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这里是婴宁
换言之。
她在害怕北川凉不存在于那里，甚至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这个可能。
她在恐惧她胸腔里的那颗健康的心脏今生也要只为她一人跳动的可能。
恐惧的事情真的发生了的话，会抱憾终身追悔莫及。
而恐惧的事情如果没有发生，在诸如安心和庆幸之类的情感之后，大约便是强烈的后怕和更胜之前的不安定。
其实北川凉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他和坂柳有栖的两次模拟中，有超过一半的时间，他其实才是那个弱势的、需要被人保护乃至贴身照料的存在。
不管是第一次中的渐冻症患者时光还是第二次中被白色房间折磨了很久刚出去的那几年里，都是如此。
而这些经历和情感事实上也依然存在于坂柳有栖的脑海和记忆中，最终借由着这个契机与那些后怕、那些不安定、那些想要去确认想要去防范想要去避免的复杂心情融合在了一起。
于是，在北川凉有点讶然的注视下，在这个明明才刚进行没多久的正式约会的早晨，坂柳有栖就已经向上稍稍抬起了头，做出了想要接吻的姿态。
但她瞄准的目标却并不是北川凉的嘴唇，而是伸出手去略略地扒开了他的衣领，纤细的手指顺着锁骨一路向上，最终停留在了侧颈的一处位置，将头给埋了下去。
伴随着温热柔软的触感包裹着的细微到几乎没有什么感觉的疼痛，一个有些显眼的、如同领地标记的‘草莓印’就这样被她留在了北川凉的脖颈上。
在看到了这个成果后，坂柳有栖这才心满意足地重新将头给抬了起来，右手的小指不自觉地在那一块轻轻地划着圈，伸出舌尖稍稍舔了下自己的唇角，朝着北川凉露出了独占欲十足的甜美微笑。
第二百五十九章：吹啊吹啊我的骄傲放纵
“凉、觉得疼吗？”
“……一点点吧，还好。”
“这样啊。”
在听完了北川凉的感想后，坂柳有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便马上扬起了娇俏的下巴，对着他同样毫无防备地露出了自己白皙的脖颈，简直就像是在示意他要不要也同样在自己这个位置留下什么痕迹似的开口：
“那、凉……”
总感觉对方的眼神动作和思想都在朝着某种危险的方向一路狂奔，明明已经告别了一切的模拟，但这一刻的北川凉却还是清晰地产生了一种他正站在某个决定了结局走向的分叉口的强烈感受，好像他接下来的一切言语和行动都会对两人未来的关系影响重大。
北川凉一面这么思考着，一面在坂柳有栖有点期待又有点迷离的目光下将两只手一起搭在了她的肩颈旁，一左一右地从她的两肩向下，轻轻地略过小巧的锁骨，然后猛地绕到了腋下，在坂柳有栖一脸迷茫的表情下将她从自己的大腿上向上举了个高高。
“有栖也太瘦了。”
与前天和轻井泽惠那种半推半就的角色扮演不同，北川凉在刚才是真的有在坂柳有栖身上体验到了一点那种近乎极端的、想要去完全掌控主导权的独占欲的，而在这种时候，他也必须得展现出自己稍微强势的那面。
在他认识的所有女孩子中，大概也只有坂柳有栖是这种只要退后一步、稍微弱势一点就会被吃个精光的类型，如果不能在某些方面展现出超越她的才能或是更直接地战胜过她的话，两人间的相处模式就会变得奇怪。
事实上，不管是在模拟还是在现实中，他与坂柳有栖的每一次相识也都是基于上述的这些原因。
确实，在坂柳有栖的两次模拟中，他足足有四分之三的时间在扮演一点一点失去生活自理能力的渐冻症病人和被强制注射违禁药物因而身体虚弱的小孩子，但这却都是已经过去了的、被封存进他们两人记忆中的往事。
“有栖简直太轻了——”
一次、两次、三次，北川凉接连不断地轻松将怀里的坂柳有栖向上举过头顶再放下，直到对方有点闷闷不乐地重新认识到了现在两人间谁才是身体更孱弱的那一方为止才将其结束。
人的欲望确实是会无限地扩张的。
垂头丧气地站在舞台旁一扇巨大的立地镜前，坂柳有栖有点愤愤不平地挺了挺虽然愤愤但还是很平的，只微微鼓起一些的胸部，无可奈何地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在她罹患先天性心脏病时，渴望奢求的只是一颗怎样心跳加速都不会坏掉，怎样热情接吻都不会停跳，可以毫无顾忌地去爱上一个人而不用担心两人未来的心脏。
