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夫这暴脾气
当然,花满楼能理解他的躁动,毕竟他被保护的太好了,以往哪怕是出行都处在大队人马的中间,不可能如掩藏身份后这般自由。但问题在于,担着责任的是他花千总啊,万一出点什么意外的话,花千总这辈子都别想咸鱼了——当然,也没这辈子了。
此外,原本拉着白毛小姐姐出门,除了希望她能给归来的少年兵们尽早处理可能在草原上受的伤外,还盼着能在换个环境下培养培养感情呢,可赵仁折腾起来花满楼能不跟着么?
这一路的折腾让花满楼深深的觉得自己是个蠢货。
好在出了西山一个时辰后,远远的就看到了钦差旗帜,赵仁的折腾终于告一段落。
时隔将近半年,淮安伯见到花满楼时其实是非常开心和激动的,可下一刻他就想起了自己严父的人设,于是板起脸训诫花满楼几句诸如‘花家传统的低调你忘了?西山是陛下的西山,不是你花满楼的西山,何以如此劳师动众?’之类的话,走到近前淮安伯还在酝酿呢,可还未开口人就已经傻了:“太……”
花满楼瞧见他的目光便立刻截道:“爹,这位是赵大叔家的公子,是赵大叔让他最近在西山呆着学习,故而今日一并来接你了。”
赵仁立刻作揖笑道:“花伯父好,小侄这厢有礼了。”
淮安伯大张着嘴,良久后才干咳一声:“咳,哦,好……嗯,好啊,挺好,你照顾好人家。”
嘴上这么说,可淮安伯心中无比惊恐:这一段儿时间没见,发生了点啥事才使得陛下让太子住在西山?
这个疑问还没结束,淮安伯转头又瞧见温凉了,花满楼连忙介绍道:“这位是温阁老的高足叶孤城,最近在西山帮我管事儿来着。”
没这个介绍还好,听得这个介绍后淮安伯心中更加古怪了:高足?闺女吧!老温怎的把闺女也放这儿来了?
淮安伯知道这事儿其实不奇怪,因为他清楚温阁老根本就不收徒,自称他弟子的那个就是他闺女——消息来源是应国公,当初他拉着老温喝酒的时候,老温喝大了自己说的……
温凉浑然不知身份暴露,笑嘻嘻的上前见礼。
若说看到温凉时淮安伯只是疑惑,那看到戚婉容时淮安伯瞬间就悟了:戚老匹夫,莫以为我不知你打的什么破主意!欺负我家儿子老实是吧?
实际上淮安伯对戚婉容是没什么意见的,但气不过的是前番花满楼还未进玄武卫时,他各处给花满楼说媒那会儿应国公不动声色,这会儿花满楼冒头了这老货就忽然冒了出来,还把女儿安顿在西山,简直过分!
正寻思间,花满楼一脸紧张且不好意思的指着白毛小姐姐道:“爹,这是……嗯,万俟嫣然,前番算是她救了我……”
瞧着花满楼的表情,淮安伯瞬间就悟了——都是少年时代过来的人,花满楼这点小心思他怎会看不破?且这女子长得如此惊心动魄……
等等,救了是几个意思?
这几个月到底发生了多少事?
272.淮安伯的算计
淮安伯虽然有暴多的问题要问,但眼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真不是说话的时候,险些将他憋出内伤。
但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出使的这将近半年花满楼必定又做了许多震撼人心的事情,否则怎会有这么多重量级人物的儿女都聚到了西山?
虽然明白自家儿子已经和曾经很不一样了,可这个变化的违和感依然相当之强烈——赌场……真的那么神奇?能悟到这个份儿上?
一时间淮安伯心痒难耐,好容易等到短暂的欢迎仪式结束后,他才拉着花满楼直接上了马车,打算一一盘问清楚。
可上车后他也不知从何问起了,想了想后才问道:“太子为何在西山?”
“陛下下旨让他来的,说是让他在西山接受劳动改造……”
“温家那位也是?”
“温家那位?是说温阁老的弟子?他是来帮我的,因为我……咳,忙着建水师……”
“水……水师?”
