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太懒人
他翻开本子，寻找下一个目标。
……
菲丽儿希特特难得的安静下来，她时不时咬着笔头，膝盖并拢放着一本笔记，偶尔写下几个字，又抬头望天，蹙眉试图从天空中看到一些可以让她记下的字眼。
人类对他人的私密有着天生的好奇，也有着严密地防备。
“你在做什么？”因为少女迟迟没有发现自己，余烬俯下身问道。
菲丽儿希特特严肃的将眉头皱在一起，像要增加自己的威严似的，嘴里说出的话却软绵绵的，“不要看嘛。”
“是是。”余烬漫不经心的敷衍她。
“哼。”少女轻哼一声，捂住笔记，狐疑的转了个身背对着余烬，利用身体遮住怀中之物。
余烬没有心思，也没有那个兴致，去和少女争抢。他的好奇心也没有那么重，不至于寻根问底。
“现在……还不能看，”但是，少女大概是怕余烬起了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出言解释道，“还没有想好怎么写，等写完了再给你看。”
“现在的话，”菲丽儿希特特食指绕了绕尖尖耳朵旁的白发，“有点不好意思。”
“……害羞？”余烬迟疑。
“那迟疑的态度是怎么回事！”少女扭头，举起双手反抗道，接着又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会让笔记暴露在余烬的视野之下，立刻又转了回去。“失礼啊！”
“是是。”余烬继续敷衍道，“你不接着写吗？”
“嗯……我可以把老板写进去吗？”菲丽儿希特特问道。
“现在才来问？”
“现在才开始写嘛。”少女说。
就是说，他俩遇到一起这么久才开始动笔记录吗？
如果是条懒狗。
“随你。”
余烬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别把我的名字写上去就行。”
“为什么？”少女合起笔记，放置于两条并拢的大腿上，左手撑着石头，身体向余烬倾斜过来，少女身上的气味也一并飘进了余烬鼻子里。
“什么为什么？”余烬偏过头，后退一小步，与少女保持距离。
“一般来说人不是都希望自己能被载入史册，被后人记住吗？”
“是吗？”
“是的。”
“被人记住……又有什么用呢？”余烬说到，“反正人是会死的，死了之后，别人再怎么评价，他也不会知道，那对于他来说，被人记住又有什么用？”
“对他没有用，但是对后来人有用嘛。”少女说。
“有什么用？”
“嗯……”少女将手指搭在脸颊上，思索道，“给与后人警示和精神感悟……之类的？”
“你听说过一句话吗？”余烬低头看脚下的黄土。
蚂蚁正在搬运被切割的树叶和果肉。
“什么话？”
“已有之事，后必再有。已行之事，后必再行。”余烬说，“就像这些蚂蚁，从古至今，有无数只蚂蚁走过这条路，做过一样的事。它们慢慢消失，然后由新的蚂蚁顶替，新的蚂蚁也会走上这条路，做和以前的蚂蚁一样的事。”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余烬说，“人类从历史中得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他们从来不会吸收教训。”
仇恨，对立，战争，连绵不绝，而人们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去延续仇恨，延续战争。
除非一方灭绝。
就像他现在所做的事一般。
不过是延续仇恨的一部分。
“如果有后人记住我，记住我所经历的事，会让我觉得很恶心。”混着黄沙的风吹拂大地，沙砾将皮肤磨的粗糙。
“相比被人记住，我倒宁愿自己从未来过这个世界。”
菲丽儿希特特小脑袋瓜仰着，望着余烬的背影。
那身影明明直观地站立在她面前，给人的感觉却漂浮不定。
她突然伸手抓住余烬。
“怎么了？”余烬回头问她。
菲丽儿希特特有些尴尬的缩回了手，悻悻地说。
“那个……感觉……老板你就要消失了一样……所以那个……”
“哈……放心……不会的。”没等少女说完，余烬便说。
“该走了。”余烬背对着少女，“如果不想再外面过夜，天黑之前要到最近的村落。”
第十四章 我打西边来
入城的队伍要比像样中的还要长，即使余烬不想要耗着时间也不得不面对要站在长龙末尾的现实。卖东西的人在队伍前后到处走动，专在一些年轻人面前停留，利用他们略显稚嫩的特点捞一笔。
菲丽儿希特特和她身后的老婆婆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聊起来的，越聊越起劲，甚至用起了方言。
这到让余烬诧异，血魔少女懂的东西倒是挺多，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要水吗？”戴面具的商贩走上前来问到。
众人该排队的排队，该说话地说话，也有人盯着手机不放，都没有将商贩的话放在心上。
商贩看了看队伍，挑选看起来比较好说服的目标。
“要水吗？”商贩上前一步，对着年轻的萨卡兹人问道。
那人看装束应该是个佣兵，带着武器，他之前还有几个穿的和他大差不差的人，也都带着武器。萨卡兹人他不确定地指着自己，微笑道，“是在问我吗？”
