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渊
或许能，但那需要拼命。而作为一支养殖队，死斗拼命的经验却是实在有些缺乏。
所以，必须得保住新人才可以。
必须得获取更多的进账，确保能够抵消负分才可以——北冰洲队若是能够一直表现出他们所呈现出的聪慧和狠辣。那么它们便会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以骚扰，掠袭，借力打力等策略为主。因为轮回者间的团战不是轮回者殴打土著，只要稍不留心，都有可能埋下翻车，甚至被绝地翻盘的伏笔。
那么，该怎么做？
“莉莉姆，北冰的屏蔽区位置？”
“有两处没有变，而一处转移到了威尔士——就在我们先前所处的区域不远！他们肯定也用了传送道具！”
未必是传送，也有可能是高速载具。不过……这两者在这个场合下没有太大的差异。
一座大型的社区被公爵和他的同行者们定位，然后踏入。而弥散开来的血雾却在这一刻降低了杀伤力并扩增了覆盖的范围——在确保至少卫星看不到，且社区中能释放出电磁波的电器都被血雾侵蚀破坏之后，吸血鬼的脚步稍稍一停。
这座社区的人口很多，超过一万人。
而北冰洲队的第二波核击至今没有发射的征兆，且也没有被远程施法的预感或者痕迹。
这能够指向两种可能性。
第一，北冰洲队是一支作风正派的轮回小队，他们的队长无法下达用上百万活生生的无辜凡人来给南炎洲队陪葬的命令。
第二，北冰洲队和这个世界的‘势’进行了过于紧密的联合并未完全成为主导。以至于这股力量的集合体，最优先的目的是不列颠的利益而非轮回者的利益。
第一种可能性要比第二种大很多。而无论是哪种可能性，都意味着北冰洲队暴露出来的软弱之处。
无论主动还是被动，仁慈即是软弱。而对方既然软弱，那么就要善用这个手段，逼迫对方出手。
“莉莉姆，你从这里，试着扫描法兰西，然后精控一个位于你精神力扫描范围极限上的人，但不要露出任何破绽。”
他下达了命令，他的言辞冷静，思绪集中。
而他很快就收到了回复。
“嗯！做得到喔，就和上次限定活动范围的任务一样。主神并没有在英格兰周遭构建起一片无形屏障。我们的人或许无法离开，但力量却可以投送到场景之外。”
果然，经验的丰厚就是优势的体现——主神所发布的任务是‘在英格兰逗留X天’，而不是在英格兰从X日生存到XX日。而这就意味着如果不是团战，这个生存时限任务大可分段完成。而即便是存有‘大逃杀’性质的团战，对外的交互通道也绝非滴水不漏。
很好，这样很好。北冰无论是过于正派，还是过于依附土著，都是小队历史并不悠久的标志。而缺乏经验的他们，不太可能意识得到主神任务中的文字漏洞。
那么……就用他们所借助的大势，用他们的良知和道德来压迫他们吧。还把人当人就是他们的弱点。而这盘外的一招，他们意识不到。
公爵的手心出现一枚胶囊——空间胶囊，龙珠世界观中，只能够盛放一样物件的空间储存容器。它的价格低廉，目标渺小。而公爵决定将第二张，也是最后一张传送卷轴运用到这件微小的容器之上。
北冰洲队内的精神力者很强，但就算比莉莉姆强，也只在技巧，意志，而非最基础的参数上获得优势。而这就意味着莉莉姆的扫描极限长度在对方之上。意味着对方触及不到莉莉姆在极限距离上定位的目标。
他朝瑶姬点点头，而后者便会意地取出一枚玉佩然后捏碎——按照瑶姬的家乡话，这件兑换物的作用是‘混淆天机’。它能够在一个短暂的时间内防御敌对方的预言手段。而它的缺陷则是在使用后，距离最近的己方连使用预言卷轴都做不到。
便宜货，将就着用。
而当玉佩起效的时候，那枚盛装着秘密武器的胶囊已然成功转移。安稳地出现在了英吉利海峡对面陆地深处，一位已然安检结束并登上飞机，被种下暗示却对此一无所知的中年人裤兜口袋里面。
棋已落下，这是第一步。
而第二步，则是……
“瑶姬，把我们以前收集到的各种病毒样本，全部倒……不，忽略这条命令。现在还不能够这样逼迫对方。一旦北冰队找到心理台阶，他们便会放下负担，将我们连同这座城市一起毁灭。”
