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法诸天 第511章

但首领显然没空理会手下的心理活动，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两个男孩，足足一分钟之后才开口试探道：“或许我们可以谈谈，你们觉得呢？”

“谈？谈什么？”卢克饶有兴致的反问道。

“相信你们应该很清楚，我们和我们的文明对你们俩没有太大的恶意，与其像现在这样毫无意义的追逐、对抗，倒不如联手合作。我以自己的身份和名誉保证，议会绝不会对你们做过分的事情，更不会限制你们的自由。”影子卫队的首领十分诚恳的开出了和解条件。

因为他没有把握在这种实力遭到极大限制的环境下，将两个男孩活着带回去。

更何况，他不久之前还得到了一个坏消息，那就是议会没有遵守约定，提前让规模庞大的远征军入侵了这个世界。

既连谈好的约定都能违背，再违背一次估计也算不了什么。

由有那件东西的缘故，一旦爆发正面冲突，影子卫队根本不可能是议会的对手，所以他希望能有一个外部的盟友。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既然两个男孩对议会充满了敌意、警惕，自然就是可以拉拢合作的潜在盟友……

第1372章 内部矛盾

“联手合作？”

卢克脸上浮现出一丝玩味的笑容，转过头把目光投向自己的兄弟。

因为他觉得，对方之所以提出这样的条件，八成是还不知道之前那个同样隶属于影子卫队的家伙，早就已经被大卸八块从里到外研究了好几遍，眼下正被囚禁在一个密闭的容器内。

“没错！相信你们应该知道，达伦特文明主要的权利都集中在议会手上，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成千上万年，甚至成为了某种类似传统一样约定俗成的规矩。但实际上，在更早一些的时候，拥有两套并行的权利体系，议会只是负责管理下层民众的附属机构，而我们才是真正掌控权利的人。”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影子卫队首领的脸上流露出强烈的不甘与愤恨。

尤其是两只眼睛，既空洞又无神，仿佛陷入了过去古老的回忆。

“所以……你想利用我们俩，来重新返回权利的中心，至少是权利中心的外围，试图东山再起？”男孩主动站出来接过了话题。

他能感觉到，在对方内心之中熊熊燃烧的欲望之火。

这绝不是什么陷阱和欺骗战术，而是真的对议会产生了强烈的不满。

尽管他不明白，达伦特人内部出现了什么分歧、矛盾，亦或是历史遗留下来的问题，但却并不妨碍利用这一点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影子卫队的首领直截了当的点了点头：“是的！或许你还不知道吧，议会里那群家伙暗地里建立了一个研究中心，正日以继夜试图搞清楚那块结晶体内深蓝色液体的秘密。据我所知，他们已经成功将其武器化，并打算用来对付你们俩。”

“武器？！”

卢克听到这个词瞳孔骤然收缩，下意识攥紧挂在脖子上的银色吊坠。

男孩无疑察觉到了这个细微的小动作，眼睛里闪过一丝渴望与贪婪，紧跟着继续问：“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选择背叛自己的种族，与我们进行合作？”

“原因很简单！相信你读过达伦特人的历史，明白在我们的历史进程中有一道分水岭，之前是属于神权的时代，之后是属于魔法的时代。很不幸，影子卫队就是神权时代遗留下来的产物。尽管我们拥有十分强大的力量，可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只能蜷缩阴暗的角落默默无闻守护整个文明。无论我们做出多么巨大的牺牲，消灭了多少威胁，都无法得到权力、财富和荣耀。请记住，这种情况持续了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年两年，而是成千上万年。假如换成是你，你会怎么做？”影子卫队的首领意味深长的反问道。

正如有句话说的那样，时间是这个世界上最残酷、最无情的东西。

它能让高尚的人变得卑鄙，能让仁慈的人变得残忍。

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是永恒不变的，尤其是复杂的内心世界。

也许影子卫队成立之初最早的那一批成员，的确是心甘情愿牺牲自己，默默守卫者饱受战争创伤的文明。

可随着达伦特人的知识、技术和力量迅猛发展，后来加入其中的人不再是自愿，而是带有某种强迫性质，再加上长时间的与世隔绝，心里难免会变得越来越扭曲，越来越愤怒，越来越不甘心。

发现到现在，双方早就已经势同水火，尽管表面上还维持着合作，但距离翻脸成仇只差临门一脚。

“原来如此……我想我明白了。”男孩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既然你们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为什么不直接发动政变，争取属于自己的权利呢？”

“哈哈哈哈！这个问题问得好！不是我们不想发动政变，是议会里掌握着一件强大的魔法物品，而这件魔法物品就是我们的天敌，哪怕仅仅是靠近，都会令每一个影子卫队的成员丧失全部力量，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首领大笑着给出了答案。

“所以你与我们合作的真正目的，就是夺取或者摧毁这件魔法物品？”

