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二次元很能洗白我就来了 第198章

作者:懂皇Alter

  他们不再畏惧神灵的威严,也不再祈求神灵的力量,在社会文明发展到一定规模以后,面对绝大多数问题人类都能自行解决,神灵变成了空中楼阁般可有可无的存在,所以必须进行清洗,将现有的文明全部击碎,绝望无助的人类才会再次寻求神灵的庇护。

  将神话中的神权替换为王权亦是如此,吉尔伽美什被召唤到现代以后,除了表面礼貌的远坂时臣以外,他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任何一个臣民,而且以他这种目中无人一口一个杂碎的性格,也很难像伊斯坎达尔那样靠个人魅力重新收获人心。

  征服王只需要获得肉身就有自信重新征服世界,但吉尔伽美什却只能依靠“此世全部之恶”将整个现代社会全部击垮,文明倒退到封建时期,那时候的人类才会乞求他的力量,将他重新奉为英雄王。

  “原来…如此吗?但是Caster你恐怕搞错了一点,这个世界和全人类本来就是我吉尔伽美什的所有物,本王只是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的身份而已。”

  被说破内心真实想法的吉尔伽美什瞳孔微微一缩,他原本其实也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只是看着现代社会中忙忙碌碌来来往往的人们,莫名心生出一种厌烦之感,这种厌恶其实就是来自于被隔绝在世界之外、被历史所遗弃的落差。

  这个世界已经不是曾经的乌鲁克,人们不需要修建城墙抵抗魔兽,面对天灾不再像以前那样只能跪地祈求神灵,成熟的行政架构也让他们撇弃了旧有的制度,他已经不被需要…甚至彻底遗忘了,毁灭人类重建社会的想法,或许早在其它御主和Servent见到他的真容却完全认不出来后就已经种下。

  “人类可不需要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的封建余孽,永远不要再醒来…英雄王,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你的立足之地了。”

  罗森面无表情地审判道,随即高举起右手紧握的拳头朝着吉尔伽美什的正脸重重砸下,坚硬的头骨将地面碾压得寸寸龟裂,密密麻麻的裂纹仿佛蛛网般向外蔓延,只是一拳便将对方的脑袋像烂番茄似的瞬间干爆,鲜血顿时喷射出十几米,英雄王这具刚刚获得的受肉在抽搐了数秒之后便彻底没了动静。

  紧接着固有结界开始崩塌,连绵不绝的雨水停歇,罗森已经重新回到大空洞之中,回到那如山峦般耸立的“此世全部之恶”前,四周的峭壁上遍布着如同瀑布般垂下的粘稠的黑泥,黑色太阳在猩红的夜空中高高悬挂,散发着无穷无尽的魔力与恶意,而在悬崖的尽头…还有最后一个人等着他。

  “连吉尔伽美什都输了吗?”

  背手而立的黑衣神父依依不舍地将目光从孕育着安哥拉曼纽的“卵”上收回,转身看向了已经将他逼到绝路的罗森,眼神微微一凝…见到其右手上正滴落的鲜血,英雄王是他保证这婴孩降生的最后一道防线,对方出现在这里就证明他已经彻底失败了。

  “现在就剩下你了言峰绮礼。”

  罗森漠然地说道,今晚他从圆藏山底下一路穿过征服王、骑士王和英雄王终于抵达了这里,即便是在黑暗中拥有无限体力的他也感到有些心疲了,好在这最后一关算是奖励关。

  “还真是让人怀念,上一次站在我面前与我抢夺圣杯的还是卫宫切嗣,曾经的我试图从那个男人身上追寻答案,但现在我已经不执着于他了,或者说…他由始至终都不是我的‘同类’,我无法在他身上得到任何答案。”

  言峰绮礼回忆着在另一条时间线中的第四次圣杯战争不由得感慨道,当时的他与卫宫切嗣在新都的市民会馆厮杀到最后一刻,他确实的被对方杀死了…一枪射穿了心脏,却又因为卫宫切嗣放弃圣杯在黑泥中得到重生,借助这件事情他完全看穿了那个男人的真面目和脆弱敏感的内心。

  “是吗?我并不觉得你们有所不同。”

  在罗森看来杀人就是杀人,即便是出于救人的目的杀少救多,但实际上与变态杀人犯并没有什么不同,因为满足自身的正义感…其本身也是获取愉悦的一种方式。

  “虽然结果殊途同归,但过程却截然不同,他从开始就舍弃掉了身为人的情感,而我从开始便没有什么能舍弃的,既然要割舍,不如从未拥有,但他却依然背负着,甚至在舍弃之后又能重新拾起。”

  “真受不了…他是个幸福的男人啊,爱着自己,爱着邻人,宽恕罪恶,承担罪罚,抚养生命健康地成长,你们所谓的幸福,却未曾给我丝毫愉悦,就只是那样的故事罢了。”

  言峰绮礼摇了摇头用低沉的嗓音继续缓缓说道,他所缺失的渴望的追求的事物,却被卫宫切嗣弃之如履,主是仁慈的,在那个男人彻底舍弃感情犯下不可饶恕的过错后,却依然能轻易地重新获得,但主又是严厉的,即便自己再如何苦苦追寻,终究无法感受到常人应有的幸福。

  “你…很嫉妒吗?”

