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这里是婴宁
直到这个时候,少女才能靠在大厅的蓝色座椅上稍稍喘上一口气,两只眼皮上仿佛挂着千斤重的吊坠一样几乎拼了命地在往下垂,嘴唇也微微发白,先汗湿又被空调蒸发再浸湿的衬衫贴在身上有粘稠的触感,一之濑帆波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准备回家让真希替她过来照顾母亲一阵子,她现在的情况需要一个热水澡和一觉睡眠。
强撑着一口气回到家里,一之濑帆波给刚刚起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一之濑真希解释了状况,又告诉她母亲现在的病房位置,在看到对方急匆匆地出门去医院后才松了口气,揉了揉眉心,指尖传来湿滑的触感。
客厅的桌子上摆着一个不大的蛋糕,那是一之濑帆波自己要求的尺寸,因为体积不够,上面也只是插着三根蜡烛。
“先洗澡,洗完澡再睡一觉。”
她自言自语地走进浴室。
“哗——”
热水从蓬蓬头里倾洒而下,从少女的发丝顺着身体的曲线一路流到脚尖,温差的明显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快速地冲洗了一遍身体,正打算洗头的时候却发现一旁架子上的洗发水已经用完了,反复颠倒摇晃,最后倒在掌心的也就只有一点点。
“呼,算了。”
洗漱台上安装的半边镜子已经被水汽氤氲成模糊不清的模样,一之濑帆波伸出手去将它擦出一道明显的亮痕,映照出她雪白的脖颈。
一之濑帆波一点点擦去了镜面上的水雾,镜子中她的五官也开始一点点地清晰。
她伸出手去,轻轻地触摸着倒影中的自己。
“没事的,会好起来的。”
安慰了别人无数次的话语对于自己的作用看起来并不明显,她看见镜子里的自己露出苦笑。
玻璃上传来了冰凉的触感,这种刺激让她感到有些舒适,于是她便将额头也靠了上去。
一点点的冰冷刺激着贴着镜子的肌肤,一之濑帆波闭上了眼。
白腻的胸部挤出让人心眩神迷的幅度,湿热的吐息打在镜面上又形成了新的水雾。
“成长吗……”
一之濑帆波垂下眼帘,喃喃自语。
穿好衣服走出浴室,径直走进卧室,把整个身子埋进了被子,明明精神已经疲倦到了极点,但是却怎么也睡不着。
【去他的房间睡吧】
脑子里这样的想法一旦出现就如同洪水决堤般席卷了全身,一之濑帆波抱着一床被子打开了北川凉曾经的家门。
果然,只要躺在这边的话,心灵也会安定下来。
“生日,母亲的受难日吗?”
脑子里莫名地冒出北川凉的话来,一之濑帆波挣扎着爬起身,她走进自家的客厅目光迷离地找到了桌子上的蛋糕。
点燃蜡烛用的打火机就放在旁边,她带上蛋糕和打火机回到了北川凉的房间,一个人坐在那里将三根蜡烛点燃。
“接下来,是许愿对吧。”
“希望……母亲的病早点好。”
她迷迷糊糊地向视野中三簇摇晃的火光吹气。
……………………
不知道睡了多久,眯缝着眼睛点开手机,上面大概有接近十次的未接来电和未读信息,全部来自于一个人。
“喂,凉。”
也没有看的意思,直接打电话过去说更方便吧,明明精神状态有些不安定,但是一之濑帆波还是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帆波?”
熟悉的声音从听筒的另一边传来。
【他会说什么呢?询问母亲的病情?关切我现在的情况?还是送个生日礼物之类的?】
“我就在你的家门口。”
那边的声音否决了一之濑帆波的所有臆想,并不是疑问句而是简短的陈述句。
“诶?”
下意识地愣了一两秒,一之濑帆波才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我,我现在来给你开门。”
站在门外的北川凉左手拿着一把黑伞,一之濑帆波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如果是从第一个电话打来的时间算起的话,他似乎已经在门前踌躇了好一会。
“你的伞前天晚上忘记拿走了,昨天也没有去拿,我就给你带回来了。”
北川凉抬起眼,被规规矩矩装在粉红色睡衣里的一之濑帆波,是截然不同的另一幅美丽姿态。
她的身体和性格正在接近于她的母亲设想中的未来,但其余部分,却毫无实感地停留在过去。
“身体不舒服吗?”
注意到一之濑帆波脸上不自然的潮红,北川凉伸出手去,但最终又放了下去,他已经感觉到了对方身上的热气和湿气。
“不进来吗?”
一之濑帆波没有回答北川凉的问题,她好像正执着于他为什么还只是站在门口丝毫没有要脱鞋进来这个问题。
“难道是想让我出去吗?”
她摇晃着身子似乎真的要踩着拖鞋走出门外的样子。
“额,好吧。”
北川凉总感觉今天的一之濑帆波有点奇怪,他换完鞋子刚刚走进一之濑的家门,下一秒他的身体就被一之濑帆波压到了门上,少女已经完全发育的身躯来到近前,胸口搭上了他的胸口,脚尖微微踮起,修长优美的身躯在这一刻如同一张满弓,双手张开绕过了他的肋下环抱在了他的身后。
炙热的吐息正呼在北川凉的胸口处。
“帆波?”
