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厨子卫宫
抱着死的觉悟来博取希望，所谓向死而生大抵如此吧。
废弃要塞相对于地表来说已经算是比较安全了，但他们依旧很小心，因为完全无法使用魔法，所以很多在森精灵看来是玩具的东西，对他们而言就是致命陷阱。
一行人避开了存在关卡的大道，就像是老鼠一样在狭窄的管道之中穿行，时而停下来仔细聆听远方传来的动静，时而扔出杂物检测陷阱。
领队是个经验丰富又沉着谨慎的人，带着这一行人走走停停竟没遇到什么危险。
这一次运气还算不错，他们不仅拿到了附近的地图，还捡了几样不需要操控就能自动运转的魔道具，对于无法使用魔法的人类来说，每一件这样的东西都异常珍贵。
然而他们的好运也到此为止了，因为在地表上有两个种族的散兵接触并发生了战斗，其中更加强大的一方——妖魔种获得了胜利，但却意外打破了废弃要塞的伪装，从上方摔了下来。
嘭！
沉闷的碰撞隔着一层层的护壁传了过来，令所有人类都如同惊弓之鸟一般齐刷刷停下僵在原地。
没有人开口说话，但都用询问的眼神望向领队，带头的青年沉默了片刻后做出一个手势。
撤！
众人纷纷点头，然后队形变换沿着来时的路退回去。
他们在每个路口都做了标记，故而哪怕在如此复杂的环境中也不会迷失，众人就跟潜入进来时一样谨慎小心，唯独速度快了许多。
但不知该说他们倒霉，还是那只妖魔种感官敏锐，已经察觉到了什么，闷雷般的声音不断在废弃设施中响起，并且离众人越来越近，恐怕来不及走出这里就要被追上了！
这让他们心生绝望，因为若是真的被盯上了，那么就算逃出此处，在外界他们也不能摆脱追杀。
“这种动静……应该是妖魔种。”青年首领冷静说道。
“可恶！”众人咬牙切齿。
很简单的推理：
兽人、精灵等人形种族不会闹出这么大动静，龙精种和巨人种则不会屈身跑到地下来，像这般横冲直撞不断破坏的，也就只有妖魔种了。
这种怪物在诸多种族中算是智慧较低的，但却有着能碾压下位种族的强悍力量，若不是在魔法和理性上有着缺憾，肯定会成为所有下位种族的噩梦。
想要以人类之身对抗妖魔种是不可能的……而解决方法只有一个！
又要牺牲某个人吗——领队的青年握紧了拳头。
他应该感到庆幸才对，相比兽人种或者吸血种来说，妖魔种属于比较容易引诱的类型，只要让一人主动制造动静将其注意力引过去就好。
并且，作为首领的他是不会被选中去送死的，在此处的所有人都明白：
这名青年的价值远大于他们，只有首领活下去，村庄才有希望。
“没办法了，让我去吧。”
队伍里一个人摘下了头巾和兽皮口罩——为了抵御黑灰的侵袭才戴的，如今已经不需要了。
一脸沧桑、鬓角泛白的男人看向首领，青年深吸一口气，以低沉而沙哑的冷酷声音说道：“好，你就为了我去死吧。”
没有将大义作为借口，也不用“我们”来绑架，青年首领将这条即将被放弃的生命记在了自己名下。
即便要背负着他人的牺牲才能前进，他也必须这么做。
众人沉默，没有人站出来说什么不抛弃不放弃，因为类似的场面早已经历过不知多少次，而他们没人都有相应的心理准备，这一次只是恰好轮到了别人。
准备好赴死的沧桑中年男眼中露出一抹歉意，却是对眼前的首领和自己的家人。
在这个地狱般的世界，死亡反而是一种解脱，只是他的家人要伤心不已，而首领也会在精神层面多一份负担。
“诸君，永别了……为了人类！”
那人牙关一咬便放下背包，准备跑出去诱导妖魔种，但刚跑两步就放慢了速度，并非他怕死，而是看到了令人惊诧的东西。
“谁？！”
众人也看到了通道中走出来的人形黑影，不由得大为紧张了起来，所有人都死死握紧了武器。
毕竟在这个世界，长得像人不一定就安全……
“放下武器吧，我并非你们的敌人，周围也没有其他人。”
那人从通道深处走出，身上穿着漆黑的斗篷，半张脸被兜帽遮住看不清样子。
走到近处，他摘下兜帽，露出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的俊朗模样。
“我是人类……一个平平无奇的流浪者罢了。”
流浪者……