“对,天津水师……”
淮安伯越问越糊涂,最后干脆道:“你便将我走后你做的事情说一遍,说详细些!”
“这……事儿其实挺多……”
“无妨,反正路也还长呢。”
花满楼无奈,只得将山中送爹那一日后的所有事情捡着紧要的说了一遍,而在这个期间,淮安伯的嘴就没合拢过。
尽管出使之前就知道自家儿子变得出息了,可没想到能如此的出息。看看他干的事儿吧,随便拎出来一件都足以让天下望子成龙的爹老怀大慰了,而且这一切居然是在半年不到的时间内办到的,这……
原本还想假装严父的淮安伯话都说不全了,全程都是:“啊……哦……好,做的不错……”
有这么个出息的儿子,便是想挑毛病也只能从花家祖训入手了,可联想到曾经花满楼那坑爹的样子,淮安伯又怎舍得在这个时候打击花满楼的积极性?
而且花满楼自己也承认了:“爹,虽然这些事儿都比较高调吧,可大部分我都是身不由己,而且陛下的旨意……我总不能抗旨吧?说起来,先前您老人家都没和我说赵大叔就是陛下,当日那么突兀的见面,可是将我吓出一身冷汗……”
“你不敢抗旨,你爹就敢抗旨了?”淮安伯吹胡子瞪眼了一会儿,然后问起了一个他最关心的问题:“那万俟嫣然救了你,爹看你这意思,想娶她为妻?”
花满楼不好意思的挠着头:“这个……也要看爹的意思不是?”
虽然撩万俟嫣然处处失败,可花满楼依然不改初心——儿子的名字都想好了不是?
淮安伯闻言嗤笑了一声道:“若我不准呢?”
“爹,救命之恩啊,没她的话指不定我现在还在白莲教手里呢……”说了半截,瞧见淮安伯戏谑的眼神花满楼不由得抓狂了:“我说您逗我有意思吗?”
淮安伯道:“如今你出息了,你想娶她,爹还能拦着你不成?只是此女毕竟是白莲教出身,即便陛下赦免了她,可终归也是有些忌讳的。”
花满楼淡然道:“爹,她如今只是西山的一个医生罢了,而且我也在陛下那儿替她做了保,所以与其就这么放着不管还不如娶了,是吧?”
“混账玩意,你……”淮安伯气得有点嗦不出话:白莲圣女啊,这是能胡乱作保的人么?
可如今都已经这样了,而且依着淮安伯对光兴皇帝的了解,八成他也不甚在意这个事儿,否则的话怎能将太子也丢到这西山来?
想通这茬后他才叹息道:“若非陛下仁厚,只怕如今你脑袋都掉了!如今虽然你本事渐长,可有些事情也得三思而行,往后……你等会儿,你说她是个大夫?”
花满楼点点头:“是啊,还是个妙手回春的神医呢,最近她就在西山给人瞧病,而且还带了一众女弟子出来……”
淮安伯沉默不语了半晌后才道:“罢了,你自己安排吧。”
花满楼懵了半晌,良久后才反应过来:他娘当初病逝,缺的大体上就是这么个女大夫,是以小病拖成了大病……
合着自家老爹感怀于这个,所以才不置一词?
这可真够阴差阳错的啊……
沉默了半晌,淮安伯突兀的开口问了一句相当莫名其妙的话:“那么戚家那小丫头你又是什么打算?”
花满楼一头雾水:“啊?戚婉容?她……还不用我给她打算吧?”
淮安伯瞧着花满楼的表情不似作伪,便适当的点了一句:“花家数代单传,到了你这儿多生几个也是好的,你既想娶那女子……嗯,此事还是爹去吧。”
花满楼更加一头雾水了,这半句半句的,几个意思啊?
殊不知,淮安伯瞧见戚婉容就猜到了应国公的‘狼子野心’,顿时就气往头上冲:趁着老子不在算计我儿是吧?行,你老小子既然把闺女送来了,那也就别想着往回要,不让你应国公吐出半个国公府的嫁妆老子就不叫花博远!
