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长枪依旧 第207章

作者:八千里云海

可他并不是完全不会近战,而是只会一招,极为粗浅的一招。

那是他儿时被自己的母上大人抓起来硬学的一招,千岩军的最基础招式。

如同春日化流水,四两拨千斤。

在重重危机之下,仿复刻在身体的本能之中,白启云舞出了那道枪法。

即便他现在虚弱不堪,即便那长枪已经濒临溃散。

可当水枪掠过雷刃的锋芒之时,他还是感受到了那曾在千岩军将士们身上出现过的精神。

千岩牢固,重嶂不移。

下一秒,水枪挑飞了身前的双刃,被暴雨淹没。

几乎被抽干了身体的少年,意识涣散,迎着面前的敌人,重重地倒在了地面上。

暴雨淋在身上的时候,好像有什么声音在他的耳边回响。

孩童的嬉闹,人们的呼喊。

一切好似都回到了那个秋天。

那是一个秋天。

第三百零七章 我的独白(核心章节)

已是不知何时的景象。

孩童骑跨在男人的肩膀上,伸出手来,仿佛自己的手掌能触摸到天上的星星一般,不断张扬。

儿时的父亲,那宽阔的肩膀就好似坚固的城墙一般,让人安心。

“老爸老爸,冒险家是什么啊?”

孩童拿着手中刚从地摊上收来的故事书,询问着书中那主角的身份。

闻言,背着儿子的男人笑了笑。

“冒险家啊,就是一群可以走遍世界的人。”

“诶?好厉害!那我也要当冒险家!”

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孩童咧着大嘴,在人群密集的大街上发表着自己那刚刚诞生不到三分钟的愿望。

“我要成为世界上最棒的冒险家,到时候再带着你们一起去游览整片提瓦特。”

光是这么说说,男孩就像是真的钻进了故事书中,成为了那里的主角一样,不断经历着精彩绝伦的冒险故事。

我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的嘴像是被封死了一般,喉咙里也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样,一丝一毫的声响都发不出来,整个人活像是一具行尸走肉,呆呆地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这里是?

周围喧闹的大街尽是吆喝的商贩,过往的行人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人们从我的身边经过,却像是没有看见我一般,从我身边接连不断的挤过。

繁华美景,正当盛世。

看着前方那骑在男人背上的孩童,我知道,那是我自己。

想要伸出双手,却像沉浸海水中,手指都动弹不得。

只有偶尔闪过眼前的光景伴着些许声音在脑海中回响。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街上的风景变幻,街上的布置无意在告诉我是在向着逐月节推进。

那年的逐月节

对了,是逐月节。

好似忘记了什么一般的我缓缓睁开了眼皮。眼前的风景又清晰了许多。

只是那刚才还摆在眼前的盛景早已不见,映入眼帘的唯有熊熊燃烧的火景。

死亡的气味,人们的哭喊,崩塌的家园。

往日一一重现在了眼前。

我以为十年前的的一切早已随着秋风散去,但当他们在一次出现在我的眼前时,我依然感觉有些腿脚发麻。

发麻?

此前一直没有知觉的下半身突然有了感觉。

我尝试挪动了下双腿,发现真的可以轻轻地控制双脚移动。

拖着沉重的步伐,我在尸横遍野的璃月港里游荡了起来。

原本激荡不已的心情也因为周围的惨状而变得麻木了起来。

死人,死人,还是死人。

尸体烧焦的气息是那么的令人作呕。

魔物们砍杀居民们的场景是那么的让人愤怒。

奔跑着逃离灾厄的人们看起来是多么的让人无力。

可这一切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我的眼中却变得失去了颜色。…

见的多了,自然麻木不仁。

不知道是哪位恶趣味的神明,把那天本来没有见过的惨状用这种方式重现在了我的眼前。

绕过街道,我继续拖着沉重的身体在街上行走着。

我见到了那天躲在茶馆里的云堇母女,她们缩在墙角,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我见到了跟爷爷躲在院子里的刻晴,她手里拿着长剑,似乎是要跟来犯的魔物决一死战。

我见到了门口的老板娘,她跟丈夫一起逃往了璃月港口的木船,打算划船逃出城市。

我见到了殊死一战的千岩军将士,他们拿着手中的兵器拼杀到了最后一刻。

我见到了隐居在璃月港口的仙人们,她们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莫大的威能,正为了挽救这座濒临毁灭的城市而竭尽全力。

