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辜的怪物
第19章 第二幕· 芦苇的爱情
五月看着周围的那些观众，有学生也有家长，能够主动来看舞台剧，这里的观众大部分都是有一定的文学素养的，看到圣心祭的《快乐王子》这意料之外的序章，脸上反而多了些期待的表情。
五月回想起方才一花的王子打扮，她本就有些中性，偶尔也会穿男孩子的衣服，穿上华美的王子长袍看起来真的有点雌雄难辨的味道。
四叶轻声说道：“第二幕开始了，别到处展望。”
一阵长长的电器音之后，舞台剧继续演出。
——第二幕·芦苇的爱情——
名为水原千鹤的少女披着一件黑白相间的羽织，轻轻地挥动双手，简单的舞步中透着灵动敏捷。
一只小燕子飞向城市的上空，她的朋友都到埃及去了。但他还留在后面，,因为她恋着那根最美丽的芦苇。
“我可以爱你吗?”燕子说,她素来喜欢直入正题,芦苇对她深深地弯一下腰。
戏剧社的道具组非常用心，他们为扮演芦苇的女生，真的用芦苇编织了一件合身的衣服。而不是在网上买跟大葱似的滑稽衣服破坏舞台剧的氛围。
“这样的恋爱太可笑了，她没有钱,而且还有那么多亲戚。”别的燕子呢喃地说。
佼那可不是，河边长满了的芦苇，都是她的亲戚，到处都是。
后来秋天来了,他们都飞走了。
他们走了以后,小燕子觉得寂寞,开始讨厌起她的爱人来。
水原千鹤沿着舞台轻灵地拍打肩膀，她说：“她不讲话,我又害怕她是一个荡妇,因为她老是跟风调情。”
这倒是真的,风一吹,芦苇就行着最动人的屈膝礼。
千鹤扮演的小燕子又露出了哀叹的表情:“我相信她是惯于家居的,可是我却喜欢旅行,那么我的妻子也应该喜欢旅行才成。”
“你愿意跟我走吗？”小燕子最后忍不住问她。
穿着芦苇装的女生摇了摇头，似乎是非常依恋家。
“原来你一直在跟我闹着玩呢！”千鹤奋力地拍打自己的翅膀，似乎在表达自己的生气。
“再见了，我要到金字塔那边去了！”说罢她便离开了，不再回头看芦苇一眼。
——第二幕·芦苇的爱情——
幕帘再次缓缓地闭上，五月看到很多人都在轻轻地鼓掌，那应该是表演得很好的意思吧，看着八幡跟阳乃的表情也比较平静的模样。
于是她询问道：“那个，比企谷先生，其实以前我就觉得奇怪，小燕子后面是跟快乐王子相爱的吧，为什么这里要些一段她跟芦苇之间的爱情呢，而且小燕子看起来还表现得那么额，横蛮任性，我不明白。”
这个问题，其实他当初跟雪乃讨论过，并不是只有五月一个人有所疑问，很多看过快乐王子的读者，咋看之下，也会觉得这一段有些突兀。
但是无论是他还是雪乃，对于这段的评价都是比较正向的。
只是虽然八幡没有好为人师的毛病，可到底算是半个老师，怎么引导学生去思考而不是灌输答案也是重要的教育方针。
八幡笑着问道：“四叶同学怎么看？”
犹如在课堂上突然被老师点名，四叶的肌肉下意识地紧绷了一下，然后撇了撇嘴，只是留意到五月正在看着自己。
心里面想着，若总是让这家伙在五月面前显，真的拉了五月的好感就糟糕了。
于是绞尽脑汁，必须要说些什么堵住五月的嘴才行，回忆着刚才芦苇与小燕子荒诞而轻率的爱情。
她那其实跟五月差不多一样生锈的脑袋在高速旋转，可恨的是脑袋里面的墨水着实不多。
四叶都有些想放弃了，可看到男人那轻浮的笑容，觉得自己如果认怂的话，肯定会被对方嘲笑文盲的。
四叶想得眉头都皱起来了，如果风太郎在这里的话当她想到这里的时候，脑海里面仿佛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是，自由吧。”四叶低声说道。
八幡露出了意外的表情，说道：“四叶同学的脑袋好像并没有成绩所展现出来的那么差嘛。”
