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夫这暴脾气
花满楼拉开车帘,问道:“安东卫可有消息?”
“回伯爷,安东卫前日已经抵达安定,目前尚未传来消息,不过依着咱们的速度,或可在金县一带于其汇合。”
花满楼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心下稍安:只要能带着这些人赶在城破前抵达,他就有信心将土默特拦在兰州府。
那么问题来了:城会破么?
……
益端王重振旗鼓,再次带着大军前压。
这一次西宁卫指挥亲自打头阵,他不单单带着益端王积累的所有火炮,还带着一面特制的大旗——材料不好找,牌位也没法儿在一夜间制作出来,于是抓耳挠腮了半天后,西宁卫就鼓捣出来了这么个宛若大旗一般的灵位,上大书‘大赵仁德神宗皇帝之灵位’,就这么抬着出了阵,大摇大摆的往兰州府来了。
神宗皇帝是穆宗的爹,是赵仁的太爷爷,所以理论上让这位出手,大体上还是能抽穆宗皇帝的。
“噗嗤……哈哈哈哈哈……”
城墙上,赵仁看清楚那大旗上的字后,笑得险些从墙上掉下去:“老伯爷,你看怎么着,我就说他们会这么玩吧?”
淮安伯一时也不知该扶着点赵仁还是该苦笑……亦或者是无语一会儿,因为昨日战后赵仁就预言过今日的这一幕,并且做了充分的准备,就是……
怎么说呢,那准备怎么看怎么儿戏。
“来,将东西挂出去!”淮安伯实在没话说,只能下令了。
随着淮安伯一声令下,城头上一阵忙乱,一道道宽一丈,长五丈,拼接起来的布齐刷刷挂在了城墙上。
在这些布上,不但有‘大赵仁德神宗皇帝之灵位’,有‘大赵烈文惠宗皇帝之灵位’,甚至还有‘大赵仁祖懿圣皇帝之灵位’——这位仁祖懿是赵太祖他爷爷,也就是说,赵仁这货将他祖宗有一位算一位,全请出来了。
并且么,单单这些他都觉得不够,他甚至连谥号都挨个儿标注了一遍,比如‘体天法道极功全德神文圣武睿哲明孝皇帝’、‘体神合道骏烈逊功圣文仁德慈宪显孝皇帝’,赵仁笃定将这些东西搬出来后,益端王基本上是拿兰州府没辙了。
事实上,益端王此刻是真没辙了,他此刻远远指着城墙正在怒骂:“花博远!你要不要脸!啊?要不要脸!”
原本益端王觉得今日怎么着都能将兰州府打下来,毕竟他算是下了血本来着,甚至为了让士兵们攻城的时候多卖点力他还将余数不多的肉干尽数拿了出来给大伙打了牙祭,且下了重赏——比如淮安伯的人头他就出价百两黄金,可比辽东军给花满楼定下的赏金高多了。
可问题是,看见城墙上那一大片白花花的灵位后,益端王心脏病都快犯了:“这他娘的打仗呢还是拼祖宗呢?那是本王的祖宗!是我赵家的祖宗!”
西宁卫指挥哭丧着脸劝解道:“王爷息怒……”
“息你奶奶个扫把!”此刻益端王仿佛已经毫无理智了,他一把揪住西宁卫指挥的脖领吼道:“你昨日怎么跟本王说的?你说你能破了这局,现在呢?啊?”
不得不说,西宁卫指挥也属实没想到对方能无聊到这个程度,他欲哭无泪道:“王……王爷,末将……末将戎马半生,经历大小数十仗,可……可末将从未打过这样的仗啊!”
这边闹腾着,城墙上却是一包欢乐。
赵仁手搭凉棚望着西边,乐呵呵道:“有了这些灵位,至少在土默特抵达前益端王是没辙了,眼下他们缺粮,估摸着撤兵之后就会四下去找粮草……老伯爷,明日咱们要不要反攻一波?”
“反……反攻?”淮安伯愣了愣,思虑了半晌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带着西山卫出去骚扰微臣倒是不反对,可殿下却是不能出去了,不然的话……”
“啧,行行行,反正我也懒得打秋风,反正后面还有的玩呢!”