  罗森十分认真地反问道,他说过…他会让言峰绮礼以最悲惨的方式死去。

Chapter.573 你居然也能免疫黑泥?

  “嫉妒?或许吧,我生来便是残缺的,对我来说所谓的幸福是苦涩的,在绝望中才有真正的愉悦,但就算是邪道,我还是学得了良知,我也曾努力矫正过自己,那最后一次尝试…是去爱一个女人,正确来说我希望我能这样做,爱上他人,建立家庭,就算是我也有着这样平稳又寻常的梦想。”

  言峰绮礼回忆起了自己的过去,自小教会和父亲教导了他要学会爱人,实际上除了感受愉悦和痛苦的方式被调转了过来,他的认知和三观其实与普通的基督教徒无异,所以他在遇到吉尔伽美什之前,都是努力地抑制自己的本性,尝试做出改变。

  而他的妻子,那是个病魔缠身命不久矣的女人,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挑选了对方作为验证自己是否拥有感情的实验品,但这段夫妻关系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特别的感受,只是单纯靠着道德观念和责任感维系着,但他还是认为…能够这样就好。

  “这样彼此双方都很痛苦吧。”

  罗森理性的分析道,这并非是一段没有任何感情的婚姻,相反...他们尽力地想去爱对方,但这恰恰是痛苦的根源。

  “是的,她努力地爱着我,试图用自己的死亡证明我对她的感情,但结果就是…没有任何改变,在她自杀之时我确实感到伤心,并不是因为她的死,而是想着…既然都难免一死,我更希望能由我亲手杀掉。”

  言峰绮礼有些惋惜地说道,那个女人一开始信心十足地试图让自己爱上她,但她越是想治愈自己,就越是感到苦闷和叹息,而自己由始至终只能从女人被病痛折磨与感情受到的伤害上获得愉悦,这种矛盾让他感到更加的愤怒和绝望。

  像这样尽力爱着自己、理解了自己一切的女人再也不会有了,连她都无法救赎,那么自己毫无疑问地已经是无可救药的存在,女人的死是没有意义的,根本改变不了什么,但是他无法承认…这是完全没有价值的事情。

  “那确实是挺可惜的。”

  罗森点了点头,他相信如果不是有着天生的缺陷,言峰绮礼应该会是一名善良正直充满责任心的人,但就是那么微弱的偏差,却让他成为了弑父、灭师、杀妻的恶魔。

  “我啊…真的很羡慕你们,因为无论如何努力去追寻,我都未曾感受过幸福。”

  言峰绮礼笑着对自己的人生感慨道,随即按下了背手握着的遥控器,悬崖突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这是他提前就设置好的炸药,像他这样如同对方所说的那样…天生就是被设置为反派、只能一条路走到死的人,怎么可能到这最后的关头选择放弃。

  轰——

  悬崖瞬间崩塌断裂开来,失足的言峰绮礼和罗森落向大空洞底部,紧接着被完全由黑泥形成的浪头迎面重重拍下,将他们卷入这凝聚着这世界上所有恶念的污秽之中。

  曾经经历过此世全部之恶洗礼的言峰绮礼很清楚,除非是吉尔伽美什那样绝对自我的存在或者是自己这种视绝望和痛苦为愉悦的缺陷品,哪怕是意志再坚定的英灵都会被黑泥烧却理性,这就是他用以对付Caster最后的手段,理论上应该如此,但……

  淅淅沥沥——

  “雨?这里是…固有结界?”

  言峰绮礼疑惑地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在另一条时间线的他曾经操纵着Assassin被征服王卷入王之军势,所以对眼前能够影响现实的大魔术并不觉得陌生,只是…对方是怎么在被精神污染的状态下强行维持住心灵景像开出固有结界的?