但当她心脏病被北川凉解决后，她又开始嫌弃自己现在的身体素质跟不上她宏伟计划的第一步了。
还独占呢，刚才被北川凉这么上上下下地模拟折腾了一下，坂柳有栖感觉嘴里就怎么也说不出什么这类型角色专属的‘别的都不需要’‘我一个人就可以满足你’‘明明在我身边就是最幸福的’等经典台词了。
她今天的打扮确实可爱，但从纹着精致花边的袖口中探出的胳膊以及裙摆下被白色吊带袜包裹着的双腿却纤细到让人有些担忧，翻到给人一种强烈的、冒充高中生的感觉。
“没事儿，就跟我在无人岛上说的那样，有栖日后多补补多锻炼锻炼就好了。”
从坂柳有栖的神情和举动中一瞬间就阅读出了对方想法的北川凉习惯性地上前摸了摸她的头，鼓励地安慰道：
“先定个小目标，体育祭不是十月开始吗？在那之前把有栖训练到能上场比赛不出事的地步。”
已经在模拟中经历过体育祭考试的北川凉清楚这是个全班同学都要参加的机制，再考虑到他们B班本来就比其他班级人数少的事实，坂柳有栖上场报名参加两个项目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嗯、凉说的对。”
再一次意识到来日犹可盼、往日不可追的坂柳有栖同样是深呼吸了一口气，目光炯炯地点了点头。
“行，那我一会儿带爱丽丝去商店街那边买点以后会用到的小玩意儿。”
“什么东西？”
也不知道是北川凉说的有点含糊，还是因为自己本来就在想什么少儿不宜的情景，坂柳有栖下意识地开口问了这么一句，语气间也是带了点若有若无的忐忑。
“运动手表啊，就这次我们无人岛特别考试校方发给我们的那种，实时监测运动、血氧、心率等数据的，这样也比较安全。”
北川凉倒是不清楚坂柳有栖想歪到了哪里，只是随意地回答道，他还是挺担心坂柳有栖会不顾身体条件的限制而锻炼过头的，毕竟这孩子的好胜心实在强的过分，而一旦决定了要做什么之后，那种执拗劲也是谁都拉不回来，所以才想着去给她配一个这样的运动手表，也算是防范于未然了。
三言两语决定了下一站的行程后，北川凉便又和坂柳有栖开始在音乐厅里闲逛起来，因为身上只挂了个‘钢琴师’的紫色天赋，北川凉对于其他的乐器大多也就算是个粗通半解，不过两人都是抱着玩玩的好奇心态，所以玩的倒也还算开心。
在切身地体验了诸如萨克斯、大号等大型吹奏类乐器之后，脸颊通红的坂柳有栖也是有点急促地喘着粗气，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肺活量不足的这个事实。
“其实肺活量不是最关键的要素，气息的控制才是最重要的……不过有栖的肺活量确实太小了，我想想，有栖可以先试试看笛箫类这种小型的吹奏乐器。”
稍微思索了一会儿后，北川凉便从旁边的架子上拿过了一支长箫递给了坂柳有栖，笑着替她解释道：
“箫本身是细管、薄管，发音就会比较省气。”
“我试试看。”
坂柳有栖饶有兴趣地接过了北川凉递来的长箫，然后便小心翼翼地含在口中，开始按照北川凉教授的气息控制技巧，断断续续地吹出了几个不成调的散音。
“咳咳、还是堵的慌……呼呼。”
在坚持了一会儿后，坂柳有栖再次举手投降。
“有没有更简单一点的？”
“那就只能上口琴了。”
面对着坂柳有栖的询问，早有准备的北川凉又拿过了一个小巧的口琴，简单地给她介绍了两句：
“这个简单，而且不用一直吹，分为吹孔和吸孔，有栖吹的时候要同时含住这边的六七个孔，然后用舌头堵住左边的4个孔，对了，含的深浅一定要适度。”
“接着用嘴角的右侧吹或吸这边的两三个孔，用舌尖去有节奏地一开一堵，一吸一吹就行。”
说完，北川凉也是调侃地笑了笑：
“如果有栖觉得这个也难的话，那我就只能教你吹口哨了。”
“我再试试看。”
大概是因为北川凉的这句话一下子激发出了心里的什么胜负欲，坂柳有栖认认真真地将口琴含在了嘴边。
“记住，一吹一吸、舌尖一定要灵活，第一次可能会觉得口水比较多，这个不用太在意，然后注意牙齿不要碰到，吹久了可能会嘴酸或者缺氧、多练习练习就好了。”
……怎么感觉越说越不正经。
摇摇头将昨天晚上和天泽一夏的某些旖旎回忆抛出脑海，北川凉继续开始指导坂柳有栖的口舌、呸，口琴技巧，直到两人音乐厅包场的这一个小时全部结束。
第二百六十章：一句话的推销艺术