585.性情中人
花满楼是进过太庙的,去岁他殴打御史帮光兴皇帝出气的那会儿就进去转悠过,而就理论上来说未来只要顺遂他也能得到个‘配享太庙’的终生成就,可是……
瞧见兰州府忽然变成太庙兰州府分号,围墙上挂满了赵家祖宗时,花满楼属实有点吐槽不能。
毕竟吧,这一路跑得火急火燎,与卫所汇合后为了不拖慢速度他甚至直接把自己和西山卫当做先锋了,大部队都还在后头呢。在花满楼的想象中兰州府哪怕没有沦陷也大体上是经历了诸多大战,此刻只怕已经岌岌可危了,但现在看来么……
莫说危险,连城墙砖都没坏一个,这……
远远望着兰州府的城墙,半晌后花满楼才感慨了一句:“这一次……至少都得掉一层皮在榻上休息俩月吧?”
一旁的戚婉容听到他的话才回过神,且瞬间会意:“不止,我觉得至少得断条腿。”
另一边的苏九儿对此也有看法:“两条。”
站在最边上的万俟嫣然则感叹道:“他到底是哪儿来的思路啊?”
再次重申,花满楼从未和赵仁说过铁铉的事儿,而且实话说,若非实打实的看到这离谱的一幕,花满楼还真不一定能想起来这前世明成祖被气得险些吐血的典故,所以只能说,赵仁是真的天赋异禀。
说话间,兰州府城门开了,淮安伯一脸纠结的带人迎接了出来。
从礼法上讲,爹是不用迎接儿子的,可花满楼毕竟是带着援军来的,并且身上肯定有圣旨,所以淮安伯自是得出城迎接——当然,他纠结的不是这个,而是早在彭广送信回京的时候他就做好了为国捐躯的觉悟,是以他并不希望花满楼因为他的事情跑来兰州府,可如今……
不单单是花满楼来了,四个儿媳还来了仨,这万一出个什么岔子,岂不是满门都得交代在这儿了么?
花满楼却是不知淮安伯这复杂的心思,见亲爹毫发无伤的走出城门后他最近这一段时日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彻底松了下来,于是立刻带着三个媳妇和西山卫一众军官上前见礼。
“唉……”淮安伯先是叹口气,随手扶了把花满楼后又对几个儿媳点了点头,这才一脸纠结的说道:“进城吧。”
“爹,现在情况如何?”花满楼几步就跟上了淮安伯的脚步,开始询问战况。
“嗯,还好。”淮安伯将满脑子的‘灭门惨案’丢到一旁,脸上的表情又是纠结又是好笑:“益端王退兵了。”
这是实话,益端王真的退兵了。
如赵仁所料的那般,因为短缺粮草,且不能明着打兰州府之故,益端王只能派人出去寻找粮草,甚至还派了一些人将冰封的黄河凿开打算捞鱼上来食用,可见他都被逼到什么份儿上了。
益端王的想法很简单,只要他能等到土默特部从后方跟上来,那么粮草之危自解——尽管向土默特借粮的后果是他要付出成倍的代价,但眼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因此,坚持到土默特到来就成了益端王唯一要做的事情,四下搜集粮草就成了应有之义。
可难点有三:其一,眼下是冬季,这个时节的野外莫说是能充饥的野菜了,便是动物也多半都在冬眠。西宁卫两个千户营出去寻摸了一天也仅仅是打到了几只兔子而已,这点东西还不够出动的这两个千户营塞牙缝。
其二,淮安伯坚壁清野的策略起到了大作用。附近的百姓早就被他迁移了——哪怕没迁移,农业不兴的兰州府百姓家中也没多少存粮,何况如今附近十室九空的状况?
至于其三么……
随着淮安伯来兰州府的西山卫是没有热气球的,但赵仁好死不死的带着一个。益端王攻城的时候他压根就没将这玩意拿出来,但益端王开始搜集粮草的时候,这个热气球可是起了大用——赵仁压根就没想过用这玩意去碰运气玩天降普渡的斩首战术,但火油瓶烧营他是玩了个大概,并且么……
千余人的西山卫就靠这么一个能提供视野的热气球,活生生吃掉了益端王三个出门钓鱼打猎的千户营。
战术上赵仁完全是照搬花满楼在京师的那套游击战模式——正因为是玩过的东西,他甚至都没想着自己带兵出去玩,而是让宋杰去过了过瘾。
至于为何让宋杰去过瘾么……
原先二人之间算是朋友,如今尽管宋杰还不知赵仁身份,但赵仁却是直接自认了大舅子的身份,因此对于这个臭味相投的自己人赵仁可谓是相当照顾——他自己不需要功劳,可宋杰需要啊,所以赵仁都想着回京后要不要撺掇光兴皇帝也给宋杰弄个什么爵位呢……
总而言之,被打得毫无脾气的益端王终归是受不了了,撤离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这么做一来可以和土默特尽快汇合,保存有生力量,二来他也没法儿对兰州府出手,那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土默特去打,自己坐收渔利就是。
彻底了解了兰州府战况的花满楼不由得有些气闷:这一路火急火燎日夜不休的赶路到底是何苦来哉?己方只出一个熊孩子就能将益端王坑的要吐血,按着这节奏的话,没准将辽东军彻底解决掉后都来得及支援兰州府……吧?
