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绛红
“咦？”
从赤蝉那里得知玄弈并未继续远遁而是在西北方向某处停留下来后，笙笙紧绷的心弦渐渐放松。
这一放松，她等待李淼真苏醒的过程便有些无聊了。
又花了半个多时辰将自己魂体调理完毕，无聊的少女瞥到身旁闭眼昏沉的李淼真脸颊时忍不住轻咦一声。
“......还真是神奇呢，大庭氏的月貌。”
此刻应是迈入子时，又恰逢下弦至残月。
笙笙第一次亲眼见证李淼真的容貌从漂亮渐变为极美，仿佛昙花夜放，是无声无息间稍纵即逝的芳华，这种惊人的美态让一直盯着对方的某笙俏脸微红了下。
不过她意识到赤蝉在监视自己，连忙移开心思恢复正常。
但过了会。
少女觉得李淼真这么漂亮，自己却从未见过对方的笑颜，而且注定往后成仇那就更别想了，难免有些遗憾。
“唔，可以这样。”
眨了眨眼，笙笙心里有了个鬼主意。
她身处两根食指按在李淼真嘴角二侧，微微使力往上支撑，令其露出个‘大大’的笑容。
——哈哈！好好玩。
因为李淼真的五官过于精致，终年无甚表情的模样却令她很像一个人偶。此刻笙笙在摆弄对方时，有种玩耍等身手办的愉悦。
——啊咧？
——莫非这就是花霜雪当年的快乐？
好家伙，笙笙直呼好家伙。
工具花大逆不道，面对她时一副忠犬模样，背地里却是个会玩的。不过念在其从始至终都一片赤诚，并且还牺牲了的份上，笙笙也就不生气啦。
就当支付给花霜雪的报酬吧，反正那具躯壳业已毁了。
“夏漓，你在做什么！”
赤蝉跟个鬼似的，突然开腔。
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幽幽森冷，吓得笙笙是小手一抖。
“......没、没做啥啊，我就是好奇，对！好奇。”
李淼真可以说是笙笙第一个攻略失败的女人，当然也有她主动放弃的原因，并不能算真正的失败。
不过对方确实难度很高。
另外，作为师父的话李淼真待笙笙好得没话说，这么多年下来，每个月都要抽时间陪笙笙去后山修行。平素里的修行资源更是从未短缺过，例如当年突破问三时需要的引气丹，早早就准备好了丹材。
甚至因为炸炉还受伤了呢......
“蝉蝉你知道的，李淼真从没笑过，我就好奇她笑起来好不好看。”
“那她好看吗？”
——嘶！
闻言，少女只觉一股凉意从脊椎直上天灵盖。
这问题已经有女朋友死亡提问那味了，而且味很冲......好在赤蝉不过蛐蛐器灵，和女朋友这种身份没有半毛钱干系！
“一般吧，比蝉蝉你差的远了。”
笙笙丝毫不慌，冷静回答。
如果是以前她还不能用这个答案，不过最近已经见过赤蝉魂体两面，她这样回答就有了依据。
实话实说啊，就颜值来讲李淼真与赤蝉各有千秋，算是平分秋色吧。
气质方面的话，老李三无、赤蝉沉肃......
笙笙更偏好前者这款。
当然此刻面对质问，她肯定不能实话实说，那必须狠狠地夸啊！
“......之前还以为蝉蝉是大姐姐呢，没成想看上去比我都年轻。”
像赤蝉这样存活不知多久的老阿婆，都固执得认为自己是永远的十七岁，还停留在少女时期。这种‘你好年轻啊’的夸赞，从笙笙这样的真少女口中道出，无疑会让对方老怀大慰（笙笙确信）。
“哼！我当然比你年轻，毕竟我是......”
“嗯哼？毕竟你是什么？”
果然。
赤蝉被转移了注意力，那一声轻哼虽然冷傲，但傲中藏娇。笙笙还能听不出来？
赤蝉似乎最快差点说漏什么，不过及时收了口。
笙笙追问，她也不答。
反而一本正经问起夏漓还要为李淼真这个凡妇耽搁多久，顾左右而言他，真是狡猾呢！
“......好啦好啦最多一炷香时间搞定，不跟你说了，她醒了。”
自从笙笙夸了赤蝉比自己年轻，又袒露自己打算，要让李淼真憎恨她以后。器灵小姐的心情明显大好，尽管声线依旧水平，但快乐心情藏都藏不住的。
甚至前一句还表示夏漓这次的觉悟很高，面对李淼真这等美色道心依旧坚毅，已经是个成熟的明烬壶壶主了。
——那你倒是把控水大权还给我啊，我都这么成熟了，已经会自己采水了。
当时笙笙就暗暗吐槽。
可惜赤蝉将控水大权抓得紧巴巴的，目前来说肯定无望，还需从长计议。
......
“再见了，李淼真。”
感应到漂亮师父眼皮颤动，意识其实已经苏醒了。
笙笙连忙收束心中所有杂念，早就酝酿好的感情释放出来，俯瞰着对方用一种冷漠又蕴藏着某种复杂情绪的语气道别。
“谢谢你......对不起......”
