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笔画羲
夜色中的霓虹灯闪耀璀璨，对照着灯下的城市，显得昏暗。
第三十五章 知晓真理也成为罪行? 4 k
圣骏堡的平叛征讨军团在凌晨于军营和港口集结，光是近卫军团就出动了五艘战巡陆行舰，而萨布林所服役的警戒号则是这五艘巨无霸之一。
萨布林被调到警戒号上已经有几个月了，在这里他贯彻了以往的作风，勤勤恳恳，沉默踏实，对于这名军官，警戒号上的官兵都挺有好感的。
不过和萨布林关系最好的是另一名小军官亚历山大·沙因，萨布林担任了舰上火控小组的负责人，指挥警戒号上的所有火炮，沙因则给他打下手。
“波图尔尼舰长说我们要在路上和大部队分开，在卡累利埃行省和第五集团军调遣过来的一支部队汇合，然后配合另一路去进攻乌斯季。”
听到沙因的话，萨布林点点头。
这些军事规划的事还轮不到他这种级别的军官来考虑，皇家近卫军的将军们老练又成熟。
“事实上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感染者.....竟然也能掀起这么大的叛乱。”
沙因感叹道。
萨布林看向沙因，说道：“感染者也是人，帝国对感染者的政策.....我不会奇怪会发生这样的事。”
“瓦列里，你是怎么看的？”
沙因左右看了看甲板，确定没有旁人在，问道：
“就是之前的那个演讲，你应该也有听到广播吧。叛军的领袖说的话，我一直在想，那是不是真的，帝国真的.....哦，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那个龙女说的东西实在太不真切了，没有贵族老爷，官僚豪商什么的，怎么可能.....不可能的啊。”
萨布林眼神恍惚，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也在思考，他们所说的那种思想，我还不了解，所以不做评价，只是....”
萨布林不再说话了，因为他发现再继续下去自己对于帝国的忠诚就得动摇了。
乌萨斯帝国的确相当腐败，但萨布林相信费奥多尔陛下是不同的，能够去挽救乌萨斯人的祖国，否则他也不会毅然决然地加入皇家近卫军，在过去的十年时间里，他一直都坚信着这一点，已决定为更美好的乌萨斯奉献出一切。
可数月之前的一场广播演讲砸碎了他的认知，那是属于帝国的反抗者发出的声音，明明是他应当消灭的敌人，可说出的每一句话都震聋发聩，让萨布林坚定的忠诚摇摇欲坠。
如果真的如叛军所说的，创造一个没有任何压迫的世界.......
不，说不定只是煽动民众反抗帝国的谎言罢了，至少在没真正看到那所谓的整合主义是如何实践之前，萨布林仍然认为皇帝的开明独裁才是乌萨斯帝国的出路。
萨布林想要去看一看叛军的纲领，也就是记载了他们所谓整合主义思想的书，他听说有这个东西，但帝国上下，尤其是军队中对这种东西忌讳颇深，任何关于整合主义的讨论都是被禁止的，否则被人举报就会被立马卸职，审查监禁乃至送上军事法庭。
在圣骏堡，萨布林根本没有搞到《整合宣言》的途径，宣传版本都没有。
“嗨，想这么多干什么，反正这战之后叛军就没有了。”
沙因笑了一声，挠挠头道。
“乌斯季叛军接连挫败了帝国，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能击败的。”
萨布林说道。
“可是这次陛下真的发怒了，瓦列里，你看吧，出动了多少的战舰和军队啊，听说军部制定了详尽的进攻计划，不惜成本，这次是真的要把叛军完全剿灭了.....不管乌斯季那边是什么情况，真的也好，假的也罢。”
萨布林向军港望去，一批批军装整齐的乌萨斯士兵正登上运输舰。源石火炮、攻击无人机、精铸重甲也成批成批地送到了军舰的仓库中。
而军港之上除了五艘有着摧毁一驾小城火力的战巡舰外，还有大大小小的驱逐舰巡逻舰等一系列陆行舰。
更别提还有数都数不清的装甲部队了，一眼望过去都是帝国强盛威武的军势。
萨布林不知道这场战争动员了多少军队，但预计都不会低于二十万，而且是归于统一指挥下的帝国精锐之师，都足以再打一场乌卡战争了，与陛下这些年来休养生息，改革政治的国策明显冲突。
的确，皇帝是动真格的，即便是对付那些叛乱的大贵族也没有做出如此阵仗。
在这样的浪潮之下，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即便是真的有同情，表露都不能表露出来，更别提其他的了。