于是公爵看向莉莉姆。
“在这里入梦吧，莉莉姆。你魅魔强化的族群分支是梦魔，使用增幅能力的秘药，让整座城市的人全都入你的梦。而这样一来，这座城市中的一百多万人，就都是我们用以对付正义之士的筹码了。”
……………………………………
——真是恶毒。
——以及，原来主神发布的任务……还有这种解释方法？
多萝茜的身侧，苏青月的影子安静地同步着她的视野。而在多萝茜的视野中，倒映着都柏林内正在发生的机密事件。
南炎洲队使用便宜货是一个错误——或许是因为他们的资金没有充裕到那种程度，或许是因为他们认为这种程度的屏蔽业已足够——的确，在玉佩被捏碎时，灵族的预言能力定位不到那里发生的事项。但是……
苏青月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才刚刚降临到都柏林的广场。
而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老鹰的眼睛。
他们谋划，思考，并从广场中心转移的时候。苏青月便精控了一只都柏林周遭，精神力者屏蔽区外的老鹰。而她迅速地将这只老鹰的体重，身长，肌肉结构，骨骼密度等参数共享给了多萝茜，并让多萝茜完成了对这只工具鹰的诅咒。
精神力进不了屏蔽区，但工具动物能进。能进，而诅咒的内容就是感官投射。
当然，除了视力是人类的十多倍，能够精准观测十数公里外细小变化的工具鹰以外。苏青月还给多萝茜安排了一只嗅觉足够灵巧的工具狗。听觉非常可靠的工具马——都柏林这地方真的能在街上找到马——并让这些速度足够快的动物，在最短的时间里赶到血雾覆盖的范围周遭。
而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获取合适角度，筛选杂量。以及3d建模了。
简单的组合法术，而它不受‘混淆天机’影响。也不受血雾的遮蔽。毕竟专业并不对口，就如同拿巫师世界观中的反魔法金属去对付黑暗之魂世界观中的施法者一样。除非主神认证了这一道具的多元泛用功效，否则它只能够成为笑话。
多萝茜的法术没有变成笑话。
那么变成笑话的便是南炎洲队的谋划。
——严格来说，这还没有变成笑话。对方采取的策略算不上光明正大，但本质却是毋庸置疑的阳谋。他们想要用一座城市的人口，作为自己的护身符。想要就这么拖延到团战的时限结束，或者逼迫我们在他们的场地中，和他们进行束手束脚的战斗。
苏青月的思绪流转着，对南炎洲队的决断做出评判——像素的同步已经结束，目的是避免对方发现这情报泄露的渠道。
——王对王，将对将，兵对兵。对方想要营造出这种局面。因为主神的评价始终是一个相当重要的参数。我们现在并没有消耗掉对方的太多底牌，获取足够充裕的情报。单纯的遭遇战打起来，就算能赢，也必将付出惨烈代价。
多萝茜点了点头。
——情报是很重要的，我们不会在优势下主动冒险。而南炎洲队也应当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们的真实目的，是希望我们继续‘借势’。希望我们躲在剧情人物后面，让剧情主角们替我们探路。
——而他们就乘这机会手段尽出，击杀剧情角色，赚取损失新人而欠下的奖励点数。而等我们摸清楚他们的路数之后，他们的盘外招也该起效——虽然目前还不知道是什么，但想来应当是一个能够威胁很多人的道具。而他们便依靠那个再度绑架我们的道德理念。从而拖延到团战结束，甚至做出反击行动。
苏青月轻轻舒了口气。
——若是没能够及时获取情报。那么我们还真的没法应付这套组合拳。可惜对方虽然拥有足够多的经验，但却缺乏创意。而当情报泄露之后，倒霉的就是他们那一边。
她操控着黑鸟，稍稍调转方向。南炎洲队似乎正在筹备一轮广播，以公告世界的方式将北冰洲队放到火架上烤。
有趣，但已然失却意义。
于苏青月的预言视野中，她已经看到了那枚胶囊所在的飞机编号。
第一百三十二节o判断以及选择
轮回者间的团战，与众不同。
