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守护战线 第16章

斋藤道三开出的待遇让在场每一个人的都吓到了，这已经不是优渥能形容，简直是一步登天。

和大名有血缘或姻亲关系的家臣才会被归类于一门，因为与大名家族的紧密联系，通常，一门受到大名的重用及信任超过包括笔头家老在内的一切家臣。

官升一级，又能与美浓斋藤家有姻亲关系. ..和在织田家做一名没有领地，地位也不上不下的足轻大将相比，差距可谓天与地。

斋藤道三这么夸张条件的诱惑，连信奈也冷静不了，紧张的转头看向奇欧斯，却无法从那张平静的面容中读出任何讯息。

武家的当面许诺，还出自一国大名之口，分量和信使代传的承诺不同。奇欧斯若在此点头答应，道三出尔反尔的可能是很低的。

现场气氛突然险恶起来，织田家的命运在美浓腹蛇几句话之间，与奇欧斯的选择系在一起。如果奇欧斯倒向斋藤家织田家也别想认道三的女儿做义女，结盟就成了一场笑话！

甚至有了奇欧斯挡住柴田胜家，道三很可能将信奈刺杀在正德寺，即刻挥军攻打几日前才有过一场恶战的尾张国。

众目光注视之下的奇欧斯…嘴角泛起一丝讽刺的笑意。

条件是很好，然而对奇欧斯而言毫无意义...他目标可不是在此任务世界当一辈子的武士，给一国大名当条看门狗而已。

然而，话语出口前还是需要一些修饰的...

"呵…道三殿下，您美浓之蝮的别称，真是名符其实啊。看看您一句话，就欲离间我与信奈殿下主臣之间的互信。这个盟约会见之处，转眼变成了蝮蛇您大口吞噬尾张的蛇窝呢？ "

"哈哈哈哈哈！ "被揭穿目的的道三全无尴尬之色，反而哈哈大笑，赞道：

"你果然足够聪明！但是舍得付出，才有收获。难道我给的条件不够好吗，年轻人？ "

"条件自然是好，但是我不会接受。 "奇欧斯摇头，一脸正色的回答道。

"呼…"信奈悬着的一颗心稍稍放松，随即想到不久前奇欧斯说过的未来，心又乱了。

劝诱被拒绝的道三没有生气或恼怒，只是好奇的问道：

"喔？可以告诉老朽原因吗？ "

奇欧斯微微俯身行了一礼，以掩盖他微微曲起的嘴角，抬起脸时已没有任何异常。

"利益财帛纵然动人心，然而我与道三殿下的道不同。 "

"你又如何认定你与老朽的道不同呢？ "

"我想，在公主殿下登用我之前，日本大名是没有南蛮人被任用的先例吧。 "

"顺序总有先后，难道你就在意这点枝微末节吗？ "道三略显失望的摇头。

"这并非枝微末节，道三殿下。南蛮的枪炮、船只与知识的先进是有目共睹，即使道三殿下否认也不能改变这件事实。如我祖国西班牙帝国之强盛，善使枪炮利剑之精锐士卒十万，日本六十六国大名无一国可胜。 "

奇欧斯说到这里看向信奈，微一点头后冠冕堂皇的说道：

"信奈殿下奇装异服，在许多人看来是傻瓜，但是我明白，其用意除了追求简便，更是为了突破俗礼、破除迷信，让臣民看见这天下以外的世界，比如您口中的南蛮，我口中的欧洲。 "

奇欧斯话音文雅，不会过分讲求抑扬顿挫，保持在快慢适中的舒适节奏，使他的言谈带有难以言喻的高贵魅力，所有人都静静等待着他的下文。

"信奈殿下重视南蛮技术，敢为天下之先。不仅仅是铁炮，其他南蛮物收藏亦多不胜数，但是这些物件在多数大名眼中，只是华而不实的玩具，这难道不是眼界上的差距么？ "

"我能理解信奈殿下的用心与梦想，也唯有信奈殿下能诚心待我，视我这个西班牙人如真正的家臣！因此，容我拒绝道三殿下的邀请！ "