萨布林茫然地发呆，直到附近有人走过，沙因才拉了拉他的衣角。
萨布林立即按了按帽檐，快步离开甲板，去往工作岗位。
圣骏堡出发的军队浩浩荡荡，径直前往了卡累利埃，但此时的卡累利埃行省，已经陷入到战火之中了。
除了卡累利埃这座城邦本身之外，其余附属的中小型移动城镇乃至村庄都已经不能保持控制了。
倒不是说全部沦陷这么废物，而是卡累利埃当地驻军没有了反制的能力，黑军的机动部队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开着鬼火泥头车就到处冲，乡镇之间的荒野，黑军来去自如，只要驻军敢出城，那就已经说是没了，分分钟就被突击队创死。
甚至哪怕是待在城里，只要没有城防重火力防守，也阻止不了黑军开进来把驻军全杀啰。
黑军也不尽数占领城镇，一旦占领城镇就必然会把移动城市开走，而不占的那些则是到处分发《整合宣言》等宣传资料。
在小规模冲突上，黑军呈现压倒性的优势，除非乌萨斯把百战前锋和战争术师，重甲温迪戈什么的编到一队，否则在人数相近的情况下，乌萨斯一方只有被无情碾压的结果。
所以圣骏堡大军到达之前，卡累利埃本地的驻军基本被溜废了，当地的指挥官更是下令放弃掉外围不重要的城镇，避战保存实力，畏畏缩缩地卧在卡累利埃城内，即便黑军的游击小分队大摇大摆地在城邦周围进行环城赛车比赛都不出去。
不过如此窝囊的做法却没有遭到近卫军团的责备，而是觉得这样的应对方式是正确的。
“从以往的战报来看，叛军拥有难以置信的情报网络，我方的军事部署和调动在对面看来几乎就是透明的！时至今日，已经无法辨别到底是间谍卧底的作用还是叛军中有人拥有强大而特殊的源石技艺，但我们的战争要必定不能再像之前的惨败一样了。”
为了打赢这场仗，近卫军团的将军们把黑军以前的战历看了一遍又一遍，确定佐扬卡将军的战术其实没有问题，对于这种机动性极强，战场几乎单方面透明给敌人的战争，只有不断挤压对方的活动空间才有赢的机会。
否则正面战场无论如何都打不过的，近卫军官们反复分析，都觉得自己似乎误会了贵族联军，不怪那些虫豸废物们，换作是他们指挥，也做不到更好了，那种机动性组织度太哈人了。
皇家近卫军和第一集团军合计了一下，觉得己方的指挥水平和部队素质真不比佐扬卡率领下的贵族联军强多少，前车之鉴够多了，真没必要大意轻敌然后翻车。电影里的反派都演不了那么蠢的。
稳扎稳打，此次征讨军相较贵族联军有很大的优势，那就是皇帝的支持，有圣骏堡作为大后方，资源管够！
佐扬卡将军率领的联军崩溃，其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贵族们承受不起地堡流的惊人损耗了，贵族催促着部队加速前进，结果根基没扎稳被黑军一波莽穿了，导致满盘皆输。
吸取经验教训的近卫军团自然不敢将黑军真的视作一般的叛军来对待，而是与自己对等甚至还要超出的对手，步步为营，是想着跟黑军打持久战了。
萨布林所在的警戒号开始帮助后来的军团扎稳脚跟，在卡累利埃行省的几个主要城市来回巡逻。任务就是开着警戒号耀武扬威，驱逐掉无孔不入的黑军游击队。
在见到那庞大的钢铁巨兽以及十几门舰炮后，就算是黑军超人也会绕道走。
虽说是泰拉超人般的战斗力，但终究肉体凡胎，还没有进化到脸接炮弹的程度。
“我们在这座小城停靠一天，补充物资，你们可以放半天假，晚上之前回来。”
波图尔尼舰长对警戒号上的军官说道。
于是萨布林得到了短暂的闲暇时间，将自己的工作做完后，他就去城里逛了逛，提着自己的公文包，萨布林本想去书店买些书回来，但看见人群正在往小城的广场过去。
萨布林好奇地跟了过去。
只见广场之上，军警排列整齐在维护秩序，而在中央搭建起来的高台上，几个身着染血囚衣的人正跪在上面，旁边还有一垒高高叠起的书籍。
“乌萨斯的子民们！”
为首的军警长官背负双手，向人群说道：
“今**们在这里审判罪人，这几个人，乃是通敌叛党！与反抗帝国的叛军勾勾搭搭，传播异端学说，其心可诛，其罪难赦！他们将以叛国罪被处以极刑！希望市民们要引以为戒，不要做出有违皇恩，背叛帝国，煽动邪说的大逆不道之举！”
台下的群众议论纷纷：
“哎呀，那不是中学的基斯科夫老师吗？听说是个相当正直可靠的人。”
“我儿子就是在他教的班里念书，听说最近他天天在课堂上讲一些......叛军那边的理念。”
“就是说，太危险了，那几个好像也是教师？”
“有学生，还那么小，唉，造孽啊....”
