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屈的鹰
崩坏兽被突然消灭后，千羽学园的混乱很快平息。
关于早上发生的一切以惊人的速度遭到掩盖，到了下午，一切就变得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有从学生偶尔谈论的话题之中，才能够令人回想起上午发生的惊魂景象。
……
教导主任的办公室里。
苏夜和名为雷电芽衣的少女站在这里。
由于二人没有第一时间撤离，在点名的时候险些成为失踪人口，一副老派作风的教导主任第一时间对他们进行了严肃的批评。
哪怕得知是苏夜接住了从楼上掉下来的雷电芽衣，救了对方一命，他也依旧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对二人指指点点。
雷电芽衣从头到尾都没有说半个字，似乎完全认定这件事是自己的原因，所以一直低着头，陷入沉默。
教导主任在骂了半天后，也终于有些腻了。
他转过头对苏夜随口称赞了两句，称他救下雷电芽衣的行为值得肯定，然后就让两人离开了。
连一句口头奖励都没有。
这种官僚主义作风看在苏夜的眼中，那简直不要太熟悉。
在稻妻的时候，天领奉行的那群高层就是如此。
干啥啥不行，指责下属第一名。
只要是没有功劳的事情，就永远不会见到他们的影子，而每次一旦出了事，都是苏夜和九条裟罗这样的实干派跑去给他们擦屁股。
看来无论在哪个世界，这些当领导的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离开办公室后，雷电芽衣带着羞涩且微红的表情，郑重地看向苏夜：
“谢……”
“不用谢。”
少女的感激还没有说出口，苏夜便先一步回答道：“你愿意帮我掩盖之前的一切，这已经足够了。更何况，当时的情况下，就算不是为了救你，我也一定会出手，所以你不用对我抱有什么感激。当然，如果实在需要的话，你或许可以给我补偿一些精神损失费。”
听到苏夜这一口气说完，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话语，雷电芽衣顿时愣在原地。
她仿佛从来没想到有人会用这么一副急着和自己撇清关系的语气和自己交流，眼神渐渐黯淡了下来，整个人都如同垮掉了一样。
见到这一幕，苏夜反倒是有些愣住。
他没想到少女会因为自己这一句话就陷入失落。
不过，他很快就回想起来，如今的雷电芽衣似乎正处于一个艰难的时期。
对方父亲开设的公司ME社突然曝出涉嫌经济欺诈弊案的丑闻，因为涉嫌伪造金融凭证，不仅被董事会罢免了社长职位，还遭受了牢狱之灾，名声一落千丈。
觊觎ME社的大人们千方百计地想要接近芽衣，原本亲密无间的朋友却开始和她保持距离。
雷电芽衣于是渐渐远离人群，开始独来独往，以此缓解内心的煎熬。
对方眼下正处于心灵脆弱的时期，自己表现得如此冷漠，自然会加剧对方的自我厌恶……
“……”
但说句实话，苏夜实在是不想和这个危险的美少女扯上关系。
要知道，作为游戏里的角色，雷电芽衣此时正处于一场风暴的中央。
按照剧情发展，对方将会在一个名为逆熵的组织操控下，成为第三律者的载体。
虽然现在对方看起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但等到崩坏第三次初潮被实验性诱发，对方体内满溢的崩坏能便会让其瞬间被崩坏的人格占据。
到那时，名为雷电芽衣的少女将不复存在，只剩下名为第三律者的存在，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苏夜着实有点不太敢继续与雷电芽衣继续接触。
毕竟，引用某部动漫里大老师的名言——温柔正确的人总是难以生存，因为这世界既不温柔，也不正确。
苏夜从来不想当什么温柔的人，那只会平白增加自己生存的难度。
然而，人往往又是一种愚蠢的生物，无法无时无刻都保持理性。
特别是当看到异性向自己流露出脆弱的一面时。
“咳咳……”
叹了口气，苏夜朝着表情黯淡的雷电芽衣伸出手去：“虽然我不需要感激，不过如果你一定要请我吃个饭的话，我并不介意。对了，我叫苏夜，你的名字呢？”
“……”
听到苏夜的话，雷电芽衣惊讶地抬起头来。
少女在这一刻，宛若溺水者看到求生的木筏一般，小心翼翼地握住了苏夜的手。
“我叫，雷电芽衣。”
一下子，感受到许久未能感受到的同龄人的温度，女孩的脸上不由地流露出了让人心疼的脆弱笑容。
……
放学后，千羽学园街对面的咖啡店里。
苏夜和雷电芽衣面对面坐着，女孩从始至终都尽量低着头，眼中时不时闪过少女特有的羞涩。
对此，苏夜没有任何多余的表示。
纵然他知道现在是攻略雷电芽衣的绝佳时机，只需要小小的伸出援手就可以收获大量的好感，但他也不想过多地与一个可能成为律者的存在扯上太多的联系。
毕竟在他看来，这个世界上最不能接触的就是女人，强大的女人，以及可能有麻烦的女人……
雷电芽衣在这三者上全占了，自然是苏夜最不想招惹的存在。
当然，虽然苏夜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吃完这顿饭就和雷电芽衣分道扬镳，可芽衣的内心正处于极度的萌动状态。
少女一边拿着咖啡的握柄，一边小心翼翼地借助喝咖啡点头的动作，悄悄观察着眼前的苏夜。
雷电芽衣以前不是这样谨小慎微的性格。