明明是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但是北川凉第一时间感受到的确实莫名的恐慌,他低下头去正好对上了一之濑帆波湿润的眼睛,碧蓝色瞳孔潋滟着水气的样子几乎让他一下子心神失守。
一之濑帆波很早就学会了让母亲放心,所以她的哭从来都是没有声音的。
眼泪一滴一滴地掉下来,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地顺着脸颊,沾湿了北川凉胸前的衣服。
有人因为恐惧而哭泣,有人因为悲伤而哭泣,有人因为喜悦而哭泣。
哭泣总是被赋予各种各样的意义。
但是她现在只是单纯地在哭泣而已,无声地,静默地,在流眼泪。
或许一之濑帆波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今年哪怕已经十六岁了,其实也不过是个没有成年的小孩子,只是以前她自己从来不愿意把自己当成小孩子,也就忘掉了自己还是个小孩子,既然已经哭了,那就哭的再痛快一些,更彻底地做回小孩子。
这个家里现在只有她和北川凉两个人。
于是一之濑帆波开始断断续续地叙述,她好像一个走进教堂的虔诚教徒,在暖烘烘的火光前,面对着一个慈祥的神父将所有的心情与想法事无巨细地和盘托出,把所有憎恶的喜爱的压抑的的细节全都放纵地说出来,捧在手里让他看。
她说她好喜欢萤,她特别感谢北川凉当时在她之后把萤抱回了家。
她说她好喜欢他,其实她在十二岁那年给他叠的每一个千纸鹤里都写着“我喜欢你”。
火光摇曳。
在沉睡了的少女身边,燃烧着的蜡烛正一滴一滴地流着泪,直到它的底部终于承担不住重量,半截蜡烛头滚落到一旁。
那边是一只又一只的千纸鹤。
开个悬赏吧
首先要说明的是,本书是有大纲的,关于书评区一直在提的主线,作者肯定是已经做好准备了的,主线部分大概率会在二十万字左右开始,模拟器的意义本来就是先让主角了解角色背景故事和提供金手指,实教的同人基本上都是从入学开始,这本书是因为我本人对不少角色在入学之前的事情感兴趣才这样写的。
不过既然各位一直在催进度的话,加上作者五一假期确实也有空余时间码字,那就开个悬赏吧。
从今天的零点开始算起,每四百推荐票,四十月票,四千打赏各加一更四千字,上限十更,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最后,依旧感谢各位的阅读,任何建议请前往书评区留言。
第二十一章:烟花易冷(完)
“七月二十日下午五时左右,本市中野区一四层公寓四楼发生火灾,所幸起火的房屋已空置一年,因此可燃物较少,消防人员及时赶到,动用高压水枪和灭火弹将火扑灭。对于起火原因,消防人员称目前尚未调查清楚。本次事件造成一人轻伤,已送往医院进行相关治疗。”
轻井泽惠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在此之前, 她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样子已经持续了三十分钟,如果不是这下动作,几乎都要以为她是一尊寺庙里坐着的沉寂的雕像了,但与那些泥塑金身的菩萨不同的是,她投向对座的目光比恶鬼还要冷凶上几分,这层冷冷的东西如同一面围墙般横亘在她与一之濑帆波之间。
“你为什么会在他不住的空房间里点蜡烛?”
轻井泽惠的话像斧头一样劈头盖脑地朝一之濑帆波扔了过去,回忆的火星一下子噼啪作响,最远的回忆和最近的回忆都从心底的井里扑了过来,撞开房间门的少年和在火中燃烧着的千纸鹤一起撞进她的脑海。
“关你什么事?”
一之濑帆波因为轻井泽惠的恼怒而莫名地恼怒起来,她盯着轻井泽惠的脸笑了一声,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这又关你什么事?”
