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这里是婴宁
“虽然不喜欢红心皇后,但是……红色确实比白色看着顺眼呢。”
“我一会给爱丽丝调一个鲜血红你就知道到底哪个顺眼了。”
“嘁。”
完全没有章法,只是在乱涂乱画的两个孩子很快便引来了医院的人员,但是已经起了劲的两人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碍于两个孩子的身份,医院也不好派人强制停止,毕竟在墙上涂鸦还算是小事,要是拉拉扯扯的过程中弄出来个三长两短……
而分别和两边的家长联系之后,居然得到了一个差不多的相同回答:赔得起!随便玩!孩子开心就是好事!
没了医院的管制,坂柳有栖和北川凉更是肆无忌惮地一路从走廊的这头涂鸦到了那头,亮丽的玫瑰红铺满了整面墙壁。
在这次闹剧结束前的最后一刻,北川凉认认真真地在病房对门的那面墙上用左手画上了一支鲜艳欲滴的红玫瑰。
一走出来就可以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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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随身带着一个大大的保温杯,里面的茶叶放的很多,如同一团葱翠的森林,他对着北川凉礼貌地微笑:
“你好,北川小朋友。”
“我是有栖的父亲,这应该还是我们第一次说话吧。”
“嗯。”
北川凉点点头,他坐在沙发上依然比男人要矮上许多,意识到这点的坂柳理事长选择了撤掉屁股下的凳子,他蹲了下来,让自己的目光和北川凉平视。
与孩子平齐着视线讲话的这个习惯来自于他投身于教育事业一整辈子的父亲。
“今年新年的时候,愿不愿意来我们家一起过?”
他噙着温柔的笑意,哪怕已经接任了东京高度育成中学理事长的职位已经半年有余,但相比于那些青春活力的高中生们,他还是更愿意和年纪更小的孩子接触,尤其是像北川凉这样聪颖又懂事的孩子。
北川凉很明白他的意思,因为在冬天来临没几天的时候,他就得知了自己多了一个亲生弟弟这个事实,即使是隔着手机的屏幕,他也能窥探到家庭中那份压抑着的狂喜和激动。
其实在半年多前他们找到自己的时候也是抱着同样的热烈的感情的。
但最终还是因为……
坂柳理事长摸了摸北川凉的头,他很清楚从那个孩子降生之后,北川凉就已经丧失了几乎所有的家庭地位,不过他的姓氏仍然可以让他享受最好的医疗条件,这是一份谈不上补偿的补偿。
“凉要来吗?”
穿着小棉袄的坂柳有栖从父亲的身后探出头来,围巾包裹着的脸蛋看上去又娇小了几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寒冷,有些红彤彤的。
“当然可以。”
“如果顺利的话。”
北川凉点头答应了下来,这是他在这次模拟中第一次允诺。
也是第一次食言。
在朔风吹拂的两人相遇的第一个冬天,北川凉最终没能离开医院。
他的右手丧失了最后一点的知觉,症状开始向臂膀延伸而去。、
坂柳有栖在新年朝会的祭拜中为病床上的北川凉求了一块御守。
她将它放在北川凉的掌中。
小拇指没有动。
第七十二章:久病成良医,或是死人
【轻井泽惠的自我:每次模拟开始前,随机将一项天赋升至金色最高等级】
天赋【博览群书(蓝色)】已升级为【博闻强识(金色)】。
【博闻强识(金色):你热爱阅读并且有着独属于自己的一套读书方法,你对书籍和知识的阅读和理解精通速度大幅度上升。(人类永远无法读完浩如烟海的书籍,更无法掌握一切学科的知识,切记贪多嚼不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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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到这所深山中的设施,坂柳有栖就感受到了相当直白的不适感。
建筑的外观,走廊,一模一样的房间全都被染成了一片纯白。
这让她很轻易地能够联想到医院以及病房的景象,而里面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也如医院的员工们一般统一身着者白色的服饰,每个人的神色都相当严肃,像是带着什么神圣的使命一般在这里奔走着。
走在被厚厚地涂成了纯白一色的建筑内部,单一的色调和不好的记忆几乎让坂柳有栖产生了些许的晕眩感,刚出院一个月的坂柳有栖抿着嘴唇一步一步地走着,和她一同前来的父亲看出了她的难受,主动扶住了女儿的肩膀。
“坂柳,不,现在应该是叫坂柳理事长了,对吧。”
大概四十余岁的男人出现在走廊的尽头,他伸手做出迎接的姿势,锐利的眼神很容易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绫小路老师,好久不见。”
父亲微微躬身致礼,他的语气相当谦卑。
“真是让人怀念的称呼。”
被称为绫小路的中年男人审视了两人一会后潇洒地摆了摆手:
“如何?”
