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灵蝶尊者
体内传来的剧痛感突然再次增强，伽凡也是苦笑了一下。
但带着黑眼圈的双眸中，眼神却是十分的平静。
而望着下方那不断咳嗽，却连片衣角都没被伤到的男人。
立于百米高空，身披耀眼甲胄战裙的鸬宫天马，那张狂的笑容不禁变得有些难看。
“魂淡，这家伙真的是人类吗？别开玩笑了啊......”
刚刚那道劈开大地的巨大剑芒，已经是他掌握的最强一招了，却连给这家伙带来轻伤都做不到。
简直是比婆娑罗还抗揍。
而以人之身所能达到的极限，他则是也再清楚不过了。
除非是记载中双星之阴阳师所锐变成的『太阴』和『太阳』，以及他们所共同孕育出的『神子』，否则根本不可能具备对方这种程度的力量。
“......可恶，不可能，不应该是这样的。”
强烈的眩晕和恶心感令鸬宫天马下意识的抬手捂住额头，眼中则是难以的偏执。
“我应该是最强的才对，不然的话......『我』到底算个什么啊？”
耳边已经回响了数年的诡异呓语声刺激着他的神经。
而在大脑的记忆最深处，则是始终刻印着一幕幕血腥的画面，以及那句临死之人最怨恨的诅咒。
那是他还尚且年幼时的事情了。
要知道，即使是在始终处于备战状态的土御门岛上，鸬宫家家主的传承仪式，也是所有家族中最残酷的。
无论宗家分家，筛选出家族血亲同代中，最优秀的十人，然后以养“蛊毒”的方式，令其互相残杀，直到只剩最后一人为止。
可所有的知情者又都确信最后站着的人，肯定是某个天才......
也就是他。
鸬宫天马至今都无法丝毫忘记那最后死在自己手上的血亲，明明在以往是那样温柔的泉里姐，在最后一刻以怨恨和嘲讽到极致的表情与眼神，死死凝视着自己。
“杀人犯啊~可是会下地狱...的哦~”
“从今往后...你这一生...都不会遇到能够理解你的人...你的苦恼还有孤独都不会...被予以理解，所有人都只会赞美你......称你为『最强』。”
“是不是......很滑稽啊~？”
毫发无伤的他呆滞的听着，看着对方渐渐死去，化为冰冷的尸体，也任由那些诅咒深深的刻入了自己的灵魂。
而之后的事实也的确如此。
年仅七岁时的他，便在每两年会举行一次的『御前比赛』上和当代『青龙』打成平手，之后的每一届比赛更是皆在五分钟之内，便结束和其他十二天将的比试。
周围始终是各种赞美之词，和嫉妒之言。
以及所有人擅自给他冠以的『最强』之称。
哈，这可真是可笑，明明......
他早就“坏”掉了啊。
在蛊毒仪式中最后生存下来的人将会继承式神『贵人』的力量，还有死掉的候补者们的遗憾与怨恨。
而所谓的『贵人』，真正的面目，根本就是一个“器皿”，也就是所有没能成为太阴的女性双星，死后会去的地方。
所以，他的力量，来自于历代死去的女性双星。
同时，她们则是会以咒护者的方式，缠绕着他的灵魂，在他今后的余生中，始终折磨和诅咒着他。
呵，什么最强啊？这样的力量，根本......
毫无神圣可言。
他今后的人生，也就是一直不断祓除污秽来确认着自己的存在，然后在数年后的那个已经由总头目预见到的转折奇点，死......
“额，你是在发呆吗？”
疑惑的声音毫无预兆的突然响起，令双手捂头的鸬宫天马瞬间回过神来，并急速后退数十米。
“看你沉默得还挺久的，咳，咳咳。”
也没在意对方的举动，已经重新瞬移回百米高空的伽凡，脸色惨白的又拿出了个完全回复药，将其吸收。
他压根就没有趁机攻击的意思。
“......喂，病秧子，你叫什么？”
看着远处那不断咳嗽的男人，鸬宫天马放下捂住额头的手，沉默了一会儿后，问道。
“诶？伽凡。”
有点意外的看了对方一眼，伽凡也没在意，随口就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伽凡是么......我姑且先问下你收留那个婆娑罗的理由吧。”
鸬宫天马微皱的眉头，身上那庞大的咒力则是开始出现了下降的趋势。
『缠神咒』的时限快到了。
“你之前说是做了个交易，我本以为会是什么过分的事情，但现在看起来似乎有点不像，毕竟打到现在，我都没有感受到你身上的恶意，倒不如说连还手都没有......”