“还有一个小公务员呢。”
萨布林听着人群的讨论，眯眼看向高台。
“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跪着的中学教师仰天发出大笑，他鼻青脸肿，狼狈不堪的脸上还勉强挂着眼镜，对着军警放肆地大笑：
“我有罪吗？我只是在传播真理而已！我是老师！我要做的就是把真理传播给学生，何时知晓真理也成了你们所谓的罪行！？”
中学教师挣扎着想站起来，高声道：“来啊！用你们卑鄙的审判来杀死我！你们可以杀死我，消灭我！但绝不可能杀死真理！”
“混账！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军警大怒，冲上来给了中学教师两个耳光，将其摁到在地，可后者依旧梗着脖子道：
“刀剑和弩矢杀不死思想！朋友们！台下的朋友们，我的兄弟姐妹们，记住我说的话，真理存在了，公义也存在了，就在那边，就在东边......”
“别再让他妖言惑众了！立即行刑！”
军警头子气急败坏，下令刽子手动手。
连准备好的绞刑架都不用了，军警直接抽出腰间佩剑将中学教师的头颅砍了下来。
人群发出一声轻呼，萨布林敏锐地观察到这和以往乌萨斯帝国的公开处刑不同，注视着这一幕的人眼中不是麻木空洞，用别人的血来愉悦自己。
而是某种....说不明道不清的火焰。
突然的打断令军警头子之后的话也没心情说了，打了个手势示意绞死犯人。
于是剩下的“犯人”被粗暴地拉起，脖子套上绞索。
有的年轻人恐惧得浑身发抖，但还是用平生最后一股气力大喊道：
“整合主义万岁！”
“暴君必将被打倒！”
“人民万岁！”
“团结起来的人民无法被击溃！”
“睁开眼睛吧！”
哪怕台上犯人一个个被绞死，但他们临死前所发出决死呐喊却依旧回响在广场上，萦绕众人胸膛。
“把这些书全都烧了！”
军警长官冷声下令，然后挥手驱赶群众：
“行了！你们都看到叛国的下场了，若还有人敢私自藏匿这些书籍，传播叛军的理念，那他只有被绞死的下场！滚！都给我滚！”
军警立即开始驱散人群，如同驱赶一群羔羊一般。
“喂！你怎么还站在那儿？你这......长官？”
军警头子见到萨布林仍站在原地，凶狠地说道，但看清对方身上的军服和军衔，顿时换了一副嘴脸，诚惶诚恐道：
“抱....抱歉，长官，我不知道您在，还以为是.....哈哈，您一定是从圣骏堡来的近卫军官吧，怎么站在这里啊，被贱民们弄脏了这身漂亮的制服，哎哟，您给我打个招呼啊。”
军警头子搓着手殷勤道，与刚才凶神恶煞手起刀落的形象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让萨布林一时之间感到讽刺和可笑。
萨布林淡淡道：“我只是过来看一眼发生了什么事了。”
“嗨，还有什么。有人读了叛军的书发失心疯了，找死也不是这么找的，现在上头查的严，逮着苗头了全家都得死，真想不通这群煞笔怎么想的，好好的日子不过去自寻死路。”
军警头子轻蔑道，完全没将刚才的事放在心上：“我们是靠陛下吃饭的，您说能容忍他们砸了铁饭碗吗？不能吧。长官，之后我们要去酒馆喝几杯，您要和我们一起来吗？”
萨布林摇头：“不用了，我自己....随便逛逛。”
“噢。”
军警头子见状也不再搭话，跟上位者套近乎可不能过犹不及，否则关系没拉到反而惹人嫌弃。
“走了，兄弟们，我请你们喝酒去！”
“哦呼！”
军警们像是街边的小流氓般一哄而散，小城广场立即变得冷冷清清。
萨布林缓步走到即将熄灭的书籍废墟堆前，想着之前中学教师赴死前的姿态。
那种无畏.....真的只是读了一本书带来的吗？
那书里究竟有什么魔力？
萨布林越想越好奇，忽然，他在被烧焦的废纸堆里发现了一角黑红色。
挥开灰色残烬一看，是一本还算完好的《整合宣言》，大概是盖在了下面，燃烧不充分的缘故。
萨布林凝视了数秒，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在看着自己。
鬼使神差的，他迅速将半本《整合宣言》装进自己的公文包里，然后拉下帽檐，快步地离开广场。
第三十六章 灵魂拷问 5 k
黑军在卡累利埃的前线要塞指挥部，苏修重拾老本行，一边瞧着沙盘，一边盯着地图准备再次用微操来进行一波赏心悦目，酣畅淋漓的大纵深战役。
但在指挥部待了好几天，苏修发现微操不太好使了，对面的帝国近卫军一个个跟匹特拉姆（龟）似的，你们是乌萨斯啊，是熊啊，怂成什么样了！？啊！
码塔，码塔，就知道码塔，一群江湖败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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