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这里是婴宁
北川凉自然地给予了回应,那是书中担当福尔摩斯角色的侦探的姓氏。
说着,他换好了鞋,关上了门,与她一起下楼,途中自然而然地聊起了书里的故事内容。
作为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写就的推理小说,《占星术杀人魔法》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核心诡计便是死者尸体的拼接,日后的诸多推理作品中也不乏有借鉴了这个手法的案件,以至于今天再看甚至会觉得不怎么新鲜。
但北川凉与椎名日和都一致认为,相比于这个开创性的作案手法,岛田庄司在叙述诡计上的设置其实也相当精彩,特别是开篇以凶手视角揭示的动机,更是在一开始就转移了相当一部分读者的注意力,被作者带进了圈套。
取走不同星座的少女的一部分肢体去组成心目中最完美的女性阿索德,其实北川凉自己都有点佩服作为推理小说狂热爱好者的日和的心理素质的,毕竟这些推理小说中从来不乏猎奇和恐怖的元素。
偷偷地趴在宿舍窗台上的萤露出半个小脑袋,就这么一路看着北川凉与椎名日和的背影越走越远。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说不定与这个故事里的‘凶手’的动机也有些趋同。
她也想要一个完美的、能够体验到这世间一切幸福的哥哥,而现在的哥哥也正是在和这些女孩子们一次又一次的邂逅与经历后慢慢地变成现在这样的。
或许这才是她没有为椎名日和设置专有模拟章节的原因。
她想要哥哥体验的,想要从这个女孩子身上收集的,其实就是这份无论重开多少次,两人都会因为同一个爱好同一本书继而进入到同一个世界成为同一种居民的最纯真无暇却好似命中注定的恋情。
“喵——”
第二百六十八章:我想要您的祝福
暑期的末尾,北川凉带领着戏剧部再次以外出参加大赛为由堂而皇之地从学生会那里拿到了审批,顺利出校。
“这次也辛苦您了,司马老师。”
在出校后乘坐交通工具前往参赛地时,北川凉也是礼貌地和负责带队及监督的校方老师司马克典打了个招呼,因为上一次戏剧部出校的带队老师同样是他,两人间因此勉强还算得上是熟悉。
“……不客气。”
和上次的印象一样,这位中年男教师依然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只是这么简单地回答了一句后便抱着胳膊闭着眼靠在了座椅上,看起来并不想和北川凉进行过多的交流和沟通。
北川凉实际上还是想和这个沉默寡言的男教师多聊两句的,毕竟在学校里有听到过类似于对方可能会在明年出任一年级某班级班导的消息,虽然考虑到这位司马老师的性格和资历,北川凉估计对方被分到C或者D的可能性最大,但他自己其实同样保证不了按照东京高度育成中学那套至今成谜的分班规则,明年入学的雪会被分到哪个班,说不定就被扔到对方手下了。
不过司马克典既然已经摆出了这副不愿交流的模样,北川凉倒也难道去热脸贴他的冷屁股,同样选择两眼一闭向后一躺开始小憩起来。
只可惜他们戏剧部这趟出来坐车是男女分开的,而恰恰整个社团里除了他就都是女孩子,同车的就只有司马克典这个沉默寡言的带队老师,这才落得一个想聊天都没人的尴尬局面。
当然,从深层次的方面来考虑,北川凉其实还挺愿意由司马克典来担当这个职位的,毕竟一来对方虽然总是冷着脸,但至少不会主动搞事,二来的话,就像现在的情形一样,男老师带队的话,总归会给女生那边拉扯出一点可供操作的空间的。
如果北川凉没猜错的话,在他这边苦哈哈地熬鹰似的和司马克典干瞪眼的时候,女生那边估计手机都已经玩起来了。
确实,包括他在内的每个学生在出校时都已经将手机全部交给了司马克典代为保管,但规则里又没说他们不准带其他学生的手机,将提前借来的关系亲密的其他学生的手机藏到水壶便当盒等私人物品里,实际上还是能很轻松地瞒过学生会的检查的,何况那边也有自己人在。
当然了,北川凉这边自然也考虑了另外的备选方案,还是那句话,只要在入学前就清晰东京高度育成中学的种种机制并提前做好相应准备的话,全封闭式的消息不互通问题其实很好解决。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之濑帆波的家人、葛城康平的妹妹以及雪应该都已经收到了他们出校的消息。
