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棋盘上的大伊万
她的眼眸微微发亮着，将一只翅膀缓缓搭放在了祸斗的额头上，祸斗此刻就像是被安抚住了心神一般，闭上双眸缓缓睡了过去。
“……”
“老胡头，有些事情还是别让涉世未深的小孩子们知道比较好。”
留云的声音并不平静，此刻她在祸斗身上读出的命相与她的其中一个徒弟几乎完全一致。
“你知道申鹤那孩子吧，若非亲眼所见，我亦不会相信这世上竟有完全相同的命相。”
胡老愣了半晌，揉了揉胡桃的小脑袋，目光柔和。
“阿桃乖，替爷爷去不卜庐那，为小斗开几方安神的药好么？”
他看着有几分迟疑，但还是点了点头即刻出发的的胡桃，神色显得有些落寞。
一直等到胡桃离开后，他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小斗他……真当是孤煞劫辰之相？”
看着呼吸平稳睡下的祸斗，胡老的眉头愈发不忍怜惜。
“不仅如此，还是及其罕见的天凶地劫之相，此子切记不可沾血，一沾便是上天劫杀之煞，必将涂炭一方寸草不长、生灵绝迹。”
留云的眼底带着几分忌惮，在他看来祸斗若是留在璃月港，那未来要么成为隐居于璃月深山中的守护者，要么就是成为足以毁灭璃月港的大灾。
“……可有解？”胡老看着祸斗身上的狐狸面具，若有所思。
“本无，但好在你有个能镇得住他的孙女，本仙还算有招。”
留云眼底流露出几分艳羡，她的弟子申鹤心底可并没有深切到可以止住杀伐心思的贵人，眼下的祸斗分明是灾，却仿佛不知被谁悄悄抹去命格般连连折返成福。
“昨夜帝君托梦，说是他又起了收徒的心思，想来也是这天资惊人的小娃娃，得知这消息之后，魈那孩子昨晚似乎是兴奋得睡不着般，把整片碧水原与琼玑野搅得风声四起……”
“不知为何，他在得知这个孩子挺小只之后，似乎更开心了一般，想来魈这孩子，其实还是挺喜欢这些个小娃子的吧……”
她嘟囔着，非常会聊天地将某些机密给抖了出来，引得胡老嘴角抽搐。
“……好在此子眼下的精神还算配合，我将他那份业障锁在了心底，将那狐狸面具留作了阵眼，这大抵也是万分无奈的选择，禁忌颇多但又弥足牢固。”
留云翅膀一挥，将那地上的狐狸面具按在了祸斗的眉心，收敛了他几分晦光。
“他心头的执念，与这狐狸面具几乎无法除却。”
“日后他必须将这面具随身携带，却又不可轻易戴上，不论遗失还是损坏，一旦戴上，他就是货真价实的大灾大祸，直至他力竭或是那面具被摘落。”
“并非本仙不想将这面具的限制抹去，而是再强硬哪怕一分，此子的执念都无法妥协。”
“到底，还是心魔太深……”
她将那面具轻轻放回到祸斗怀里，似乎是松了口气。
“这亦是在保留此子神志的前提下，最好的方法了。”
胡老闻言，只是点了点头，眼底只有小祸斗那似乎好看了许多的神色。
“我始终相信，这孩子能够自己走出一条磊落大道，而不输给那所谓命运。”
他慈祥地笑着，将祸斗轻轻搂在了怀里。
“此事我又欠你一个人情，留云，你可有什么想吃的菜色？回头我给你拉一牛车过去。”
“……不必了，不过本仙确实有着另一份私心，想借你这个小娃子到我山上住一段时日，帝君只顾闲游赊账，比近都蒙德那边的什么……诶嘿摸鱼真君还显贪悠闲。”
留云轻咳了两声，似乎有些不太自在。
“总之，这小娃子应该能和申鹤那孩子有着相当的共同语言，留我代帝君监督几日也未尝不可，老胡头你意下如何？”
她看着欲言又止的胡老，当即拍板。
“那就这么说定了，放心，回头本仙会向帝君请呈，你找个时间把这孩子拎过来。”
“本仙还有些事要办，先行告辞。”
胡老巴眨着眼，看着那飞到天上只剩一个小点远去的留云借风真君，心头纳闷。
为什么他反而是觉得，真正想要带孩子玩的，会是留云本人呢？
他忽然反应过来，对方似乎早些年就有把甘雨硬生生宠喂成一团球的前嫌吧？！
问题是还没看好，让人家滚下坡了啊喂！！！
