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笔画羲
将【救赎】药剂全部分发完毕，苏修走下高台，静静地看着萨卡兹们分享药剂，将这些原液兑到饮料里灌下喉咙，然后在人类之血与灵能的影响下感受到来自灵魂的颤动与圆满，八尺男儿纷纷啜泣，哭得稀里哗啦的。
苏修环视周遭，一个个走过去安慰鼓励着这些突然脆弱得像孩子般的萨卡兹佣兵。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如此失态，苏修看向最初分匀药剂的泥岩，她似乎把自己的那份倒进了一杯啤酒中，两只小手捧着玻璃杯张望四周，和苏修的视线对上后，红眸眨了眨，接着一口将杯中啤酒喝完大半，用袖口擦了擦嘴巴。
还有的人是单纯没有立即服用，比如说W，她一边把玩着【救赎】药剂的包装试管，一手撑着脸颊望着尽情失态的同僚，双眼无神地发呆。
苏修没有过去跟她搭话，尽管他觉得W的死硬程度超过了自己的预期，但只要后者喝下了【救赎】，那该怎么发展就由不得W了。
况且苏修觉得W并非真的抗拒，只是比起别的萨卡兹佣兵，她没那么容易去接受新的理念，为其他信仰而战。
时间会抚慰一切的，并且会很快。
选举新团长以及分发奖励的环节结束后，佣兵们各自散去，回到自己的小队宿舍休息。
赫德雷去接手原本加尔森的工作，将整个大佣兵团协调起来，因为是在元帅见证下被众人选出的团长，他的进展倒很顺利，不过仅此而已，萨卡兹佣兵现在真正服从的只是苏修罢了。
而W则返回自己小队的营地，她将【救赎】药剂抛向空中又稳稳接住，发觉周围的属下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淡金色液体看。
“呵，怎么，你们很想要吗？要不试试抢一抢，或许我心情好送给你们了。”
W对一名萨卡兹佣兵笑道。
然而对方却拼命摇头：“这是元帅给你的奖赏，W，除了你之外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支配。”
这句话反倒让W生气起来，美洲大蠊眼帘微垂：
“真是稀奇，你什么时候这么守规矩起来了，拿出你那藐视权威法规，肆无忌惮的样子来啊！”
萨卡兹战士面具下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转头不与W对视。
W接着将视线环视周围属下：“你们一个个，都把苏修的话奉为圭泉了是吗？”
“W。”
一旁的萨卡兹佣兵突然说道：“等这次任务结束后，我不能再跟你走了。我要留在这里。”
W不可置信地望向对方，因为这名萨卡兹佣兵和其他人不一样，是同样和她从巴别塔出来的同僚。
“你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想留在这里，成为人民与自由的捍卫者，而不是闻着战争血腥味的食腐动物.....我，想追随元帅。”
W闻言大怒：“你忘了特雷西娅殿下了吗？！”
“不，殿下的温柔与恩泽我从未遗忘.....但，但那不一样，殿下已经离我们远去了，我们再也见不到那样的光芒。而元帅.....元帅他叫我们战士，对我们笑，他说我们能得到救赎。”
这名身材魁梧健壮，仿若铁塔般的萨卡兹佣兵此时却凝视着自己的双手，浑身颤抖道：
“哪怕是假的也好，哪怕是我做梦也好，我想留在这里，为元帅赋予我们的使命而战，为荣耀而战，我愿为元帅效死！”
“因为那样.....我才觉得我们萨卡兹，也能活得像个人。”
W:“......”
她没法再说什么了，因为他们这群曾隶属巴别塔的萨卡兹，其实归根结底，不就是在寻找自己人性的一面吗？
所以看到光了，即便是再虚幻再短暂，也如飞蛾扑火般迎上去。
哪怕烈焰灼身也甘之如饴。因这是萨卡兹的永恒追求。
只是W无法那么轻易地接受其他人进驻内心，明明殿下才逝去了一年多，明明殿下的血仇还没有偿还，明明......