  “还怪烫的。”

  任由雨水冲刷着自己身体的罗森淡淡地吐槽道,他看起来只是在此世全部之恶的黑泥中泡了个澡而已,既没有黑化也没有双眼失去高光…不对,他视线本来就是涣散的。

  “呵呵…呵呵呵,搞什么?搞了半天我们居然是同类?可是你又是怎么做到的,做到和我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

  看着完全不受影响的敌人,言峰绮礼愣住片刻后不由得失声笑了起来,既然他没有机会向安哥拉曼纽提出疑问,那么向眼前这个男人寻求答案也是一样的。

  “你可能是误会了,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此世全部之恶对你而言是一场饕餮盛宴,但对我来说就场司空见惯的纪录片,无论其中的苦痛和绝望再如何沸腾,终究是没有亲历者那么感同身受吧。”

  罗森用一副“你少tm跟我套近乎”的语气回应道,他可没有什么情感缺陷,平时面无表情只是习惯而已并非真的毫无情绪波动,刚才在进入黑泥之后,人类从古至今犯下的种种罪孽被毫无保留地灌进他的脑海中,但…也就那样了,毕竟自己这边可是有第一人称视角被害者视角的记忆。

  “亲历者?你究竟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言峰绮礼闻言瞳孔因为过于愕然紧缩成一点,他虽然无法感知到此世全部之恶带来的痛苦,但很清楚正常人遭遇到那些情况后会是什么反应,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人能全部硬抗下来,这已经不是什么钢铁意志能够形容的了,耶稣受难都只能算是小儿科。

  “唔…第一次你会精神崩溃难以接受,第一百次你会自寻短见试图解脱,第一千次你会浑浑噩噩麻木得形同走尸,第一万次你只会想着尽快结束早点睡觉,第百万次时你应该理解并接受了人类必是恶之极致的事实,然后你会发觉作恶的其实是很小一部分人,这个世界依旧美好,只是时不时需要修剪下烂掉的枝叶而已。”

  罗森理所当然地解释道,他可没有什么日漫反派那种苦大仇深的思想,正常的反派逻辑是:因为人类恶贯满盈或者自己遭受过什么童年创伤→所以必须消灭人类毁灭全世界重建社会→要建立新世界牺牲是在所难免的→陷入旧循环然后被狠狠打倒。

  但实际上这只是在以偏概全,给自己作恶寻找借口而已,正确的做法就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如果死人做不到,那么接受了被害者死前最幸福和最绝望记忆的他可以代劳,如此过了十数年之后,直到某一天他突然发觉自己已经能够从某种程度上操控枉死者们的怨念了。

Chapter.574 言峰绮礼之死

  “……很遗憾,我无法理解你的想法,这个世界绝大多数人都不会经历你所经历的一次,不过真是大开眼界,最终站到圣杯面前的居然是你、我和卫宫切嗣这种迥异于普通人的家伙,但正是因为我们有着执念,所以才能走到最后。”

  “卫宫切嗣是一个扭曲的人,他总是妄想去做一些扭曲自己本性也无法做到的事情,而我是一个缺陷的人,所以不断地追问,试图弥补自身的缺陷,但你和我们截然不同,我不知该如何定义。”

  言峰绮礼用着一向低沉磁性的声音有些扼腕地说道,他其实希望罗森是自己的同类,那样他在临死之前或许很多事情都能得到解答,他虽然学过八极拳和埋葬机关代行者的一些战斗技巧,但这些显然在对方面前完全不够看,所以也没必要白费力气了。

  “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盛、求不得,这些都是非常自然的事情,我不会因为它们而感到苦闷,也不想去改变,理所应当地接受这一切,所以我是一个自然的人。”

  罗森闻言侧着头想了想回答道,在别人眼中他经常会为了某个目标而舍弃一段关系,并且这一行为几乎是毫不犹豫、没有丝毫留恋的,所以他常常被误解为是一名冰冷的处刑者,但事实并非如此。

  开始然后结束,新生然后死亡,相遇然后分别,所有的事情只有这样才是完整的,烟花易逝,所以才会显得美丽,如果烟花一直挂在天上,那只会让人觉得刺眼和吵闹,所以他并非放弃,而是自然地理解并接受这一事实,只是这个过程相当快而已。

  “那么,你打算怎么处置身为失败者的我?”

  “我说过了,我会让你以最悲惨的方式死去…以实现你愿望的方式。”

  “我的愿望?”

  言峰绮礼沉吟着反问道,对方显然不是要让此世全部之恶降临,那就想跳过追问的过程给出答案,亦或者…直接解决提出问题的自己。

  “你的疑惑归根结底并不是自己存在的意义,而是如何爱人,只是这个世上的所有事情都具有两面性,当你感受到幸福,同样的,你也需要承受失去这一切的痛苦。”

  罗森说着利用固有结界的特性,将自己完整的与常人无异的情感共享给对方,如此一来…言峰绮礼也有了感知爱、感知幸福的能力,只是解药对于眼前这个男人而言同样是致命的毒药。

  “我在…哭?”