卢克仿佛明白了对方合作的真正用意，摸着下巴与自己的兄弟交换了一个眼神。

但遗憾的是，后者却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拒绝了他无声的议题。

影子卫队首领发现了两人之间的交流，立刻冷笑着拆穿道：“别白费力气了！如果你们想要夺取那件魔法物品来控制我们，绝对是异想天开。先不说这件魔法物品的使用方法只有历代议长才知道，光是限定唯有达伦特人才能将其激活这一条，就能让你们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

“哦？既然如此，那跟你们合作对我们俩有什么好处？我们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回到达伦特人的掌控之中？”卢克毫不客气的质疑道。

“难道帮助你们摆脱无穷无尽的追捕还不够吗？”另外一名影子卫队的成员反驳道。

“不够！当然不够！这个宇宙是如此的广袤无垠，比达伦特人还要强盛的文明并非没有，所以想要摆脱你们并不算太难。”男孩面无表情的开始讨价还价。

虽然他早就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回去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抢回来。

“那你想要什么？”影子卫队的首领谨慎的试探道。

“很简单！我要你帮我破译那个石柱记载的秘密！全部！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男孩不假思索的开出条件。

可还没等到首领给出同样或是拒绝的回答，一名身材最矮小的影子卫队成员便忍不住跳出来呵斥道：“做梦！那是达伦特人的禁忌，别说是你们，就算是现在议会的议长，都没有资格知道上边记载的内容。”

“禁忌？我最感兴趣的就是禁忌了！要么给我想要的，我帮你们摧毁那件魔法物品，要么成为敌人，继续这场永无休止的追捕。相信我，用不俩多久，你们就会发现谁是猎人、谁是猎物还不一定呢。别忘了，我们还年轻，拥有无限的上升空间……”

第1373章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

“首领！不能答应他们！您知道的，起源石柱上边的内容只有我们影子卫队才有阅读和保管的资格。除此之外，任何试图解读它的人，不客观是谁，都讲成为我们不死不休的仇敌。”

“闭嘴！首领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什么意思？莫非你想要违背自己发下的誓言吗？”

“不！我只是厌倦了这些没完没了的责任和义务！”

“没错！是时候做出改变了！这一次我们是为了自己，为了不再成为被奴役的对象。”

……

毫无疑问，对于达伦特人来说，暗湖中心的那根石柱绝对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

所以男孩才提了一句，立刻便引发了影子卫队内部激烈的争执。

一边是遵循了成千上万年的传统与沉重责任，另外一方面则是关系到每一个人的切身利益。

往往越是这个时候，越能看出人性中的丑陋。

才短短几分钟的功夫，他们便分成了既然不同的两派，剑拔弩张彼此注视着对方，仿佛下一秒就会展开一场生死之战。

卢克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微微翘起嘴角，通过手语对身边的兄弟说：“干得不错！”

“不！这可不是我干的，而是他们自己内部一直都有问题。我的所作所为，仅仅是将这些分歧放大。”男孩同样用手语无声的作出回应。

就在两人私下里偷偷交流的时候，影子卫队的首领终于忍不住大声呵斥道：“够了！你们想要做什么？难道是打算自相残杀，让议会里的混蛋耻笑吗？”

“可是……”

“没有可是！记住你自己的身份和位置！”

首领恶狠狠的瞪了试图继续争辩的手下一眼，转过身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可以满足你的要求！但前提是，你必须先让我见到那件魔法物品，然后才会将那些符号的解读方法告诉你们。”

男孩轻轻点了头：“可以！很公平！现在，你可说出自己的计划了。”

“我的计划非常简单！你们俩在继续逃亡的过程中，最好帮助这颗星球上的居民建立起一支强大的抵抗力量，紧跟着抓住时机重创由议会控制的远征军。如此一来，我们就能在暗地里发展势力，让达伦特人血脉中流淌的力量再次复苏。等到议会发现的时候，已经根本来不及扭转局势。到那个时候，我们再来互相配合演一场戏，让影子卫队成功将你们俩擒获……”

首领的计划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的简单老套。

但有趣的是，结合当前复杂的环境，的确能起到十分完美的效果。

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不管是那些由普通达伦特人构成的远征军，还是由安亚特人构成的反抗军，无一例外了都会成为彻头彻尾的炮灰，成为被利用完之后抛弃的对象。

斗争！

尤其是政治斗争，往往比绝大部分人想象中更加黑暗，更加丑陋，更加肮脏，更加不择手段。

只要能赢的胜利，手段和牺牲从来都不重要。

反正胜利者可以肆无忌惮美化自己，丑化敌人。

等到几代人过去，还会有谁记得那些失败者的真面目？

……

与此同时，远在达伦特人远征军营地内，议会的议员们正紧锣密鼓按照计划，沿着四通八达的地下隧道扩张。

没前进并占领一片地方，都会不计成本大量安放用来抵挡地核力场的装置。

唯有这样，他们才能确保自己强大的施法能力不会遭到克制，不会产生强烈的反噬。

可安亚特人也不是傻瓜，差距到那些装置有问题后，立刻便展开了激烈的报复行动。

凭借与生俱来的挖掘能力，他们轻而易举便在达伦特人没有注意到的角落挖出一条狭窄的隧道，随后一涌而出，不计伤亡率先破坏魔法装置，然后再以数量优势去跟失去了魔法帮助的敌人厮杀。

