷爷就一定是好人,妈妈也说过好孩子不能因为别人的长相胡思乱想,想到这里,小姑娘朝着爱国者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表示自己并不害怕。
塞茜莉亚的笑容多少触动到了爱国者的心,他能理解梅雪为什么要认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儿做妹妹了,确实,她和梅雪很相似。
“我可没喝酒!”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啊?”
小狐狸尾巴轻摇着敲了一下令的脑袋,然后牵着塞茜莉亚一起坐下,今天人多,掌柜的特地搬来一张大圆桌,让梅雪等人可以坐在一块,塞茜莉亚自然要占着梅雪边上的一个位置,剩下哪一个就要各凭本事的去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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