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骨伞
“和长泽事务所那边约好的时间是十一点吧？这些我来收拾就可以了！别在别人面前失礼了。”
“呜嗯！”
少女嗖的一下从地上站起身，行了个标准的人联军礼，而后迈着小步又笑着蹦蹦跳跳的进了卫生间。
稍顷，里面就传来刷拉拉的淋浴声。
看着少女远去的背影，泷谷爱一脸无奈的叹着气收拾起桌面上的战场。
只是正收拾着，余光里忽然瞥到被装得满满当当，还没来得及倒掉的纸篓。
从团起的边角中，隐约可以看见其中的修改痕迹。
泷谷爱无声低叹。
日本演艺界算是个不大也不小的圈子，没什么背景的新人想要在这个圈子里出名，要么参加各类比赛、给各家事务所投递曲子任人筛选，通过‘正规渠道’一捧而红，要么通过网络路线慢慢积累粉丝。
如果想走‘便捷路线’，显然应该选择前者。
即便千穗因为声音的缘故消沉了一段时间，她在音乐方面的底子却还在，上的又是在艺术类方面十分强势的东艺大，因此发出去的谱子还是进了不少事务所的初试和复试。
只不过，最终都会因为没有合适的歌手、歌曲风格与该事务所不符等原因被刷落。
而在这段时间里，千穗也不断的自我提升、改进着，一遍遍的定稿又推翻，最终，终于有一首歌被有名的长泽事务所看上，从邮箱里发了回执过来。
不过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对方似乎并没有直接收下这首歌的想法，而是让相叶千穗与他们面谈一次。
时间就定在今天。
泷谷爱心里清楚，虽然那傻丫头装得好像很轻松的样子...但是，一定很重视今天和长泽事务所那边的约谈吧？
“唉。”
“真是的。”
......
【爱姐！爱姐！】
准备良好，穿着一身正式衣物来到一间五层办公楼门口的相叶千穗和泷谷爱在眼前的石质阶梯前站定，千穗忽然有些紧张的朝着泷谷爱举起手机。
【我穿这身应该不会显得很奇怪吧？】
相叶千穗一边举着手机，一边有些担忧的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这件套裙。
在家的时候为了让自己显得稍微成熟一些，才学着爱姐做了这种打扮，但是现在自己对着门口的镜子看了一眼，少女又忽然有点害羞起来。
这风格完全不搭啊！
“没关系的。”
泷谷爱倒是久经战阵，作为一名专业的职场女性，不论是当年在新宿当经纪人，还是后来陪老朋友创业做牛郎店，她见过或听过的事情都太多了，见惯了大风大浪之后，面对这种新人出道战级别的场面，反倒显得十分放松。
“对千穗酱来说，你最重要的‘体面’是装在包包里的谱子，而不是你穿的衣服哦。”
闻言，相叶千穗下意识的一怔。
而后又突然有点奇怪的咕嘿嘿笑出了声。
泷谷爱奇怪的转头看她：
“又怎么了？”
相叶千穗单手捂着嘴，另一手快速在手机上打字。
【没事。】
【只是感觉，爱姐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种‘啊！是很厉害的大人啊！’的感觉。】
“你啊！”
泷谷爱一脸拿她没招的歪头。
又在外面等待了一会儿，等到距离会面时间只剩下十分钟的时候，两人才从大门附近的树荫里走出来。
泷谷爱很有经纪人范的一马当先在前，像是家长领着小孩子一样，带着相叶千穗一路走向挂着‘长泽事务所’牌子的小楼大门。
在前台问询过对应的会谈地点，两人就拿着前台开的临时卡，一路打卡上了电梯。
相比之下，千穗酱这个出道新人就明显有种打酱油的意思，只是一脸怔怔的看着泷谷爱在前操作。
直到上了电梯，狭窄的空间里只剩两人，千穗才小心翼翼的举起手机。
【爱姐，这个事务所看上去好像进出管控很严厉的样子啊？】
【原来真的是很厉害的事务所吗？】
“诶？”
泷谷爱默读完，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的皱了下眉头：“千穗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相叶千穗睁着一双十分茫然的大眼睛。
泷谷爱深吸一口气，一脸认真道：“长泽事务所啊，就是那个演艺界大前辈，长泽尤加利的专人事务所哦！”
“虽然我们这一次只是跟她事务所的其中一位经纪人商讨曲目使用事宜，但是如果运气好的话，没准能见到真人的！”
“诶？！”
相叶千穗闻言先是一怔，而后手底下指头快得几乎拉出一道道残影。
【长泽尤加利是...是上过几次红白歌会的那个长泽尤加利小姐？！】（注：相当于全国新年晚会）
她显然也是听说过那位演艺界大前辈名号的，一双茫然的大眼睛顿时瞪得更大了。
小手紧紧的举着手机。
泷谷爱见到她这幅惊愕不已的模样，忽然有些无奈的捂着脸：“诶...我还以为千穗酱是因为早就知道才那么认真的！可恶！我早该想到的，你这个天然呆！！”
“诶嘿~”
相叶千穗用力的咧了下嘴角，却怎么都笑不出声了。
紧张得有点腿抖。
哪怕之前心里对自己手里的曲子还算有信心，在听到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号之后，她也不敢对自己这次约谈打丝毫包票。
“叮咚。”
电梯到站，大门缓缓开启。