而说起熊孩子,淮安伯出城迎接时就没看到这货,所以花满楼问道:“爹,那位呢?不是带人跑出去了吧?”
“那倒没有。”淮安伯闻言脸上的表情非常古怪,好一会儿他才干咳一声:“十五了,也到年岁了。”
花满楼半晌后才理解他这话里的意思,抓狂道:“锦儿?锦儿才多大啊,他就能下得去手?”
淮安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怎么说话呢!什么下手?”
“可是,锦儿才十三岁……呃……”花满楼说罢才反应过来,这年头压根就不讲这个,且两人年岁上也差不离……
淮安伯没好气道:“你想什么龌龊事儿呢?那位……咳,是性情中人。”
花满楼看了看淮安伯:“性情……中人?可是爹你这表情……为何一脸丧权辱国的意味?”
586.怎么个意思?
“嘿嘿,嘿嘿,锦儿,你看……”
府衙内,赵仁捧着一些新碾好的药材,陪着笑脸站在忙活着制作药丸的锦儿身旁,一脸讨好。
自打赵仁抵达后,兰州府的府衙就被淮安伯让给他了,理由是要亲自在城门一带督战,于是赵仁就将锦儿安顿在了这儿。
只是……
锦儿单纯是单纯了些,但绝对不蠢,意识到自己连番被赵仁骗了后,小丫头彻底暴躁了。
在单纯的锦儿眼中,这个世界上最邪恶的事情就是骗人,因此反应过来自己被赵仁骗到了这数千里外后,这两天她的火气都没消下去,对赵仁的献殷勤她自是不假辞色:“哼,走开,大骗子!”
咚的一声将药鎚砸在桌上,小丫头捧着个药罐子无比高傲的从赵仁面前走过,顺路还踩在了后者的脚面上。
被一只锦儿踩到脚自是不会有多少疼痛,可赵仁依然非常浮夸的皱着脸痛呼出声:“哎哟!哎哟!脚……脚断了!疼!”
他不说到还好些,可他这么一嚎锦儿就愈发生气了:“疼?疼死你算了,大骗子!”
赵仁立马收了神通,赔上笑脸:“锦儿,你看你骂也骂了,打也打了,这事儿……就这么过去呗?而且我也没完全骗你,来兰州府确确实实是送了消息的。”
大赵太子这一脸的狗腿之相属实有些有碍观瞻,是以不单单淮安伯瞧见这一出觉得颜面无光,连赵仁的属下都觉得没眼看。
可这事儿……
能怪赵仁么?
十五岁怎么着都到了知好色而慕少艾的年纪了,可赵仁整日所思所想也多半都是打仗、搞研发、如何一鸣惊人吓死亲爹这种破事儿,以至于今次偷偷带着锦儿出门竟然是他初次长时间接触一只适龄女孩。
而历来旅行中忽然陷入爱情的人都不在少数——尽管赵仁的这趟出行不是旅行,但路上接触多了,自然而然就会触发一些东西,所以……
大赵太子喜闻乐见的有了初恋,还是个生气之后会对他甩脸子的初恋。
赵仁啥时候见过这种款儿的女孩子?
毕竟东宫里历来都是不许有女人的,而在宫中赵仁见到的女子不是长辈就是宫娥,前者且不说吧,后者看见他怎么着都得低头行礼,再加上春坊那群老东西整日都拉着他学圣人之道,所以他从哪儿接触个适龄的女孩子去?