不同于土著间不知根底，但基本明白对方处于何等体系的对抗。
不同于轮回者对土著的，知识和情报的单方面优势，甚至碾压。
当两支发育完全的轮回者团队相互接触时，彼此的双方都是全然陌生的谜团。你不知道我身上飘出一个钟的影子，练的是金庸版金钟罩还是港漫版金钟罩，还是干脆带了一枚混沌钟的仿制品。我不知道你拉弓射箭，射的是风之矢还是终结剑还是钉头七箭书。而在这样的对抗下，一旦判断失误，便是大概率的万劫不复。
力量太多，体系太多，并且力量体系之间还可以相互糅合加乘，变异堆积出种种奇怪诡异的效果。因此，情报上的胜负手，便是交战双方需要关注的重中之重。
………………………………
——大势已然在我。
——南炎的后手已经被预知，并且很快就会被截断。而只要在那之前继续虚与委蛇，保持着如今的和平。这场团战就成功了一半。
——我们获取了主动权，南炎则失去了它。对方只能够寄希望于通过要挟这上百万人质来引诱我们，或者剧情角色前来应战。从而挽回目前已经负掉的五分。而我们只需要继续拖延下去，越是靠近团战时限，他们就越是急迫。
黑鸟在盘旋，接近都柏林上空又维持在安全区不再过度靠近。而苏青月思考着，观测着脚下这片庞大繁忙的城市——夜晚仍未过去，现在的都柏林中有着大量陷入沉睡之中仍未醒觉的住民。而这就意味着梦魔的入梦手段难以及时遏制。
核爆的光与影很耀眼，但耀眼也是在隔着海峡的对面。从南炎洲队降临，精神力交战，核爆，空间转移。时间的流逝只有不到十五分钟。而在这短暂的刹那之间，只有轮回者能够做出合适的应对。
——主动权已经握在手上，就不应该随意地放弃掉它。南炎洲队失去的只是战略上的主动权。但在战术层面之上……他们的底牌并没有进行足够充裕的消耗。而按照主神给出的评价对比，哪怕我耍手段压了分，它们此刻的绝对战力也绝对在北冰之上。
总体战力或许值得考量，单体的强化总和却绝对是对方占优。如果在这里打起来，输的可能性不大，但毫发无损地赢下这场……很难。且战略上的主动权，也会因为这鲁莽的出击而被抹消。
那是不理智的决断。
而理智的决断是继续借用世界的势，进行不间断，无休止的挤压和袭扰。直到对方的底牌在一场又一场被迫的战斗而暴露，甚至消耗。而等到一个合适的临界点抵达之后，北冰便可根据那时的战力对比而选择保留当前收益，抑或者摘取最后的果实。
北冰洲队做得到这种事。
精神力者的威慑力过于强大，强大到这个只有少数强者的泛现代世界根本就容不下。这些只不过是凡人的当权者根本就无法对抗精神力者的威能。如果有机会，这个世界的强大国家们，绝对会下手将两个精神力者尽数埋葬。
他们绝对会想要这么做。
但是，就如同轮回者间会因为情报缺失而避免直接开战一样。面对精神力者这种可以瞬间颠覆一个凡人国度的强大能力者，这个世界的当权者也必然会选择谨慎应对的手段。他们会借着这两个精神力者冲突的机会，尽可能地试探出这一存在的特性和弱点。而这就意味着消耗用的炮灰绝不会少。
会死很多人，理所当然。
但是……
——死就死吧。为了确保团队的安危，我是不介意脏了手的。
——反正……我是轮回小队的队长，我也只将队友的命背负在自己身上。
苏青月轻轻地舒了口气，思考在几秒钟内结束，而黑鸟也将将抵达合适的观测点。她隐约感知到了一重规模宏大的致眠领域正在展开——效果并不强，不会一瞬间就侵吞整座城市中所有的梦，而是会在一段不短的时间里逐渐蚕食，诱导，从而让整座城市都纳入南炎的掌控之下。
是想要尽可能地捕获这座城市里的住民，以增加筹码的数量吗？
很有可能，不然的话，南炎洲队应该能够采取更加迅疾的扩展方式。直接捕获这座城市里大部分已经沉睡住民的梦。造成大规模的破坏和影响，制作威慑，而代价不过是一百三十万的筹码少个三四分之一上下。
“计划执行得很好，你现在打算回去吗？就如同先前规划好的那样？”身后传来了同伴问询的声音。是塔薇尔，她的话就像是一个提示，提示身为队长的苏小姐不要将同情心滥用到计划之外的地方。