这让他放个鬼的心呐！！
第二十六章:逐渐会变成渴望的希冀
看着祸斗平静的睡颜，胡老不禁又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我并非那种迂腐之人，这俩孩子要真的走到了一起那就是他俩的福分，没准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有机会抱上个曾孙乐呵，大不了多催生几个娃子把往生堂香火继了也就完事。”
他的脸色有些怪异，心里乱七八糟地嘟囔着。
“可问题是，这俩孩子这才现在可才五六岁啊，就搂搂抱抱的会不会太早……”
砰地一声门板响，吓得胡老一个瞎哆嗦差点把怀里的祸斗给扔地上。
他心里面第一个念头，却是后怕自己的曾孙险些不保，顿时感觉手里的小祸斗更贵重了起来。
不早，真一点都不早，首先曾孙得有，这才是顶考虑的，婚嫁都是时间问题了哪还能叫问题？
大不了要是真有一天他两腿蹬了西去，也非得掀了阎王殿跑回来见证两人大婚不可。
“……这历代往生堂堂主要没这点念想，老头子我还真不信。”
胡老无奈地笑了笑，随口嘟囔着，慈爱的目光看向了推开了大门的孙女胡桃，儿孙自有儿孙福，他并非那种迂腐之人，他只知道，这俩孩子的心性都不坏，路不会走偏。
“也许，我真该腆着这张老脸去向帝君讨要个神之眼，权当延年益寿用了……”
他摇了摇头，也没真的把这想法放在心上。
小胡桃气喘吁吁，面色担忧地攥着大包小包的药草一路小跑到了胡老身边，拽着他的袖腕支吾着，目光一直放在了那还在昏睡的祸斗身上。
“爷爷，小斗他怎么样了，还有刚刚那只布利啾跑去哪了？！我们可以养吗？！”
她看着自家爷爷轻松的面色，心底的大石就已经放了下来，继而脑海里都是那软乎乎的羽毛，她也想要件毛茸茸的衣服吖！
“啊呃这个……小斗没有大碍了，小桃你先告诉爷爷布利啾是什么？”
胡老嘴角抽搐，心想着还好留云借风真君先一步离开，要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平时都教了孩子些个什么来。
“刚刚那位是个仙人，不能养的……你想养鸟的话爷爷带你去花鸟市场挑只画眉吧。”
他揉了揉胡桃看着有些失落的小脑袋，心里却暗暗起了遛鸟的心思。
“唔……小斗和我说过，布利啾是一种肥大圆润会说话，浑身有着蓬松软乎的毛茸茸羽毛的大鸟，还会拿着一根树杈，把自己弹出去打林猪。”
小胡桃背着小手，小脚在地上划拉着小圈圈撒娇。
“小斗在海灯节晚上就收到了布利啾的礼物，是件好软乎好蓬松的毛茸茸羽毛外套……”
她抬起头，眼里都是想要快给我买的耀眼光芒。
……
八百里开外，布利啾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发懵地左看右看。
它总觉得自己的身子给谁馋巴上了，吃干抹净那种。
“我要不要偷偷去看一眼那小崽子咧……顺便喊上几个毛色不同的同族一起去吓一吓他，让他知道深渊法师的仪态到底是有多么凶悍恐怖，嗯嗯！！”
它一边点头一边缩了缩身子，毕竟新换上的羽毛果然还是不够软和保暖。
……
胡老眯着眼睛，一副你继续说，反正我不信有这玩意的表情。
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比划手脚的小胡桃，气得对方直跺脚。
“嗨呀！！爷爷你先在这等我，我这就去把小斗用去当睡衣的布利啾羽毛外套拿来给你看，不许跑开哦，还有一定要给我也做一件一样的哦！！”
她哒哒哒地往屋里跑，仍不知问题严重的胡老嘚瑟着，没当回事。
“你要真能拿出这么一件神奇的衣服给我，我回头就帮你扒了刚刚那大鸟帮你做一件回来，真是的，小小年纪就学会开口胡掐可不好……”
他揉着祸斗的小脑袋，嘟嚷着摇了摇头。
“我听见了！臭爷爷！！你说好的昂！！”
