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笔画羲
“皇帝派来使者,是打算招降我们。”
“招降?”
乌萨斯帝国什么时候这么软弱了,按照这个狂野国度的性子,不该是直接震怒无比,出动更多的军队去围剿吗?你怎么怂了啊。
“是的,乌萨斯皇帝打算向我们许诺爵位和领地,来换取我们降下旗帜,向帝国和解称臣。”
塔露拉淡淡道,但德拉克少女的灰色眸子却已闪烁不屑的火焰。
“那么问题来了,水浒写得好,好在什么地方?”
苏修闻言神秘一笑,说道。
其他人听不懂,但有时苏修就是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不需要听懂,无视就好。
尽管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回复,但皇帝的使者过来了,还是需要见一见的。
于是皇帝的使者被请进了议事厅,委员会中的众人都列坐其中。
使者一袭宫廷服饰,留着漂亮的八字胡,但却给人一种油头粉面的感受。
“我是皇帝近侍弗拉基克·索扬维奇勋爵,奉陛下之命向你们传达帝国的善意。”
使者的态度不能说趾高气昂,但也能看出并没有多少的敬重之意,仿佛宣读圣旨的传喻使。
或者说他本身也是这么想的,这是一个很轻松的差事,至少圣骏堡中的宫廷贵族是这么认为的,如此优渥丰盛的条件,没有拒绝的理由,使者看向塔露拉,这个在他眼里叛军中唯一称得上高贵的前公爵领继承人,说道:
“塔露拉阁下,尽管您所领导的叛军对帝国的尊严造成了伤害,还妄图分裂帝国,但仁慈的皇帝陛下还是愿意给你们机会,宽恕你们作乱的罪行,甚至正式给予册封,将原本科西切公爵的爵位和领地送还给您。另外,乌斯季及其周边地区也可以作为封地赏赐给您的属下。陛下同样也会册封爵位。”
使者说道,心中不禁泛酸,这是多么丰厚的一笔赏赐!
乌斯季城邦加上科西切原本的公爵领,这都快有三个实权公爵的领地了,眼前的小姑娘点点头,就能一跃成为乌萨斯帝国最有权势的人之一。而且和陛下提拔的新贵族不一样,是手里有军队的大贵族!
然而白发的德拉克少女闻言并没有如使者所料,露出狂喜的表情,她只是叹了一口气,对身边英俊的黑发青年说道:
“修,我还以为在广播里的演讲已经说的够清楚了。”
“很正常,旧时代的余孽根本就不会相信有敢于革新的理想主义者出现,不会相信高尚者能走到这一步,他们的脑子里只有争权夺利,认为所有的行为都是围绕着这个目的。井底之蛙看不到人类所能具备的辽阔心胸。”
苏修负手而立,挑了挑眉头。
他上前一步道:“还有呢,圣骏堡打算让我们付出什么?”
这份封赏看上去不错,但实则是空手套白狼,乌斯季就在防御委员会手中,拿对面占的地盘来赏赐对面,差不多得了。
而科西切公爵领也是吃不到嘴里的空头支票,那地方与乌斯季又不毗邻,塔露拉敢去怕不是自投罗网,唯一的好处大概是签订了和平条约,帝国不再出兵征讨。意思就是说不管你们了,变相承认了割据。
使者皱了皱眉头,说道:“陛下相当宽容,只需要尔等改旗易帜,发布声明重归帝国的统治,并禁止宣传忤逆不敬的思想。”
“噗哈哈哈....”
话音刚落,会议室的气氛就不对起来,有人怒目而视,也有人低头笑了起来。
这让使者大为恼火,有什么可笑的?!这种条件根本等于没有,既不收税又不交军权,仿佛拥有了独立王国,偷着乐才对吧!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
塔露拉冰冷的目光投向使者,道:“圣骏堡究竟是有多傲慢?直到如今也不知道我们要做什么吗?”
“如果皇帝的意思仅此而已,那就回去吧,这种求饶的话阻止不了我们解放乌萨斯的步伐。”
“你们!”
使者急了,眼看两侧的卫兵要把他叉出去,连忙道:
“等一下!或许在下有什么失礼的地方,万分抱歉。议长!你们可以跟维特议长直接谈话!”
使者这趟还带来了专用通讯器,能使用专线与圣骏堡通话,这是出发之前维特做的安排,若是自己谈不拢就让他来。
尽管会落下办事不利的帽子,但总比把任务搞砸了要好。
“嚯,总算有个重量级人物了。”
苏修让使者去架设线路,对于帝国议长这位改革派的急先锋还是可以交谈一下的。
不到一会儿,通讯器里传来了声音。
“看来弗拉基克的措辞并不能让你们满意,如果他有什么惹怒你们的地方,我代为道歉好了。”
苏修直言道:“你又打算怎么说服我们?”