白发萨卡兹感到自己的眼眶湿润，连忙转过头，快步地朝自己的帐篷走去。
将帐篷拉紧，W抱着双腿坐到角落里，红眸中不复平时的狂气，只有浓郁的忧伤与惆怅。
她看了看手上的【救赎】，美丽的金色液体带着点点银色光屑激荡，迷人至极的同时也仿佛在呼唤着血脉与之交融。
的确是非常迷人的光泽，凝视着这管液体，身体内就仿佛有一种声音呼唤，渴望着能与之合而为一。
W打开瓶口，将【救赎】一口饮尽。
“唔！”
瑰红的双瞳瞪大，感受着药剂原液中的成分冲击着她体内的源石结晶。将那些无时无刻不带来疼痛与折磨的可憎之物统统粉碎磨灭。
不仅如此，从胸腔涌现的感动与满足，将无数复杂的感受交织勾勒出名为幸福的东西。
空虚的内心被火热所注满，迷茫的视野也有光辉指引道路，W感到自己好像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包裹，如此地.....令人眷恋。
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流淌下来，W捂住嘴，朦胧的眼前仿佛又浮现起曾经的点点滴滴。
她缓缓侧躺在床榻上，蜷缩成了一团，低声抽泣：
“殿下，殿下.....”
第七十九章 重造巴别塔
【救赎】在萨卡兹佣兵中生效得比苏修想象得还要猛烈，接下来的战斗几乎没有什么说明的必要，只能说士气高昂军心可用，乌萨斯帝国的渗透部队在乌斯季东部战区遭受到了沉痛无比的打击，被狂热的萨卡兹佣兵嘎嘎乱杀。
以至于后来苏修都得约束他们不要越境了，否则就要吓得乌萨斯帝国以为黑军又要搞什么大动作，派出这么猛的先锋。
仗也打了，药剂也分了，苏修终于图穷匕见——他直接在萨卡兹佣兵团里开始传播整合主义，亲自当老师教佣兵们，从零基础的识字开始，反正有大脑升级的buff，脱盲简直不要太简单。
一向只会砍人的萨卡兹佣兵人都傻了，他们还从没有被雇主这么要求过。
苏修表示别问，这也是委托的一部分，没说佣兵非得战斗不是？
他之前在萨卡兹佣兵中建立起来的威望奏效，大部分人不理解，但他们也没有异议，而是乖乖地接受了苏修的教导。
于是佣兵营地出现了很奇怪的一幕，萨卡兹佣兵人人坐在小板凳上，拿出纸笔记录着慷慨激昂讲课的苏修的话语。
尽管苏修是以黑军元帅的身份被人所熟知，但其实他还有一个整合主义导师这含金量十足的身份，只是一直没怎么强调。
可要论苏修的本事，军事指挥才能是万万比不上他的教育能力，如果说意识吸引力的强化buff是笼罩广域的大喇叭，苏修那张能令铁树开花的嘴就是特化的小喇叭，基本没有被苏修一通吹还能无动于衷的。
“.....我常常在说，在世上没有天生便低人一等的种族，诚然，种族之间有着先天的身体素质差距，但在人格上绝无高低贵贱，更何况萨卡兹人，其实算是占据优势的种族。你们更加不该自甘沉沦，不该去听信他人的污蔑。”
“萨卡兹，就是恶魔？那你们可曾见过真正的恶魔是什么样的？他们衣冠楚楚地坐于庙堂之上，他们依靠自身的血脉与资本站得高高在上，看上去优雅又从容，实则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流出肮脏污秽的东西！”
“这样的人在卡兹戴尔的王庭，在乌萨斯的议会随处可见，你们杀人还用刀，他们杀人甚至不用刀，只靠着不公的制度来一层层将人民的血肉连带着魂灵刮尽！这样货真价实的恶魔才该被践踏进泥里，永世不得翻身！”
“我现在教导你们的整合主义，不是为了让你们为整合运动卖命，你们不必这么做，我也不会把你们当作消耗品。我教导的整合主义，只是一类看待事物的方式方法，我想要你们去觉悟，想要你们去把握自己的命运。若是你们学习之后能够去质疑我，挑战我，乃至超越我，那就再好不过了。”
“记住，整合主义不是金科玉律，也不是束之高阁的晦涩理论，它是可以运用的，在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可以使用它的。你们可以不去信奉它，也可以不去实践它，但至少给我一个面子，去理解它吧。”
“......”
