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咸鱼的我被迫成万世之师 第84章

作者:老夫这暴脾气

不得不说,原本光兴皇帝在身份这事儿上瞒着花满楼,除了某些恶趣味的因素外最期待的就是想让花满楼引导着太子走上正途,可阴差阳错的泄露身份后这期待也就落了空:就花满楼那敬畏之心,他又怎会驳太子的面子?

没错,光兴皇帝现在依然认为花满楼秉承敬畏之心来着,即便花千总在诗会上就数次想敲太子的狗头……

现实就是如此的魔幻。

再次叹息了一声,光兴皇帝提起笔刷刷刷的写下一份中旨递给许大成,要他亲自送去给花满楼。

许厂公接过一瞧顿时就有点傻眼:这……是个啥待遇?

那中旨上就一行字,还是特么的大白话:下次若遇太子行止不端,朕准你代朕管教太子,必要时替朕抽之!

……

花满楼接到中旨时简直哭笑不得:“许伴伴,陛下这又是要玩哪一出?”

许大成自己还想问呢,教训太子啥的,詹事府那群侍讲有没有这个权利和胆子都两说,花满楼就直接能奉旨抽之了?你这还不如直接封个太子少师算求!

当然,腹诽归腹诽,知道花满楼在光兴皇帝心中地位的许厂公脸上自是连笑容都没变过:“千总这说的是什么话?陛下自有陛下的道理,咱们这些人呐,按着陛下说的去做一准没错。”

顿了顿,许大成又补充道:“照咱家看啊,千总年少有为,陛下器重是其一,盼着你能好好教教太子又是其一,其他的咱家也不好妄自揣测,千总接了旨照章办事便是。”

这前一段儿话可谓是相当之太监,狗腿的气质拿捏的死死的,可后一段儿么……

嗯,后一段儿也相当之太监,三句话没说完就开始使坏了。

花满楼挑挑眉毛有点想笑:这死太监是真蔫坏蔫坏的,还照章办事,真把赵仁抽得翻了脸,待得日后他登基的话自己还有活路?

“这倒也是。”随口敷衍了一句收起圣旨,花满楼岔开了话题:“陛下还有其他吩咐吗?”

许大成笑眯眯的说道:“也没旁的,陛下着咱家问问说,水师的事儿千总可有眉目?”

“呃……”花满楼顿时头大如斗:“水师这个事儿……”

瞧他这表情许大成不由得就想扎一波心:“陛下着千总着紧着些儿,诗词乃是小道,可倭寇却是大患,所以千总该将心思放在这事儿上,而非是跑去挑衅那些书囊,是吧?”

花满楼确定光兴皇帝是不会这么说话的,即便吐槽上两句也不至于如此的阴阳怪气,那么如此一来……

这死太监,非得自己找刺激是不是?

于是花满楼开口了:“陛下批评的是,可水师这事儿其实我是有些想法的,只是需要许伴伴帮个忙。”

“哦?咱家能帮上什么忙?”

“大忙。”花满楼面不改色心不跳。

222.伴伴终于悟了

身为天家家奴,虽然许大成因为身上缺了零件所以性格有些扭曲,也有这样那样的小毛病,但他依然是光兴皇帝身边最忠实的忠犬。

并且,许大成可谓是熟读《位置》,明知自己在光兴皇帝心中的分量不足以比拟花满楼的分量后,他连谗言都不敢递了,只敢阴嗖嗖的小小使点坏,毕竟嘛……

前次花满楼和光兴皇帝聊天时他就在场,知道花满楼接下来的动作牵扯的就是皇帝的心情,那皇帝心情好了,他一个当奴婢的不就也好过了么?

所以一听花满楼有事儿要帮忙,而且是有关水师的事情,许大成立刻收起笑容打起了精神,只等花满楼吩咐了。

“许伴伴啊,这水师你也知道,最大的问题就是银子,对吧?”花满楼笑嘻嘻的开口了:“可银子这东西不是大风刮来的,所以陛下便是催我,我也为难啊,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倘若赵仁在现场的话,大概一看花满楼的表情就知道他处于不着调的状态,可许厂公不知道啊,他还真以为花满楼要和自己研讨水师的问题,于是点头道:“千总说的是……等会儿,你让咱家帮忙,不会是想让咱家帮你筹银吧?咱家上哪找银子去?”

花满楼微笑道:“银子在哪儿,伴伴便去哪儿找呗。你想啊,京师里什么人最有钱?官员啊!随便抓几个作奸犯科的官员一通查抄下来,不定能得多少银子呢!到时候……”

许大成一头黑线:“这就是千总的办法?”

