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赵四大
她们都是怪谈。
思索的同时，乔恩注视着画中的茉莉在看不见人的街道上孤独行走着，时不时还被身边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到。
从空气中闪烁的对话气泡数量来看，周围存在着许多人，但茉莉却一个都看不见，这让她的身体开始发抖，同时提示出现。
【想要找回自己失去的力量的茉莉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她听了从周围传来的嘈杂声音，有大声呼喊的声音，有难受低吟的声音，还有在不断咒骂的声音。这里是哪里？茉莉有些害怕，但紧接着令她惊喜的是，她又看见了两个人，而且是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女孩。】
提示出现的同时，稿纸上的画面出现了新的变化。
除了周围空气中时不时出现的对话气泡外，茉莉面前出现了两个小女孩，这让乔恩忍不住笑了。
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旅人之所以能够看见茉莉并不是因为她使用了什么奇特的手段，而是她能暂时摆脱那具身体变回纯粹的怪谈形态，既然她可以做到，那么安娜和艾丽莎当然也能做到！
想到这里，忍不住抱住艾丽莎蹭了蹭。
“带上艾丽莎果然是最正确的。”
艾丽莎听不懂，但小姑娘可不会排斥和乔恩亲近。
乔恩第一眼就能分辨出画中的两个小姑娘是艾丽莎和安娜，因为其中一个小姑娘头上戴着辨识度极高的帽子。
与此同时，茉莉开口说话了。
「茉莉：“请...请问，你们有看到我失去的力量吗？”」
「安娜：“我叫安娜，失去的力量是什么东西？是需要我帮忙的意思吗？”」
咔嚓咔嚓咔嚓。
乔恩再次开始操作。
「帮...帮忙？茉莉很开心看到有人愿意帮她忙，但想起之前旅人姐姐想要帮她忙却受伤后，她鼓不起勇气说出这句话，不过在她犹豫不决时，名为安娜的小女孩递给了她一根火柴。」
这句话出现，然后画中的安娜递给了茉莉一根火柴，同时出现了一个对话气泡。
「安娜：“只要点燃火柴的话，我们就会过来帮忙哦！”」
看到这一幕，乔恩松了口气。
虽然对于茉莉看不见他这件事有些遗憾，但至少接触到了安娜，这样一来的话...
乔恩明白了接下来该故事的方向。
他操纵着茉莉疏导了一部分废气，让小姑娘重新回到了人类状态。
当他看到画中的茉莉注视着手中的一根火柴出神时，乔恩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他意识到自己一开始思考的方向或许有些问题。
...
...
卡廷市。
今天的空气质量依旧糟糕透顶，让一些不需要出门的人选择紧闭门窗，防止工厂排放出来的废气进入屋中。
不少人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咒骂那些该死的工厂，然后抱怨市政厅迟迟未像承诺的那样发布相关的限制条例。
茉莉就是一个生活在卡廷市的孩子，但从她记事开始天空就是灰蒙蒙的，很少有机会看到太阳。
她讨厌这样的天气，讨厌那些让太阳不再出现的工厂，她的妈妈就是因为那些工厂排放的废气而死去的，就连她的身体也变得非常糟糕，总是咳嗽个不停。
有时候半夜都会因此醒来，但她只能拼命捂住嘴让自己咳嗽的声音变得小些，她怕自己会吵醒隔壁睡觉的父母。
茉莉知道这位后妈不喜欢她，经常埋怨父亲为了给她治病花太多钱了，有时候她还能隐约听到一些关于房子和姐姐的事情，不过茉莉不理解后妈为什么会提起房子的事情。
她记得很小的时候房子还挺好看的，而不像是现在...
轻轻咳嗽了一下，茉莉看向窗户。
窗户外边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让她无法看清外边的情况。
她也不敢打开窗户，因为一打开那些难闻的空气就会进来，让她的病变得更加严重，这样一来也会花更多的钱。
茉莉记得她妈妈说过这个房子是留给她的礼物，但现在这个礼物变得很难看。
想到这里，茉莉又咳嗽了几声。
这次她咳嗽的过于剧烈，让她感觉嗓子火辣辣的疼，比以前任何时候都疼，就连手心都出现了不少带着血丝的唾沫，直到喝了好几口水后才感觉好受些，但她依旧迷迷糊糊的。
茉莉又看了一眼窗户。
她心想要是太阳能出来就好了，这样一来她或许会舒服一些了。
她记得之前爸爸说过光耀日来了，但光耀日那天她偷偷看了一眼，太阳也没有出来。
如果连太阳都出不来，那妈妈口中神明的赐福肯定也不存在的吧，茉莉沮丧地心想。
她讨厌那些工厂，不仅把她的家弄得这么难看，整座城市也是这样。
如果城市先生可以发表意见的话，肯定会生气吧。
市长先生根本没有像是承诺的那样好好保护城市，而是带来了越来越多的工厂。
迷迷糊糊坐在床边，茉莉咳嗽个不停。
她记得她妈妈那时候也是这样，然后有一天突然就醒不来了。
她也会这样吗？
茉莉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心，上面已经擦干净了，但她依旧记得之前出现的那抹红色。
和她妈妈那时候一样。
但茉莉却不害怕，因为她清楚地记得那时候她妈妈脸上也没有任何害怕的表情。
所以这肯定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吧，只是身体有些难受。
茉莉轻咳了两声。
迷迷糊糊的状态让她开始分不清白天和黑夜，只想睡。
但在闭上眼睛，她又忍不住心想...