“嗯……”苏青月点了点头，目光稍稍一偏。一起来的同伴中，耶利哥在座位上闭目祈祷。乔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只是等待着命令。而胧则无论在什么时候，都站在自己所选择的那一个方向。
计划执行得很好，接下来就应当继续用势压住对方。只要成功截获南炎那正在朝着阿美利加移动的后手，就可以……
苏青月的动作，骤然地僵了一下。
她在下达回返指令的时候突然没来由地赶到一阵心悸，某种灵觉上的预知制止着她。
不对。
有什么关键的地方不对。
有不可忽视的问题出现了，而自己此刻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里意识到！
她抬起的手僵在半空，眼眸变得漠然空洞。这突兀解开基因锁，且无多余算力用以维持形象的举措让整支分队都吓了一跳。也就是无论如何都相信她的胧还在掌控黑鸟，不然这架高速飞行器的运作必然会出现误差！
有问题出来了。
‘有问题’这件事本身，便是最大的问题。
是什么地方没有关注到吗？还是有什么内容被忽略掉了？
记忆飞快地回溯，翻滚，每一秒，每一帧的细节都清晰地映入眼中。而苏青月随即全神贯注，检视扫描着南炎洲处在这几分钟内暴露出的一切行动。
发现问题，并不困难。
困难的地方，是知道‘这里有问题’这件事。
她回想着自己所能够窥见到的，南炎洲队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点肢体语言，每一处额外行动。
没有异常。
所有的语言，所有的动作，所有的决断，所有的选项——这所有的一切都合理而自然，不存在任何的破绽。
然而苏青月的瞳眸却猛地一缩！
内容本身，没有问题。但内容的形式，却大有问题！
对方的精神力者，就算比自己弱一筹也差不太多。精神力者的属性，在自己之上。而对应的技能，自己有的对方都有。
对方能够像自己一样大规模的心灵操控。
自己的心灵操控，是基于心灵锁链的附赠，再加上自己的领悟。
那么……凭什么对方的精神力者，没有兑换出心灵锁链？这种便利而且隐秘，还具备额外功能的强化，一支养殖队怎么可能会将其放弃？
奴隶主队长对精神力者的忌惮吗？
不对，连心灵掌握的能力都兑换了，又怎么可能会忌惮辅助效果远大于威慑力的心灵锁链？
而若是对方的精神力者兑换了心灵锁链。凭什么在现实世界里说出‘扫描法兰西，定位一个处于扫描极限上的人’这种随意将情报暴露的话？凭什么将这至关重要的隐秘后手，那枚胶囊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展露在空气之中，冒着被听到看到的风险进行计划运作！？
而自己还真的通过预知的手段，定位到了那枚出现在法兰西机场里的胶囊！？
彻骨的寒意从脊柱底端扬起，背后随即冒出一抹冷汗——在发现了一个异常的关键点之后，剩余的事项便都可以用对应的方式来进行补充。她隐约知道对方展开入梦的速度为什么这么缓慢，因为南炎洲队的轮回者也在试探，也在引诱——它们在试探自己的情报是否遭到了实时的暴露！甚至更进一步，用错误的情报引诱自己做出错误的决断！
故布疑阵吗？
还是说……在拖延时间？
放出错误的信息，让北冰为了抄后手务求全胜而采取保守策略。试探北冰的立场，判断北冰队到底处于一个从属位置还是主导着这个世界的势，以及北冰队是否会因为这片土地上的无辜者而畏手畏脚，放慢脚步？
一举多得。
而一旦被试探出确切的情报，那么劣势便会出现在自己一方——就如同有准备的轮回者从来不畏惧没有变异的剧情boss一样。一旦弱点被发现，就会被针对，被攻击。好不容易拿到的优势，也会被翻转消除。
——主动放出的情报必然九真一假，只有这样，才能够进行足够有效的伪装和欺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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