绕过港口,走在一片早已毁灭的街区,人们的哀嚎不绝于耳,死亡的气味从鼻孔流向全身。

在那里,我见到了,那是我自己。

跪坐在地面上的孩童看着面前被高天之上那条魔物击碎的房屋,整个人呆愣在了原地。

他伸出手,像是还能触及到还没得及触摸到的人们一样。

少顷,孩童的呐喊声撕裂了沉静的街区。

无助,悲痛,绝望。

他像是发了疯一般将自己的额头重重磕在地上,血液混着泥土淋湿了他的面容。

“啊啊”

血肉之躯撞击着地面,孩童无休止地重复着动作。

早已被哀嚎穿透了的嗓子只能挤出些许沙哑的声音。

“救救他们救救他们”

孩童跪拜着,祈祷着,如同这世界上最无能的人一般,将希望寄托给了神明。

可神明没有回应他。

甚至那原本在记忆之中的大日也没有落下,没有人回应孩童的祈祷。

魔物还在侵犯着四周的街区,人们依然逃不过被猎杀的命运。

唯独那位孩童被遗留在的原地,没有任何一只魔物前来捕杀他。

就好似命运故意在嘲讽他,将他留在了原地。

没有被魔物侵扰的孩童,却什么都做不到,只能无力地向着神明一次又一次地祈祷。

可我知道,那是徒劳的。

“不不要”

第一次,我的喉咙好似被打开了些许,断断续续的声音从我的嗓子里挤出,可却依然徒劳无功。

那跪在地上的少年根本听不见我的声音。

不要在没有神明注视的世界里祈祷。

耳边,响起了某人的声音。

是那么的熟悉,可搜遍了记忆,我也没有找到他的身影。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

不会有人回应。

那天夜里过后,两位穿着血衣的千岩军士兵将母亲与父亲的尸首送回的时候,他们将称二人为英雄。

也是那一天起,爷爷原本黝黑的头发出现了道道花白,听雨阁的牌子也永远地被摘了下去。

有什么决定性的东西在那一天被改变了。…

死亡这个词汇,从来没有想那一刻距离我如此的接近。

即便是尸横遍野的那天夜里都没有被填满的心里的最后一块,在那一刻被彻底地摧毁了。

就如同一个被撕碎了避风港湾的孩童。

于是我开始学习料理,学习做菜。

不是因为我有多么喜欢料理,也不是我有多想继承餐馆。

单纯的是,如果再不找一件事情来做,我就要疯了。

将菜刀一遍又一遍地从砧板上拎起,剁下。

不断地重复,甚至虎口开裂到鲜血四溢都未曾停下。

因为只有这样,肉体上的疼痛才能将心灵上的创伤麻木,才能让我获得片刻的安息。

渐渐地,我在料理一途上小有了成就。

可我依然是机械式地重复这早已定下的目标,日复一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也不敢去探寻自己为什么这样做。

仿佛这么做就能让自己安心,让自己忽略到内心的夹缝一般。

然后

等你做好了觉悟再说吧。

被这样说着的老爷子一脚踢出了家门。

我不敢与老爷子对视,甚至不敢与他辩驳。

因为我知道,我被看穿了。

我是一个碌碌无为的人,一个胆小懦弱的人,一个不敢直视自己内心的人。

这样的我时刻待在意气风发,充满自信的老爷子身边,被他注意到缺陷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在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我离开了璃月。

像一条丧家之犬。

某种感应驱使我踏上了风国的领土,仿佛在那里能找到我一直想要的答案一般。

在那里,我曾在传唱着英雄过往的风起地大树下向着那位运气不是很好,但是却异常坚强的少年问道:“英雄是什么样子的呢?”

他回答我,说英雄是很有名的。经历过很多冒险的大人物。

但我知道,不是的。

那天清晨,染着一身鲜血敲开我家门扉的两位千岩军士兵斩钉截铁地告诉我,我的父母是两位英雄。

他们既不是有名的人,也不是经历过很多冒险的大人物。

所以我产生了疑惑,开始追寻着他们的脚步,想成为想他们一样的人。

在那之后,我遇到了一直站在蒙德城门口桥上的那个男孩。

看着他孤单的身影,我仿佛看见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