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绛红
青帝家的姑煠娘娘她都这样那样过了，她还有什么不敢的？连回答都不屑，只狷狂一笑。
她便飞身迎了上去......
当时查看嫦姑煠记忆到这一段的笙笙还以为二者会来一场，惊天动地泣鬼神的斗法。结果刚刚离了归妹地脉的常曦，突然呆愣云头、久久不动。
她仿佛傻了一样，随之在云上做出了一个笙笙见过的最标准的失意体前屈！
此刻，其所有的邪魅狂狷都统统消失不见......
她垂泪哭泣。
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几乎赶得上之前的昆仑娥。
说起昆仑娥，对方现在也没好到哪儿去，整个人都处于失了魂的状态那般，刚刚都是嫦姑煠含着泪替她整理收拾的，随后搀扶着对方从归妹地脉缓缓走出。
这一下，连大洲献都诧异到了。
咋回事？
一离了邪灵诱惑，直接变了个人似的。
只是打量了番，青帝就知道她所熟悉的、并为之欣赏结为忘年交的那个小妹妹又回来啦。
“常曦，你这是......？”
满腹疑惑之下，大洲献降下云头凝眉问道。
第二四五章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昆仑娥！
“杀了我吧，琉盏......我对娘娘大不敬，我、我已经罪无可恕！”
感应到青帝接近，似乎因为愧疚又或者因为其他无颜面对之故。常曦头也没抬，低声恳求道。
——居然是真的在忏悔？
旁观的笙笙倒是有些惊讶，她还以为花霜雪脸的炎帝要不讲武德，故意示敌以弱偷袭青帝，然后彻底劫掠嫦姑煠。
坐实昆仑娥原计划中安排给她的剧情呢！
毕竟在吞金厚土大阵之中，她可是百般花样都玩过的坏女人啊。
让笙笙这样见多识广之辈都叹为观止......
当时的常曦有一种极为独特的邪魅妖艳，手段也是狠恶歹毒，将昆仑娥与嫦姑煠这对师姐妹收拾得够呛......特别是昆仑娥，虽然没有杀死对方，但笙笙敢保这位广寒圣女心态彻底崩了。
孰不知心灵上的折磨有时候比身体上的苦痛更加可怕。
这一点。
便从之前炎青二帝过了一招，地动山摇声势极为浩大昆仑娥也没有半点反应。依旧眼神空洞，斜靠在嫦姑煠身上，依靠后者搀扶才能呆板机械地行走就可以看出。
——破防了！
绝对破防到心态爆炸、生无可恋那种。
换作三十多天前，对炎帝常曦恨意满满，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的广寒圣女......方才早就趁着常曦跪在云上认罪伏诛的刹那，一剑斩落其狗头。
而非像现在这般对外界任何事情毫无反应，仿佛傻了般。
“哎~。”
念头至此。
局外人的笙笙都叹了口气。
因为昆仑娥跟她家坏姐姐一张脸的缘故，见其被收拾得那么惨，她是有些幸灾乐祸的......
当然心底最深处的同情与怜惜，觉得炎帝后面也太过分吧。
这样心软的念头，笙笙也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说真的。
就站在她这样完全的一个旁观者角度来看。
这古之炎帝常曦，的确凶残邪恶！虽然跟花霜雪长得一模一样，但本性可谓完全不同，她那花姐姐要温柔安分太多。
两者没得比。
“不过嘛......”
“花霜雪这人其实挺无趣的，跟其交谈互动什么的总让笙笙提不起劲，白费了那张超·满分颜面。倒是常曦挺有意思......等等！我在想什么呢，这想法很危险好吗。”
某人意识到不对劲，连忙甩掉心中荒唐的绯念。
都怪嫦姑煠嘴上千般拒绝，结果......
的缘故。
最主要是看着那位姑煠娘娘，就仿佛看见镜中的自己。害得笙笙忍不住去想，到底是有多痛（书）苦（福）呀。
“常曦......你究竟怎么回事？”
青帝发生常曦是真的求死，心中满是疑惑。
一个人的本性为何能出现完全对立的两面？虽说光暗同存，但无论万灵与神异都是灰的，有些心灵倾向光耀，有些则暗沉更多。
这就是善与恶，并无特定的分界线，仿佛地上的流水、山间的岚风，天上的云彩那般是流动而不断变化强弱的。
另外。
大洲献对这些善恶种种分化并不看重，天生万物，化二气分阴阳。
有善就必然有恶。
她崇尚道法自然，无为而治......
天地的成住坏空是无法避免与消除的，可以说是劫运灾灭，也可以说是涅槃轮转......但帝神肩负着运行日月星辰，守护三重天基本秩序的职责。
为了这个与生俱来的责任，大洲献才想选出常曦那样心怀异、灵和睦，又足够优秀的后辈作为继任者。
如果她不是生来就注定的第十二代帝神，以她的性子绝不会多管天下苍生死活。
自然。
也并非每代帝神都跟青帝大洲献一样。
她这是最低限度的统御治理，肯定有比大洲献负责一万倍的，例如九代‘涒滩’，这是公认的圣君，过去多少年了依旧被世人津津乐道着。
也有特别残暴的，压根不在乎帝神职责......