花满楼一本正经:“是啊,不然伴伴从哪儿找银子去?而且你们东厂可不就是做这些的么?你想啊,一个贪官抄个百十万两,十个贪官就是千八百万,如此一来莫说一支水师了,便是十来八支也不在话下……”

这可就是指着和尚骂秃驴了,毕竟东厂他干的就是这行当啊,虽然光兴朝厂卫以及温和许多了,但他们依然是臭名昭著的特务机关,陷害忠良抄家灭族啥的是应有之意……

可东厂自己却不这么以为啊,他们还觉得自己干的是精忠报国的事儿来着,所以许大成几乎当场翻脸,可一想到花满楼的位置就死命的压抑下自己的火气:“千总不觉得此事太孟浪了么?”

花满楼一脸坚定:“为了陛下的大业,孟浪一点又有何妨?伴伴方才也说了,陛下要我们怎么做,我们就得怎么做,那陛下让我想办法,还就给这么点时间,我也就只好马马虎虎的先想个辙来,成不成都先试试,万一成了呢?”

许大成想反驳,可一时间居然抓不到要点:这到底是先驳斥花满楼的馊主意啊,还是先说明自己对陛下的忠义绝对靠谱啊?

张了张嘴,许大成着实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只得阴着脸道:“既如此,那么今日千总的话我便尽数报于陛下,等陛下定夺吧。”

眼见将这死太监气得够呛,花满楼满足了:小样,还想扎我的心?你以为你是沁儿呢?

许大成转身要走,花满楼却又拉住了他:“哎哎哎,怎么啦,玩笑都开不得了?伴伴息怒,就是个玩笑而已,何必当真啊?”

许大成听得这话后血压再次飙升:玩笑?咱家有和你开玩笑吗?咱家和你关系到开玩笑的份上了吗?

当即他就打算理都不理花满楼径自出门,可花满楼却笑嘻嘻的说道:“法子其实已经有眉目了,伴伴确定不听一听然后告知于陛下让他安心?”

这话一出,许大成当场就站住了,接着便转过身一脸阴郁的看着花满楼:“说!”

再怎么生气,可关乎光兴皇帝的正事儿总得听吧?

将这死太监气得够呛后,花满楼也就不再作妖了,徐徐说道:“还就是那个话,银子,没银子什么都不好办……莫瞪我,不让你去抄家总行了吧?先坐,坐下说可好?”

许大成冷着脸气咻咻的坐定,花满楼这才接着道:“许伴伴也知道,前番和瓦剌签署过协议,日前额斯图木已经启程了,就差他们将欠款补回来,而这欠款便是一大笔足以让水师开始筹建的银子了。”

“但是啊,这银子算是陛下的私银,可水师却不能算作陛下的私兵,所以以内帑养水师是不合理的,没得还让朝中那群人打上陛下内帑的主意,口子一开的话以后的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见花满楼开始说干货,许大成也就按捺下了火气点头道:“是这个理儿,年前单顺天府要钱都要了好些次……可是你说这个作甚?”

花满楼微笑道:“伴伴啊,有银子就有水师,那有水师后你觉得就能没银子么?”

许大成眯着眼睛瞧着花满楼:“什么意思?”

花满楼没正面回答,而是问了许大成另一个问题:“许伴伴,你是东厂厂公,又是司礼监秉笔,一年下来能进多少银子?嗯,我算算啊,俸禄是没几个子儿的,下面的人孝敬上来一年大体上也就三四十万两,再从旁的地方贪污……咳,冰炭,冰炭火耗能有个百八十万,差不多了吧?”

许大成瞪了花满楼一眼:“咱家无后又无家,要那么多银子作甚?咱家两袖清风,你莫要血口喷人!”

花满楼笑嘻嘻的说道:“就算是吧,可是伴伴有没有想过,在某些地方的人看来,伴伴这抠抠搜搜一年百万的收入简直是宛若叫花子的穷人啊!”

许大成瞪着花满楼正要喝骂,但恍惚间就意识到了点事情,登时就是一激灵:“你……你是说和琉球、南洋做生意……”

花满楼笑道:“伴伴终于悟了。有了水师就有了海上的主权,有了海上主权就有了航路……”

许大成断然道:“不可能!太祖昔年就订下了祖训,你还想违背祖训开海不成?”