"奇…欧斯……"信奈语气有些哽咽，好不容易克制住没有落下泪来，保持自己大名的威严。

虽然没有哭出声，但是信奈的内心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这般温暖。

胜家和犬千代两人的目光柔和了下来，不自觉站得更靠近奇欧斯一些，后方的相良良晴好像也陷入某种感动之中。

"…服了……老朽服了，被一名年轻人看穿所思所想也就罢了，竟然还被说服了…难道真的是老了？ "道三自嘲道，拿起身前的茶杯，如灌酒般一饮而尽。

"这人老了哪，人就会变得奸滑，年轻时的志气与决断却越来越模糊。优秀的人才不能只靠权力地位打动，还需要看主公的气魄与胸襟。 "

"在这乱世，财富与地位随时都可能不保，只有实力才是正道。我明明早已看出信奈殿下有非常之志，眼光不局限于小小的「天下」，却仍浪费时间在无意义的威逼利诱上…"

道三打开折扇，一手轻扇着继续道：

"即使我没有被他说服，想必信奈殿下也胸有成竹，有自信能打动老朽了吧？ "

"那是当然的！ "信奈肯定的回答。

"嗯，诚如你家臣所言，妳从来不是真正的傻瓜，聚天下商人之利福泽百姓、勇于使用南蛮奇技，更是能诚心接纳南蛮人为臣。老朽垂垂老矣，未知人生可有见到天下一统之日，但是这份愿望，能够托付给信奈殿下么？ "

"能！即使不用你说，我也是这么做的。统一天下的志业，就由我织田信奈完成！ "信奈回答毫不犹豫。

"那么，老朽便将这美浓之地，让予信奈殿下。 "

"什么！你是认真的吗，美浓之蝮？ "信奈难以相信的问道，想说这是否又是道三的谋划。

"没错，老朽认信奈殿下为义女，将美浓让予优秀的女儿再正常不过了。老朽以后就隐居，坐看女儿取得天下吧！ "

道三说着马上令人取来纸笔，以大气的笔法写下『美浓让国状』。

"如此一来就行了，美浓与天下，就交给老朽的女儿信奈了。 "

斋藤道三写了让国状后，脸色红润，看起来年轻了些。

某些曾经重要的东西放下后反而轻松，老人的志向就让年轻人去完成吧！

"蝮蛇…我收到这份决心了，未来女儿必定取得天下，让义父看见天下一统的太平盛世！ "信奈发下宏愿。

"嗯！如此便好！ "

道三脸上露出宽慰的笑，补充道：

"那么本次会面就完美结束，我的女儿归蝶会作为妳的妹妹送到尾张，老朽会回稻叶山城向家臣说明这一切，让他们做好老朽女儿信奈入主美浓的准备。 "

日后著名的"正德寺会面"，气氛从开始的步步杀机，一阵惊心动魄后，在欢欣之中落下帷幕。

见信奈平安走出正堂，织田家众人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恭喜公主殿下，统一天下之霸业更进一步！ "奇欧斯率先半跪恭贺道。

"恭喜公主殿下！ "胜家与犬千代跟着跪下。

"嗯…辛苦了。 "信奈云淡风轻的回应道，只是看着奇欧斯的双眼有些朦胧。

其实她的内心，大概也很不平静吧...

"实在是太令人激动了，果然战国时代超～激荡人心啊！我整个人都燃烧起来了！看不见的刀光剑影，言语上的交锋，简直帅呆了！ "

相良良晴好像在胸中郁积了很久，几乎是用吼的音量把话说完。

"啧啧，想不到你这只猴子也有着能理解言语艺术的能力。 "信奈眉头一挑，显出难以置信之色。

但是相良良晴完全没感觉到信奈的取笑之意，反而一脸自豪的挺起胸膛道：

"那当然！我可是通晓日本历史，玩过无数战国游戏的穿越者啊！ "

"好啦好啦，肯定又要说什么来自未来之类的鬼话吧，换个笑料行不行？ "

信奈像是赶蚊子一样挥了挥手。

就在织田家这边一片欢乐的时候，庭院中另一人，斋藤道三的女护卫看向织田家众人，目光移到奇欧斯身上时停了下来，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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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面结束后，信奈一行人用了半天，在夕阳西下前回到了清州城。

天色已晚，虽然这几天发生了许多事情，信奈还是决定留到第二天再讨论。

在清州城三之丸城门口，信奈回头对众人道：

"都回家休息吧…对了，奇欧斯你留下。 "

"明白了。 "奇欧斯点点头。

"那么，属下告退，公主殿下。 "

"…公主殿下请早点歇息，犬千代这就回去了。 "

胜家与犬千代离开，相良良晴一个人愣在那边不知所措。

"俺呢？我要做什么？话说信奈大人妳赶快让我成为妳的部下吧！没有钱我真的会饿死啊！ "

