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谷的回音
“……我想问你，我们还能信任你吗？”
瓦尔特与齐克的相识，在崩坏世界漫长的时间轴里，不算太长久，仔细算算也就十年上下。但在这期间，瓦尔特付出了信任，视齐克为洞悉自己灵魂的知己，齐克也回报以同等程度的信任和襄助。
在这种关系下，二人默契配合相互扶持，主导了逆熵的变革，进而大幅度修正了这个时代里的种种扭曲，最后形成了这个集权于皇帝手下、欣欣向荣、有望战胜崩坏的新封建时代。
而现在，瓦尔特对齐克提出了这个问题，话音温和又肃然，可见他极度复杂的情绪。
即便是心志坚强如齐克，眼中也浮现出了几分恍惚之色。
沉默良久，齐克叹息着，道：
“怎么，担心我继续一意孤行，还想拖着整个世界走向你不愿意看到的方向？”
“主要是我分不清楚，那到底是律者化的后遗症，还是你原本就有的想法？”
“我承认，改良圣痕计划加上一些更完善的措施，用不计代价的方式确保战胜终焉这种事，我很早之前就有设想过了。”
“不值得意外，聪明人总会想很多东西，比如爱茵她……偶尔也会在私下里念叨一些可怕的事情。”
瓦尔特停顿了一下，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老实说，齐克对爱茵斯坦私底下的模样也有点感兴趣，不过考虑到场合不合适，他就没有深究了。
瓦尔特卡顿了一下后，接着道：
“那么，那种计划到底是无聊时的胡思乱想，还是说……你一直有在执行？”
“没有，我早放弃了。如果我想那么干，世界不会是现在的模样。”
“所以说，你先前的状态，果然是受到了崩坏神的污染吧？”
“大部分是吧。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掌握的能量有多少，所以也很明白，一个律者人格放在我意识深处，会是一个很恐怖的定时炸弹。我拒绝了律者人格的形成，选择全盘接收了来自崩坏的情绪和思维灌注……嗯，那个激进状态，就是这么做的后果。你这样理解就可以了。”
齐克只手托着脑袋，一副懒洋洋的不正经模样。
但瓦尔特却认可地点了点头。
千万别以为人类侧的律者很多，就可以轻视崩坏意志灌注的负面能量。即便是最人畜无害的希儿——你把另一个希儿放出来，看她砍不砍人？
成为律者，尤其是刚刚成为律者的那个阶段，一个人的性格和思维扭曲到任何层面，都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瓦尔特判断，齐克这番话，至少是有七八成是可信的。剩下的部分，就是齐克对于那个详细情况尚不清晰的糟糕计划的真实态度了。
但是，在瓦尔特眼中，齐克并不是那种丧心病狂的人，虽然性格和作风有些别扭，但并不乏常人的道德和善意。而且，只要琪亚娜和符华还站在另一边，齐克即使有想法，大概也是不会乱来的。
瓦尔特再次点头，眼中的肃然渐渐散去，微笑道：
“实话实说，我还是有一点放心，但看你这样子，又安心了不少。仔细想想，如果先前那个你是正常状态，应该不会那么鲁莽就采取行动。讲道理，以你的权力和能力，只要好好谋划布局一下，大概什么事也做得成，不至于那样狼狈收场。”
“……你就不能多怀疑一下吗？好歹为人类负责一下行不行，瓦尔特盟主？”
“我怀疑你是想趁这个机会卸任，然后抛下重任去休假，在远处看我们焦头烂额的样子。”
“不至于，我懒得看你们头疼的样子。”
齐克坦诚地说道。
放假就放假，没事看这些外人干嘛？心无旁骛地逗弄他的几个女孩，不香吗？
齐克用死鱼眼看瓦尔特，瓦尔特回之以认真的目光。
片刻后，瓦尔特摇头，立体投影缓缓淡化。
“好好整理一下吧，外面，很多人在等你呢。”
齐克看着瓦尔特的身影从眼前消失，随后，房门缓缓被人推开，崩坏能被极限抑制的感觉也随之消散。
……
在房门敞开之前，齐克手一勾，先将门把上那袋木炭拿到了手里。
几个塞西莉亚个体捧着衣物、热毛巾，还有象征权力的轩辕剑进入，表明了这件事彻底揭过，不影响齐克的地位。