第三十二章 掷出窗外事件
“你....应该是黑军的统帅,苏修先生吧。”
通讯那头似乎是在通过声音辨认苏修的身份,停顿了一会儿才说道。
“是我。”
“那想必其他人也听着了,塔露拉阁下,博卓卡斯替大尉,也在对吗?”
使者立即回道:“维特阁下,是的,叛....不,整合运动的高层都在这里。”
维特:“那么,诸位都知晓帝国提出的和谈条件了,平心而论,这是一份很优渥的条款,至少对你们是完全无害的。”
“你们管这个叫做无害?”
塔露拉接过通讯器,说道:
“圣骏堡打算用一份根本没有诚意的条约来让我们称臣停战,但这场战争不是你们想结束就结束的。你们甚至还傲慢地不将我们的诉求正眼看待。”
维特:“你们是因不忿于帝国蛀虫们的作为而掀起反旗,我和陛下都能理解你们的作为,是的,我们能够理解。其实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为了乌萨斯,为了让这个伟大的国度回归到正常而繁荣的道路上来。”
“乌萨斯帝国曾经做错了很多事,先皇容忍贵族们贪婪地夺取土地与财富,将感染者极限地压榨,致使我们这个伟大的帝国,乌萨斯人的祖国变得千疮百孔,陛下一直想要拯救帝国,为了让这个帝国变得更好,既然如此,为何不能停下无谓的流血,乌萨斯不应继续受创了。”
“看看,看看,我们的议长打的什么牌?这是感情牌?”
苏修笑道,上前一步对通讯器说道:“直到现在,你们都认为这个帝国还有存在的必要?以为靠着缝缝补补能继续维持压迫统治?不,我们不会同意,已经站起来的人,不愿再卑躬屈膝!”
维特:“....陛下的仁慈与贤明绝不作伪,如果我们联手,未尝不能将乌萨斯帝国化作美好的家园。为什么,你们为什么非得要去撕裂帝国,内战只会将帝国拖向无比虚弱的深渊,届时乌萨斯会遭受到怎样的灾难,你们想过没有?我们的国家会被外敌入侵,我们的人民将流离失所,饱受战乱之苦,甚至连极北之地的......你们应该懂我指的是什么,这些本该避免的。”
“究竟是我们在装模作样起战乱,还是你们本就不知悔改,在混淆黑白?”
论辩论,苏修还从未怕过半分,他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们所谓的改革,不过是将压迫力度减轻一些。大局为重....呵,多么义正言辞啊,为了大局,苦一苦百姓怎么了?你们自以为高高在上,将自己粉饰得有多么为国为民,但你们若真的如此无私高尚,为何还要贪恋自己的权位?不是我们放下武器臣服于帝国,而是你们丢掉皇冠权杖加入我们才对!”
苏修冷冷道:“说到底,你们还是舍不得罢了,与那些虫豸的区别就在于会更加聪明地去压迫。可是,没有牺牲大到无法接受,也没有压迫小到可以容忍!”
“若一个国度所谓的强盛与繁荣建立在压迫与剥削,建立在人民的血泪之上,那不如将其灭亡!那些好听的谎言不必多说,乖乖在圣骏堡等着我们鸿儒,到时你们就知道谁才是正确的了。”
通讯器那头传来的沉重的呼吸声,苏修的话似乎让对方没法平静下来了。
维特:“....呼呼.....你们终究还是不满足于乌斯季这一个行省?想要圣骏堡?整个乌萨斯帝国?!你们要以自己的贪婪与疯狂拉着乌萨斯的子民一起赴死!我看你的傲慢不比我们轻多少。”
“这倒说的是。”
苏修突然点头,认可道:“这种事情怎么能由我们几个人来独断专行,所有人都有知晓并做出选择的权力。”
说着,苏修转头说道:“乌斯季广播塔的信号呢?接到这里来。”
“修,你打算.....”