他张开臂膀展示着身后的房间,透过单向的玻璃,能够看到许多和坂柳有栖年龄相仿的孩子们正被集中起来进行着学习,虽然听描述会觉得和学校里的场景一样,但是坂柳有栖还是很快地发现了异常。
她趴在玻璃窗上凝视着里面的学员们,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一副拼了命与他人撕咬的样子,像是一头头野性十足的小兽,无论是学习还是体育运动,在这里的互相竞争都已经超越了孩子的级别。
“这位就是你的女儿了吧,看起来是个聪明的孩子。”
注意到了坂柳有栖的动作,绫小路微笑着说道。
“是。”
坂柳一边接过赞赏一边又礼貌地互赞了回去:
“不过我听说老师的亲生儿子,也非常地具有才能……即使在这里也是相当优异的存在。”
绫小路鹰隼般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坂柳理事长的脸,他轻笑了一声后说道:
“我看出来了,你刚才在希望那个孩子没有才能,对吧?”
“并不是这样的意思,只是,如果老师能多关心一点的话。”
坂柳理事长叹了口气说道:
“我只是觉得那个孩子有些可怜而已,毕竟他从一出生起就是在这所设施中度过的。对他而言,第一眼看到的既不是父亲,也不是母亲,而是这所设施中的白色天花板。”
绫小路冷笑了一下,他似乎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有些蛮横地解释道:
“因为我相信这个设施内运行的制度能成功,并且将在未来的几十年里为这个国家带来好处。”
像是在发表演讲一般,男人的语气中带着一股毋庸置疑的强烈自信。
似乎为了验证自己的说法一般,他扭过头去看向一直盯着房间里的坂柳有栖,顺着她的目光往里面看去,正在进行的西洋棋对弈中,绫小路清隆正在接连地战胜对手。
“要不要去和他下上一盘?”
对于立于上层的家族,圈子就是相当的狭小,关于坂柳有栖的性格,男人自然也知晓一二,在他看来,只需要自己轻轻地激上一激,这位坚信着人的才能从出生起就已经注定了的大小姐会为了证明自己的理念而答应下来。
但是背对着他的坂柳有栖却好像一副兴致阑珊的模样,她撑着小小的脑袋头也不回地问道:
“除了国际象棋,他还会哪些?”
“钢琴、书法、格斗……”
男人轻而易举地念出了一长串的项目,像是极力证明绫小路清隆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全才,以证明这里,白色房间的正确性。
“他能治好肌萎缩侧索硬化症吗?”
但是坂柳有栖轻描淡写地如此回答道。
男人第一遍甚至都没听清这个有些长的专有名词,他疑惑地皱了皱眉。
坂柳有栖叹了口气,她转过身来贴心地解释道:
“就是平常大家说的渐冻症。”
“能治好吗?”