花满楼眨眨眼:“开海?谁说要开海了?而且祖训……伴伴觉得是谁在违背祖训?身为东厂厂公,你真不知道下海的都是什么人?旁的不说,京师世面上那些南洋、倭国的货品是从哪儿来的?倭国的朝贡断了起码有七八十年,总不至于七八十年前倭国的东西还在街面上售卖吧?”

许大成愣了愣,但很快就再次摇头:“不成不成,此事事关重大,咱家沾不得!”

花满楼微笑道:“且先听听我的法子可好?不让你担风险,真的!”

223.可怜弱小又无助的花千总

面对许大成的连番拒绝,花满楼其实一点都不急躁。

如光兴皇帝所说的那般,真就是什么样的皇帝会用什么样的人,因此许大成虽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吧,可在历代司礼监首席这个位置上的人来说,他还算是比较温和的,也算是比较有良心的一个。

大赵这边的且不说吧,对比大明大体上就知道皇帝身边的太监都是些什么货色了:王振亲手制造了大明历史上最耻辱的土木堡之变;刘瑾险些将正德朝玩坍塌;魏忠贤更是成了古今第一权阉……

所以纯靠同行衬托,许大成还算是比较靠谱的一个太监了。

但太监毕竟是太监,生理上的缺失让他们的性格总归会发生一些变化,追求上也自是趋向于一致,除了皇帝的圣宠外他们还需要什么呢?

很简单,钱。

如许大成所说,他没后又没家,自是用不到那么多的钱,在皇宫里他也花不了几个子儿,理论上他应该是对钱没什么兴趣的。

但问题是,这年头的人讲究个落叶归根,希望死后进祖坟——活着的时候没追求,总不至于身后事也一点都不顾虑吧?真就丢乱葬岗呢?

可是割了之后,作为一个不完全的人,太监是没资格进祖坟的。

若是一般的太监的话,自是不会报这个希望,但位高权重的太监就不一样了,他们多半会死命的搂钱,搂回来的钱也多半会送到老家,又是修葺父母的坟又是修桥铺路,甚至还会在老家开个善堂啥的,希望得个好名声后入祖坟。

此外,太监对银子的喜爱是要多过绝大多数人的,这事儿不能完全归结于贪婪,主要还是他们的生理缺陷导致的心理上的变化:酒色财气嘛,割都割了,还不让人从旁的地方弥补一下?

因此许大成就是如此的一个貌似‘忠厚老实’,其实依然普通的太监,所以花满楼自是不怕没法说服他——刚刚开口他自己就说到海商了,这足以证明他本就有这心思,只不过胆子没那么肥也没思路和渠道罢了,而且他要是真想拒绝的话,何以花满楼说了这半天他都没拂袖而去?

嘴上说不要,身体还是很老实的嘛!

果然,许大成犹豫了好一会儿后说道:“听……听听倒是无妨……”

“哎,这就对了嘛!”花满楼笑道:“其实伴伴也知道,祖训归祖训,可实际上这事儿并非不能操作。所以我的意图是,陛下走西山卫的渠道将资金注入天津水师,随后由天津水师清理沿途倭寇开辟对倭国、琉球的航路,接着么……”

花满楼压低声音:“接着伴伴出面稍稍给一些勋贵透个口风,大伙凑个份子去倭国捯饬点东西,其所得水师抽一部分,陛下抽一部分,余下的大伙按照份子分一分……当然,伴伴自是也可以凑这个份子,如此一来不比你四处贪墨……咳咳,拿那么点冰炭火耗强得多?”

其实花满楼那天从宫里出来就在想这个事情了,但他实在是提不起兴趣跑去和光兴皇帝聊。

就理论上来说,这事儿的操作性其实还行,除了拦在面前那条祖训外。

因为吧,天津水师其实规模并不大,有前番卖火炉的这部分资金就可以启动了,待得从瓦剌坑的那笔钱到账后,天津水师大差不差的就可以成型了。

但成型归成型,水师随后的开销也绝不小,刨除军饷外,装备水师的大炮、舰船的修缮都是一大笔钱,这些总不能让光兴皇帝一直出下去吧?

因此,以水师替光兴皇帝赚钱就成了唯一的方法,但这件事就触碰到了祖训。

说实在的,所谓片板不许下西洋针对的其实只是民间海运贸易,但百多年下来这条祖训硬生生的就变成了某些官员顶在头上的尚方宝剑——也就是说,嘴上喊的是禁海,可实际上一直坚持禁海的人除了某些书呆子外,其他多半都是海运的受益者。

对,你没看错,就是海运受益者在喊禁海。

道理很简单啊,禁海其实是个很片面的事情,官方尤其是沿海地区如福建、泉州、宁波这些地方,在地方官的庇护下往往是一些大型家族打着官府的名义行海商之事,这做的可是垄断的生意。

可若是真的开海,他们这群人和正经商人比又有什么优势?而且有了竞争后,巨大的海运利益岂不是要被其他人愣生生分一杯去?