萨卡兹人生的俊美，属于弱气行的男性，可惜脸上的刀疤像颗老鼠屎，坏了一锅好粥。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显得略微矜持，“谢谢，不需要，我还不渴。”
“那要点吃的吗？这队还长着，可有得等的，来点吃的打发打发时间也好！”商贩劝他。
“不了，”萨卡兹男性露出尴尬又不是礼貌的笑，“我不饿。”
“诶呀！不会坑你的！”见萨卡兹男性没有直接了当的拒绝，而是打这借口掩护，商贩加大力度，转移话题来提高自己的可信度来引诱萨卡兹男性，“这里怎么多人我还能坑你吗？”
“不了，不了，我真不需要。”
“大不了我吃个亏，给你打个折。”商贩说，“这太阳这么大，我也是心疼你这小伙子！晒坏了怎么办！”
面对商贩祭出的终极武器打折加上心疼giegie大法，萨卡兹男性明显的动摇了，商贩一喜，却被萨卡兹男性前面的一人横插一脚拦下了。
“他说了不要就是不要。”前面的男人平淡且生硬地说，语气中充满了不可辩驳。
“你这人……”
“你别理他，他自己会走！”男人像个清切而严肃的老大哥一般教训萨卡兹男性。
商贩无果，只能走开。
余烬正吃瓜吃的开心，却恍然间看见商贩向着自己走来。
“要水吗？”
“我？”
……
“老大，你在看什么？”萨卡兹男性顺着男人的目光望去，商贩遮住了他的视线。
“老三，别那么大动作，”男人告诫他，“当心引人注意。”
“哦。”被称作老三的萨卡兹男性回头，但正在被商贩纠缠的余烬已经注意到了他的目光。
“觉不觉得他眼熟？”老大面不改色，视线偏移，装作看风景的样子。
“谁？”
“我们后面，和刚才那个商贩说话得那个。”
老三悄悄偷看一眼，“没。”
“不，我们应该在哪里见过。”老大否定了老三的回答，他习惯性的将手搭在刀柄上，眯眼思考，狭长的眼睛阴沉。
“怎么办？”老三略显着急慌张，“会不会……”
在老三正要张口说时，老大及时制止了他，“没事……翻不起什么风浪……等会去看看……”
……
“怎么了？”血魔少女凑前，转着大眼珠子问。
“没什么……算是看到了……怎么说呢？”余烬轻轻推开血魔少女的头，“有点印象的人。”
“诶——”血魔少女一下来了兴致，她将手挡在额前，做张望状刀，“哪里哪里？是什么样的人？”
“别看了。”前方有人后退，余烬伸手挡住，避免身旁这位太过活泼的少女猝不及防之下被人撞倒。
“不是什么熟人，说不定他们已经不记得了，况且也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说起来余烬老板也是卡兹戴尔人呢！”
“除了卡兹戴尔，还有其他地方能够容纳萨卡兹人活下去吗？”
“有的哦。”少女数着手指头说，“我在旅行途中不止一次遇到过生活在其他国家的萨卡兹人，虽然数量稀少，不过事无绝对嘛。”
“嗯……也是。”
刚进城，就如早晨站在菜市场门口一样，人与人并着肩，相互拥挤，空气中弥漫着汗味，潮声涌动，时不时夹杂武器无意间碰撞的声音。
“你也是萨卡兹人？”余烬侧过身子寄出一条缝隙，试图穿过人群，汗味让他的鼻子刺痛，有时候嗅觉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
然而却没有听到血魔少女的回答。
回头看到血魔少女还停留在原地，因为背后巨大的背包而被旁人阻挡难以通行，甚至于还有被人不断夹着往后推的架势。
血魔少女露出了尖尖的虎牙，张牙舞爪彰显她的存在，并警告他人。
然而在一众人高马大的萨卡兹人中间并不显眼，实在没什么人去搭理她。长年过着刀口舔血生活的佣兵也不是什么好相于的存在，有一人拿眼瞪她，菲丽儿希特特便瞬间萎靡下来，宛如一只仓鼠。
吓的耳朵都软掉了。
反倒是那佣兵，似乎是没想到自己这一套稀疏平常的动作能让这女孩吓成这幅样子，给楞住了。
他摸摸脸，人生第一次思考自己的长相问题。
“诶，小心。”被称作老大的男人从后扶住菲丽儿希特特。
拖住背包的时候顿了顿，估摸着重量，有些诧异。
老三在老大背后，默默放下了刚要去帮助少女的手。
“让让。”老大用力挤开周遭的人，于此同时余烬也再向少女靠拢过来。
“没事吧？”他笑的自然，语气关切。
“啊……啊……谢谢。”菲丽儿希特特显然没有意料到有人会帮助自己，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说道。
“哈哈，不用谢。”老大爽朗道，“小姐姐还是第一次来到西边城吧？”
“嗯嗯，”菲丽儿希特特敷衍地回应，她高举双手对着余烬挥舞，“这里这里！”
“……看来没事。”余烬走进说道。
“哈哈，老哥，这样对女朋友可不行啊。”老大笑了两声。
“那个，我们不是这种关系。”出言解释的并非余烬，菲丽儿希特特对这话题要敏感许多。
“抱歉，误会了。”男人干脆的道歉。
“没事没事，反倒是刚才的事要谢谢你们。”菲丽儿希特特摇头。
几人走出了人群，到了人较少的位置，耳朵里吵吵闹闹的声音也减少了许多。
老三一出去，他松了口气，扯了扯衣领散热，差点也把舌头吐了出来，对着余烬尴尬地笑了笑。
“两位是外地人？”老大没有从菲丽儿希特特口中得知什么东西，不死心的换了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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