“你要损我笨就直说！”四叶没好气地说道。
八幡连忙手投降：“是我的问题，诚如四叶同学所言，我认为这里所表达的，是燕子的自由。”
五月看着四叶露出崇拜的眼神：“四叶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厉害的。”
明明以前跟我一样是个笨蛋。
“哼，也不看是谁？”
八幡笑着说道：“燕子跟芦苇的爱情乍看之下是荒唐的，就好像鱼和海鸟的爱情，一个在天空一个在水里面。哪怕有过交织但那只是短暂的一瞬间，可这不就是大多数人爱情的写照么，初识时轰轰烈烈、荒唐无理、一往无前，可时间久了却意识到并不会为对方改变什么，芦苇不会为了燕子四处旅行，而燕子也不会为了芦苇长久地停留在此处，最终因为些许的争吵而分开，可不得不承认的是，此时的燕子是自由的，她要爱就爱，要离开就离开，她没有被任何东西束缚住自己的翅膀。”
“不自由，毋宁死，就是这个时期的小燕子最好的写照，也是为了与后面小燕子做出的选择作对比，烘托出悲剧的力度。”
八幡平静地说道。
四叶下意识地跟着八幡念叨着「不自由，毋宁死」这句话。
为什么她会将燕子跟自由联系在一起，大概是因为，从小燕子身上，她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曾经她也犹如燕子般自由自在，似乎没有什么能够束缚住她奔跑的双腿，她永远是那个飒爽的中野四叶。
直到某一天爱情来临，在享受甜蜜的爱情的同时，她也不知不觉为这段感情付出了许多。
芦苇不会因为燕子而离开自己眷恋的家，那个温暖的芦苇荡。
可是她会。
后悔么，大概也是不后悔的吧，只是再回首时，看到这般说任性也好，说自由也好的燕子，就让她，有些羡慕。
第170章 终幕·真心为你
终幕·真心为你小燕子离开了芦苇之后，来到了快乐王子的城市，她飞近那华贵闪亮的雕像。
“你是谁?”他问道。
“我是快乐王子。”
燕子又问:“你为什么哭呢?你看,你把我一身都打湿了。”
打扮成王子模样的一花稍微停顿了片刻，眼角在观众之间游走。终于，她在观众之中找到了自己想看到的人，这让她感到非常安心。
二乃的演唱会她看过了，她很清楚，归根到底，二乃只为了一个人在表演。
那么，请好好看着吧，比企谷先生，请看着我的，告白。
“一花一花，说词！”千鹤低声地提醒道，以后她太紧张了。
下一刻，一花流出了一丝哀愁，用温柔的声音说道：“小燕子，在这条小街上有个贫穷的妇人，她是一个裁缝，正在为宫女缝制礼服，她的脸很瘦,又带病容,她的一双手粗糙发红,指头上满是针眼，她的孩子躺在床上生病了，嚷着要橙子吃。可是妇人没有别的东西给他，你愿意把我剑柄上的红宝石取下来给她送去吗？”
“朋友们在埃及等我,”自由的燕子不太想为这种事耽搁时间。
王子要求说：“小燕子，你难道不肯陪我过一夜,做一回我的信差么?那个孩子渴得太厉害了,他母亲太苦恼了。”
最终小燕子答应了起来，从王子的剑柄上啄下了那块大的红宝石，把红宝石放在桌上,就放在妇人的顶针旁边，用翅子扇着小孩的前额。
“我觉得很凉快,我一定好起来的。”说完他便沉沉地睡去了,他睡得很甜。
小燕子回到快乐王子身边说道：“虽然这天气很寒冷，可我却感到很温暖。”
“因为你做了好事。”快乐王子说道。
第二次，快乐王子又开始恳求小燕子。
“燕子,燕子,小燕子。”
王子说：“你不肯陪我再过一夜么?”
“朋友们在埃及等我,”燕子回答道。
“在城的顶楼上住着一个年轻人，他埋首在堆满稿纸的书桌上，他在写一个戏,预备写成给戏院经理送去,可是他太冷了,不能够再写一个字，炉子里没有火,他又饿得头昏眼花了。”
燕子说：“你要我也给他送一块红宝石去吗?”
