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打蕉叶
陈六痛呼着，想要说话，结果喉头一股血涌上来，什么都没说出口。
他左肩被打坏，撑着窗沿的手一下子失去了力道，于是顺势往段玉所在的方向倒去。
于是在段玉眼中，这匪贼是面目狰狞，张着血盆大口要反击。
很自然的，六声刺耳的枪击声接连响起，本来前倒的陈六被击得后仰而倒，啪的一声撞穿了窗户，挂在了那里。
他上半身连中六枪，说是被打成了筛子都不为过。
陈六睁着眼睛，哇的喷出一口鲜血，挣扎了两下后，就全身冒烟不动弹了......
他死前一直想说的是“别打！我没想动！”，可是这句话到死都没有说出来，于是双眼怒睁，死不瞑目了。
窗户外，闻声赶来的赵夫人和赵铁看着死掉的陈六和浑身是血的段玉，一时都嗦不出话来。
特别是赵铁，两股战战，双手伸进了嘴巴里，恨不得把自己手都吞掉，吓得不要不要的。
他是见过杀人的，还不止一次，可是这种杀人场面，却是真的没见过。
一次都没有。
第12章 第一次我……
这一连串枪响之后，四周变得寂静无比。
陈六的尸体冒着白烟，遮住了段玉半边脸，以至于昏暗的环境下，很难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平时给人如沐春风之感的段玉，如今在赵铁眼中格外恐怖。
“那个......”
段玉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往前走了一步，结果吓得赵铁一屁股坐在地上。
赵夫人则要淡定许多，她死死盯着段玉手中那黑黑的，短小精悍，还在冒着白烟的家伙，呼吸急促。
段玉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这才感觉手臂发麻。
连续开枪，手臂手掌都有不小的负担。
之后，恐惧感才如影子般在段玉心间弥漫开来。
刚打手枪打得爽，如今看着眼前那死不瞑目的尸体，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有些害怕的。
他杀人了。
第一次杀人，打得血肉飞溅，段玉并没有传闻中那般恶心想吐。
而除了恐惧外，还有一点点兴奋。
“这是什么东西？”赵夫人打破了沉默，问道。
段玉抬起头来，就看见了赵夫人绯红的脸颊，以及用一种狂热饥渴的眼色盯着他的小宝贝。
段玉想了想，说道：“我觉得它应该算是一种暗器。”
赵夫人说道：“我可以看看吗？”
段玉点了点头，说道：“你摸摸都可以。”
之后，他把弹夹取了下来，将手枪递给了赵夫人。
这把奥地利格洛克17型手枪弹夹容量是17发，已没剩下几发了。
赵夫人捧着那黑色事物，发现它前端还微微发烫，呼吸不禁变得更加急促。
“它叫什么？”
“你可以叫它手枪。”
“枪？和想象中的枪不一样。”
她认知中的枪，是长长的，用来捅人的。
赵夫人如获至宝，就着屋内的灯火，端详起来，时不时问段玉一些问题，如一个好奇宝宝。
屋内，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挂在那里，在两人眼中却仿佛不存在一般，根本无法阻止两人对知识的探索。
赵铁站在外面，一脸恐惧加蛋疼。
他想叫夫人出来，又不敢，于是只能傻站在外面，看着自家夫人向段玉取经。
一两个时辰后，赵铁见段玉和平常没太大区别，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夫人、段哥，你们要不要想想该怎么处理这具尸体，再继续？”
沉迷探讨知识的两人回过神来，看向了那具死不瞑目，只是已经不再冒烟的尸体。
是的，这城郊治安虽不好，可是杀了人也不是小事，弄不好要吃牢饭和砍头的。
段玉说道：“他说他是个什么‘偷男人的陈六’，是个逃犯，进来就叫我脱裤子，很不礼貌。”
听到这里，赵铁立马调整了一下表情，显得很有礼貌。
“他说外面他的悬赏金额是两千两银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吹牛。”段玉接着道。
“多少两？”赵铁眼睛睁得老大，一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样子。
“两千两。”段玉重复道。
赵铁二话不说，把陈六的尸身扶了下来，说道：“这两千两银子可别弄坏了。”
......
