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熊猫的武林 第270章

作者:一碗杜康

那可是能正面硬撼虎山君的强者,是,可以说虎山君现在是老了,可在整个港口城里打得过这头老虎的加起来能有十个吗?就算他们能纠集人手尝试围杀,可顶尖高手如果一定想要突围,那破坏力是难以想象的,港口城真的承受得了这样的灾难吗?

“如果是老城主的话,或许哪怕拼着打烂港口城也会先肃清内部问题,毕竟这是他的家业。”

虎山君微微颔首。

“但是,我不是老城主。”

四目相对。

猫科动物的眼睛盯住了叶莲娜的瞳孔。

叶莲娜的脊背微微出汗了。

或许这头老虎,从来都不像一直以来表现得那么蠢。

又或者说,能够跟随老城主征战几十年却仍旧没死在战场上,这头老虎又怎么可能是个蠢货?

“我知道,你或许对伊万诺夫那个孩子还抱有一些……母爱?”

体型庞大的老虎眯起了眼睛。

“但是你也要记得,他是福克斯找回来的,是福克斯最先承认了他的身份,那头狐狸服侍老城主的时间,比你认识老城主的时间都要长,他是不会出错的。”

“……”

叶莲娜听得出来,这或许是某种安抚,是在向她传达原本的伊万诺夫还很安全的信息——但这也是最令她惊愕的。这老虎是怎么知道伊万诺夫是不是安全的?

还有城主府的老管家……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起来?

“福克斯是不会出错的,所以他的确是真的。”

体型庞大的老虎露出了微笑,

“也只能是真的。”

微笑,源自于猛兽露出利齿的动作,其本身就意味着攻击的征兆。

叶莲娜的手不自觉地摸到了腰间的自动手枪。

但转瞬之间却又松开了。

如此近的距离,以虎山君入微十余年的身手,她根本不会有任何反击的可能。

她甚至都不会有机会拔枪。

“直说吧,你们要做什么。”

在清楚一切反击都不会有作用之后,叶莲娜便彻底放松了下来。

“如果要造反的话,在这里杀了我就好了。你清楚的,遗迹探索队和群岛商社都不会跟你们走,我们承认的一直都只有老城主,是他给了我们这群荒原人一个好好活着的机会,而不是你们。”

“造反?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虎山君皱了皱眉头。

“做了这么久的同僚,我觉得你应该看得出来,我们之间或许在身体上有所差别,但对于港口城的热爱,我们是一样的。”

“那你想要干什么?又或者说,你们想要干什么?”

或许是已经不在乎生死的缘故,叶莲娜说话也没了顾及。

“就算伊万诺夫不愿意回来,那你们为什么不能让二少爷继承位置?身为臣子却不辅佐少主,反而找一个外人进来,你们这跟造反又有什么区别?”

“你想的太轻松了,叶莲娜。”

体型庞大的老虎微微摇头,蹲踞而坐的样子像是一座小山。

“我们需要让狮子去带领那些绵羊,而不是让绵羊去带领一群狮子,那会是一场灾难,是你我都不愿意见到的灾难。”

“……所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叶莲娜皱起了眉头。

“二少爷呢?他也不行?”

“你说那头白熊?”

虎山君嗤笑一声。

“他充其量不过是一条狗罢了。”

————————

城主府内,白熊喝得酩酊大醉。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什么失落而酗酒,仅仅只是因为他这些天往群岛商社那边跑得太勤了——在上次和那个便宜大哥立下了约定之后,他便经常到群岛商会这边往来了。和那个对联姻很不上心的便宜大哥不同,他还是相当看重这次整合的,正好群岛商社主事人家的女儿之前也救过他的命,一来二去之间自然也就熟络了很多。

只是这份醉意之间,多少也是带着几分失落和不甘的。

该死的狗熊食言了,这是令白熊最为恼怒的。明明那斗篷巨熊之前说得很好,还扬言要把位置让给他,可在那之后,他那便宜大哥不止没有说动身为城主的老黑熊,甚至还开始在城里私下活动组建班底——和他这边还在和商社小吏之间往来不同,他那个便宜大哥一伸手就是将港口城最强的两支武装力量都抓在了手里。

这几乎就等同于宣布继位了。哪怕他那便宜大哥想要现在造反,整个港口城都没有谁能阻止得了。这还让他怎么争?

“……少爷,要不还是别争了吧?”

白熊的肩头,北极狈面露难色。

“都已经这样了,再争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了……”

“还是会有的吧。”

白熊咬紧牙关。

“我也能争取城卫军……”

“少爷,这已经不是什么城卫军的问题了。”

北极狈摇头叹息。

“就算你能把所有武装力量都拉拢在手里,可是那头棕熊自己就有批量制造画骨境的能力……他实际上根本不需要拉拢任何武装力量。稍微给他一点时间,他就能自己拉出一支大军来。这种级别的训练手段,哪怕对于港口城来说都是极为可怖的敌人。你觉得虎山君和叶莲娜真的会为了你,和那头棕熊翻脸吗?”

答案必然是不会,白熊还是清楚自己几斤几两的。

“所以说啊,让他上位其实也不算坏事吧……大概。”

北极狈谨慎地选择着用词,它不是很想激怒这位少主。

只是出乎北极狈的预料,白熊并没有什么发怒的意思。

只是有些唏嘘。

“你知道吗?”

白熊叹了口气。

“那头棕熊真的是假的,他不是我大哥。”

“我知道。”

北极狈点点头。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真假还重要吗?”

白熊沉默以对。

那必然是不重要了。就算老城主还清醒着,或许都不会觉得这会是什么问题——大不了就是认个干儿子而已。只是一个继承人的位置,却能换来一个批量制造画骨境的顶尖高手,谁会放弃这笔划算的买卖?