才没过多久，达伦特人的飞快扩张便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没完没了的骚扰与破袭战。

没有大规模的交锋！

更没有壮观绚丽的大范围法术！

有的仅仅是十几人到几十人之间小股部队彼此厮杀。

在这样的条件下，达伦特人最大的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伤亡情况更是节节攀升。

尤其是在失去施法能力后，施法者们的死亡，每一个都足以让议会高层震怒。

有好几次，他们都想要动用一些终极武器，直接摧毁这颗星球的地核。

可最后理智还是战胜了冲动，没有批准那些疯狂无比的提议。

原因很简单！

他们远道而来可不是为了摧毁一颗曾经被抛弃的星球，而是要把那两个男孩活着带回去，为此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值得。

注视着眼前立体魔法影响传递回来的惨烈画面，议长双手交叉拖着下巴，用沙哑的声音问：“从开战到现在，我们损失了多少战士和施法者了？”

“至少五万名战士，还有两千名施法者。除此之外，我们手上用来抵御地核力场的魔法装置也遭到大量破坏，目前存货已经不足以完成对整个星球的压制。”一名佩戴者光荣勋章的远征军指挥官语速飞快给出一连串数字。

能看得出，这位指挥官此刻的心情也不太好，眼睛里闪烁着愤怒的火花。

要知道光荣勋章，可是只颁发给那些获得过辉煌胜利的远征军最高指挥官，象征着至高无上的荣耀。

凡是佩戴这种勋章的人，无一例外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参加过至少十几场势均力敌的战争。

可现在，就是这样一名指挥官却愁眉不展，完全那不出一丁点办法，对付那些不断打洞并发动突袭的敌人。

因为不管他才去什么样的行动，敌人都会率先摧毁那些抑制魔法装置，使施法者率先失去战斗力。

除非先收缩势力，重新恢复在局部地区兵力的绝对优势。

而这样做，无疑不符合计划中的快速扩张，把敌人压制在地核深处的最终目的……

第1374章 战争从来没有纯粹

犹豫！

矛盾！

作为达伦特文明最高权力机构的议会，眼下竟然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本应该战无不胜的庞大远征军，又一次在这个世界遭遇了空前的挫折，不仅还没达成既定的战略目标就已经损失惨重，而且被寄予厚望的反地核力场装置也没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尤其是随着安亚特人进入到战争状态，生育率和新生儿的成长速度，会在几个月之内飞速增长，最终达到一个及其恐怖的数字。

再加上这种完全不顾及自身伤亡的小规模作战，相信用不了多久远征军的士气便会陷入崩溃边缘。

毕竟不管怎么说，达伦特人也是智慧生命的一种，同样会产生绝望与恐惧的心理状态。

无论怎样强调所谓的“绝对理智”，都无法掩盖这一点。

“告诉我，指挥官，我们的计划失败了，对吗？”议长沉默了良久，突然毫无征兆的开口询问道。

佩戴者光荣勋章男性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没错！阁下！我们的一号计划已经失败了。这个世界比我们想象中反应要快得多！从入侵开始到现在，才如此短暂的时间究竟展开了全面战争动员。我有些理解那位老朋友当年究竟为什么选择黯然退场，在这样不利的环境下作战，即便是我们的文明程度比对手高处几个层面也难以扭转劣势。”

“那超级武器呢？假如我们动用超级武器，你认为可以增加几成胜算？”议长眯起眼睛继续追问。

很明显，他并不甘心吞下失败的苦果。

确切地说，是不允许在自己的任期内出现失败的记录，否则那些保持沉默的政敌说不定回去之后就会集体发难，将其从议长的位置上赶下去。

“抱歉，请恕我直言，按照目前的状况，我们能够动用的超级武器并不算多，并且都不足以彻底扭转局势，说不定还会引起敌人反弹。您应该最清楚，对于这个世界我们的了解并不多，更不看清楚在最深的地核内隐藏了怎样的秘密。”远征军指挥官直截了当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身经百战的他明白，自己此刻正在陷入一个名为“泥潭”的拉锯战，要么倾注更多的资源拖垮敌人，要么趁主动权还掌握在自己手里，直截了当选择撤退减少不必要的损失。

尽管站在纯粹战争的角度，他的判断无可厚非，可遗憾的是战争从来都不是纯粹的，而是政治的延续。

就拿眼前这场即使在达伦特文明历史上都堪称罕见的总动员，实际上是现任统治阶级不愿意承认自己犯下的错误，更不想要交出手中的权利。

因此他们才发动了这场战争，不管付出多么巨大的代价也要把两个男孩活着带回来。

所以在真的经历惨败之前，议会是绝不会放弃原本的计划，更不会心甘情愿向政敌承认失败并黯然退出历史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