按照他事先制定好的方案,一之濑帆波的母亲和妹妹已经作为本次戏剧大赛的工作人员和志愿者准备就绪,葛城康平的妹妹则会以被挑选为幸运观众的方式实现接触,至于雪的话……
北川凉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对方百分百还和上次一样先以他们两人的名义共同订购他预定下榻的酒店里的一间房间,然后自己提前入住,晚上两个人就可以轻松地在房间里见上面了。
假设要让北川凉给这次出校要办的三件事做一个难易排名的话,最简单的自然是给葛城康平的妹妹捎礼物这件事,属于是甚至他本人都不用露面,找个机会让熟悉的其他工作人员或演员代交一下都行的难度。
当然,为了更完美地完成葛城康平的委托,和对方同为妹控之魂熊熊燃烧的北川凉还是愿意亲手将这份礼物给交到对方手上的,顺便还打算为葛城康平解释一下相关的原委和难处。
然后第二难的,便是一之濑帆波的事情。
虽然这件事乍一看才是本次出校的最初缘由,但本质上其实还是一之濑帆波本人的事情,对于北川凉来说各方面的压力反而要小些。
北川凉心里很清楚,他可以是一之濑帆波的底气,但绝对不能是对方的嘴替,有些话必须要由帆波自己亲口说出才有份量和价值,才能真正地改变她们母女间对彼此的认知和相处模式。
而之所以说和雪的相处会成为最让他头疼的事,其实道理也很简单,那就是他与本次共同出校的那些女孩子们的关系与上次出校时已经完全不同了。
哪怕先不提因为已经和他发生过实际关系所以本次参赛期间对他夜袭几率上升无数倍的轻井泽惠和天泽一夏,光是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做出改变的一之濑帆波就绝对算得上是一个躲不过去的修罗场。
毕竟无论一之濑帆波这次的交涉成功还是失败,北川凉都一定需要在事后陪在心神激荡的帆波身边与她一起度过这关键且重要的时刻。
想到这里,北川凉也是略显惆怅地叹了口气。
……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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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相较于那些东京都里的老牌剧团来说,北川凉的这个戏剧部要显得相当稚嫩和寒酸,但毕竟有他和轻井泽惠带队,所以依然是相当顺利地地结束了第一天的初赛环节,精彩的演出引得下方的观众连连鼓掌喝彩。
借着这个由头,北川凉同样是顺理成章地开起了粉丝见面签售会,状作无意地直接点到了葛城康平的妹妹,将已经偷梁换柱名为答谢粉丝实则是葛城康平亲手挑选的礼物递给了对方,压低了声音,语气温柔地给予了鼓励:
“葛城他一直都很关心在乎你,只是因为实在没有办法,所以才拜托我来给你送出这份生日礼物,代他对你说一句生日快乐,也希望等葛城毕业出校的时候,能看到身体更加健康的妹妹。”
就这样顺利地完成了葛城康平给予自己的委托后,北川凉又随意地抽取了几个幸运观众一一签了名送出了礼物,然后才结束了这场小型的见面会,和戏剧部的其他人一起回到了酒店,开始为明天的复赛和之后的决赛紧锣密鼓地进行准备和排练。
而在这中途,一之濑帆波和北川凉先先后后地选择了前往卫生间。
等北川凉悄无声息地找到帆波时,对方已经和母亲与妹妹顺利地见到了面,不过气氛倒是没有他事先想象的恶劣,依然是与以前一贯的和睦融融。
“家里的事情帆波不用担心,你现在进了东京高度育成中学这么好的学校,就应该把重心放到学习上去,不要觉得这个学校毕业后升学率就业率百分百就放松了。”
“妈妈知道你这次参加比赛出校是因为想我和真希,妈妈也想帆波啊,可是你们那个学校不是不允许学生偷偷见家长的吗?万一被处分了就麻烦了,是要毁了一辈子前途以后后悔都来不及的,所以帆波就听妈妈的话,以后不要在像今天这样随便出校来见妈妈了,妈妈和真希只要知道帆波在学校里面好好的就会开心、就够了的。”
首先听到的,果然还是一之濑母亲那熟悉的有些絮絮叨叨的语气,好久没见的真希看起来似乎也为母亲在这个时候对姐姐说这些感到尴尬,噘着嘴不自觉地视线乱移,倒是一下子瞥见了他。
在对方即将喊出声的前一秒,北川凉立刻是对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又招招手示意她过来自己这边,给一直略低着头没怎么回话的一之濑帆波和母亲留一个双人对话的空间和机会。
