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处置花
正在独自享受欢乐时光的语文老师，没想到我会突然出现，在袋子里掏饼干的手停了一下，有点尴尬，把饼干袋子往我这边送了送，“吃吗？”
我也只能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你吃。”
“咳。”老师把饼干袋子塞回抽屉，用纸巾擦了擦嘴，拿起统计表，认真地看着，“嗯……果然大部分人都想去江南吗，还有五个人想去首都圈和彩云之南，三个人放弃……”
我听着她的话，“那个，老师，那五个同学怎么办？”
第九十三章 养了很久的猫
既然班上大多数人想去江南，那我们班这次的游学就肯定是江南了，但五个同学有不一样的想法，这就有点尴尬了。
语文老师把统计表用夹子夹起来，放到一边，“别个班级的统计表还没给我，你先让这五个同学写个申请书交给我吧，我看情况，然后把这几个同学加入他们想去的行程里。”
“好。”我点点头，“这申请书大概什么时候交。”
“越快越好吧，你等下就回去告诉他们，让他们在放学后把申请书拿到办公室。”
语文老师说完，身体往后轻轻一仰，靠在椅背上，“说完游学的事情，跟我说说你自己吧。”
“我？”我疑惑道，“我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语文老师敲了敲桌子，“上我的课走神也就算了，毕竟我习惯了，但没想到上其它老师的课也一样走神。
这两天看你的情绪都很低落，像是家里养了十几年的猫突然跑丢了一样，发生什么了？”
家里养了十几年的猫突然跑丢了……不愧是语文老师，这个比喻倒是挺贴切的。
我苦笑一下，“老师你什么时候变成我班主任了……”
“我还有个身份是生活老师，没想到吧？”
语文老师冷笑一声，然后继续掏出抽屉里的小熊饼干，大大咧咧地吃了起来。这个人在我面前是彻底不在乎形象，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生活老师虽然我平时听说过，但是存在感太低，直到现在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就是生活老师。
“没什么，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我张开手，微笑道。
语文老师看着我，淡淡一个深呼吸，“我跟你们班相处了一年多，每个同学的性格都差不多摸清楚了。你这滑头虽然在学习上严重偏科，但是性格还是很乐观的，没见过你这幅模样。我好歹是比你大个十来岁的姐姐，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讲讲，给你开导开导。”
大我十来岁还敢自称姐姐，这个人可真不要脸啊……
大概是我在心里想这句话的时候，脸上表情出卖了自己，语文老师的目光愈发犀利，手中的饼干也慢慢被摧毁。
我连忙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不是什么大事，过两天就好了，老师您不用担心。”
“真话？”语文老师挑了挑眉，语气带着些许怀疑。
我点点头，“周末睡两天精神就好了。”
语文老师静静地看了我几秒钟，“行吧，就相信你一次，要是下次上课时还看到你走神，我就给你家长打电话了。”
给家长打电话，那还得了，我猛地点头，“老师您放心，语文课之外的科目我绝对不走神。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教室了，让那几位同学在放学的时候把申请书交到办公室。”
“嗯，申请书不用写太正式，说清楚自己想去的地方就好。”
语文老师点点头，然后突然一愣，呲牙怒目，“语文课以外的科目？你小子在说什么，给我回来！”
听到这一声怒吼，我哪还敢在原地多呆，直接脚底抹油跑路，头都不回。
煎熬地上完今天最后一节课，铃声一响，就是放学时间了。
我跟那几位同学说了申请书的事情，收拾一下书包后就走出了课室门口。
学生会今天没什么事，我想起了宁仪学姐泡的茶，于是打算去蹭一杯。
依旧是那个小小的社团课室，学姐静静地坐在窗边的座位上，处理着文学社的事务。
宁仪学姐戴着我送她的那副眼镜，看到我敲门后，轻轻点头，“请进。”
戴着眼镜的学姐，气质更上一层楼，看上去更加文静与文艺，这让我有种莫名的成就感，送学姐的眼镜，仿佛参与到了一件艺术品的创作当中一样，赚了。
就像是早已存在的日常，我一边和学姐聊一些最近生活和学习上的琐事，一边看着学姐钢笔下优美的字迹，傍晚的时间有了一种细水长流的感觉。