一言不合就来几波灭族亡种。
相比起对方而言，如今被很多神异与后天万灵诟病‘辜负帝神天职’‘懒政’的大洲献，简直就是小可爱！
“我......”
常曦似乎很清楚自己的状况，她仰起头望了青帝一眼。
在对面温和而平静的目光下无地自容，自惭形秽。将要说出口的解释重新吞回了肚子里，垂下头沉声道。
“以常曦之死偿还此罪，唯愿琉盏莫要株连白螣一族，更怜惜后天万灵艰苦继续约束神异们。”
在公。
她犯下滔天大罪，对不起青帝的认可与信任，已经严重影响到万灵与神异之和睦。除非以死谢罪，方能平息对方怒火。
以免其迁怒白螣一族，更或是迁怒日子刚刚好过没多久的万灵。
在私，
她辜负了朋友的信任，尽管一开始所谓的护送便是广寒圣女奸计......但没能抵抗住姑煠娘娘的诱惑，甚至在古阵之中完全释放被压抑许久的恶念。
就是她自己的过错了。
这会，恢复神智后常曦羞愧不已......
她其实很想看一眼被自己深深伤害了的姑煠娘娘，但她很清楚此刻的自己连遥望一眼的资格都没有，毕竟铸成了那种大错娘娘也会恨之入骨吧。
常曦不敢面对大洲献，更不敢去看受害者嫦姑煠。
所以她并未见到后者望来的复杂眼神，仇恨、愤怒以及眸底最深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大洲献没去管对方说的什么株连白螣族啊，以死谢罪等等。
她负手而立，云上的清风拂起她长长鬓发。
她轻吟一句玄机，随后淡淡道。
“死亡并非罚罪手段，也绝非问道之路的终结。常曦，我只问你为何有如此分歧？”
所谓的分歧，是指常曦神魂之异样。
这一点就连大洲献之前也没发现，常曦竟然存在着完完全全两种相背离的本性。前者有多善，后者就有多恶......
因为常曦的克制力极强，平素里交往她竟然没能看出来。
若非昆仑娥这次使奸计害人却不幸自误，大洲献根本没有察觉。若往后真把第十三代帝神之位传给常曦，到了那个时候才爆发此弊端恐怕要天时倾覆，地理崩毁。
真正的悔之晚矣！
是故。
昆仑娥此番使坏，不仅自己受了罪苦偿还了因果......对天下苍生而言，反而是大大的功德。
按照大洲献统御三重天数万年来对天地法则的理解，这功德能抵她一万年守护。
——真就世事难预料啊。
第二四六章 常曦闭目斩心猿，忘情绝性得道全
“我......”
跪在云上的常曦仰头一望，青帝平淡沉静的双眸映入她眼底。
本已内疚非常的内心仿佛被那宁静目光所刺痛，她张了张嘴，发出了一个音节，想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常曦，先起身吧。”
大洲献看出对方异样，心道果然如此，反常必有妖。
她让对方起来慢慢说道。
如果是以往的话，大洲献肯定会搀扶常曦起身。
但她此刻虽然克制，未因常曦伤害自己妻子的事情迁怒任何人，但对常曦这个侵害者终究是有了些隔阂，不似从前那般亲近。
赤发美人应该也意识到这点。
她眼底流过一丝深深的自责，眉宇间挂着些许沮丧......随后这些异样的神色统统收敛，她将散乱的发丝撩到肩后，在大洲献身前缓缓站起。
“法不传六耳，我之情状尤为特殊，只能与琉盏你一人分说。”
“......好。”
大洲献面色不变，点点头。
随后两人开始交谈，即便是离得不远的嫦姑煠也听不见二人说了什么，基于其记忆的旁观者笙笙自然就更不清楚了。
只见炎帝神色郑重，说到后面就连表情始终很淡然的青帝也不断皱眉。
最后目光都沉凝起来，竟反复打量起常曦。
“我了解的便是这些，以前抱有侥幸，今番却铸成大错......琉盏你想如何处置，曦皆愿领罪。”
恢复正常的炎帝与笙笙之前见识到的完全不同。
可以说是最强烈的光暗对比！
仿佛静物素描高光处的黑白交错，画面中最明亮的一个点往往靠极暗来衬托的。
——大仁大义的一面下，隐藏着无尽黑暗么？
——有多辉煌光明，就有多少与之相反的负面情绪？所以被封印邪物一挑唆，立刻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笙笙暗自思量。
当然，那些无尽黑暗的源泉，她就不清楚了。她怀疑炎、青二帝刚刚秘密交谈的便是这个东西。
“你可听闻【十圣树】？”
“不曾。”
“......于空桑之东三万里，日月起于此。”
所谓空桑，就是空桑圣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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