  并没有察觉自己发生了什么变化的言峰绮礼突然发现他的眼角有液体滑落,并非是冰冷的雨水,那种滚烫到炙伤脸颊的感觉分明只有眼泪,可为何自己会哭?

  “这究竟是…你对我做了什么……”

  言峰绮礼愕然地睁大了眼睛,伴随着剧烈的头疼,那些藏在记忆深处的画面一一在脑海中涌现,他失去了深爱着自己的妻子,杀死了以自己为傲的父亲,叛变了信任自己的老师,背弃自己所信仰的神的教诲,曾经不起眼的、细微的、他所不以为然的一切,此时全部化作了洞穿自己心脏的利刃。

  他强迫自己不去细想妻子自杀、父亲和老师被自己亲手杀害的画面,强迫自己去回忆曾经幸福的日常…妻子抱着女儿看向他发自内心的笑容、父亲认可且欣慰的眼神,但是为何明明自己已经拥有了如此多的恩赐,可心脏还是那样的剧痛?

  是的,他已经能够感受到自己曾经所得到的幸福,一点一滴涓涓如细流,可惜如今都已经不复存在,可笑他还嘲讽卫宫切嗣舍弃了所爱的一切,自己不也是如此?昔日的幸福越是美满越是刻骨铭心,他现在的灵魂就越是炽痛。

  “主啊…求你按你的慈爱怜恤我,按你丰盛的慈悲涂抹我的过犯,求你将我的罪孽洗除净尽、并洁除我的罪,因为我知道我的过犯.我的罪常在我面前……”

  瞳孔放大的言峰绮礼紧握住胸前的十字架吊坠,坚硬的白银刺入掌心使得鲜血滴落,不自觉地…他开始有些发颤的声音开始咏唱着忏悔诗,然而那种几乎快要搅碎心脏的窒息感却没有丝毫地减退。

  他在恐惧,恐惧自己曾经所犯下的罪行感,同时也是对罗森感到恐惧,他害怕对方会戏弄自己,让他重新又变回那个以绝望为愉悦的恶魔般的言峰绮礼,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勇气再继续苟活下去了。

  “都结束了,言峰绮礼。”

  罗森缓缓拔出八房的刀刃,指向了眼前这个跪倒在地早已泪流满面的男人,让对方在忏悔中死去,这是他能给予的最大的仁慈。

  “请…给予我公义的审判。”

  嗤——

  刀刃割开了低头受刑的言峰绮礼大动脉,鲜血飞溅在雨水中迅速晕染开来,倒在地面的他感觉生机在不断抽离,身体渐渐变得冰冷,然而内心的恐惧却终于得到安息。

  “还有什么遗言吗?”

  “教堂…地下室…祭品…冬木大火…孤儿…救……”

  “我会转述的。”

  罗森点了点头对着言峰绮礼的尸体承诺道,在另一条时间线的第四次圣杯战争中,卫宫切嗣放弃了圣杯,黑泥造成的冬木大火吞没了数百名居民的生命,除卫宫士郎以外,幸运活下来的孤儿全部被冬木教会收养。

  但获得受肉的吉尔伽美什没有回归英灵座,他想要维持在现世就必须继续提供大量的魔力,而之前提到过…魔力就是生命力,于是那些孤儿全部被言峰绮礼作为了活祭品拘禁在棺材之中,如同人彘般生不如死地活着,这些无可饶恕的罪孽,最终成为了击溃他的利器。

  呜——呜——呜——

  “神父死了,所以只能由我来帮你赐福了。”

  固有结界崩塌溃散,重新站在此世全部之恶前的罗森发现四周的黑泥已经褪去,他抬头看着这扭曲邪恶的肉柱,对方竟发出了婴孩般悲怮的啼哭声,但他并没有理会,而是直接用八房将对方刺穿,下一秒数以万计密密麻麻的刀光瞬间将其当场肢解。

Chapter.575 结束漫长的黑夜

  这是一名出生在琐罗亚斯德教村庄的普通青年,有着普通且不富裕的家庭、平凡的双亲、年纪相差不大的兄弟姐妹,每天早起跟着父亲去森林中打猎,傍晚带着粮食回来,日复一日,如此幸福地生活着,直至某一天…他成为了活祭品。

  在琐罗亚斯德教的教义中,善与恶是相互对立但又是成就彼此存在的,为了证明自己是“善”,那么就必须有人为“恶”,于是愚昧的村民们将青年关在了山顶上,挖去他的右眼,斩去四肢,被无端冠以了恶之神安哥拉曼纽的名号。

  无论是疾病、瘟疫、贫穷、寒冷、饥饿、天灾、死亡、失踪…所有负面的不如意的事情全部都可以算在青年的头上,于是他理所当然地被虐待而死了,成为憎恶的亡灵被一直束缚在山顶之上,眺望着人类的生活,人类的丑恶,人类的喜悦,遥想着自己并未能得到的“理所当然的日常”,直到他被圣杯所召唤。

  “即便只是活着也不被允许吗?”