他语气平淡道：“哈，你可真是够看不起人啊。”
“都说了我没看不起你的意思啦。”
伽凡无语道：“只是我这人挺讲原则罢了，按照天马你身为阴阳师的立场来说，祓除污秽本就是天经地义，我收留个婆娑罗留在现世的确是理亏。”
随手拍了下蓝白袍上不小心沾到的些灰尘，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负面情绪。
只是单纯的有点无奈。
毕竟，遵纪守法，可是他为数不多为之自豪的事情啊。
“至于那个交易的内容，我只是想知道些关于这个世界更多不为人知的事情罢了，然后作为交换，我提供吃住，外加保护那孩子不受别人欺负，就这么简单。”
伽凡坦言的解释着，也没什么隐瞒的意思，同时还投手摸了摸下巴，面露思考。
然后突然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鸬宫天马。
“......干嘛？你这是什么眼神，还有都说了别叫我天马，我跟你不熟。”
他不爽的随手甩出了一道巨大的剑芒。
同时心里却又是理所当然般的认为这种程度的攻击，压根就伤不到对方。
而事实也的确是如此。
完全没理会那道在无形屏障上消散的剑芒，伽凡只是在思考完毕后，轻叹了一口气。
“嘛，虽然对于这点我个人还挺排斥的，但力量的确是会拥有些所谓的‘特权’......算了，只是数秒的话，应该问题不大吧？”
他喃喃自语着。
而这时，鸬宫天马则是突然身躯一僵。
冷汗从他白皙的额头缓缓流下。
波斯猫般的异色瞳中，更是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撼之色。
此时，十分突兀的，仿佛整片虚假天幕下的空气都凝固了，每一寸空间皆在蔓延着种完全超越他理解范围的，层次高到骇人听闻的莫名波动。
那是凡人理应无法触及，源自世界规则的至高气息。
【...同调......】
不知源自何处的冰冷机械声，突然在耳边回响，甚至直接压过了那折磨了他数年的诡异呓语。
可同时他却又无法完全听清其具体的内容。
只是在最后，勉强再次辨别出了一个神秘的短语。
“『真言之王』。”
鸬宫天马面容呆滞的看着眼前突然变得如同神明般的身影，无意识的呢喃道，感受着那毕生都未曾见识或听闻过的，天倾的威势。
不可抵挡。
这个结论，清晰的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然后就这样一动都无法动弹的，鸬宫天马睁大瞳孔，眼睁睁的看着那不断咳嗽着，瞬移到自己面前的身影，随意的伸出了一根手指。
轻轻的放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脸颊上出现了道裂纹的伽凡，注视着眼前之人，淡笑的轻声道。
“祓除。”
下一瞬间。
鸬宫天马的大脑一片清明，呓语消散。
然后，他下意识的回头看去。
发现，那已经死死缠绕着自己灵魂，折磨诅咒了自己数年的数十道凄厉身影，不知何时......
完全消失了。
“......诶，为什么？”
这一瞬间，鸬宫天马完全的呆住了。
而随着『贵赫人机·缠身咒』的时限刚好达到，后遗症所带来的强烈虚弱感也快速遍及了他的全身，但他对此却是毫不在意。
他只是觉得现在自己的身体和灵魂，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眼眶泛红，晶莹的泪花不受控制的出现。
不过还没等鸬宫天马做出下一步的反应，已经开始变得有些熟悉的声音，便突然在他的耳边响起。
“那啥......扶我一把。”
周围至高的气息瞬间消失，阴影笼罩了个子只有一米六的他。
鸬宫天马只感觉到有什么人突然压在了自己的身上，与正处于虚弱状态的他撞了个满怀，然后......
一起向下方的无垠大草原上坠落而去。
而且，他现在已经没有足够的咒力滞空了。
“......卧槽！！！”
第一百九十一章:无人可知的一夜
昏暗的客厅。
两道紧挨在一起的身影突然凭空出现，还直接一同倒在了地上。
然后，羞恼的声音响起。
“喂，你个病秧子在搞什么鬼？快从我身上滚开啊！”
刚使用完『缠神咒』，因后遗症身体正处于虚弱状态的鸬宫天马，想要尝试推开那整个人都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却因为姿势不对而宣告失败。
“变态吗你？！”
“痛死了......你才变态呢。”
随着完全回复药的药力生效，脸上那道裂纹开始缓缓愈合的伽凡有气无力的说道。
倒在对方的怀里，脸埋在那酒红色的淡香发丝之间，平静的黑眸之中则是透露着深深的疲惫。
随着才开了三秒的『真言之王』，应激反应般的强制性关闭后，他的能力现在暂时性是完全无法动用了。
体内的伤势也因为自己的“鲁莽”行为，而进一步加剧。
此刻的伽凡，已经是连根手指都动不了了。
而且要不是在最后一刻，他控制着『山河社稷图』把他们俩给放出来的话，估计这会儿都直接从百米高空一路坠落到无垠大草原上了。
“讲点道理啊，我现在可是个全身瘫痪的废人啊。”
伽凡有些瓮声瓮气的疲惫道。
“哈？开什么玩笑，刚刚打架的时候我全力以赴都没真正打中你几次，滑溜得跟只泥鳅似的，你管这叫瘫痪？”
鸬宫天马抿着嘴唇，语气中恼羞成怒的意味越来越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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