如果有什么东西能一口气将那些讨厌的废气全吸收走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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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在不断前进，同时乔恩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来过。
之前他已经确定自己的这趟行程也会在某种程度上影响故事的进行，如果无法在今天编织出自己想要的结局，那么明天在细节上肯定会出现一些变化。
茉莉从安娜手中得到了火柴，并且哪怕是变回人类状态，火柴依旧是出现在了她的手中，简单的来说——就是在火柴出现的那一刻开始，茉莉就会知道这一切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她通过疏导废气让天空恢复了清明，就连自己的身体情况都变好了不少。
把这样的选择丢到一个孩子面前似乎有些太过于沉重了，乔恩这样心想着，不过对于茉莉来说似乎并不难作出选择，毕竟在她将怪谈形态下的行为当做梦境的时候，都非常在意疏导废气会让其他人生病这件事。
伴随着废气的积聚，茉莉再次进入了怪谈状态，不过这一次她醒来后脑袋上就出现了一个对话气泡。
「茉莉：“不能...咳咳咳！不能再这么做了！”」
“一点都不害怕吗？”乔恩注视着画中的小姑娘，轻笑了一声。
他看到了小姑娘的决定，所以哪怕他能继续控制茉莉疏导废气也没有这么做，而是打下了...
「为了不伤害到他人，茉莉不再疏导废气了。」
伴随着这行字落下，故事出现了一个新的结局。
【对于每天都会制造出大量废气的城市而言，就算有那么几天空气中的废气突然消失不见了，也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毕竟很快空缺出来的位置又会被新的废气填满，是这样的故事吗？】
油墨重新汇聚成了一团，然后出现一个新的画面。
灰扑扑的茉莉站在一条看不见任何人影的灰暗街道上，手中抓着一根小小的火柴，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将这根火柴点燃照亮周围。
是这样的故事吗？
乔恩有些犹豫。
和之前的几个结局相比，这个结局充满了不确定性，也是乔恩想要看到的，但他并不能保证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乔恩只能确定这是他在这一天中能打出的最好结局，等到明天情况或许有些变化，但是好是坏谁也不清楚，所以...
“一个小姑娘都能这么勇敢，我也不能这么瞻前顾后啊...”
咔嚓咔嚓咔嚓。
「是这样的故事！」
油墨开始渗入稿纸内部，这也让乔恩松了口气。
“而且根本不是你伤害到别人...”
正在说悄悄话的小姑娘们没有听到乔恩的这句话，只有打字机听到了，不过这时候的打字机已经进入了正常工作的状态，吐出了一张新的新闻稿子。
是卡廷市的新闻稿子。
【5月17日，卡廷市市长再次出面安抚市民，表示会尽快制定并推进《空气清净法案》。】
【5月17日，据相关人员透露，去年冬天到现在，因糟糕空气而死亡的病人...】
一份是敷衍，另一份则是血淋淋的现实，这让乔恩忍不住发笑。
这座城市变化真大啊...
暗叹了一声，乔恩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
他再次想起了在光耀日过后一些事情。
就像是这个世界本身在加速人类文明进化一样。
...
...
卡廷市。
“啧...”旅人看着手中的报纸不屑地啧了一声，“一点诚意都没有，只是不得不出面敷衍一下吧。”
报纸上刊登的是关于《空气清净法案》的事情，同时旅人身边还放着一些过往的报纸，这些报纸上记载着好几个月前卡廷市的空气质量情况。
如果光看之前的这些报纸，或许还会有种现在卡廷市的空气质量已经好转了不少的想法，但那时候可是冬天！
冬天是需要取暖的，而卡廷市最容易获得的燃料就是煤。
旅人甚至想象不出冬天的卡廷市有多么糟糕。
但这种事情她并不需要关心，毕竟她不会在这座糟糕的城市待上那么长的时间。
既然教会希望她过来协助，那么也就代表着这边的事情快了。
不过...
还是有些在意啊。
看着窗外昏暗的天空，旅人这样心想着。
一直以来她都讨厌这种被拘束在小小空间中的感觉，但卡廷市却硬生生地扭转了她这样的想法。
无聊之下，旅人只能选择找身体内的另一个意识聊天。
“只要成功让怪谈进入教会准备的容器中，这次任务就结束了对吧。”
“请耐心等待，旅人大人。”
身体中的另一个意识似乎非常了解旅人，仅仅只是从一些小动作中就能看出此刻旅人的不耐。
不过她误以为旅人纯粹只是对卡廷市糟糕空气的厌恶，而没有想到其他。
“这个任务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旅人翘着二郎腿问，“难道是在担心卡廷市这边的守夜者？”
这个问题已经超出了另一个意识了解的范围，不过旅人也不在意。
“我感觉这一次诞生的怪谈和教会准备的容器可能会相处的很不愉快。”
“旅人大人，每一位侍奉像您这样的存在的容器都是教会精挑细选的。”
“那么你自己的想法呢？真的就喜欢将自己的身体拱手相让？”
“因为您是旅人大人，所以我不介意。”
“呵呵...”旅人轻笑了一声，似乎想起了最初进入这具身体时的情况，“你的态度和那时候相比没有任何变化，所以自始至终你都是将自己当做工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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