塔露拉猜到苏修要做什么了。
“这不是我们可以一言而定的事,你不行,我也不行,我们没有替所有人做主的权力,直接进行最简单的民主表决吧。”
苏修淡淡道,等待了一会儿,广播塔的信号被接入了会议室的话筒,同时,直播信号也打开了。
“兄弟们,朋友们,同志们,请先停下你们的工作,有件重大的事需要你们来决定。”
苏修的声音通过广播传遍乌斯季城邦的每个角落,无论是学校、工厂还是军营,无论何种职业的人都暂停手中正在做的事,侧耳听元帅的发言。
“就在刚才,乌萨斯帝国的皇帝向我们派来了使者,要和我们停战。”
“不仅如此,圣骏堡还愿意封赏爵位和领地。我们这些领袖都能混个公爵伯爵当当,黑军的指战员们,也个个都有封赏,乌斯季也还在我们手上,并且不用担心帝国的攻打。而我们需要付出的,只是将过往的牺牲忘记,将那面飘扬的整合旗帜销毁,宣布服从帝国罢了。”
苏修言简意赅地将事实说出,顿了顿,然后道:
“那么,同志们,你们是如何看待的?如果要获得美好的生活,那么现在就已经得到了,我们不必再流血,也不必再奋斗了。你们.....愿意吗?”
在苏修话音落下之后,乌斯季城邦出现了寂静。
但紧接着,是如浪潮般的回应声:
“不愿意!”
“哪有这种好事!”
“我们还没有得到自由!”
“反动派必将被打倒!”
“元帅,不要抛下我们!”
“我们还能战斗!”
“.......”
嘈杂的声音汇聚成怒吼与悲呦,表达的意思却是同一个。
苏修见状不由大笑,对通讯器道:
“听到了吗?这就是人民给予你的答复。这就是我们的声音!”
紧接着苏修又在广播中大声道:
“没错!我们的抗争,我们的信仰,难道仅仅只是为了变得和我们所憎恨的敌人一样吗?我们拿起武器反抗压迫的目的难道是去压迫别人?可笑至极!同志们,帝国的议长大人评价我们太过贪婪,我认为这是一个相当中肯的评价。”
“因为我们不仅想要自己活,也想让别人活!这是多么贪婪的想法!”
“可我们革命者就是最贪得无厌的人!我们如此奢求,竟想要在人人为奴而不可得的时代做一个活生生的人!我们得寸进尺,自己当人还不够,竟还要让别人也去当人!竟想用战斗去换来本就属于我们的自由,更是完全无法理喻的失心疯!”
“同志们,既然革命者是如此贪婪之人,那就用我们的疯狂与贪婪去摧毁世上一切邪恶与不公!”
“因为这,就是我们的昭昭天命!”
苏修慷慨激昂地笑道,将通讯器拿到自己手上,向对面的维特说道:
“分裂祖国?不识大体?兴风作浪的叛匪?不知好歹的刁民?随便怎么说,你们这群井底之蛙啊,到了现在仍然看不见自由遍野吗?那就来听听人民的歌声,好好地听着!”
举起通讯器,乌斯季城邦已经回响起了嘹亮的歌声。
有《整合歌》《歌颂动荡的青春》《喀秋莎》,也有《华沙曲》《黑军最强大》《统一战线之歌》等等,都是反复教过,并且深入人心的歌曲。
有些人是在唱歌,也有人是在单纯地欢呼怒吼,总之,全都是在直抒胸臆。
聚拢到一起,已经无法分辨了,只有雄浑的力量感与充沛的感情如浪潮翻涌。
“......所以,你们的答案是拒绝。”
维特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了,即便没有亲眼所见,但光听就能想象出那副震撼的场景。
“当然是拒绝,我们耐心听完你们的条件和劝说只是出于尊重,但你们,并没有尊重我们。”
苏修说道:“你们依旧不知晓何为革命,以为我们只是想割据一方的军阀,明明我们从未掩盖过自己的目的,说实话,挺火大的,感觉被看扁了啊。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得不采取一些行为来表达一下革命的坚定立场了。”
苏修看向呆愣的使者,伸出一根手指,道:
“将皇帝的使者,掷出窗外。”
两名卫兵立即按住了使者的肩膀,将后者往窗户边拖。
“等等,我是宫廷勋爵,是陛下的近侍,你们不能,不能杀我!”
使者惊慌道。
维特听到状况,连忙道:“即便是两军交战,也不该处决使者,你们.....”
“错了,这不是跟你们闹着玩的贵族战争,这是革命。摧毁一切,重建一切的革命。”
苏修回以平静的答复:“你们还心存侥幸,那我就更明白地告诉你,还有帝国皇帝,我们与你们的斗争,绝无半分妥协可言。要么我们将旧时代的余孽完全扫灭,要么你们放弃所有的权势,向我们无条件投降。“
“没有第三种可能,因为我们必胜。”
“维特阁下!陛下!救救我,啊啊啊啊——”
使者被卫兵掷出了窗外,离地面百多米的高度,即便是强壮的乌萨斯人,做自由落地到坚固的地面也只有一种结果。
“啪唧——”
随意扫了一眼使者的死状,苏修对通讯器道:
“结束这场哑谜吧,投降,还是战争?”
“......那就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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