暗自发完狠,转头又从窗口中瞧到了那‘叶孤城’,淮安伯这次却是没开口问花满楼,而是暗自盘算:虽不知老温将闺女送到我儿身边是何意,但据称他这闺女颇有乃父之风,是个贤内助的好苗子,说不得留在我儿身边也能提点着他少走些弯路,少犯些浑。
那既然你也送来了,我不将她留在花家岂不是亏了?
只是我家这傻小子还没看出人家身份……
罢了,不急,等最近手头上的事情忙完先会会老温在说!
想到这儿淮安伯不由得就老怀大慰——去年他还在为混账儿子的婚事发愁,便是已经破落了的勋贵人家都不肯和他联姻,可今年一下子就有了至少三位儿媳妇,你说他能不乐呵么?
而花满楼浑然不知自家老爹这半晌已经开始盘算一气儿给他娶好几个媳妇了,甚至连他那‘叶兄’都算了进来,这……
万恶的封建社会啊!
淮安伯Y`Y了好一会儿未来含饴弄孙的美满生活后,这才将家事先放在了一边,问起国事:“水师的事儿你是什么打算?”
“啊?”花满楼呆了呆:“没啥打算啊,就……拉着陛下做做远洋贸易?”
“……”
一瞬间,淮安伯的血压又高了。
273.逆子!受死吧!
自从政以来,淮安伯其实离京的次数并不多,而京师中武官的位置其实也就那么多个,因此从五城兵马司到京卫指挥司,淮安伯干的多半都是治安方面的事儿。
所以他曾以为,他见多了胆大妄为之辈,毕竟那些穷凶极恶之徒逼急了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可花满楼这号儿的,他还是头次见。
拉着皇帝搞海运,怎么想的?
脑袋很值钱的,一人就一颗啊!
若是曾经的话,指不定淮安伯必定立刻就动手了,不将花满楼这疯狂的打算抽下去决不罢手,可如今……
儿子都是要成婚的人了,而且外间就是他一众的手下,这个时候抽属实有些不太合适,所以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低声吼道:“你是要害死老子吗?”
花满楼连忙道:“爹你先冷静,这是有缘由的……”
淮安伯瞪着他恶狠狠的道:“好,你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话,今次你就在榻上躺半年吧!”
花满楼干咳两声:“其实我也知这么做有些危险,可我这不是也没辙么?陛下要改军制,还要平倭寇,前者且不论吧,后者势必是要有一支水师的,可水师得花钱不是?听说朝中穷的叮当响,所以我也就只好羊毛出在羊身上……”
淮安伯气冲冲道:“那你可知,是什么人在做海运?沾上这个,只怕连陛下都保不住你!”
花满楼干巴巴的说道:“知道啊,所以我不是拉了一群人来做这事儿么?除三位国公外,温阁老和许大成也掺和了这事儿来着,而且许大成还在我的授意下拉了几个侯爷……”
淮安伯的脸色顿时变得极其古怪:“他们……都掺和了?”
“是,多少都出了银子,许大成还足足出了一百多万两……”花满楼老老实实的拿出个小本给淮安伯看:“喏,都记在这儿了,这些是签了合同的,也还有没签合同却把银子送来的。”
淮安伯一瞧:好么,京师排得上号的勋贵都在这儿了,内廷的太监也有一些,其中还突兀的混着个老温……
“赚了银子大头是陛下的,其他人都拿股份,然后我寻思着,这么多人都在其中拿好处,那往后就是有人拿这个说道,挨骂的也是所有人,”花满楼笃定道:“哪有只吃肉不挨打的贼啊?”
这破比喻让淮安伯的嘴角直抽抽,可道理是一点都没错的,而且这么一大股力量居然被拧成了一股绳,其中居然各色人等都有……
淮安伯也不知该说花满楼算胆大妄为呢,还是算组织能力出众,总之这么多人都在一条船上的话,估摸着到时候即便‘东窗事发’花满楼也没什么大碍……
“不对!”淮安伯恍然间意识到一个问题:“许大成和你沆瀣一气还好说,他是个爱钱的,可老温是几个意思?他怎会和你合作?”