相叶千穗先是下意识的小小抖了一下，看到开启的大门犹豫了半秒。
最后，还是坚定的迈步走了出去。
看着她这幅倔强的模样，泷谷爱那原本还提着的心隐约放松了几分。
这孩子，还真是有够顽固的呢。
念头快速闪过几轮，泷谷爱也同样没什么负担的快步出了电梯。
脚步声与高跟鞋踩踏声在空旷的走廊里传来‘嗒嗒’的回音，一路走到尽头，才是他们约定的会谈室。
“咚咚。”
不等相叶千穗主动敲门，泷谷爱快步上前，以一名临时经纪人的身份帮她敲响房门。
“请进。”
房间里很快就传来一道语气平淡的女声。
听到这声音的瞬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两女似乎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不是那位长泽尤加利小姐的声音。
推开大门，就见到一位年纪约莫四十上下，扮相老练的短发正装长裤女子，正扶着眼镜从会谈室沙发前站起，礼貌的向二人点头示意。
她的目光先是快速扫过两人的打扮，而后瞳孔很快就锁定在站位略微靠后，扮相也更年轻些，一袭长发及腰如瀑的相叶千穗身上，声音略微有些沙哑，显得稍微有些严厉。
“这位就是相叶千穗小姐吧？”
“请坐。”
“我是长泽事务所的专职经纪人，生天目瑠花。之前应该已经在电子邮件里简单介绍过了。”
“请问这位是？”
眼前这位生天目小姐的话语节奏很快，声音沙哑语气也同样严厉，给人以一种雷厉风行的干练感。
不过，在专业方面，泷谷爱显然也不甘示弱，先是气场沉稳的领着稍有些弱气的相叶千穗在对面沙发上坐下，而后才开始自我介绍道：
“您好，生天目小姐，我是相叶小姐的临时经纪人，专门负责本次曲目合约商谈。”
“我叫泷谷爱。”
简单做过自我介绍之后，两方就开始交谈起之前电子合约中的几个简易要点。
整个过程中，只负责写歌谱曲的相叶千穗都听的懵懵懂懂，始终闭着嘴，不露丝毫缺口，免得给泷谷小姐添麻烦。
等到双方经过一两轮试探，发现对方都不算初入社会的新人之后，才开始谈及真正重要的事项。
“...相叶小姐这一方的要求，我已经大抵知悉了。”
生天目瑠花的语气不紧不慢：“至于这首歌的专利价格，我方给出的价格是这个数。”
她说着，手中比出一个五，另一手则伸出一根食指贴在掌心。
“六十万。”
“买这首歌的原创专利，包括著作权。”
泷谷爱听到这个价格的瞬间一怔，下意识的瞥了眼旁边的相叶千穗。
不是因为太低，而是太高了。
按照他们两个之前商量、咨询过的价格，绝大多数新人词作人的歌曲，哪怕算上全部专利，只留一个著作权，最多也就是五万到三十万之间的价格，因此两人早早的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是现在，这价位却一下子飙到她们心里预期中的两倍。
旁边的相叶千穗明显也跟着愣了一下，
不过发怔的原因却与泷谷爱不同。
生天目瑠花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两人的目光，自顾自的说着：“泷谷小姐您应该明白，对新人而言这个价格已经算得上是顶级，甚至很多专业的音乐人都不是每次都能拿得出这种价格的曲子。”
“我们事务所之所以会给到这么多，基本是看在相叶小姐曾经荣誉的份上......”
正当她说话时，泷谷爱动作很轻微的在底下戳了戳相叶千穗的腿。
这是两人来之前约定的暗号。
只要其中一方做出类似的手势，就代表有所意动了。
但是，相叶千穗却紧紧握着裙摆边缘，似乎因为什么而感到犹豫不决。
“......不过除此之外，我们还有另外一条临时要求。”
生天目瑠花的声音到这，目光认真的看向一旁始终低着头，似乎并没有为她的条件所动的相叶千穗。
“我们事务所要您的曲目独家使用权，和优先挑选权。”
对面的两人都是一怔。
这么一项条款几乎相当于直接把她这个新人词作人给包圆了。
这也未免太霸道了？！
泷谷爱还没来得及反驳些什么，就见身边的相叶千穗像是被突然松了绑，嗖的一下从沙发上窜起来，朝着生天目瑠花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手中高高举起手机。
【抱歉，我无法答应。】
【无论是著作权还是独家使用权，我都答应过别人了。】
【十分抱歉。】
只撂下这两条信息，她就一脸开朗的笑容转向泷谷爱，动作似乎很是随意的招了招手，示意撤退。
泷谷爱突然见到相叶千穗如此果决的模样，似乎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不过专业素养还是让她没有突然失态，礼貌的朝生天目小姐打了个招呼，这才跟着相叶千穗一起大步出了门。
整个过程的转折虽快，但是坐在沙发对面的生天目瑠花却似乎没有感到丝毫意外，就那么平静的看着两人出了房间。
直到脚步声逐渐远去，再没有回转的意思，她才从沙发上站起身，缓步走向房间隔壁的隔间里。
“长泽小姐，她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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