“我去那边上个卫生间。”
同样行云流水地使用了这个方便的借口,一之濑真希一溜小跑地就来到了藏在墙角后的北川凉身边,小脸上一开始是惊喜和兴奋的神色,但马上就又变成了担忧,和北川凉一起伏着身子探出半个脑袋,朝一之濑帆波的方向关切地投去了视线。
“你还是一直都没有变呢,妈妈。”
在妹妹离开后,一之濑帆波终于是抬起头来,脸上虽然依旧在笑着,但总觉得像是带了点惨白的意思了。
北川凉看见她垂在身侧的那只手先是一根一根地展开了指头,然后握拳,再松开,最后又用力地攥成拳头。
“我知道妈妈对我说的话都没有错,给我定下的人生轨迹也没有错,您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了我和真希着想,那并不是什么自我感动,不管是我还是真希,都是真心地在感激着您为我们做的一切。”
像是在吐出什么沉重之物,一之濑帆波缓缓地开口。
“但是、我也希望能够以自己的想法,用自己的方式去面对生活,面对我的人生……可是每次一想到这里,就又会产生‘这样是对的吗’的想法。”
母亲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女儿,这样的帆波,她站在那里呐呐无言,像是在面对一个陌生人一样不知所措。
“我真的从很早很早很早很早之前就想要去和你说这些话,想要去更多地去改变,但你是我妈……你从来没有对我不好过,光是这点就足够了、足够让我说不出口了,因为简直就像是在否定你的一切、你的人生一样。”
一之濑帆波低下头露出垂头丧气的表情,轻轻地嘟囔着又重复了一句:
“因为你是我妈啊,重来几次都是这样……没办法,对吧?”
“还是我的问题——或许。”
说到这里,一之濑帆波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了自己在无人岛上在‘你画我猜’课题中对着‘母亲’这个词汇所画出的那只抽象无比的蜘蛛以及儿时写的那篇关于母亲的日记:
“我有时候觉得妈妈就像蜘蛛一样,她像蜘蛛一样聪明、耐心、灵巧,总是辛勤地在劳作,冬天时会给我和妹妹打好看又舒服的毛衣。”
“蜘蛛的卵很脆弱,我想,应该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蜘蛛才会长成那种凶猛吓人的样子。”
“同时,和蜘蛛一样,母亲会为我有条不紊地布置好一切……简直就像是将无形的丝线布满了我生活的每一个角落一般。”
即使是放眼一切的故事里,她一之濑帆波或许都是那个最没有用的重生者,除了那个这次没有再被偷掉的发夹外,简直就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一样,依旧陷在蜘蛛编织的网里。
在过去的十几年里,这些近乎根深蒂固自暴自弃的想法在她的脑海里已经不知道转过多少圈了。
……但即使是这样,还是会想要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的话就意味着还有机会,但停滞不前的话就一定会再次失败。
与北川凉在无人岛和游轮上的回忆在这一刻涌上了一之濑帆波的心头,她秀丽轻盈的身姿仿佛一下子沉稳了下来,重新感受到了脚踏实地的实感。
“可是、我还是希望妈妈能给我一段时间,就这高中的三年好不好?和您说的一样,我本来可以就这样一直待在全封闭式的学校里,一直都不和您联系一句的,但我还是出来了,还是和你说了这些话,因为我就想从妈妈这里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说是允可也行。”
人格独立、思想独立以及最关键的经济独立。
北川凉为她带来了前两者,而后者却是东京高度育成中学个人点数这项体制给她带来的底气。
一之濑帆波在向母亲告诉她已经长大了的这个事实:
“给妈妈和真希的礼物,全部都是我自己这一个学期以来赚取到的……我可以、我真的可以。”
“妈妈不是说一直相信我是比您更优秀的女儿吗?那就请相信我、相信我这个更优秀的女儿。”
这么一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话讲下来,一之濑的母亲虽然一时没能听懂女儿的每一句话,但也自然而然地被带入了她的节奏,第一次地动摇了起来,翕动着嘴唇,有点颤抖地朝着她的方向问道:
“难道说、帆波讨厌妈妈吗?”