“……这边果然比昨天的人还多。”
和坂柳有栖从音乐厅离开后，北川凉也是步履不停地往商铺林立的商店街方向移动，然后便不出意料地再次撞上了学生们的消费浪潮。
目光所及之处，几乎到处都是成群结伴有说有笑、手里还拎着好几个购物袋的学生们，从金融学的角度来看，校方昨天下午举办的那场寻宝游戏确实极大地刺激了学生们消费的欲望。
毕竟就算你自己没中什么大奖，但总有认识熟悉的朋友同学运气爆棚，他们借着这个由头主动邀请你出来逛街买东西，再甩两句类似‘请你吃饭’‘大家都来’的话，大部分原本想要安安稳稳地在房间里躺到度假结束的咸鱼们也只好是被迫出了门。
而一旦出门，就意味着他们已经成为了潜在的可能消费群体，在大家手头上确实都有闲钱（储值卡）的情况下，在这种氛围下想要这么逛上一圈还一毛不拔，其实也算的上是一个不小的挑战了。
“那边人少一点，我们先去把口琴买了吧。”
将右手掌横着搭在自己眉间，北川凉稍微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的情况，接着便主动提议了这么一句。
他和坂柳有栖现在过来其实要买的东西就两样，在勉强达成入门成就后需要的新手练习用口琴以及用于实时监测佩戴者血氧、心率等身体数据的运动手表。
相比于出售后者的电子设备店铺，售卖大小乐器的那家专卖店显然要冷清的多。
东京高度育成中学里喜欢这方面的学生好像确实没有多少，只从社团的成绩来看，每年能拿奖的似乎也都是足球、篮球这类偏体育的类型，甚至北川凉都没听说过周围熟悉的谁谁谁是轻音部或是吹奏部的成员。
就连乐器中比较普及和受欢迎的钢琴，北川凉印象中除了在他教导下的堀北铃音还称得上是一句擅长外，大概就没有其他人会弹这个了，关于这一点，从无人岛特别考试中某次钢琴相关的课题只有他和完全捡漏的石崎大地两人参加这件事就能看出来。
在因为门可罗雀而百无聊赖的乐器店店员那里买到了新手推荐的一款口琴，又听了两句对方吐槽的‘整座游轮上卖的最好的乐器是隔壁纪念品店的海螺’后，北川凉和坂柳有栖也是有点忍俊不禁地走出了乐器店，朝着街道那头的售卖电子设备的店铺走去。
“说起来，我早上在等有栖的时候，遇见D班的森下同学了。”
在去往那边的中途，北川凉选择主动提起了早上的事情，反正松下千秋之后都会汇报给坂柳有栖，那还不如让他自己提前说明清楚。
“D班的森下同学？那个森下蓝？”
不知道是不是很早就记下了年级里所有学生的名字和脸，虽然几乎没和对方打过任何交道，但坂柳有栖还是迅速地在记忆里找到了这个女生，微微皱着眉头有点疑惑地开口问道：
“她来找凉做什么？”
“跟我问了下绫小路清隆和绫小路笃臣的事情，她不知道两人的父子关系，但是能叫出绫小路笃臣的名字，有点像是半个知情者的感觉？毕竟绫小路笃臣也算是隐退好久了，而且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本来就不会去特别关注这种政治人物吧，有栖有什么印象吗？”
面对北川凉认真的询问，坂柳有栖凝神贯注地低着头稍微思索了一小会儿，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我对这个姓氏和名字没什么印象，不过凉也不用太担心，毕竟按你说的来看，对方最多算是个半知情者。”
说着，坂柳有栖又若有所思地报出了几个名字：
“其实根据凉现在的身份，一年级里勉强能跟你比一比的也就是开学时就被你劝退的高原寺，A班的神崎身后的神崎重工都不太够格……不过他本身才能不算出格，而且看起来也完全没有要和凉作对的意思。”
“真要说的话，天泽同学的背景同样不差，但是考虑到她父亲的那个性格和她本人的出身，再加上你们两个人现在的关系，真要曝光的话，估计也就和记忆中的那时候一样，对方能干净利落地把他这个一天没养过的便宜女儿直接打包送到凉的床上来。”
北川凉闻言同样是点点头：
“这个还真有可能。”
不过下一秒，他又敏锐地察觉到了坂柳有栖刚才那一通话里某个‘一年级’的定语，因此便好奇地再多问了一句：
“有栖刚才说一年级，难道高年级那边也有和高原寺背景差不多的学生吗？”
似乎是很满意北川凉的快速反应，坂柳有栖眯着眼笑了笑，开口给北川凉介绍道：