离校的铃声响起，我把看了三分之一的书放回到书架上，走出门口，等学姐关好门后，两人慢慢地向校门口走去。
秋风瑟瑟，地面上的落叶发出干燥的摩擦声，深秋有它自己的气息。
我瞄了一眼学姐精致的侧脸，“高二级的游学下星期出发，我们班去的江南那边，上次听学姐说过，你家人是那边的人吧？”
“嗯，妈妈是金陵人，我下周也有事要跟妈妈去那边一趟。”
“好巧。”我惊讶道，“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在那边遇到学姐。”
学姐看了我一眼，“要是有时间的话，我会来找白桥同学的。”
我权当学姐是客套话了，“真的吗，那到时候就辛苦学姐当一回导游了。”
“好。”学姐点点头。
我们一边走一边聊着，不知不觉已经快走到校门口了。
我正要开口向学姐说再见的时候，发现学姐看着我的眼睛，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学姐的眼神本身就很认真，被她这样直视着，这让我多少会觉得有点慌张。
学姐沉默片刻，像是终于想好了说辞，“白桥同学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我一愣，接下来就情不自禁地苦笑一下。我原以为只是我上课走神，所以CD君和语文老师才会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没想到现在连宁仪学姐也问我这个问题了，看来我的心事的确是写在了脸上。
“是有点心事，不过没什么大问题，学姐不用担心。”我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一些。
人总会有负面情绪的时候，但一定要注意负面情绪的扩散，尽量不要影响到身边的家人和朋友，避免让他们成为负面情绪的二次受害者。
学姐听到我的话，神色放松下来，“那就好。”
我想了想，看着宁仪学姐，“学姐，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学姐有些疑惑，“嗯。”
我看了眼天边的晚霞，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说道，“要是学姐家有一只养了十几年的猫，你很喜欢这只猫，猫也很喜欢你。但是有一天，你发现你自己的一些坏毛病影响了这只猫，为了让这只猫以后过得开心快乐一些，你会把这只猫送出去吗？”
第九十四章 生日
学姐认真听完我的话，陷入了暂时的沉默，似乎在很认真地想这个问题，随后犹豫地说道，“可能……会把它送出去吧……”
我有些意外，学姐在我的印象中是一个冷静和果断的人，我还以为她会毫不犹豫地说把猫送出去的，看来这果然是个两难问题。
在理性和感性之间做抉择，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在教育大道的尽头和学姐分别，各自回家。
第二天，我和白露一起出门买了食材回到家的时候，发现老妈已经到家了。
她前两天说过要回来给我过生日，她答应我和白露的事情一向都能做到。
“两位小可爱，你们回来啦？”老妈躺在沙发上，一手握着电视遥控器，另一只手抱着抱枕。
你怎么都不可能想得到，在大学里看上去专业又冷静的教授，在家居然是这么一个树懒的形象。
白露走过去，微笑着喊了声，“老妈，什么时候回来的。”
看到白露走过来，老妈把抱枕扔到一边，换成白露，“早上就到牡丹市了，因为要办一些手续证明什么的，所以下午才回到家，可累死我了。”
我把手中的食材塞进冰箱里，发现有个大蛋糕呆在里面，想必也是老妈到家的时候拿回来的。
我扫了一眼屋子，“老爸呢，还在出差？”
“还在卫星发射中心那边呢，大概还在跟其它植物学家做相关的项目吧。”
老妈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茶几上的盒子，“虽然他今年不能回来给你过生日，不过生日礼物还是有的。”
闻言，我走到茶几前捧起眼前的快递盒，拆开后，发现是一个挺好看的运动手表。
在还没拆之前我挺希望是个耳机的，毕竟我耳机前阵子坏了，但现在这个手表看起来也不错，想必老爸也是费了一番心思挑的，等一下得打个电话去给他说声谢谢。
老爸送的生日礼物，一向都很合我心意，比如说游戏机什么的；
而老妈送的一般都是送一些诸如《奇妙香气的植物大全》《为什么藤蔓植物这么有趣——
从种子说起》《关于芸香科植物的一百个冷知识》等等这样莫名其妙的，不知道哪里买来的书，而且她每次都还要求我把这些书看完，简直就是魔鬼。