第二天，赵铁早早出门打探了。
回来时，他一脸兴奋道：“衙门那里真的有悬赏一个叫陈六的匪盗，说是长期偷东西还杀过人，爱对有妇之夫做一些变态的事情。”
赵夫人皱了皱眉头，说道：“我倒想起了这号人，曾在天王寺学过艺，据说修为不弱，那段公子算是为民除害了。”
“是的，不用担心了，甚至还有两千两的赏金。”赵铁兴奋的搓了搓手，说道。
段玉听到这说法后，也松了口气。
事情往最好的方向在发展。
他杀的是一个为难男人的恶人，那他心里就没什么负担，而且还有钱赚。
两千两银子，不知道够不够造两门意大利炮。
于是他不禁说道：“那我们收拾一下，这就去领赏？”
是的，尸体再放一阵儿，恐怕就要有味道了。
可赵铁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不妥。”
段玉和赵夫人不禁看向了他，想听他有什么“高见”。
不得不说，这次赵铁的“高见”居然不低。
赵铁是三人中个头最大，看起来最凶恶，却是最胆小谨慎的。
他认为这样贸然去认领悬赏，会引起不少关注，而陈六作为成名多年的匪盗，肯定有不少朋友。
到时候他朋友一讲义气，岂不是要找段玉寻仇。
就算这人没什么朋友，可偷了不少好东西，觊觎这些宝物的人可能都会来找麻烦。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段玉即便拥有着两断剑和手枪，可毕竟只是一个凡人，那危险就可以说是无处不在。
段玉一听之下，只觉得赵铁说得对。
老实说，如今他的装备皆是攻击方面，防御方面的近乎没有，可谓偏科严重。
昨晚要不是这陈六托大，非要叫醒他让他自己脱裤子，他又恰好把手枪放在了枕头下，不然他可能已经......
段玉某处一紧，说道：“确实不能这么贸然去。”
赵铁想了想，说道：“干脆我去领，我戴个斗笠，应该不容易认出来。”
赵夫人白了他一眼，说道：“得了吧，就你这人高马大的模样，别人还不好找？我去吧，我装扮好点，应该没事。”
段玉上下扫视了一下她火辣的身材，极其算得上罕见的小麦色细腻皮肤，说道：“夫人你这特征比他也不逞多让，只能是我了。”
最后，段玉穿了条裙子，在胸口塞了两橘子，又戴了个面具，最后展现出了“安能辨我是雄雌。”的姿态。
陪同的赵铁也是类似的打扮，给人一种金刚芭比的感觉。
赵夫人看到两人的打扮，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胸口乱颤，让人眼花缭乱。
这模样，赵铁眼睛看直了，段玉没有多看，径直溜了。
......
苏州城的衙门里，很快热闹起来。
缘于那个让不少男人屁股一紧的匪盗落网了！
陈六的身份很快被证实，正是在捕的金花匪盗，没想到流窜到这里来了。
看到陈六身上那可怕的伤口，于是戴着面具，让人分不清男女的段玉则是众人眼中的世外高人。
高人的癖好奇怪一点，喜欢在胸口塞两橘子，再戴一个牛头人面具，皆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种层次的大盗落网，知县大人亲自来了，见到段玉就亲切道：“敢问英雄姓名。”
段玉没有犹豫，说道：“断水流。”
“原来是断英雄！”知县大人夸赞道。
之后，段玉拒绝了知县大人的盛情邀约，表示自己忙着捕杀其他盗匪，为民除害，无暇他顾，领了银子就跑了。
衙门外，赵铁早就等在那里。
段玉上了马车后，赵铁很快化身无名山车神，出了城之后，在一座无名山上策马狂奔起来。
不得不说，赵铁车技了得，绕了好几圈山路，车速既快又稳，段玉放了大半杯水在车上，都没有洒出来一滴。
之后，确认后面没人跟着后，赵铁连车都不要了，把马放生后，带着段玉抄了一条鲜有人知的小山道，再游了一段泳，才回到了铁匠铺。
两人入了铺子后，依旧不敢放松，门窗紧闭，连生意也不做了。
段玉想了想，不禁质疑道：“怎么感觉我们是贼，刚偷了两千两一样？”
第13章 公子如皓月
自从把陈六打死之后，段玉一下子明白了人世间的险恶。
他记得前世看过一部武侠小说，半夜三更都有陌生美人脱掉衣服来陪男主睡觉。
而他则是半夜三更钻进来个男的，要他脱掉裤子陪他睡觉。
我TM......
直到这时，段玉才清楚意识到，他已不在苏府，那些受尽冷眼，却颇为安稳的日子已经不在了。
是的，他已不是她的丈夫。
有时候想想，在苏府的日子就像是一场梦，而此刻才是现实。
自从离开苏府之后，段玉只觉得经历了好多事情。
第一次为生计发愁，第一次去当铺，第一次找到了一份满意的工作，第一次杀了人，还拥有了第一个马甲“断水流”......
这一月的经历甚至比他数年的经历还丰富。
以往他的眼里，只有她和她的家人而已。
他离开了那一亩三分地，反而像是获得了新生。
段玉挺喜欢如今的生活。
即便有危险，即便有些辛苦，却颇有乐趣，他还认识了赵铁和赵夫人这样的好朋友。
他想了想，自从背景离乡来到苏府后，别说交心的朋友了，他竟连几个能说上话的熟人都没有。
嗯，苏家上下，就小舅子苏汉和他聊得不错。
现在想来，确实是这苏家不待也罢？
这天，段玉悠然吃着街巷尽头的“武二郎烧饼”，回到了铁匠铺里。
可是他刚进门没多久，就听见了赵铁和赵夫人陈雪两口子吵架的声音。
这让他颇为意外。
因为在这家里，赵铁除了偶尔喝醉酒赶稍微反驳一两句外，其余时候面对赵夫人，连屁都不敢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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