作为ME社长的千金，她从小就得到了最顶尖的教育和培养，从显赫的出身到出众的容貌，从待人接物到取得的成绩都无所挑剔，甚至于不知从何时开始，在千羽学园内，“雷电女王”这个称号不胫而走，逐渐流传了开来。
当然，这些都是过去式了。
自从去年，芽衣的父亲被捕入狱，她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整整一年时间，只有无穷无尽的孤独陪伴着她。
在这期间，雷电芽衣养成了在天台看风景的习惯，因为只有在这座城市的最高处，她才会忘记繁琐的人际关系，忘记自己孤身一人的事实。
而也正是因为孤独，所以人总是会本能地渴望同类。
雷电芽衣早就观察到了学园里和自己一样的同类。
那个人就是苏夜。
虽然是一个从神州来的留学生，但苏夜从头到尾都没有与学园里的第二个人有过接触，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特立独行。
芽衣注意到了这样的苏夜，她很惊讶，也很好奇。
她很想知道这个和自己同龄的少年为什么能够对抗孤独，为什么能够如此自然地沉浸在孤身一人的世界之中。
也因此，当她在天台上看到在操场上罚站的苏夜时，才本能地想要更进一步地观察。
当然，由于太过专心致志的缘故，少女忽略了天空之上的异变，被崩坏兽掀起的飓风卷起，从天空中滑落。
说实话，那一瞬间，少女的心中确确实实产生了在这个世界上就此消失，再也不用被孤独笼罩的想法。
直到紫色的雷霆劈开乌云，少年的手臂有力地将她接住。
在那一刻，雷电芽衣体会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触。
就仿佛，浑身湿漉漉地在大雨中奔跑了许久，终于看到一缕阳光划破乌云，照在了自己的身上，让她本能地贪恋这一抹久违的温暖。
“……”
苏夜和芽衣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窗外，天色已经渐渐暗淡，街道上没有任何的车辆。
咖啡店里很宁静，周围只有店里工作人员走来走去时产生的轻微响声，以及时不时响起的手机震动声。
看了一眼手机，确定时间差不多后，苏夜起身，准备离开。
可他刚走，少女的手就拉住了他的衣领。
“还有事吗？”
苏夜叹了口气。
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的发生。
雷电芽衣则带着略显犹豫的音色，小声说道：
“苏夜，以后……以后我们还能再见面么？”
见到少女那宛若受伤的小兔子一般，随时都可能因为一句拒绝而惊慌失措的模样，苏夜原本都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语，最终没有说出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自己的理性在否定自己继续与这个少女接触。
明明他很清楚与一个律者继续交流下去，将会迎来的巨大风险。
明明只要他什么都不做，两个人的故事便将重新回到正轨。
可是，当看到雷电芽衣流露出这么一副‘希望你能来拯救我’的表情时，他依旧没法将冷冽的拒绝述说出来。
如果用一句话来说明苏夜此刻的想法，那他会说：
都怪这该死的温柔……
第六章 我是和律者很有缘么？
第六章
苏夜是一个好人，但不是一个没有原则的好人。
他在做一件善事之前，都会先认真思考做这件事的后果。
否则的话，毫无原则的善良，结果要么是好心办坏事，要么就是便宜了某些阴谋家。
比如现实里，有的人总是因为一时冲动，就收养路边的流浪猫狗，最后却因为懒得照顾，将其二次遗弃。
又或者有的人不怎么查证，就冲动地去给网上求助的人捐款，最后发现根本就是一场欺诈，卖惨的人最后高高兴兴地卷钱跑路。
这些血淋淋的现实都象征着没有原则的善良，会是怎样的下场。
在深思熟虑之下，苏夜不认为自己提前与雷电芽衣打好关系会有什么好处。
毕竟，如今的雷电芽衣可以说是漩涡的中心。
不仅名为逆熵的组织正渴望将其变成第三律者，试图控制律者的力量，另一个更加危险的天命组织也一样窥伺着这里。
苏夜虽然有自信在崩坏世界自保，但没有自信与一个组织对抗。
而且，如果雷电芽衣现在就从孤独中走出来，精神的空虚得到填补，那鬼知道逆熵和天命还会用什么手段来催发对方体内的律者之力。
反过来，只要苏夜什么都不干预，剧情就会正常发展下去，少女便会在最后关头被人拯救。
所以面对雷电芽衣，苏夜从始至终保持着冷漠。
他不想让自己这所谓的‘善良’，给对方带来一场难以挽回的灾难。
那么，为什么苏夜最后会答应雷电芽衣明天一起吃午饭，还和对方交换了手机号码呢？
无论怎么想，苏夜都不认为这是自己的问题。
毕竟，当一个美少女带着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向你发出一生一次般的请求，只要是个正常人，任谁都没办法冷漠地拒绝。
相较之下，苏夜没有做出任何举动，只是冷冰冰地接受对方的请求，这已经是他克制力极强的体现了。
正因如此，只要一回想起卑微的笑脸，苏夜不由感到一股没来由的烦躁和生气。
至于生气的理由。
或许是对雷电芽衣这个可怜的少女，或许是在对无法拒绝少女请求的自己，又或者是造就这一切悲剧发生的崩坏世界本身……
……
走在回家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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