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赵四大
伊芙在恐惧，恐惧这一切都是被刻意引导的。
技术的不断革新引导着普通人不断流入城市，让怪谈更加容易诞生在这样的城市中。
看似没有任何问题，但卡廷市怪谈的真相却仿佛是将一个血淋淋的真相摆在了伊芙面前。
流入城市中的普通人，在某种意义上算是消耗品吗？
在乔恩之前真的没有人知道这样的真相吗？
她该去询问吗？
又该去询问谁？
伊芙脑中第一个想到的人是乔恩，但乔恩却已经消失了，留下的就只有记录者。
...
...
「明天」的贝伦市。
乔恩在笑，而且笑得很开心。
这样的表现让本就因为尼克死去而愤怒的马修怒火变得更甚。
“尼克死了！”马修用那布满了血丝的双眼瞪着乔恩，沙哑道：“你难道一点都不伤心吗？”
“我很伤心。”乔恩笑着回答马修。
他知道自己此刻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说服力，但...
“可我觉得尼克会希望我笑出来。”
深吸了一口气后，乔恩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他随时都可以做到让被异化者杀死的尼克成为其中一位记录者，但这样就结束了吗？
卡尔为了抓捕通缉犯不幸身亡，被他转化成了一位记录者。
蓓姬因为无法治愈的疾病逝世，也被他转化成了一位记录者。
现在轮到了尼克，但和卡尔以及蓓姬不同，尼克是因为异化者而死的。
并不是说所有异化者都是恶棍，至少隔壁店铺安分守己的异化者已经告诉乔恩——只要愿意的话，异化者依旧能够融入人类社会中。
但重要的并不是这个，而是他已经知道就算时间继续被不断推着向前也没有意义了。
如果他只是单纯让尼克变成记录者而不去做其他的话，那么他真的还会去履行那个约定吗？过去的马修能记住是谁杀死了卡尔，但能知道是谁杀死尼克吗？
一开始，他是想要看看这个处处充满了诡异的世界未来到底会走向何方，所以主动让自己的力量回到过去不断推动着自己走向前方。
同时因为最初的时候看见马修拼尽全力都无法在「今天」阻止「明天」发生过的事情，所以他认为最重要的是结果，觉得只要事先看到这个世界的未来就能写出最好的结果。
但从现在来看显然他高估了自己。
什么过去的记录者，什么未来的编织者...
这样的身份一点都不重要！
他只是一个写故事的，只不过因为和小姑娘们、芙罗拉以及和报童们的约定让他开始变得不敢下笔，担心自己写出的未来有可能不是最好的所以一直在犹豫着，想要先一步看看未来是什么样的。
这样一来不就本末倒置了吗？
所以啊...
这是一个普通的结局。
因为光耀日以及怪谈的存在，这个世界的未来绝对会变得糟糕。
如果用麦穗理论来形容的话，现在的乔恩就像是因为知道未来会变得糟糕所以不断催促着自己向前走，但却没有注意到自己也是在不断失去重要的东西。
卡尔率先提醒了他。
紧接着是蓓姬。
现在是尼克。
乔恩想要通过那样的约定来提醒自己到底是为何想要打出最好的结局，但报童们却用这样的方式来不断提醒他，想要让他清醒过来。
但他却一直没有意识到，如果这一次他还是无法清醒过来的话，那么恐怕以后就再也不会了，所以...
“走吧马修...”乔恩拿起桌上的帽子戴在脑袋上，朝着马修微笑说：“带我去那边看看。”
轻松的语气以及自信的姿态也是让马修的眼神变得恍惚，他感觉仿佛回到了和乔恩刚刚认识的那段时间，那时候乔恩就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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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需要继续被不断推动向前了，因为乔恩已经看到了他真正想要看到的，但这不代表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至少乔恩并不仅仅只是看到了两个自己不想要的结局，还看到了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
如果说在这之前乔恩还只是有些困惑的话，那么现在他已经理清了不少事情。
在贝伦市事件后，他隐约意识到导致怪谈诞生的因素并不是单独的个体，所以认为卡廷市这么长时间没有诞生怪谈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事实也证明了他的想法是正确的。
在卡廷市，他了解到在异化教会眼中存在着‘色彩’这样的概念。
从结果来看，这样的形容并没有什么不妥，因为卡廷市人们的‘绝望’也是一种色彩，但重要的并不是这个，而是——这样的‘绝望’色彩是经过常年不断累积下来的，但为什么在茉莉之前没有真正化作怪谈？
如果说长时间没有诞生怪谈有可能会孕育出更加强大的怪谈，那么短时间内诞生的怪谈数量越多是不是也代表着单体所拥有的力量越弱？