老妈看我拆完快递盒，“等下我给你们做晚饭，然后十二点切蛋糕，明天晚上再一起去海鸥号吃个晚饭，怎么样？”
我对这些仪式感的东西一向都没什么所谓，“嗯，都可以。”
老妈点点头，看向白露，“妹妹觉得呢？”
白露偷瞄了我一眼，默默说道，“听老妈的就好……”
晚上是白露和老妈一起下厨房。每年在我和白露过生日的时候，她总会亲自下一次厨房，按她的话来说，就是要从我和白露手里夺回作为母亲的尊严。
老妈的厨艺虽然不及我和白露，但毕竟她在年轻时在国内外念了这么多年书，一些固定的家常菜，比如番茄炒蛋之类的，还是多少有些心得的。
吃完饭，三人看着电视聊着天，差不多到十二点的时候，老妈把蛋糕从冰箱里拿出来，把蜡烛点上。
时间一到，关灯，我闭上眼睛把蜡烛一吹，如此这般的，便就长大了一岁。
“来，儿子，今年的生日礼物。”
老妈从背后摸出一个长方形的纸盒子，塞到我手里。
我在碰到这个礼物，感受到它的触感时，就明白了里面大概是什么，一时间有点便秘的感觉。
老妈一脸期待地看着我，“怎么了，快拆啊，这礼物可是老妈亲自跑遍了整个首都给你挑的，你肯定喜欢。”
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把礼物的包装拆开，果不其然，映入眼帘的是一本精装的书籍，书名是《只要了解了这一百种植物，你也能成为植物学家！》。
今天是特殊日子，要多说吉利话。
我强颜欢笑，“谢谢老妈。”
“嗯。”老妈满意地点点头，“记得看完，不要辜负我的一片心意。”
老妈的礼物送完，接下来就是白露的了。
白露站在旁边，似乎在想些什么，直到老妈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她才慢慢向我走过来。
白露怀里抱着个盒子，有些踟蹰地走到我面前，犹豫了一番，最后像是鼓起了勇气，把怀里的盒子送到我面前，抬头看着我的眼睛，“哥哥……生日快乐……”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白露的眼睛有点红。
“谢谢。”
我点点头，伸手接过盒子，拆开来一看，发现是一个不错的耳机。
这十几年来，无论是我的生日，还是白露的生日，我们两个都是在一起过的。
如果白露明年要出国……以后一起过生日也许就没这么方便了。
想到这里，我似乎明白了白露的眼睛变红的原因。
我们吃完蛋糕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半夜，各道一声晚安，老妈和白露便回各自的房间睡觉去了，而我因为脸上和衣服上被老妈抹了不少奶油，只能再洗一次澡。
洗完澡，回到房间躺床上，我掏出手机，发现不少人都给我发了祝贺生日的信息。
有巫瑶瑶的，唐心的，小橘子的，宁仪学姐的，CD君的……还有严鹿花的。
巫瑶瑶和唐心发过来的信息都很有她们俩人的个人特色：一个是直截了当的一段话，字里行间都透露着祝我生日快乐；
另一个则是一如既往地在开头毒舌两句，然后接下来就是在话里穿插一些智商低于200都看不懂的祝福的话。
学姐的消息也很有她的风格……又或者说其实并没有什么风格，只有简单的一句「白桥同学，生日快乐」，然后大概是觉得这样一句话太生疏了，后面又加了一个开心的表情，实在是很可爱了。
我上次填申请表的时候，学姐在我旁边看着，她应该也是那个时候看到了我写的出生年月，所以才会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小橘子发的是洋洋洒洒几千字的祝贺词，一看就是网上抄的，毫无诚意；
CD君的则是经典的损友祝福，不过看他们两个好像说合伙给我买了个游戏当生日礼物，这还让我挺感动的。
严鹿花发的消息，前面是一些祝福的话，读到最后时，发现还有一句格格不入的「对不起」。
第九十五章 礼物
她应该是为那天被白露撞见的事情而道歉的。其实这件事跟她没什么关系，只要她在牡丹高中上学，白露就总会知道她回来了。
更何况三年前的事情仅仅只是我的错，无论在哪个角度看她也只是受害者。
我认真地给每个发来祝福的人回信，最后也跟严鹿花说了句不用在意。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从床上爬起来了，走出房门的时候，对门的白露也恰好从房间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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