  停止胎动的死婴发出了质问,祂所渴求的仅仅是追回自己所失去的、本应该得到的生活,但即便是如此微不足道的愿望都无法实现。

  “如果你的诞生是以践踏生命为前提,那么同样的…我也可以践踏你,更何况你并非只是想重塑肉身,而是试图以‘此世全部之恶’的姿态降临,既然如此,我自然也应当以面对恶之神安哥拉曼纽的方式处理。”

  接受了亡灵记忆的罗森知晓对方生前所遭受的苦难,但他并没有丝毫的怜悯和手软,身为受害者不是成为迫害者的理由,就如同杀害祂的愚昧村民和被祂杀害的普通民众从来都不是同一批人,没有谁必须为一个陌生人的恶行付出代价。

  所以赝品安哥拉曼纽的所作所为,其实和将各种不顺心的事情归结于祂的琐罗亚斯德教徒一样,他们从来都没有勇气和力量去解决问题,无非是在欺凌弱者罢了,如果祂真的想要复活,当初就应该拼尽全力赢下圣杯战争,而非采取盘外招,甚至将无辜的人一同卷入。

  ……

  “远坂?远坂你醒醒。”

  “唔…卫宫?”

  被卫宫士郎摇晃着的远坂凛微微颤动睫毛,只感觉后脑勺阵阵发痛的她苏醒了过来,第一眼便看到了不远处躺着的生死不知的卫宫切嗣,瞬间回忆起了小樱向自己笑着化作飞灰的场景。

  “等等!等一下远坂!”

  “这个混蛋逼死了小樱,我绝对饶不了他!让开!不然我连你一起干掉!”

  卫宫士郎连忙阻止怒火中烧的同伴,然而气得咬牙切齿的远坂凛根本不想跟对方多废话,当即就甩出了十几发咒弹轰在了卫宫切嗣的身上,但后者却只是双眼空洞洞地毫无神采宛如行尸走肉般靠坐着,即便受到攻击也没有半点反应。

  “远坂!你冷静一下!切嗣他应该没有任何意识了。”

  “这是变成植物人的意思吗?还是说已经…脑死亡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切嗣他受到太大打击之后就变成了这幅样子。”

  卫宫士郎闻言神色哀伤地摇了摇头,脑死亡通常会停止自主呼吸能力,不过也存在用呼吸机和体外循环器械支持下继续存活十几年的情况,而卫宫切嗣的脑电活动实际已经停止了,只是靠着宝具作用并没有真正物理上地死亡而已。

  “让他…解脱吧。”

  慈爱中带着怜悯的声音响起,身穿天之礼裙的爱丽丝菲尔宛如纯白的精灵般出现在两人面前,她俯下身体轻抚着卫宫切嗣沧桑的脸庞红宝石般瑰丽的双瞳中露出留恋和悲伤的神色。

  “爱丽太太?”

  远坂凛诧异地看着爱丽丝菲尔,她发现对方不仅穿着散发出强大魔力的礼装,气质上也有着十分微妙的变化,而且对方明明没有张开嘴巴,声音却会在她内心中响起。

  “切嗣!”

  随行的久宇舞弥惶恐地将卫宫切嗣紧紧抱住试图将对方唤醒,但这也只是在做无用功而已。

  “他的灵魂已经脱离身体,就让他安息吧。”

  爱丽丝菲尔轻轻摇了摇头,随后将纤细的手指伸入卫宫切嗣体内,取出了维系着他生命体征的阿瓦隆(Avalon),紧接着男人身上的生命气息在断臂伤口的侵蚀下迅速衰弱,终于…呼吸和心跳缓缓地停止了下来,彻底得到了解脱。

  “这难道是!?”

  远坂凛看着爱丽丝菲尔手中华贵的黄金剑鞘,联想到卫宫士郎先前身中连赫拉克赫斯都无法免疫的诅咒和起源弹之后却安然无恙的事情,瞬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那家伙该不会…在冬木大火时就已经死过一次了,只是后来又被卫宫切嗣用阿瓦隆救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