“唉!我现在没有红宝石了,”王子说,“我就只剩下一对眼睛，它们是用珍奇的蓝宝石做成的,这对蓝宝石还是一千年前在印度出产的,请你取出一颗来给他送去。他会把它卖给珠宝商,换钱来买食物、买木柴,好写完他的戏。”
台下的观众不由得看着流露出悲天悯人神情的一花，逐渐地都被吸引了进去。
大家都说，秀知院的戏剧社的水平很高，现在看到主演形神皆似的表演，才知晓盛名之下无虚士。
渐入佳境的一花并不知道台下的观众是怎么想的，其实本质上，她的表演是跟二乃一样的，她们其实，并不怎么在乎别人怎么看的。
快乐王子身上的装饰越来越少了，他身上最珍贵的东西又三样，剑柄上的红宝石、一双蓝宝石的眼睛以及满身的金箔。
红宝石已经送给了贫穷的裁缝母亲，一只蓝宝石眼睛也即将被啄下来送给失意的作家，这是一个关于舍弃与获得的故事。
快乐王子身上，别人眼中重要的东西越来越少了，他却开始发自真心地快乐起来。
一花不得不承认的是，二乃比起瞻前顾后、一时顾念姐妹感情、一时顾及父亲感受的自己要决断很多，可那也只到了今天为止了。
从此之后，她是中野一花，也是快乐王子。
世人眼中那些重要的事物，无论是金钱、道德、名气、权力，乃至是身为长女的责任，她都可以舍弃掉，换取能让自己由衷地快乐起来的东西。
紧接着，快乐王子來又将另外一只蓝宝石眼睛送给卖火柴的小女孩。
此时她剑柄上的红宝石没有了，双眼也瞎了，小燕子感到非常悲伤。
“没关系的，虽然我已经看不见了，可是我的心比任何时候，都能够清晰地感受你。”
一花的动作挥洒之间，台下的观众越发着迷，仿佛全身心地沉浸在其中，它没有演唱会的激昂，却依旧让人陶醉，甚至余韵更加绵长。
天气越来越寒冷了，虽然快乐王子劝说小燕子离开这里前往埃及，可是小燕子已经爱上快乐王子了，她不愿意将目盲的快乐王子放在这里。
“我会永远陪着你的。”小燕子说完，就在王子的双脚跟前睡觉了。
小燕子在快乐王子身边诉说着她旅行的有趣见闻，吱吱喳喳的洋溢着快乐的气息。
快乐王子听罢说道：“你给我讲了种种奇特的事情,可是最奇特的还是那许多男男女女的痛苦。再没有比贫穷更不可思议的了。小燕子,你就在我这个城的上空飞一转吧,你告诉我你在这个城里见到些什么事情。”
于是小燕子飞向天空，看到了这座城市的贫困和饥饿，以及两者交织出的绝望。
一花由衷地对小燕子说道：“我身上贴满的金箔，现在是我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了，请将它们一片一片地拿掉，送给那些穷人，活着的人都认为黄金能使他们更加幸福。”
燕子将金箔一片一片琢下来分发给穷人们，街道上无论是小孩还是大人都充满了温暖的笑容。
“我们现在有面包了。”大家喊道。
然而快乐王子失去了威严的红宝石、昂贵的蓝宝石以及华贵的金箔衣裳，他变得灰暗难看了起来。
市议员惊讶地喊道：“天哪，原本愁眉苦脸的快乐王子居然笑起来了。”
可是他转头又说道：“但是现在他太难看了，它会让外人以为这座城市很糟糕呢，不行，我们得拆掉它。”
寒冬来临，快乐王子劝说小燕子离开这里前往温暖的埃及，不然她会死的。
小燕子拒绝了，快乐王子可以舍弃金箔和宝石，却不愿意小燕子跟着自己一起去那个更加冰冷的世界。
“我并不爱你，你太轻浮太多情，在你眼中我不过是另一个芦苇而已。”
快乐王子用伤人的话语，赶走小燕子。
终于，拆除快乐王子雕像的时候到了。
“天气太寒冷，太坚固了，这座雕像拆不动。”
议员雇佣而来的工人抱怨道。
然后一只小燕子出现，阻挠了他们的拆除工作，小燕子撞在冰冷的机器上却阻挡不住，被拍倒在地上，然后在冰冷的地上死去。
忽地，原本怎么钻都拆不动的雕像露出了裂痕，然后慢慢碎掉了，那颗藏在雕像里面的铅心也掉落在地面上，在小燕子的尸体旁边裂成两半。
——终幕·真心为你——
伴随着终幕之后，演员们集体的鞠躬，一花觉得空气都有些凝滞起来。
观众们先是有些迟钝地鼓掌，这掌声仿佛惊醒了原本还沉浸在戏中的看客们，这掌声如雨般逐渐增大，最终变成了雷动般经久不息的赞美诗。
这里并没有喊「安可」的粉丝，可是观众的热切却丝毫没有减少。
一花，用自己的方式征服了观众。
可是，这对她并不重要，她远远地看着那个男人。
比企谷先生，我的决意，有好好传达到吗？
远远地，在一花跟八幡都看不到的地方，就在足球场的边缘，二乃怔怔地站在那里，说是不会来看，可终究还是忍不住。
“一花，你果然还是”
她们姐妹，似乎总是逃不过相同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