屋里传来了小胡桃凶巴巴的嚷嚷声，似乎在翻找着什么。
“放心好了……小丫头真是要强倔强……”
胡老淡笑着，笑眯起眼只当逗玩自家孙女的小脾气。
继而啪嗒一声屋门打开，胡桃抱着一件让胡老的笑容缓缓消失的羽毛外套，就这么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喏！！爷爷你说好的哦，我也要一件一样的，哼！！”
小胡桃蹦了蹦，鼓着嘴看着胡老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神色，露出了小虎牙接着开口。
“爷爷说过，做人要一诺千金，顶天立地的哦！！”
胡老哆嗦着唇，揉了揉眼睛后将那确实成色不假，甚至残留着淡淡水元素的优质大外套拿起，完了，他下不来台了，总不能真的拎着麻袋趁留云一个不注意巴晕了带回来拔毛吧。
想让留云答应这档事是没可能的了，他只能去求一求隔壁也是长着一副鸟样的理水叠山真君了，至于能不能求成……
不能求成他就来硬的，反正人家是男的，而且仙人长个毛也就几天的事情。
胡老的脸色仍旧是那么淡定，仿佛十分有底气。
“没问题，爷爷说到做到，但颜色肯定是要有点不同的了。”
他老胡头今天，就是得把这个气势给她孙女亮出来。
“嗯嗯！爷爷最好了，我只要毛茸茸软乎乎的就行~颜色可以是红的就最好了！”
小胡桃笑嘻嘻地，完全没有想到这一额外要求直接让胡老的想法更加坚定了数分。
她只是在心里，一直想和祸斗显得般配，哪怕她这种小心思的由来她也说不清。
……
而谁都没有注意的事情是，祸斗始终都把那面具攥得是那样紧。
那随他手指微微颤抖着的面具，像是本身自己就挣扎着会动那般。
“不要让我抓到…能让我出来的那一刻，你这该死的混蛋……”
“凭什么…你能比我幸运……凭什么啊……”
祸斗无意识般低声呢喃着小声的梦话，却让抱着祸斗的胡老此刻脸上的笑容微微凝固。
胡老十分清晰地察觉到了，这无意识的话语里，究竟藏着多深的戾气。
“……小桃，你先进屋熬药吧，爷爷待会就抱着小斗进去昂。”
他揉了揉胡桃的小脑袋瓜，将她揉搡着推向了胡家府邸那边，支开了她。
继而，他凝重无比地看着祸斗手里的狐狸面具，头皮发麻。
“……留云呐。”
胡老轻叹了口气，轻轻揉了揉祸斗的小脑袋，走进了屋内。
“若那根本就不是心魔，而是他内心深处真正的希冀，该怎么办呢……”
他不再提只字，只是那双老眼中无比隐隐散发着凌冽的光芒，搂抱着祸斗的双手亦是浑然有力，仿佛对任何可能降临到祸斗身上的灾厄，他都会毫不迟疑地将其拦下。
第二十七章:傀儡谣
夜晚的胡家大院内。
小胡桃不知为何忽然缓缓从床上坐起，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小眼睛，心里亦是暗暗感到空落落，再翻来覆去似乎都睡不着。
她满脑子都是想要蹭毛茸茸的小冲动，今天自家爷爷答应得实在太快，她有些反应不过来，现在反倒是心头像是猫挠般焦躁，简单说，她现在就想要毛茸茸嘛！
于是，她轻轻踱步着，像只要偷吃小鱼干的猫一样不发出任何声响，熟络地从祸斗房间的门口处，往门缝里瞄了一眼。
床上熟睡的小祸斗微微打着小呼噜，浑身穿得毛茸茸地蜷缩着，怀里抱着小被子，那好看的睡颜在透过窗棂的月光下，显得是那么安逸温柔。
“唔……要怎么办才能在小斗不知道的情况下，蹭一蹭他的毛茸茸外套呢……不蹭的话今晚根本就睡不下嘛。”
小胡桃轻轻试着拧动了一下门把手，惊讶地发现那房间门居然根本就没有锁上，继而也就反应过来了，祸斗根本就没有对她有任何的防范。
“这样会不会有点对不起小斗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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