苏修的授课绝非枯燥乏味的理论灌输，而是能轻易带动听众的情绪，热情满盈的演说，面对很多连字都不认识的萨卡兹佣兵，苏修一点也不说晦涩难懂的话，就用最简单直白的比喻与控诉来调动起萨卡兹人的兴趣与思考。
以前对卡兹戴尔做的调查工作此时就派上用场，苏修话里话外都站在他们的角度，他们的立场说话，自然引得强烈的共鸣。
苏修十分满意自己作为导师的工作成效，他能清晰地看出这些萨卡兹佣兵们正在觉醒，毕竟是被专属小喇叭一直在吹，效果肯定比大喇叭要好多了。
这些火种一旦点燃，就立即保存下来，等到之后乌萨斯革命胜利，便可以向外界输出革命了.....并非直接动用武力，苏修还想着再种会儿田的。
只不过那时候新生的革命乌萨斯外交关系肯定会相当恶劣，尽管以乌萨斯的国情不大可能出现规模巨大的干涉军，但围堵是少不了的，外交局面需要主动去打开。
一个混乱的卡兹戴尔可以作为初步的争取对象，只用一批心怀着整合主义的革命者前去点燃那黑暗悲苦的大地。
另外苏修也在观察萨卡兹佣兵中能够扛大梁的领袖。
其实闪灵是很不错的，有能力有理想，但这名前赦罪师并无多少领导才能，带兵打不了仗，就很尴尬。
而且不能指望苏修能恰好遇见卡兹戴尔的天降猛男，将希望寄托于一人之上显然不妥。
所以还是多物色一些人选，分工合作。
赫德雷相当稳健，却较为保守，少了几分革命的锐气，苏修更喜欢有活力的小可爱。
泥岩是展露头角的新人，苏修对其的印象很好，但还不了解到萨卡兹大姑娘究竟是怎么想的，她有着淳朴的善良，但没有对整合主义的主张表现出过于激动的反应。
哪一个人都不能说是尽善尽美，所以苏修打算全部发展。
哦，对了，还有个别扭无比的美洲大蠊，苏修能看出她已经没有之前那种对自己的莫名排斥了，估计是已经使用了【救赎】......嗯，这玩意儿是真的不错，给自己省了不少的事。
即便如此，W也没有靠近过来，不知道是面子上拉不下去还是别的问题。
但要化解这最后的隔阂也很简单，苏修在这方面的耐心是很足的，他想了想，W曾是特雷西娅的究极单推人，想让对方那么快放下悲伤转投另外的阵营实在有些强人所难，设身处地思考一下苏修也觉得尴尬。
尽管他并非是想用自己的形象去取代W心中特雷西娅的位置，苏修更希望W能够融入到集体的氛围当中。
但没有关系，只要消减掉W心中最后一点抵触就行。
“我想起了古文明传说中的巴别塔，你们知道那个故事吗？”
于是在一次授课上，苏修按照惯例用讲故事的方式给萨卡兹佣兵们讲道理。
提到巴别塔，大部分萨卡兹第一印象就是特雷西娅建立的那个组织，至于有什么幕后故事，没人知道，因此都好奇地屏住呼吸看过来，W更是伸长了脖子目不转睛，生怕听漏看漏了一点。
苏修清清嗓子，道：
“传说远古时代，那时，所有人的口音、言语，都是一样。”
“有些人往东方走去，来到一片平原。”
“他们彼此商量说：“来吧！我们要作砖，把砖烧透了。”他们就拿砖当石头，又拿石漆当灰泥。”
“他们说：“来吧！我们要建造一座城和一座塔，塔顶通天，为要传扬我们的名，免得我们分散在全地上。”
“通天之塔，理解之塔，团结之塔，这就是巴别塔。诸位，人民所砌成的巴别塔便是为了将我们紧紧团结在一起，只要我们团结一致，互相理解，互相友爱，世上便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了。”
“后来神恐惧于人类团结的力量，将巴别塔击碎，将人类的语言划分成许多种，于是人类才分散在世界各地，而如今，整合运动将把人民整合起来，重建新时代的巴别塔。”