谢谢你多年以来的传道之恩，从无藏私。
对不起的是我终究利用了你，我一开始的目的便是《锦绣图录》经卷。
第一九一章 淼真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这时候的夏漓好似沉浸在最后一丁点愧疚的情绪中，并未注意到李淼真意识渐渐清醒，已经能够听到她告别的言语。
少女用极简短的两句话暴露了自己进入空缨宗的初衷，是一开始便图谋不轨，盯上了李氏母女的宝物。
甚至她还袒露自己本想欺骗师父感情，这样一来更容易得手，可惜师父是个木头人，不知情爱为何物枉费了这张花容月貌......
不过也行吧。
这样一来，至少没有人财两空，算是大笙笙额外的仁慈。
——你已经听到了么，只是不愿睁开眼面对这一切。
安置李淼真时，是让其背靠山壁的。
此刻笙笙以俯瞰这种不尊重师长的姿态，接连自曝。自曝的过程中，她已经发现李淼真眼皮不再无意识颤抖，而是紧闭着......
这无疑代表对方已经彻底清醒，只是还在装晕。
见状，少女眼里流过一丝温柔，述说的同时难免令她记起两人相处的种种，其实在空缨宗的这十年蛮轻松的。
不仅避开了白虎族的祸事，修为也增长到预期，甚至因为漂亮师父她发现了超级巨大的商机，几乎奠定了往后的重要取水方式。
——老李，这可是笙笙我对你沉甸甸的关爱啊。
——你可要振作起来，将培养小徒弟找大魔王师姐复仇这件清理门户的事情视为自己终生事业！仙途断绝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狐生目标。
“师父......山海路远，就此不见。”
笙笙这一声师父可喊得真心实意，平素里漂亮师父啥的，其实轻薄的成分居多。
一声道别后。
夏漓迈开脚步，作势离去。
这时的她心里有两个推测，一是李淼真继续装晕，直到她离开后都沉浸在悲痛中不可自拔。这样的情况自然很不好，说明老李精神状态已经濒临崩溃。
而第二种情况就是李淼真当场‘醒过来’质问笙笙，将她之前那些笼统的描述全部问清楚，问个明明白白。
若是此般，那这个计划就成了！
也不枉笙笙一番苦心。
“啪。”
转过身去的少女，衣角被身后之人给紧紧拽住。
——好！
少女暗喜。
感觉多半是稳了，事态走向了第二条路线，李淼真果然是心性坚毅之辈。
如此想着，她故作诧异地转过身......
“李淼真！刚刚你......你听到了？”
作为超影级影后，笙笙这一刻的表情神态无比之真实。沉浸式表演，无与伦比天赋，多年来游走众女的历练。绝非蛐蛐一个李淼真可以看出破绽。
不过。
事件展开还是有些出乎笙笙意料，对方虽然拉住了她却没有问个清楚明了。
只是一直拉着她衣角，仰起头直直望来。
沉默不语......
此刻的李淼真面如金纸，苍白无色，气息虚弱到极致。
但。
她很用力，拽住笙笙衣角的那只手仿佛用尽了此刻的全力，以至于其那白净娇嫩的手背肤皮下，能够清楚看见细弱交错着的青色脉络。
她从始至终都未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看起来仿佛一具精致绝伦的漂亮人偶。
直到她听到笙笙发问，才轻轻点了点头。
恍惚间，竟有些乖巧、可怜。
“既然你都听到了，那我也没什么好隐藏的......不错！以我夏某人先天水德的资质又何须入你们小小空缨宗，若无《锦绣图录》经卷......”
“遑论师徒，你我连路人都做不成。”
少女咬咬牙，将早就想好的狠话说了出口。
“......毕竟，你不配！”
‘你不配’三字真言一出口，李淼真果然神色一哀，好歹也是相处十年又仔细研究过对方，其变化纵使轻微，却瞒不过笙笙慧眼。
果然。
这一下李淼真死死拽住笙笙衣角的手，力道放松了些。
可能此刻对方心中已经满是绝望了吧......那些绝望的情绪很快会汇聚起来，因种种凄惨际遇而发酵变化。
最终形成恨意。
——刻骨铭心的仇恨！
一旦李淼真恨上了笙笙，那么她一定会响起当年空缨入门考核时二师伯季英沅的极力劝诫，并且为自己不听良言导致如今悲惨结局感到深深悔恨，从而更加憎恨笙笙。
必会极尽所能清理门户，铲除笙笙这个灾星！
——啊咧？
正当夏漓以为计划完美展开之际，李淼真原本放松的手又再次抓紧了，而且比之前更用力。
她望着夏漓，就那样面无表情地与其对视，也不开口询问，也不开口述说什么。
一时之间，笙笙竟猜不出对方这会究竟在想什么？
这种完全出乎她预料之外的反应，令她短暂地不知所措，不过此刻该说的都说尽了，李淼真想得开也好想不开也罢，笙笙业已功德圆满。
她成道之基的门钥匙之一，还有一半在玄弈那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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