“嗯，二年B班的鬼龙院枫花，不知道凉有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或者说姓氏？”
“鬼龙院？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在听到坂柳有栖提到这个名字后，北川凉便露出恍然的神情，虽然被‘豪门遗珠’这个天赋赋予的财团少爷身份他还没适应两年，但许多基础的常识还是有了解到的，其中就包括了鬼龙院这个姓氏相关的一些事宜。
“二年B班，不就是桐山副会长的那个班吗？被南云打下来的原A班……这不会又是一个高原寺吧？”
简单地理了一下二年级的局势，又想了下虽然是班级领导者但总感觉各方面有点平庸的桐山副会长，北川凉很快便做出了这样的推断。
“额、凉要这么说大概也行，至少在不配合班级和我行我素这块倒是挺像的，但又不完全一样。”
坂柳有栖闻言只是摇摇头：
“高原寺虽然举止怪异，但本质还是他对于自己出身和才能的绝对自负，但鬼龙院不一样，倒不如说她愿意来东京高度育成中学来上学就是为了逃避家里安排的……不对不对，和凉说这么多这个鬼龙院干嘛，反正又不是一个年级的，而且对方也不在学生会，应该和我们没什么交集才对。”
话说到一半，坂柳有栖这才有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是她和北川凉的约会时间，赶紧停下了关于其他女生的话题，抱着他的胳膊跟着前面的学生一起走进了店铺。
不得不说，即使在cos挂在身上的树袋熊这一方面，坂柳有栖也是得天独厚的头一份，甚至给了北川凉一种他向上抬一下胳膊就能把对方给举起来的微妙错觉。
聚集在这家店铺的学生还真不少，似乎是有两个学生在昨天的寻宝游戏里中了十万的大奖，想着给自己买一套电脑或是游戏机，正带着好几个朋友叽叽喳喳地围着玻璃柜台，在售货员的讲解下进行着挑选。
而将视线往右移动，在某个柜台的一角，北川凉又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横看成岭侧成峰的在另一个极端冒充高中生的身材以及偏粉的红发让北川凉很轻易地就认出了她，随意地举举手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啊爱里。”
总感觉在叫出名字的一瞬间，手臂被夹住的力道明显地变大了一些。
但事实证明，不是什么东西都和时间一样像是海绵里的水……硬挤也挤不出来啊。
“唔，早上好啊凉，还有、有栖。”
听见了自己名字的佐仓爱里同样是元气十足地摆了摆手回应道，然后又扭头和柜台的女性工作人员说了两句，将手里拿着的相机推过去后，便主动地朝他们两人这边的方向走了过来。
“是来买什么东西吗？”
“嗯，准备给有栖买一个运动手表，不是下个学期就要体育祭了吗？总要做点准备，锻炼锻炼。”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在音乐厅留下的某种执念，在北川凉和佐仓爱里随意地闲聊时，坂柳有栖则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的山脉，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她在无人岛特别考试的‘撕名牌’课题中单防佐仓爱里的惨案现场。
她那时候简直感觉自己在和山峰与墙作战，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有点像对着风车冲锋的唐吉坷德了。
“对了，爱里来这边干嘛？”
面对北川凉的询问，佐仓爱里也是伸手指了指上面挂着‘电子设备维修’招牌的柜台那边，有点无奈地解释了一句：
“相机今早被我摔了一下，然后就开不了机了，过来就是修相机的。”
说到这里，佐仓爱里不无惋惜地叹了口气：
“只可惜无人岛特别考试时不能带相机，不然还挺想拍拍那上面的风景照的，这几天一直在拍游轮和海景，落日和星空也拍了好多张，希望存储卡不要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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