至于瓦尔特之类的人，以后会多提起一点心眼什么的……也无关紧要。齐克的实力和手段终究无可替代，只要不是别无选择，就不可能放弃他的头脑和力量，这是任何人都看得懂的道理。
“唉……”
梳理换衣后，将轩辕剑挂在腰上，手里握着要还给琪亚娜的木炭，齐克离开了房间。
‘姬麟，这几天太虚山没出大乱子吧？’
‘仙人刚被送回来那会儿，丹朱大人和小立雪都有点慌，不过有苍玄大人和小玄在，加上中间小识也醒过来交代情况了，所以现在都还好。’
姬麟的讲述和瓦尔特说的差不多。这让齐克点了点头，却又更想赶快过去看看情况了。
但是，从走廊尽头出去，来到外面庭院空间的时候，一具熟悉而温暖的火热娇躯，猛地撞进了他的怀里。
“齐克！你终于正常了！快要吓死我了啦！混蛋！坏蛋！大笨蛋！呜呜呜！！！”
齐克僵硬着身体，看着琪亚娜在自己怀里又哭又叫、连打带挠，活脱脱一个心有余悸的小女孩模样。
感受到她的体温和气息，感受到她的委屈和愤慨，齐克任由琪亚娜发泄。许久之后，等她稍微安分了一点点，这才张开双臂抱紧了她。
齐克抚摸着琪亚娜的头发，将她的脸按在胸前，轻声道：
“嗯，我回来了。”
“齐克……”
“什么事？”
“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我不喜欢你那个样子，一点儿也不喜欢。”
琪亚娜在齐克胸前抽泣，用低落的声音说道。
于齐克而言，琪亚娜哭泣着说出来的话语，每一句都非常有分量，这一句更是如此。
“好，我知道了。”
齐克缓缓地回应道。
他知道琪亚娜是在以此给他加上束缚，阻止他走向极端的方向。
但是，就算看破了琪亚娜的小心思，齐克也拿她没有办法啊。
第五百一十二章 太虚山的妙计
“情况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了，你听明白了吗，榆木脑袋？”
“大概理解了，总之，我是为了阻止夫君入魔，才伤到记忆紊乱……的吗？”
符华披着素白的长衫睡衣，纤细若柳的身子靠一只手支撑着，显得格外柔弱。一双美腿弯曲横放在床上，露出洁白如雪的皓足，可爱诱人的同时，更呆萌地歪了歪头，茫然表情简直勾人犯罪。
‘Nice！’×2
苍玄之书和爱莉希雅心里的小人，都在拍手称赞。
但明面上，苍玄之书却正儿八经地坐在爱莉希雅的脑袋上，双手拢在仙气飘飘的长袖里，煞有其事地点着小脑袋。
“嗯嗯！就是这么回事！”
符华看着苍玄之书严肃认真的模样，又看爱莉希雅笑眯眯的小表情。她低下头，细眉轻蹙，陷入了沉吟：
“嗯……”
“怎么？你怀疑我们啊？”
“不是，虽然我记忆不清晰，但我知道小玄和爱莉希雅前辈都是值得信赖的人。何况，想到齐克，夫君的名字，我确实感觉心中温暖。我想，我们应该感情很好才对。但不知为何，听你们讲述……还是感觉哪里有点奇怪？”
“啊啊啊！我就知道问题很严重！你看你都变成什么样子了？那家伙平时傲得很，结果遇到事了一样不靠谱！就这也能做你男人？不行，我一定要把情况都跟他讲清楚，好好教训他一顿！”
苍玄之书挥舞着一双小拳头，咬牙切齿的模样，看得符华心里一紧。
“小玄，你别乱来！”
懵懵懂懂的符华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慌，就直觉地认为，苍玄之书不能与齐克起冲突。
这时，爱莉希雅举起双手，将苍玄之书合在手掌中挪了下来，并微笑着说道：
“我倒是觉得没那个必要。把符华伤成这个样子就够他心疼的了，要是知道符华因此记忆受损了，他肯定痛不欲生。再说了，堂堂人皇至尊居然入了魔，这事传出去肯定是轩然大波，我估计他为了稳定局势就已经焦头烂额了。”
“这么，严重吗？”
符华稍稍坐直了一些，迟疑而不安地问道。
“唉——”
爱莉希雅施施然地叹息了一声，带着几分悲戚，语气幽幽道：
“华，用你还算正常的理智想一想，一国之君入了魔，这事不严重吗？已经为此操碎心的状态下，要是他又发现你伤到如此地步……我估计原地吐血都是轻的。”