那些打江山的老一辈气魄总是会大得不可思议,但对于白熊这种晚辈来说,剩下的却只有痛苦了。

“算了……有段时间没有放松过了。”

白熊勉强对着北极狈笑了笑。

“我们去钓鱼吧。”

五十九章 小 美 人 鱼

钓鱼,一向都是白熊最喜欢的解压方式。

虽然上一次因为半夜风浪的原因,白熊和北极狈差点直接掉海里淹死,但今天好歹是晴天,还是能见度很高的下午,海面风平浪静,的确是个安全的好天气——只是对于小船上的双方来说,这次钓鱼会不会安全可就不一定了。

“少爷,你这是在干什么啊?”

看着白熊的动作,北极狈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就是钓个鱼,你为什么要穿救生衣啊。”

“这不是因为上次掉海里了吗?”

白熊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再者说了,你这不是也套着游泳圈吗?我也是看你这么做,我才想起来的。”

……

……

……

温暖的海风吹过,小船上的气氛却比永冻冰原都要来得更冷一些。

北极狈当然会选择套游泳圈,他脑子进水了才会真就空着手过来钓鱼——要知道对于这位二少爷还想要继续争夺继承者位置的事情,他刚刚可是才表示了反对,虽然这的确是理智的选择没错,可这种说辞对于这位二少爷来说,无疑是叛徒才会做的行为。

或许这场钓鱼就是对于叛徒的处决行动,叛徒就该被丢进海里淹死。

至于白熊这边……理由就更简单了。北极狈既然都直接开口劝他退出了,那会不会为了港口城的大义,直接借此机会将他送进海里喂鱼?

毕竟上次的时候,他就差点被淹死在海里,不是吗?

以前的他或许在港口城还是独一无二的,可现在,终究有了能够替代他的存在,或许还要比他做得更好。

所以对于这份背叛,白熊丝毫不感到意外。

当然,出于相处多年的情谊,他们对于自己心中的怀疑终究还是有些不确定的。

只是在看到对方身上的救生设备之后,这份不确定,便有些微妙了起来。

于是,不约而同地,北极狈和白熊都将钓钩抛入了海中。

他们开始钓鱼。

气氛沉默而焦灼,谁都没有多说一句话,他们甚至不敢将目光投向彼此,只因为这会暴露自己心底的那份阴暗——对于这份怀疑,他们终究还是有些羞愧的。一想到朝夕相处数十年的双方居然会离心离德,这令他们双方都不是太好受。但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们才更加无法原谅对方这种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行为。

如果被下手的话,就先把对方推下去吧。

在确认了自己身上的救生设备完好无损之后,他们心底都暗自做下了决定。

这也让他们的垂钓看起来愈发地专心了。

这种表面专心的垂钓当然没办法真正钓上鱼来,事实上白熊和北极狈都已经不知不觉放过了数次收杆的机会了——而在紧张地偷看了对方数次之后,白熊和北极狈都决定认真一点,起码要演得更像一些才行。

这样想着,白熊重新给鱼钩上挂了饵,再一次将钓钩抛了出去。

只是在白熊没有看到的地方,在北极狈视线所不能及的地方,在海面之下。

有什么东西,在闪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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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涛之下,隔着厚重的水波,年轻的克洛伊正在仰望着那个雄壮的身影。

大部分陆生种看起来都是偏向瘦小而干瘪的,这在水生种们眼中是孱弱的象征——不过水面上那个雄壮的身影却是不同。那威武雄壮的身影有着强壮的臂膀,厚实的肌肉,还有充满了雄性气息的大骨架,最为关键的是,那个雄壮的身影居然能够像雪一样白。

年轻的克洛伊是见过雪的,那是仅有几次她冒出海面的时候,天空中飘落的雪花只是落在水面上便已经消失不见,可她仍旧看到了那一抹无瑕的洁白。

那是纯白的颜色,也是深海之中很难见到的颜色。

深海之中的白色大多都是亮白色,那是用来恐吓潜在敌人的手段之一,鲜亮银白色意味着刺目的攻击性,就像是那些陆生种们会使用的利刃一般——可水面上那一抹纯白却是不容,这份纤细的纯白与那些白色都是不一样的。

那一抹纯白,是独一无二的。

事实上她很早就见过这一抹白色了,从很久之前就开始了。她还记得,那时候自己年纪还小,而那个身影的年纪也不大,和大部分陆生种一样,那个白色的身影也喜欢来到海边钓鱼——只是和大部分陆生种不同的是,那一抹纯白虽然也在垂钓,但每次被钓上去的水生种终究都会被放生。

起初的她并不能理解这种事情,要知道大部分陆生种都会将咬钩的水生种带走,她不是很清楚那些水生种会被带到什么地方,但她却也知道,那些水生种大抵是被吃掉了。虽然她对此也有些心痛,但为了活下去而进食本就是一件神圣的事情。垂钓本身就意味着一场精神层面上的厮杀,败者就算被吃掉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要胜者不浪费食物,那消逝的生命也只是换了一种存在形式罢了。

只是随着观看垂钓的次数越多,她也渐渐懂了。

那一抹纯白并非是在做什么无意义的事情,那仅仅只是在展现身为胜利者的仁慈。

仁慈,这是深海中从不曾有过的。

也是令她最为着迷的。

所以在前些天那个波涛汹涌的夜里,在那一抹纯白落入水中的晚上,她哪怕一直都清楚水生种不能与陆生种接触的禁令,仍旧还是冒险将对方的性命救了下来——只是后面的发展不是很令她愉快。明明是她救下了那一抹纯白的性命,可那道白色的身影居然在向一个无毛裸猿感谢救命之恩。

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作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