所以在如此巨大的利益驱使下,百多年来海运贸易早就划分好了蛋糕,有其特定的潜规则,利益链上不单单有地方豪族、有地方官、朝中还有一大批代理人,那么如此一来他们可不是得天天喊禁海,将祖训顶在脑袋上么?

夺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所以同大明一般,在大赵喊开海的人基本上都没什么好下场,哪怕所有人都知道这群人是在挖大赵的根基吧,但又有谁敢碰这条必死的线?

所以嘛,单看这群人的巨大能量,花满楼是决计不肯傻不愣登的跑去喊什么开海的,他的做法其实是变相的同流合污。

也就是说,因为花千总势单力薄可怜弱小无助,所以他打算拉着一大群人和他一起做这件事,这些人包括:大赵皇帝、大赵太子、某三个无良国公、一群数得上号的侯爷、玄武卫指挥陆坤,以及司礼监秉笔太监、东厂厂公许大成。

背靠大佬好办事嘛,对吧?

任你们文官和地方豪族多么权势滔天,多么丧心病狂,但凡花满楼将以上这些大佬都拉在一起的话,到时候不管谁跑来刁难,他都可以回一句:你有什么可豪横的?

那么花满楼为何要让许大成来牵头办这个事儿呢?

很简单:一来花满楼自己的分量还是不太够,由他来牵头的话只怕事情起不来;二来许大成代表的是光兴皇帝的面子,且往后也代表着光兴皇帝的利益——合伙做生意不还得派个账房过去么?许大成就是现成的账房呗。

其三,早说过人家都把蛋糕分好了,忽然有人来虎口夺食的话,花满楼这小身板也顶不住啊,有许大成这威武霸气的东厂厂公顶在前面,谁又能把目光放在花满楼身上?

嗯,简而言之,许大成就是用来背锅的。

最后,花满楼总觉得许公公的面相非常讨喜,有七下西洋的既视感,那他不下海谁下海?总不能让可怜弱小无助的花千总下海吧?

至于光兴皇帝会不会同意这种自挖墙角的事情……

花满楼压根就不担心,因为吧,又能筹办水师又能赚钱还能以此来平抑倭寇,挖一挖自己的墙角又怎么了?总比一直让某些人挖下去好吧?

224.我是个实诚人

虽然花满楼并没有说的非常详细,其间还少了暴多的细节问题,但许大成听得他的想法后便心动了。

所以说嘛,太监哪有不爱钱的?

如花满楼猜测的那般,许大成不可能不知道海运贸易的利润是何等巨大,他当然也觊觎过这个。

可问题在于,一介宦官又如何去插手海运?

早说过人家已经制定好了玩法有了潜规则,就如同矿税这一块儿向来都是在太监手里一般,倘若旁人想要插手的话他许厂公也自会挽起袖子拼命,何况利益更大的海运呢?

但是,倘若光兴皇帝和一大群勋贵也入局的话,这事情就又不一样了。

在大赵,便是再怎么强势的文官,又有哪个敢怼上这么一群大佬?

许大成知道花满楼在光兴皇帝心中的分量,也知道花满楼擅长于干一些相当之出乎意料且叹为观止的事儿,因此他根本不怀疑花满楼能将这事儿办成——说到底,光兴皇帝姑且不说吧,勋贵那边又有哪个不眼馋海运的利益?

但觊觎是一回事,要不要掺和就是另一回事了,毕竟文官势大,大伙惹不起——或者说,一盘散沙的勋贵压根惹不起文官集团。

可若是一群勋贵拧成一股绳背后还站着个皇帝,那么文官又有哪个敢叫板?

因此许大成的问题就剩下一个了:“你实话说,你让咱家出面到底是几个意思?”

许大成不笨,他知道自己在花满楼面前毫无优势可言,毕竟皇帝是信任花满楼的,且联合勋贵一事淮安伯要比他适合的多,他实在想不通花满楼为何要拉着他一起发财。

花满楼微笑道:“当然是我很看好许伴伴啦,还能怎么着?”

许大成压根没理会花满楼的糖衣炮弹,而是嗤笑一声道:“看好?你是看好咱家能替你挡住那些文官吧?”

花满楼嬉笑道:“你要这么理解也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