听着女孩认真的询问,男人突然间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这绝对是过来砸场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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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那个地方真的好无聊啊,全部都是白的,床、书架、衣柜,除了人之外都看不到其他活物的影子,动物也好,植物也好,对了,连猫都没有。”
坂柳有栖一边给病床上的北川凉剥着橘子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前几天的见闻。
距离她和北川凉认识已经过去了快一整年,只是两人的立场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坂柳有栖已经正式出院,虽然身子骨还是很弱但正常的生活已经没有什么问题,反倒是刚入院时比她精神的北川凉现在却只能继续待在这里。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大概率会在这里留到病情恶化,需要转至重症加强护理病房的时候。
当然,如果出意外的话,他还是有机会直接在这里一步快进到生命的尽头的。
不过听起来哪个都不像是好结局就是了。
北川凉用左手接过坂柳有栖剥好的橘子,他之前无意中当着对方的面撕掉过橘瓣上的白色絮状物,结果反倒被坂柳有栖记了下来,认为是他的一个习惯,于是从那天之后坂柳有栖给北川凉剥橘子时便都会有意的将那些瓣上的絮状物给细心地扯掉。
“有栖难道不用上学吗?感觉每天都很闲的样子。”
坂柳有栖虽然离开了医院,但是还是保持着两天一次的探望频率,而且有时候一呆就是一个下午。
“只是早退而已,譬如今天下午的课就是体育课。”
随口回答了北川凉的问题,坂柳有栖阐述着自己对学校的看法:
“其实之前我还呆在这里的时候,父亲就总说等我好了就让我去和正常的孩子一样上学,我第一天去学校的时候,父亲把每一处细节都准备的正好,让我自己都觉得有些紧张了。”
“不过到了学校之后才发现我在那里也并不是一个正常的学生。”
“譬如我可以轻而易举地翘掉所有的体育课。”
“譬如我可以在入学前被召开专门的班会,班导细细地提前嘱咐好班里的所有人要照顾好我……弱势群体?大概是这样说的吧。”
“虽然知道这是好心,但是还是会觉得奇怪吧。”
坂柳有栖将手杖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她似乎在出院的这一个月里确实碰见了许多想不通的事情:
“当我在这个医院里的时候,父亲和医生都努力地给我灌输着我是一个正常的孩子,只要治好了病,就和外面的任何一个健康的孩子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当我走出去的时候,又能感受到各种各样的特殊对待。”
“当然。”
坂柳有栖伸出手去轻轻地点了点自己的胸口,那是心脏的位置:
“最麻烦的是,其实我自己是最明白自己是有缺陷的存在。”
或许是因为和凉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坂柳有栖甚至觉得自己有些不适应外面了,虽然这里最大的地方也只是那个小小的十分钟就可以走上一圈的中庭,她所在的国小的中庭起码比这里要大上好几倍。
缺陷与缺陷在一起便都是正常,而丢进人群就会格外明显,乃至刺眼。
“不能这么想哦。”
北川凉一边吃着橘子一边抬起头来看坂柳有栖,他喜欢一口气吃掉好几瓣果肉,将嘴里的空间塞的满满的,充分地体会着汁水四溅带来的甜味。
他看向坂柳有栖的目光带着一种直贯却不尖利,透明却又无所畏惧的力量,北川凉轻轻地笑了下,一颗明亮干净的虎牙一瞬间刺进了坂柳有栖的瞳孔中。
北川凉以前并不清楚坂柳有栖为什么会变成坂柳有栖,哪怕是在这一年的相处中,他依然没能彻底确定对方的内心。
就像他在模拟前预想过的一样,与一之濑帆波和轻井泽惠她们不同,坂柳有栖并没有一个明显的节点,或者说,他还没有发现那个节点。
对于轻井泽惠来说,她的性格彻底转变是由于那一把刺进胸腹部险些带走她生命的刀痕。
对于一之濑帆波来说,她的性格彻底转变是由于那一次被母亲强硬教育的偷窃行为。
而堀北铃音更不用说,堀北学这三个字就是她的节点。
当然,北川凉也清楚每个人性格的缺陷并不是只因为那一起特殊事件便彻底形成,那些事件归根到底也只是节点,每个人在此之前就已经处于长期的压抑乃至临界的边缘,只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彻底爆发了而已。
不管是堀北铃音、轻井泽惠还是一之濑帆波,北川凉都见过她们崩溃到嚎啕大哭的景象,但是唯独在坂柳有栖的身上未曾见过这个画面,也从未想象过这个画面。
坂柳有栖绝对不是一个感情匮乏的人,甚至但从日常的相处来看,未改变前的堀北铃音都比她看上去更加难以接触和交流,但即使这样,堀北铃音在堀北学的面前仍然会表现出情感丰富的一面。
因此北川凉现在也说不出更多安慰的话,他只能是看着坂柳有栖,对方的手杖现在已经放到了她的脚边,像是一只小小的兽在蹭着她的裤腿。
坂柳有栖已经习惯了出行携带这根手杖,这并不是北川凉调侃她一句“三条腿走路像老奶奶一样”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嗯。”
但让北川凉有些意外的是,坂柳有栖居然真的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她有些不自然地躲闪着北川凉的目光,下意识地又开始剥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橘子来。
床头柜上铺着一层柔软的橘黄色垫子,北川凉的病房现在已经几乎脱离了几个月前的模样,坂柳有栖在新年的时候为这里搬来了大量的装饰物,她用一种蛮横而不讲道理的姿态把这件房间的主基调从冷色变成了暖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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