"吵死了，没文化没教养的猴子还想要饭吃…拿去，这里应该有一两百文，用这笔钱找地方度过一夜吧！ "

信奈懒得管这只猴子，直接一个小钱袋砸在对方脸上，将相良良晴打发。

拿到钱的猴子也开心的哼着莫名的旋律走掉了，在场只剩下信奈与奇欧斯两人。

"陪我走走吧。 "

"好。 "

两人缓缓步行，往本丸方向走去。

"听胜家说，黑末川的合战，是你提出攻击右翼三河军的良策？ "

信奈刚问出口就想用头去撞墙，自己想说的明明不是这些！怎么话要出口时讲不出呢？

"算不上良策，只是属下认为三河军的人数、训练与装备都逊于今川中军与左翼，因此向胜家大人建议攻打三河军。 "

奇欧斯如实回答，侧过脸看着信奈闪烁的双眼。

"公主殿下想和属下说的，应该不是这件事吧？ "

紫色的瞳孔散发着洞察人心的光芒，信奈突然觉得自己身上的衣衫根本挡不住对方的视线…些许红晕浮上面颊。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 "信奈嘴硬道，脑中尽力想着要说的话语…

"本次合战胜利，与先锋军率先突破右翼有着决定性关联；同时你即时通知胜家，带领前锋部转向，与本阵大军共同夹击今川军，大功一件；此役你讨取敌军无数，又是一件功绩"

信奈细细数着奇欧斯的功绩，精致的小脸十分开心的模样，漂亮的眼睛像弯月般带着笑意。

"最后...你还救了陷入包围的我，这可是不得了的功劳呢。 "信奈说到这，突然觉得奇欧斯的功绩实在太大，要怎么赏都成了问题。

少女闪动着好奇与期待的双眼，看向奇欧斯道：

"为我织田家立下这么多功劳，奇欧斯，你说我该怎么奖励你呢？ "

面对信奈的问题，奇欧斯反而摇了摇头回答：

"公主殿下说错一件事。 "

"咦？有吗？你说说看。 "

"属下不是为织田家立下功劳，而是…为了公主殿下。 "

"你你、你胡说什么啊！竟然…说为了我……"

信奈白瓷般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慌慌张张道。

"公主殿下是不明白，还是…不愿意明白？ "奇欧斯抬头看着头顶上逐渐暗淡的天空，语气也跟着带着些许落寞的气息。

夕阳余晖照着奇欧斯颀长的身躯，在他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金辉照耀下的俊朗容颜显的有些虚幻，黑色的发丝也仿佛洒上一层金粉。

黄昏时刻的奇欧斯，在信奈眼中竟然显得这样孤寂，好像随时会化作燐光消散般。

"我…我明白…我也不是没那个…意思……但、但是我们才认识不到十天…这样发展的速度会不会…太、太快了。 "

信奈断断续续的回答，小手按着胸口，心脏怦怦乱跳，让她连呼吸都有些难受。

（我这样算是…默认了吗……）

奇欧斯看着信奈这副呼吸困难的紧张模样，一向平静的心湖似乎也投入了一粒石子，荡起一阵涟漪。

几乎是反射性地，奇欧斯伸手轻轻抚摸信奈柔顺的发丝与粉嫩的脸颊，说道：

"公主殿下，您这句话，比任何奖励都要有价值。 "

"会…会有人看见的。 "

信奈羞怯的说道，眼神向四周望去，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走到了二之丸的庭院中，站哨的兵卒都距离的比较远，而两人的身影，却被植物给挡住了。

内心松了口气的信奈，抬头便看到奇欧斯有些调侃意味的笑容。

"放心了？ "

信奈脑子一热，立即红着脸反驳道：

"才、才不是！我可是你的主公，要做什么也是我来！ "

"是么…那么公主殿下，请动手吧。 "奇欧斯张开双臂，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奇、欧、斯！ "

羞耻突破界限的信奈，竟然真的朝奇欧斯挥出了拳头。

啪嗒，手腕被奇欧斯扣住，往后一拉，信奈娇小的身躯整个跌入奇欧斯怀中，还不待信奈作何反应，奇欧斯已经将信奈牢牢拥住。

"奖励…我收下了。 "

奇欧斯在信奈耳边轻声道。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的信奈，身子一软，也放弃了挣扎，纤柔白嫩的手搭上奇欧斯后背，紧张的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