她的语调一严肃起来,整个人又好像回了魂,一之濑帆波哪怕再亲切,她也是学校的学生会长,身上自然有一种领导的气质。
轻井泽惠在过去是畏惧着这种气质生活的,概因女生的领袖们多能掌控住一整个班的舆论导向,国中的两年,她已经受过这些人的苦了,因此一之濑帆波面色一冷后,她反倒有些害怕起来。
“……还是这样。”
一之濑帆波看着轻井泽惠有些动摇的样子摇摇头,在昨天北川凉因为她引起的火灾二度受伤住院后,北川家的女主人终于是在今天早上从国外搭乘着最早的一路航班回到了东京,结果就是一之濑帆波和轻井泽惠全都被这个心情不佳的母亲统统赶回了家里。
“打不通,也联系不上。”
这回换到一之濑帆波守着手机了,她看着那一条条的未读消息和无人接听的电话,心里涌上来一种异样的痛,像是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在她面前沉入海底,直至彻底消失。
“……”
又是沉默,一之濑帆波似乎也意识到刚才的话有些重,斟酌了下打算向轻井泽惠道歉,但自己的话还没说出口,手机的屏幕一下子亮了起来,两人不约而同地凑了过去,很可惜,是一之濑母亲的电话。
刚接通,那边还生着病的母亲就小心翼翼地开口说着:
“房东跟我联系过了,那几个房间是北川家以前就买下来的房产,所以赔偿问题让我们去和北川家自己谈……你也知道妈妈和他的关系不好,现在家里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钱了,帆波,帆波去和他说一下,就看在十几年邻居的份上。”
“嗯,我会去和凉说的。”
一之濑帆波抽了下鼻子,但是语调间还是不可避免地带上了几分鼻音。
“……那就好,不是妈妈说,其实帆波也不应该去那里,这件事本来就是可以避免掉的,辛亏那房子里都空着,如果烧起来,把我们家,把楼下的邻居烧到了,就是犯罪了,到时候别人怎么看一之濑家,怎么看帆波呢。”
那边母亲的声音明显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就又像以前那样絮絮叨叨地教育起一之濑帆波。
“妈妈先好好休息吧,我也有事要做。”
一之濑帆波第一次对母亲的话感到了烦躁,她在说完这一句话后就挂断了电话。
“你要是之前也能这样子回应就好了。”
轻井泽惠在静默的房间里很轻易地听清楚了全部的通话内容,她不无讥讽地说道。
她还想乘这个机会好好地剜一剜一之濑帆波的心,轻井泽惠觉得自己永远都理解不了对方。
但是她很快就发现一之濑帆波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了,她就坐在那里像离了魂一样的闭着眼,然后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平心而论,轻井泽惠虽然对一之濑帆波有些见不惯,但是在真正看到一之濑帆波在她面前抽泣的时候,她又一下子有些不忍了,但是紧接着又是觉得一之濑帆波的行为实在有些可笑,明明北川凉给了她那么多次机会,她却一次次地推开了。
心里觉得这个哭泣着的少女可笑,但是自己眼里的泪不知不觉地也出来了,好像悲伤的情绪是可以相互蔓延传播一样,明明她们为着不同的缘由。
但是轻井泽惠突然又获得了一种奇异的快感,她看着泪流满面的一之濑帆波,感受着她的痛楚和悲伤心里莫名地舒服了几分,一之濑越痛,她越觉得舒服,据说一个人的情绪真的撕心裂肺的话,是可以传达给周围的人的,而现在,轻井泽惠就感受到了一之濑帆波向她辐射着的情绪。
这种快感让她不自觉地走近了一之濑帆波,用自己的肩头接纳了对方的哭泣,居高临下地把她抱在了自己的怀中,她们的身份一下子完成了互换,仿佛轻井泽惠才是领导者,一之濑帆波变成了被欺凌者一样。
一之濑帆波真的顺势抱住了轻井泽惠,她此时已经不在乎抱住她的是谁了,她现在只需要一场痛痛快快的哭泣,其实在昨天的时候她就已经哭过了,一之濑帆波开始害怕现在会哭的自己了,她感觉眼泪这种东西就是限制着她成长的封印,她每哭一次,今后就好像更难地去像从前一样笑出来。
“如果一之濑同学早早果决一点,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不管是明确的答应还是拒绝,都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轻井泽惠将头低下来靠在她的耳边说些“安慰”的话,她当然明白这种故作安慰的话语其实只是在对方的伤口中再划上一刀,一之濑帆波比之前哭的还要用力,一时间居然让轻井泽惠下意识地问自己:她是故意的吗?如果是故意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然而这个时候轻井泽惠发现自己的思维和肉体仿佛已经分离了,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嘴,仿佛它一下子脱离了她成为一个独立的器官了,她居然还在把那个伤口往下划开:
“其实那天前辈和你的约会他已经策划了好几天了,你没有去过的山顶上早就准备好了最盛大的仪式,北川家怎么可能会在那里有什么工程承包,那些人不过是正好在上面待命的人而已。”
她的效果达到了,甚至好的让轻井泽惠有些害怕起来了,她还没有适应这种角色的转变,像是一个在舞台上临时加词改词的演员,下面观众的掌声过于热烈,让她反而不知道怎么办了。
轻井泽惠意识到自己可能将一只烟火的引信给点着了,却又不知道下一步会燃烧成什么样子,会在天空中绽放出什么样的火花,她只是本能地觉得自己将事情往更复杂的方向推了一步,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居然还在开口:
“其实我还挺想知道一之濑同学当时在电话里听到前辈说是我的男朋友时,是什么样的感受?”
轻井泽惠感觉自己疯了,但是她又想到自己前两天还在医院里咬着唇看着一之濑帆波和北川凉的互动,一下子就心安了一些,她觉得自己很像电视剧里的破坏他人家庭的坏女人,但下一瞬间她又冷笑着否认。
“一之濑同学是个绝不放弃的女孩子呢。”
“但是现在还是放弃掉他比较好,因为他也快等不下去了。”
“要毁掉一个人,比起生理上的暴力,心理上的暴力似乎更加适合,一之濑同学总是为了他人迁就自己,但是明明又一直在伤害北川前辈的心。”
“……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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