“而这次，即便是神也不能将我们的情谊隔断，我们将携手并进，以爱、信任、理解与坚定来迈向通天之路。”
苏修使用的是非常舒缓且柔和的声调，面对不同的听众他采取的方式也很灵活。
对于普通民众他会用具有煽动力的愤怒演讲，对于心怀良知的精英他就说言简意赅的理论知识，而对于这些饱经战乱与现实苦难，但又坚强无比的萨卡兹战士，苏修选择了童话。
萨卡兹不会觉得苏修说的爱啊，理解啊很幼稚很可笑，因为他们喜欢听童话。
沉浸在苏修特意营造出来的氛围中，喜欢到两眼发光，憧憬不已。
第八十章 屹立于巨人之肩
就在苏修当萨卡兹佣兵的人生导师当得不亦乐乎时，从乌斯季传来了一个好消息。
是科研方面的，黑军的首席军事工程师卡拉什科夫经过这么久的研究，终于把电磁枪的雏形搞出来了，苏修闻言大喜。
不是，这科研槽还没走完呢，怎么就有成品出来了？
多半不是成熟的产物。
果不其然，在卡拉什科夫带着电磁枪成品过来后，苏修发现那和好兄弟之枪相比还是很有差距的，与其说是电磁枪，其实还是一类电磁炮，只不过体型已经非常优化了，以前只能搭载在战舰上，现在却是能架在装甲车上了。
等什么时候能缩小成一个长盒子被抱在手上，那真正成熟的电磁枪就宣告问世了，哪怕昂贵到不能全军列装，给突击手或狙击手发一把，能让泰拉大陆上诸多的精锐部队感受到满满的恶意。
什么征战骑士什么蒸汽甲胄，就算是皇帝内卫被几把电磁枪指着突突也得饮恨当场。
想到以后可能的火力优势，苏修激动不已，正想鼓励卡拉什科夫再接再厉时，后者却叹息道：
“元帅，我感觉自己的灵感快耗尽了。”
“啊，这是怎么了？”
卡拉什科夫苦涩地摇摇头：“我本以为自己有能力做出它来，但做到现在的程度已经是极限了，我找不到继续改进的办法。”
“不急，仔细想想，我相信你可以办到。”
苏修更相信国策树不会忽悠自己，既然科技加速卡上明明白白写了电磁枪，那就肯定能研发出来，钢丝的科研跟你闹呢，哪怕再积贫积弱的小国，说造航母就造航母，说搓核弹就搓核弹，不含糊的嗷。
“元帅，我需要再去一次遗迹。”
卡拉什科夫说道。
“我的灵感来自于古代遗迹，但那次的探查太短暂了.....元帅，古代的遗迹蕴含了太多的奇迹，我们如果能勘破其中的奥秘，哪怕只是再让我窥探一眼，说不定能够想到接下来该怎么改造。”
好家伙，这才是你的目的吧，难怪专门跑过来送武器样品。
苏修看出卡拉什科夫十分渴望去探索古代文明遗迹，恰好，他也非常好奇。
那个已经销声匿迹的人类文明，切实存在却又神秘无比，话说泰拉世界的文明历史本就不详细，好像一千多年前的历史都是少有纸面记载的，但光是从各种传说中，什么先民神民，就能看出泰拉文明的历史绝不只有如此短暂。
而哪怕只从古文明的遗物窥得一鳞半爪，也能推测出那是一个多么繁荣发达的文明，至少在科技上是起飞了，这样的文明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点信息都找不到。
这就有点蹊跷了，其实按苏修不负责任的大胆猜测，怕不是泰拉世界其实是一颗人类殖民星，古代人类遭了铁人叛乱或者邪神入侵，然后不得不废弃这颗殖民星，只留下受过一些基因改造的物种，趋同进化成了如今的形态。
现在就等一个大远征了。
否则你要说现今的泰拉各族是自然进化出来的，苏修怎么就不信呢？
当然，无论情况如何都不重要了，苏修真正重视的是古代文明的黑科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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