众人面面相觑，虽说人类幸存者不会只有他们这一个村子，但人类独居的话死亡率高到吓人，孤身一人到异族的地盘探索也是找死行为……这是哪来的流浪者啊？
“等一下……声音？”
领头的青年始终保持着冷静，就算林野出现时也一样，此刻也第一时间发现了异常。
妖魔种的声音消失了？
伸手示意众人安静，并且拒绝和林野交流，首领青年认真聆听了片刻，确定自己没有判断错误，而是确实听不到类似的声音了。
这……是妖魔种找到离开的通道了？
抑或说——
青年深深望了林野一眼，满是质疑和不信，但他咬了咬牙，还是掀开面罩，对林野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如果林野是人类，那么他没理由拒绝一个能独立生存的老手，如果林野不是人类……那他就更不能展露敌意了。
“我叫里克……你的名字？”
第975章:对战斗略知一二
“他们回来了！”
一声欢快的叫喊声向洞内传去，年轻的哨兵从掩体中跑出，打开用以遮盖入口的伪装层，迎上了归来的探索队。
因为外界过于危险，每一次外出探索都意味着赌博，虽然自从现任首领管事之后死亡率大大下降，但不时还是会有伤亡出现，所以能看到所有人都安全归来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真是太好了，一个也没少，出去五个人回来六个！
……咦？
等探索队回到聚居地，自然有人迎上来嘘寒问暖，队员的亲人也在得到消息后快速赶来，而在这温情时刻，精神放松下来的人们便注意到了队伍里多出来的陌生面孔。
“首领？”
“他是……”
领头的青年还没想好该怎么介绍新人，这边就听到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快速接近，一个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的红发女性风风火火跑了过来。
“里克，还平安吧，欢迎回来！”
大家纷纷为她让开地方，而在她身后还跟着几个孩童，其中一人笑脸盈盈地冲过人群抱上了探索队里某个成员的腰。
“爸爸，我好想你！”
“啊，别闹，这么多人……爸爸也很想你哦。”
里克看了看父女团聚的队员，顿了顿便对他们说道：“大家辛苦了，暂且解散吧，新人的事就由我来负责，有什么问题明天再说。”
探索队这次也算是经历了一次鬼门关，早就迫不及待想要回到自己家中了，听到里克这么说纷纷大呼赞同，带着死里逃生的喜悦随家人回去，人群立马变得稀疏起来。
“里克，这位是？”红发女子也注意到了林野的存在。
这个聚居地一共也就千人左右，她作为负责管理日常事务的人，也是实际上的第二首领，可以说每一个人她都认识，突然出现一张从未见过的脸，自然十分关注。
“你好~”林野笑吟吟地打了个招呼。
而里克则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对红发女子轻声道：“他是在外面遇到的新人……去我的房间里谈吧，克洛妮。”
——
这个人类聚落整体隐藏在地下，环境自然说不上多好，与矿洞的感觉差不多，人们都是直接挖洞居住，用发光苔藓之类的东西来照明，令林野想起另一部动漫《天元突破》里的人类村庄。
名义上的首领住处，看起来也只是一个简陋的石洞而已，只是面积稍大一些，但也堆满了各种杂物，看样子它的主人是一个极为繁忙的家伙。
林野一点也没有外来者的自觉，坦然地坐在地上——沙发之类的就别指望了，还顺便打量起了房间里的摆设，以及眼前两位首领。
目光从散乱的物品上一一扫过，林野眉头一挑，不禁啧啧称奇。
他知道人类在这个世界的处境并不太好，所以对他们的文明程度一开始是没有报什么指望的，但进入这个村落后的所见所闻，以及这间石室的藏品，却让他感到一丝惊讶。
他在路上看到了被专门开辟出来，种植某种异界作物的田地，也看到了被圈养在一处的类似于驼鹿的牲畜，而在这个石室里甚至还有书籍、地图、铅笔、圆规一类的东西。
虽然都很简陋并且规模不大，但这起码证明他们保留了一部分的文明传承，并没有真的沦为野生动物。