“这……”
符华的记忆还是一片混乱，提取不出过于爱莉希雅描述局面的信息，但温柔善良的本性，还是让她一下子就心软了起来。
而暗自焦急的她未曾发现，苍玄之书与爱莉希雅此时偷摸地对视了一眼，彼此脸上都带着自得的笑意。
然后，苍玄之书在爱莉希雅的掌心站了起来，双手叉腰，昂着小脑袋，气势汹汹地嚷嚷道：
“吐血了最好！气死了更好！区区一个三心二意的渣男，哪里配得上我家仙人？这事榆木脑袋你别管了，我一定给你讨个公道！”
“不行不行！虽然我也觉得感情应该专一，但……但既然我们能结为夫妻，想来是有缘由的。总之，我记忆有缺这件事暂且先瞒着吧，等我理清思路再做决断。”
“哈？你在想什么呢？趁这个机会跟他一刀两断不是最好了吗？”
苍玄之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生气表情，甚至飘了起来，在符华洁白的额头上用力敲打。
符华呆愣着，好像是因为没有记忆的原因，对此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而爱莉希雅幽幽一叹，对苍玄之书道：
“虽然我也觉得是个好机会，不过，齐克估计真的会一口气提不上来，原地去逝吧？”
“我管他去死！”
“但是崩坏的威胁如影随形，整个世界的命运，说句夸张点的，其实都系在他一人手上。这个世界的亿万生命，还需要他啊。何况，其实我们都知道，齐克很爱华，否则他们两个也走不到今天。”
“那……那也不能让他欺负了我家仙人啊！”
苍玄之书反驳道，语气却有些心虚，显然她也承认爱莉希雅的话语。
两人于是就此陷入了沉默，气氛有些僵硬。
这时，符华也从迷茫中理出了一个模糊的现状，于是身体前倾，伸手轻轻抚摸苍玄之书的脑袋，道：
“好了，事情我大概已经弄清楚了。我的情况就先瞒着吧，我不想在我什么都记不清的时候，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情。而且，也正如爱莉希雅前辈所言，以大局为重吧！”
符华微笑着，原先察觉到的一些怪异，在两人的争吵中早已被忽略过去。此时，她只想安抚住“激动”的苍玄之书，暂时先把局面稳定下来，再说其他。
好一阵子后，苍玄之书怏怏不乐地坐在符华掌心，嘴里模糊地嘀嘀咕咕些什么，但总算没有那种提刀就干的暴躁了。
符华估摸着，苍玄之书应该还是在为自己抱不平什么的，心中一暖，于是轻轻揉弄着苍玄之书的脑袋，道：
“麻烦你们跟我讲讲我和……夫君的相处模式。虽然我记不清那些事情了，可能多少会有破绽，但我想，在我重伤未愈的情况下，就算有一些异常他也应该不会深究。”
“我不管！不插手已经是我的极限了，还想让我帮忙？想都别想！”
苍玄之书气呼呼地说道——以维持自己的人设。
符华无奈而温和地浅笑了一下，然后把目光转向爱莉希雅。
爱莉希雅眨了眨眼——天知道让她强行控制疯狂想要上扬的嘴角，有多么困难！
但为了更多的乐子……咳咳，是为了符华的幸福，为了爱与正义，爱莉希雅最终还是压制了表情，拳头放在嘴边，掩饰性地干咳了一声，道：
“咳！那我就姑且讲一讲，你好好学，不要露出太多的破绽。”
“好的，谢谢爱莉希雅前辈。”
符华温柔如水地注视着爱莉希雅，全然没有一丝怀疑，清澈纯洁的眼眸里只有对前辈满满的尊敬和信赖。
“呃！”
爱莉希雅捂着规模惊心动魄的胸口，后退了一步。
“爱莉希雅前辈，您怎么了？”
“没事！我没事啊！可能是最近着凉了，我们继续说，你不要在意！”
爱莉希雅竖起大拇指，笑容灿烂地说道——并给紧张担忧的苍玄之书回了一个安抚的眼神。
我爱莉希雅堂堂的十三英桀NO.2，什么场面没见过？不过是良心受到鞭笞而已，忍一忍就过去了！
……
半个小时后，爱莉希雅捧着苍玄之书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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