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太懒人
余烬渐渐出了村庄，他没兴趣去掺和这些事，虽说有一部分原因是他。
村落的大火还在燃烧，感染者们取得了胜利，但他们似乎并不想让这场火就这么熄灭。
他们眼中有着如暗礁下汹涌的浪花般的事物。
现在，轮到乌萨斯村民们成为了阶下囚。
仇恨于此，便在不断轮回。
余烬登上树梢，火焰燃烧产生的浓烟已经攀上了月亮，怪异的景象总会迎来一些爱管闲事的人。
比如……
月光下一支行进的队伍正在向乌萨斯村落靠近。
领头人身形庞大，一双狰狞的鹿角盘踞在头顶。
余烬打开了笔记本。
也是……余烬想到，以老板娘睚眦必报的性格，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最后一页。
长着鹿角的温迪戈。
“博卓卡斯替。”
第三十六章 久别重逢，我来要你的命了
月亮蒙上了一层阴云，但那不是阴云，只是些飞扬而起的黑色尘埃，只不过它飘的实在太高了，高到让博卓卡斯替觉得怪异的层度。
现在是冬季——哪怕是夏季，乌萨斯也不可能自然起火，只能是人为纵火。受不了乌萨斯高压政策而流亡的人有很多，特别是这种偏远地区，打家劫舍或者砍伐树木取暖都是司空见惯的事。
看着架势，火势不可谓不大。
博卓卡斯替沉重的盔甲踩在雪地中，引得一片塌陷，树上的积雪被震落，博卓卡斯替本人的身足够体高大，能够让他无视这些阻碍。糟糕的道路无法妨碍到他，但不代表他人也是如此。
“老顽固，你应该脱了你那身盔甲来的。”白耳朵的卡特斯少女略带嫌弃地走在博卓卡斯替身边，她抖落肩上掉下的积雪，“它太重了，根本不适合在雪地里行走。”
“不可，大意，谨慎行事。”博卓卡斯替闷声闷气的声音从盔甲下传来，他每踏出一步，地面便一震，树上的积雪接着落到身边少女头上。
“你知不知道我这一路上拍了多少雪？”
“……”温迪戈沉默，他前进的脚步也在这沉默中停下，头盔下的眼睛盯着地面，似乎在考虑如何踏出下一步。
“看什么？还不赶紧走？”卡特斯少女看出温迪戈迟钝的模样，出声提醒，然而回答她的却是别人。
“喔喔，来了来了。”孙富贵三部做两步蹦上前，“大姐头，都怪三娃那家伙，非要学习什么走A！俺寻思着他直冲终点淦过去不就完事了吗？”
“你懂什么！走A那是狙击手的信仰！”三娃不服，“我一枪一回头不帅吗？”
“那个浮士德不也是沉默走A无法自拔吗？”
“什么终点？”四号在众人身后突然问道。
“不用管他们两个。”雪怪一号快步跑上来，一脸淡定。
四号在心中腹诽，可刚才你明明也讨论的很兴奋啊……
博卓卡斯替沉重的脚步再次踏响，他刻意无视了雪怪小队——叶莲娜清楚，不是因为他对雪怪小队存在什么偏见之类，而是纯粹的，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对雪怪小队这四个思维跳脱的人。
和雪怪小队不同，她的养父是个死板死脑筋的老顽固。
“既然说道谨慎，为什么不让盾卫也一起跟过来。”叶莲娜说，“有他们在不是更安全吗？”
“他们是，战士，但战士，也需要，休息。”博卓卡斯替看向他的养女，“叶莲娜，你也，需要休息。”
“你呢？”
“我不，需要。”
“我也不需要。”
“还有俺！”孙富贵举起手，“大姐，俺也不需要！”
“还有我！”余下三人也随之应和。
“盾卫也就图一乐，真要通宵还得看我雪怪四人组！”
对于雪怪小队而言，不管是什么情况，先把气氛搞起来才是首要的。
绒毛遮住了叶莲娜抿笑的嘴角，她的养父看似淡漠，实际对追随他的盾卫们在意的不得了。
他不让盾卫跟来的原因没有虚假，他们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不同于雪怪小队的随心所欲，博卓卡斯替一直以军人的标准来要求盾卫，严苛的制度下这些盾卫反而对博卓卡斯替更加忠诚。
也因此，盾卫从事的工作一直是最劳累的，尤其是最近，他们必须休息以准备接下来大规模的迁移。
一旦动身，直到目的地为止，盾卫都不可能再有充裕的休息时间了。
毕竟哪有不爱护士兵的将军。
“塔露拉那边怎么样了？”
“老样子。”
“你真打算跟着她去切尔诺伯格？”
博卓卡斯替闻言，罕见的抬头仰望，“这是，感染者，必须，走出的，一步。”
温和的举动无法带来变革，一场大病方能知道结症所在。
泰拉需要感染者的暴力，才能让它不再漠视感染者的所在与需求。
这势必会触及到很多人的神经，但感染者以无路可走，必须要挟要给予感染者一条能够自由行走的道路。
博卓卡斯替听闻最近出现了另一个能为感染者庇护，寻求感染者公正待遇的组织。好像叫什么罗什么岛来着……比起整合运动，他们的作风很温和。
在和平时期，这种温和只会另博卓卡斯替嗤之以鼻，它什么作用都没有。
但他心中有预感，或许那个什么罗什么岛，能比整合运动走的更远。
——就因为整合运动即将掀起的东西，会让罗什么岛变得……吃香。
博卓卡斯替想起很多年前，一个名为苏珊的人在死前说过。