花满楼耸耸肩:“可能……也是想赚点外快?前番他还鼓捣着繁荣天津来着……”
“繁荣天津?”淮安伯仔细的思考了一会儿,猛然间一拍大腿:“这老狐狸,他想开海禁!”
花满楼呆滞道:“开……开海?”
淮安伯瞪了他一眼:“混账玩意,什么都不知道还敢和这老货合作?”
花满楼期期艾艾道:“可……可是叶兄说了,一切以我为主,温阁老就是从旁辅助……不是,这事儿就是偷偷的卖点东西,怎就变成开海了?”
淮安伯气道:“你拉了这么多人下水,待得事情做出来后不管双方贼喊捉贼也好,相互攻讦也好,可实际上大伙都在做海运生意,那祖制岂非一纸空文?那老狐狸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到时他只需轻轻一推,这海禁不开也得开了!”
花满楼瞠目结舌:“是……是这样么?”
淮安伯骂骂咧咧道:“不然这老东西闲着没事儿干要繁荣天津?天津卫除了水路畅通外就是个普通的小土城而已,可倘若用作海运的话渤海湾却是上佳的一处海港,且南来北往的货物都能通过水路运达……最重要的是,此地距离京师太近,大批的海外货品从天津进入京师后,试想一下吧,你便是再怎么低调,可这些东西从哪儿来的?还有,这群老货尝到甜头后,你觉得他们会不会要求你扩大贸易船队?到时候……哼!”
花满楼这两世都没玩过政治,即便他能折腾出一大堆事情吧,可嗅觉上还是有些不足的,哪如淮安伯这混了半辈子官场的人啊,稍稍有点思路就能抓住重点。
但花满楼毕竟不蠢,他爹这么一点他就回过味来了:“也……也就是说,温阁老扩城的目的,就是想让海运更加顺畅一些,继而促成开海?”
“还算不蠢!”
花满楼回想了一下那一日和温凉的对话,这才恍然大悟:“不对!他以为我要开海禁,所以才推了一把!”
当下花满楼将那天的对话和淮安伯说了一遍,然后气急败坏道:“我只是想着能帮陛下赚点银子顺便养着水师啊,而且着紧的事儿是倭寇不是海禁,谁说我要开海禁了?”
淮安伯无语的看着花满楼,属实不知说什么好,最后却又把怨气撒在了温阁老的头上:行,你个老货真行,都欺负我家傻儿子老实是吧?咱们四舍五入秋后算账!
他这厢发着狠,花满楼那边却是一脸的忧伤:“爹,你说我把银子给他们退回去……不行的吧?”
淮安伯都不忍心苛责他了:“你觉得呢?好在你今次是拉着这么多人合作,以后便是遇上事儿这群老货也得出出力,保你平安就是。且只要你顺着陛下的意志去做事,陛下也会护着你……总之,当务之急是将此事好好的办妥,明白吗?”
花满楼点点头,一脸的挫败:朝堂是个深坑啊!我这么纯良的好少年,这群人怎就好意思算计我?
随即他又想起一件事,犹豫了半晌才开口:“爹,海运这事儿还没和陛下说呢……”
淮安伯闻言气息一滞,忍了又忍最终依然没忍住:“……逆子!受死吧!”
274.接下来该论功行赏了吧?
淮安伯回京了,独留花满楼在西山捂着脑袋唉声叹气: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朝堂没好人呐!
原本花满楼还觉得是自己嘴贱惹了祸患,但如今看来,不管自己是否嘴贱,反正就是有那么一群人非得坑自己不得好好咸鱼——看看温阁老干的是人事儿吗?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明明都没亲自问过自己的打算,一个人在那儿瞎理解什么啊?哪儿来这么强的阅读理解能力?
一念及此,花满楼也不由得怨念了起来:行,你做初一那就别怪我做十五,你老先生我坑不着,但你的弟子可是在我西山呢,拉着他一起跳这个不得不跳的坑现在我是一点心理负担也没了!
不过话说回来,亲爹到底是亲爹,即便气得够呛吧,但最后到底是给自己指了一条明路:先做事,待得海运的收成到手后在和光兴皇帝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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