而待得到了西山后,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和他同龄的女孩子要么在忙家事,要么是在后勤部打杂,早先陪同他玩耍的都是些七八岁的半大小子,而后尽管他时不时流窜到万俟嫣然那里学医,医馆倒是还有些女孩子的,但那个时候的赵仁压根就没开窍,甚至都没怎么意识到男女的差别——在今次旅行之前他还觉得女孩子整日叽叽喳喳,烦都烦死了。
而如今么……
说实话,少年人遭遇初恋后,撩妹的手段无非是这么几种:有的会刻意惹对方生气比如拽个小辫子啥的引起对方注意;有的则压在心底丝毫不敢表露,日常甚至会刻意疏远,生怕被对方误会;皮厚一些的自然而然就是上前一通献殷勤,各种死缠烂打。
毫无疑问,大赵太子是皮厚的这种,搞定了益端王的事情后,他这两日没事儿就在这儿晃悠,惹得锦儿愈发生气了。
而听得赵仁在身边不停的聒噪,锦儿捂着耳朵摇头:“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这大概是有史以来大赵太子被骂的最惨的一次,大概。
可被骂了赵仁依然无动于衷,而且瞧着小丫头这可可**的模样他甚至脸红了红,只是傻兮兮的笑着,也不回话。
锦儿被他这直愣愣的眼神看得也有点脸红,小脚一跺:“看什么看,大骗子!回京后我要告师娘,让她帮我找伯爷收拾你!”
赵仁被这可爱的威胁逗乐了:“那也是回京后的事儿,到时候我一定会……咳,一定会受到很严厉的处罚,说不得就会被伯爷打个屁股开花,所以现在咱俩和好,行不行?”
原本赵仁只是这么一说,可锦儿闻言惊了一下:“真……真的会屁股开花?”
赵仁见状连忙道:“真的真的,不骗你,我这怎么说都是……嗯,擅离职守,虽然是好心好意来解兰州府之危,但到底是犯了纪律,西山卫的纪律你知道,很严格的,擅离职守要挨四十军棍,所以到时候何止是屁股开花啊,简直就是怒放!”
锦儿小脸一片煞白:“我……那,那我不告你了……”
赵仁叹息一声:“这眼下怎么着伯爷都知道我跑这儿来了,便是你不告,到时我也得挨打啊,所以我骗你肯定会受到惩罚……哎哎哎,怎么哭了?”
锦儿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一边哭着,一边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配好的金创药递给赵仁:“你……你拿着吧,我回京告诉师娘说……说你没骗我,让她帮你求求情,说不得能少……少挨点打……”
赵仁接过金疮药,又是好笑,又觉得开心,还觉得骗小丫头属实有点太丧病,便道:“咳,那什么,有你求情想必我不会挨打,莫……莫哭了可好?”
大赵太子面对益端王大举攻城都面色不变,可瞧见小丫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就慌了手脚,好一阵儿才哄得她止住了眼泪,完后还抹了把虚汗……
而待得将锦儿哄开心后,赵仁就杵在边儿上一边给锦儿打下手,一边给她将从花满楼那儿听来的笑话献殷勤,时不时还变戏法一样变出点蜜饯、糕点之类的东西投喂,院内气氛可谓是非常融洽。
而院外,花满楼伙同三个小媳妇从头到尾的看……听完了这场大戏后,四人都不知道该说点啥好,最后……
白毛小姐姐似笑非笑的看了花满楼一眼,那目光仿佛是在嘲讽他当初那无比尴尬的撩妹手法,花满楼瞬间毛了:“你看我作甚?”
一旁的戚婉容回过神,也用相当鄙夷的目光看了花满楼一眼:“你……切。”
言下之意很明确:太子都懂哄女孩开心,你个夯货当初可没少让姑奶奶憋屈呢。
花满楼头大了一圈儿:“你又怎么了?”
戚婉容道:“哼哼,没怎么,自己想去。”
花满楼无语了一会儿,最后将目光投向苏九儿,九儿见状只是点了点头,背了段儿论语:“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
花满楼:怎么个意思?合着要我和赵仁学泡妞?
587.对手太菜
花满楼抵达兰州府后,府城内忽然就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平静中。
尽管所有人都知道战事并未平息,益端王大军并未彻底失败,且时不时还有从旁的地方支援而来的军队,但兰州府百姓们的情绪却越来越稳定,丝毫不似西宁卫攻来前那般人心惶惶,很难说这到底是因为守军人数变多的原因还是因为平倭英雄花满楼抵达的原因。
眼下整个侦查连已经放出去了,日常也有三五个热气球飘在天上探查土默特的动静,西山卫分出了一些人开始教导其他几卫援军使用火炮和火铳,只等敌军上门给他们一个难忘的教训。
只是……
“这他娘的该说是好……还是不好呢?”
十二月十七朔风忽起,紧接着就是漫天的大雪。一夜之间积雪就足有三寸厚,可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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