“人的性情总是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来调和，愿意开窗了。”
整合运动会成为要拆掉屋顶的人，而那罗什么岛就是来调和要开窗的人。
“即使塔露拉……她变得不一样了？”叶莲娜说着，“即使她变得只有空话了？你该知道，现在的塔露拉已经不可信了，她满嘴的虚情假意，我们已经听不到真话了。”
“至少，她还能，让感染者，信任她。”博卓卡斯替做出了他的回答，“这是，必要的。我，做不到。”
塔露拉具有作为领袖的能力，只要有她在，整合运动就能拧成一股绳，不断吸引感染者的加入。
不得不承认，她的演讲极具煽动力。
因此博卓卡斯替才放任她不管，只有等待弊大于利了，他才会动手处理。
说到底只是相互利用罢了。
叶莲娜低头，脚尖推开了雪，正要往前迈去，却被博卓卡斯替拦住了。
背后叽叽喳喳的雪怪小队也停下了声音。
“真是警觉啊……”余烬漆黑的眼眸不见一丝光芒。
“好久不见。”
叶莲娜眯起眼睛，试图看的清楚一点时，孙富贵惊喜地开口，“这不是余烬小哥吗？”
“什么时候来乌萨斯了？也不跟俺说一声！俺好做雪糕给你接风洗尘……”
雪怪小队看清来者，放松了警惕。但父女两却一脸凝重，叶莲娜一把拉住想要向余烬走过去的孙富贵，“别过去。”
“诶？为啥子？”
“火，是你放，的？”博卓卡斯替如风箱破损的声音沙哑的挤在雪地中。
“和我有点关系，但不能说是我放的……大概。”
叶莲娜手掌冒出了细小的冰晶。
对危险的直觉告诉她来者不善。
“用不着这么紧张，兔子小姐。”余烬说，“我对你们没有恶意。”
“你们可以放心的离开——这句话我对很多人都说过的，虽然到最后没几个会听进去，如果可以，我不想多出人命……”
他伸出手，手掌朝上，正对着温迪戈，“我只是单纯的想要他的命而已。”
叶莲娜听出来了，余烬口中的“你们”，是不包括她的养父的。
“……理由？”
“一己之私。”
“你……不是我的，对手。”沉默的温迪戈说到。
“哈——哈，”余烬突然嘴角裂开，他像是被刺激到的野兽，“那就来看看——”
砰——
雪地中骤然出现一道大坑，泥土被瞬间的爆发踩塌，迸射的石块镶入树干。
叶莲娜只觉一阵罡风刺痛脸颊，余烬就已经来到博卓卡斯替身前，一拳挥向他。
好快！
然而博卓卡斯替仅仅是微调了盾牌的位置，他任凭余烬攻击。他的身体沉入地面几分，但巍然不动。
“我说了，你不是，我的，对手。”
仿佛时间被按下暂停键，一切都停滞下来，风雪和呼吸变得笨拙。
“余烬小哥……”孙富贵怔怔开口，想象着着似乎只一场玩笑。
咔——
博卓卡斯替脚下的大地猛然龟裂，崩塌，余烬再一拳轰去，竟让他控制不住身型向后仰倒。
“什么！”
博卓卡斯替错愕的目光下，余烬身上冒着诡谲的疯狂。
“来……试试……”
“老东西。”
第三十七章 尸体在说话
生长于骨骼的晶石摩擦盔甲，博卓卡斯替很习惯这感受。
在旷日持久的磨损中，关节活动处的晶石已经被打磨的相当圆滑了，但依旧，有时候会觉得这尖细的摩擦声刺耳。
嗞——
博卓卡斯替手举长矛挥舞，沉重的巨戟避开了叶莲娜等人所在的方向，轰然劈砍，一道半月形的辉光让大片雪被激起，向四周飞溅，大地四分五裂。
阴影突然笼罩在博卓卡斯替的面庞，余烬跃上高空，不知是不是错觉，余烬的身体似乎是在空中停滞，随后完成了加速，猛然一脚踢来，脚底和他的脸亲密接触 ，因为头部收到重击，重力的不平衡至使博卓卡斯替两脚离地，原本向后仰倒的庞大身躯不受控制的悬浮在空中。
“很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咔。
博卓卡斯替听见了头盔的龟裂声。盔甲下的眼睛微眯，肌肉经脉裹挟与它们密不可分的源石，他的手臂控制着巨戟向上空扫过，迫使余烬再次跃向空中。
他弯膝，脚底接触到地面，但并不借此站立，他知道那毫无作用，而是借此用力，使自己庞大的身体在空中旋转了一圈，另一只手中的盾牌向前拍去。
然而余烬早已离开了他的攻守范围。
冰晶擦着余烬的额头飞过，即使未接触也能感受到冰晶中彻骨的寒冷，叶莲娜凝神，冰晶棱柱落下，砸在余烬跟前。
三娃几乎是在余烬落地的瞬间就开了枪，准头有些差，不知是故意如此还是失误。
“等等！等等！”孙富贵站出来，他慌张地伸手，“余烬小哥，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退后！”叶莲娜阻止他，“我知道他救了你的命，但现在他已经是敌人了。”
沉闷的脚步靠拢，博卓卡斯替举起盾牌横在众人面前，“你现在，仍然，有机会，离开，我可以，当做，无事发生。”
博卓卡斯替一生经历过很多次战斗——多到他记不清，懒的去记忆的地步。
战争似乎刻在了他的骨子里，如同源石流淌在他的血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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