“最喜欢了。”
一之濑帆波看着母亲的眼睛,她以前始终觉得可怜这种情感不应该出于女儿对母亲之间,但她现在确乎是在用带着这种情感的语气回答了:
“就是因为喜欢,才会和妈妈说这些。”
最终,她这样开口道:
“我会获得幸福的,妈妈。”
“所以……我想要您的祝福。”
第二百六十九章:过去的四季
即使隔着有一段距离,北川凉也能清晰地将一之濑帆波包括颤抖的肩膀和握紧又展开的拳头在内的、充满了怜惜感的一切挣扎看在眼中。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清楚自己现在不能露面。
在这场母女间的对话中,一之濑帆波必须要让她的母亲认为这一切的话并不是被谁、被什么外力给挑唆的,必须要让对方知晓这全部都是她本人压抑在心底的真实想法,而如果北川凉在这时候突入的话,事实上就只会起到反效果。
就像那句经典不过的‘被坏孩子带偏了’的说法一样,对于一之濑帆波的母亲这种家长来说,在发觉到子女的剧变后第一时间的想法一定是想要找一个说得过去的、或者说是自我安慰似的的借口。
她们愿意相信孩子是放假时间长了玩野了心,可以相信是被不好的朋友给带偏了路,宁肯相信是和哪个男孩子谈了恋爱,但就是很难接受子女这些发自内心的、真实的想法。
所以北川凉依旧站在那里,和一之濑帆波一同沉默地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帆波理应更加聪明伶俐。
不管是在无人岛特别考试期间还是在过去的第一学期里,北川凉都时常会产生这样的想法,甚至偶尔仿佛都能听到她被埋没的才能所发出的悲鸣。
坂柳有栖愿意将这种感受说出口,而北川凉也给她在最终课题期间安排了指挥位置,给了她最好发挥的舞台。
但一之濑帆波却不会开口。
过于脆弱的心,便是她致命的弱点。
无论是摆脱了迷惘在每个方向都找到了目标的堀北铃音,还是已经为之后的人生做完了计划开始无忧无虑地享受起校园生活的轻井泽惠,她们都不会停下脚步。
不管怎么挣扎,苦恼,却只能原地踏步,从来都是很痛苦的事情,特别是对于一个重生者来说。
‘已经没有必要努力了’,‘不用强迫自己’,‘事实就是我现在就陪在你的身边’,说不定用这样温柔的话语就能将她从这些心理负担中解放出来。
但同时,一之濑帆波也会彻底地失去立足之处和蜕变的机会。
经历过多次模拟的北川凉已经在好几次的世界线中造就过这样的堀北铃音和轻井泽惠了,可这一次的现实不会再重开,所以北川凉始终在等待,等待着一之濑帆波自己去想明白想通彻这一切。
当然,北川凉同样不会允许一之濑帆波就这样一个人承担压力,因为这样的后果他同样早早地领略过,毕竟坏掉的帆波可是做过一刀刺出来个BE的事情的。
北川凉一直都很清楚一件事。
他可以是帆波的底气,不能是帆波的嘴替。
但其实反过来说也是一样的。
他不能是帆波的嘴替,却可以是帆波的底气。
于是,在这场近乎沉重的对话随着一之濑母亲略有些麻木的、似乎是还没彻底缓过神来的点头而结束后,北川凉先是拍了拍真希的小脑袋示意她去宽慰母亲,接着便立刻从另一边跟上了一之濑帆波。
对方最终的目的地是这座酒店的顶层天台,像是知道他在身后跟着一样,北川凉甚至能感觉到帆波故意放慢了脚步。
“说出来之后、帆波感觉怎么样?”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地抵达了天台,北川凉上前两步同样站在了正扶着栏杆眺望着霓虹夜景的一之濑帆波的身旁,一面感受着晚风的吹拂,一面主动地开口询问道。
“……凉现在这么问我的话,其实我也不知道。”
总感觉思维还残存着一些混乱,一之濑帆波低声回答了这么一句后便朝北川凉侧过头去:
“凉刚才也在那里吧。”
“嗯,差不多听完了全程。”
一之濑帆波的眼眶难得地有些通红,脸上也还残留着些许的泪痕,或许这才是她刚才选择一路从楼梯爬上这边天台的原因。
“虽然还是很乱,但至少说出来了。”
她这么低声地嘀咕了一句。
“我也这样觉得,对于帆波来说,这就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北川凉认可地点点头,一之濑帆波的情绪调控能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出色,不过这其中或许也有确实从母亲那里得到了肯定和祝福的原因。
“虽然和凉说的一样,这确实只是‘对我来说’的非常了不起的事项,不过我也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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