守夜者组织真的是不知道这件事吗？
之前乔恩没有在这方面细想，但眼下出现在贝伦市的异化者让他有了怀疑，毕竟他一直都很在意这个世界对待光耀日的暧昧态度。
封印了怪谈的猎人在黑暗中拼尽全力防止自己失控，而普通人则是沐浴在阳光中庆祝这一天的到来，可在乔恩的了解中并没有猎人对这种事情发表不满。
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猎人们选择接受了这样的事情？
以前的乔恩不知道，但现在已经有了猜测。
“是主动这么做的吗？”乔恩压了压帽檐，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
作为一个组织，守夜者会详细地记录下每一次怪谈诞生时所造成的动静，包括怪谈的能力类型以及封印怪谈所花费的时间，还有生前的身份。
而当这样的记录被汇总起来时，很容易就能发现一片地区频繁诞生的怪谈力量会比较弱这样的规律。
也就是说守夜者很有可能也是在利用光耀日的特殊性，让技术不断革新的同时让人口不断流入大城市中？
也不对！
乔恩又否认了这样的想法。
正常时间线使用了光耀历，然后打字机又提示了在这个不稳定的未来中使用的是新月历。
这两种历法到底有着什么含义？
乔恩意识到这有可能也是‘怪谈’这层身份想要告诉他的东西，可这样的答案又飘忽不定，仿佛就在面前可又抓不到。
见此乔恩只能暂时放下这件事，然后和马修去寻找凶手。
哪怕杀死尼克的凶手是异化者，在乔恩的能力下也是无所遁形。
找到线索，追踪，捕获。
整个过程都没有花费乔恩多长时间。
如果不是因为异化者被怪谈赋予的粗浅能力普通人无法察觉到的话，那么这起案件的手法比起马修接触过的绝大部分普通案例都要拙劣。
但凶手是异化者。
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普通的警察束手无策。
看着面前几秒钟前还朝着乔恩嚣张大吼的赤膊青年瞳孔突然失去焦距仿佛变成一具行尸走肉，马修眼中没有怜悯。
有的只有复杂。
因为他根本看不到乔恩在这个过程中做了些什么。
“乔恩...我后悔了。”
这句话让正在翻阅着异化者记忆稿纸的乔恩抬起了脑袋。
“后悔什么？”
“后悔那时候放弃...”
哪怕到了这时候，马修后悔的依旧不是自己被烧干净了资质，而是中途放弃了去探究这个世界的真相。
马修不觉得面前这个被乔恩轻轻一点就仿佛被抽走了灵魂般的凶手就是怪谈。
怪谈哪有这么弱！
要知道那时候贝伦市的大雪可是持续了五个月，整座城市的人都在燃烧！
“普通人也能得到怪谈的力量对吗？就像是这家伙一样。”
马修死死地盯着乔恩。
“只要得到怪谈的力量，那么就能够看到隐藏在暗处的世界！”
这句话让乔恩更加确定自己之前没有将尼克转化成记录者的做法是正确的。
“你的想法很危险。”
“但除此之外我还有什么办法？！”马修一拳砸在了墙壁上，憔悴道：“难道就因为我记不住这该死的东西，就能心安理得地安慰自己说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没有关系吗？”
乔恩沉默了，随即收好了手中的这叠稿纸。
“我会帮你去问清楚这件事的，还有...”
乔恩拍了拍马修的肩膀，说：“其实你并没有放弃。”
留下这句话后，乔恩就离开了。
在这样的「明天」中，无论是守夜者还是异化教会都会下意识忽略他的存在，而打字机也会忽略掉他们，只会收集和普通人有关的情报。
各自忽略了彼此，就像是...
乔恩下意识抬头看向了天空的太阳。
“就像是守夜者明知道光耀日的特殊性却没有想过去改变，而光耀日影响最多的也是普通人一样。”
在这一瞬间，乔恩感觉自己周围的声音都仿佛被全部抹去，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这就是新月历的意思吗？”
重新迈出脚步，随即世界也是恢复了正常。
“蒸汽之神...”
乔恩想起了从不少人口中听到过的称呼。
没有侍奉这位神明的宗教，但却又活跃在不少人口中。
“蒸汽...的怪谈吗？”
乔恩再次笑了。
“或许我一开始就搞错了...在光耀日这一天普通人口中的赐福和怪谈的‘沉淀’现象也许不是同一种东西，就像是我现在做的一样...”
乔恩将手掌高高举起，让金色的阳光顺着自己的指缝洒落在自己脸上。
“如果一直留在「明天」中的话，我也会变成一种赐福吗？”
手指突然合拢，仿佛是想要抓住阳光般。
他突然对这个怪谈提起了兴趣。
...
...
「今天」的格兰特市。
“不是的...绝对不是的...”
面色苍白的伊芙将手中的文件放下。
她不愿意相信流入城市的普通人是成为了消耗品这样的可能。
但就算不是这样，他们或许也是在无意识间推动着这些事情发生。
普通人死后留下的绝望会导致怪谈的诞生，诞生后的怪谈又会反过来扭曲人类的身体和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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