大战前的人类文明应该更加昌盛，但没有足够的人口数量就无法支撑相应的文明等级。
考虑到这只是一个千人规模的群落，却还能勉强维持一个体系……相当了不起。
“唉~”
林野轻叹一声，将目光放在里克和克洛妮身上。
他前世看过动漫，虽然记不太清里克的模样，但总体印象还是有的。
老实说和他想象得有点差距，并没有印象里那么美型，甚至还有点邋遢，但动漫里的形象本身就是由“唯一神·特图”的回忆而描述出来，有点出入也很正常。
立刻拥有高瘦的身材与尖长的头发，眼瞳呈为黑色，在穿着主色调为棕的装束同时围着红色的围巾。
令林野格外关注地是他那双眼睛……没有青年人应有的神采，反而死气沉沉，阴郁的结成了一层厚实的壁垒，不让任何人窥测他的内心。
与之相反，红发克洛妮就是另一幅模样了。
乐观、开朗、积极，乍一看是个粗神经的形象，但偶尔看向里克的眼神充满了担忧，显露出了她其实格外细腻的内心。
顺便说一句，这两人的关系十分亲密，虽然长得一点也不像，但克洛妮一直在用姐姐的口吻跟里克说话，而里克也只有在跟她交谈的时候会有几分青年该有的活力。
“那个……你是叫林野对吧？”
克洛妮见林野一直在四处打量，便等到他停下动作若有所思之时开口。
“你一直是一个人在外面流浪吗？竟然能幸存下来……
你原本的聚落……啊，抱歉，不过请放心，这个村子是不会赶人走的，你大可以留下来生活，只是不知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言下之意是想问问林野有什么特长，可以做什么工作了。
虽说不会往外赶人，但也不可能养个吃白饭的，在这个资源短缺的小村子里就连孩童都会负责一些力所能及的杂务，成年人是一定要有工作的。
林野闻言点了点头，认为这是应有之意，而后瞥了眼里克，发现他沉默不语地看着自己。
似乎是对来历不明的林野无法投以信任，偏偏林野出现得太过诡异，而作为人类的他们无论面对任何威胁都毫无反抗之力，所以也不敢大胆质问。
最好真是个运气好的流浪者……
——对于里克的这种提防林野只是微微一笑而已。
没什么好介意的，处在这种糟糕的世界，作为首领每日里都如履薄冰，这般小心也很正常。
“我会的东西不少，尤其擅长战斗。”林野很坦诚地说道，“对剑术和拳法略知一二。”
“哦……”克洛妮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失望。
这个村子不需要战士，事实上目前也没有任何人是战斗职业，因为无法使用魔法的人类和异种族的差距太大了，根本不能用技巧来填补。
毕竟，肉体凡胎拳法再好，也不可能击败随便撕裂钢铁的兽人种。
所谓的拳法战技，对这个世界的人类来说就只能用来内部斗争……这恰恰是必须避免的。
林野见她这副表情，便又想了想：“另外，我也会一点点医术，算是个大夫吧。”
“真的？！”克洛妮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嗯嗯。”林野点了点头，“我对治病略知一二。”
第976章:里克的试探
林野的医术一般般，也就活死人肉白骨而已，没啥大不了的。
不过对这个只有千人左右的聚落来说，任何一个懂得医术的人才都如同金子一般珍贵，这点光看克洛妮的反应就知道了。
就连一直沉默不语的里克听到后，死气沉沉的眼神都微微波动，重新审视了林野一番。
“太好了！”
克洛妮一拍手：“这个村子根本没有正经医生，一直以来都是有经验的老人去照顾病人，如果你能……啊对了，你需要什么工具和材料吗？虽然物资很紧缺，但如果能派上用场的话千万不要客气！”
“先冷静一下，克珑。”里克叫了一声红发女子的昵称，顿时让她回过神来，意识到之前自己失态了。
“抱歉……”克洛妮不好意思地笑着，“我是太激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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